5 ☆、轉折
第二日用過早飯,二人便相邀着,準備去餘幼香那兒探個究竟。明遠自然又被留在客棧練功,說來這孩子的天賦也是極高的,不過半月有餘,身手的長進倒也是讓明理十分欣慰的。
這餘家坐落在城南,方方正正的大院子,門口種了棵長的十分茂密的大槐樹。
陽光灑了滿園,餘姑娘正同母親坐在石榴樹下繡花,突然有人敲門來,兩人同驚弓之鳥般,女孩子吓得丢了手裏的托盤,鑽進了母親的懷裏,但見屋裏嗖的跑出來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子,嚷嚷着:“是不是又有人來送好玩的啦!”
母親摟着懷裏的女兒,大聲呵斥道:“仲南,你給我回來!”
安撫了女兒,婦人慢慢站起身,撫了撫自己的裙褶,拉住那小兒的手,往門口走去。
開門入眼的,是兩位年輕的玉人,女子着了一身淺藍色的衣裙,外面罩了件白色的披風,男子穿了一身藍靛色的長袍,罩了件繡着團錦的比甲。
那女子見開了門,慌忙俯首道:“請問夫人可是餘幼香的母親?”
“正是,小娘子是?”那夫人疑惑道,身後的小兒一并探着小腦袋打量着來人。
“我們前來是解惑的。”
待那夫人弄明白來人是誰時,頓時大喜,一邊高興的把二人迎進來,一邊喊着幼香去端茶水來。
自然先是一番哭訴。
“他們的爹出去做活兒了,兩位不必拘謹。”孫李氏安頓了幼香的弟弟之後,趕緊回到客廳裏坐下。
“那邊一直有人來嗎?”雲卿關切的問。
“是的,隔兩日,便有人過來送些東西,聘禮已經下過了,白花花的銀子啊,就一大箱,這可夠我們普通的家庭花兩三年的了。”婦人神情複雜,“也不知道到底是福是禍,傳言說,那老爺對過了門的女子都十分疼愛,若果真如此,我倒也不那麽擔心了。”
說完,眼淚控制不住的往外流,複哽咽着:“只是又沒人親眼見過,也有人說娶進去,就被活生生燒死祭神的,我統共就這一個女孩,也是我和他爹捧在手心裏疼大的,我是千萬個不放心啊。可是,我一個老婦人家,又能做什麽呢?”
明理趕緊走過去,摟住婦人的肩膀,扭過頭同雲卿默契的使了個眼色。
“姨娘莫哭了,我這裏倒是有個主意。”
孫李氏聞言,迫切的看着她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我替幼香妹妹嫁過去。”
每個字都仿佛擊鼓般,重重的敲在婦人的心口上,她無法置信:“這,這怎麽可以呢?不行啊。論誰都不願進那鬼門關啊。”說罷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希望,又抽噎起來。
“不,我要親手殺了那禍民的魔頭。”
孫李氏訝然,瞪大眼睛仰着下巴看這年輕的女孩竟能說出如此豪氣之言來。
若是真的能為民除害,那豈不快哉,自己的女兒也不用去受罪了,一時間,也不知是笑還是哭,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便要磕頭。
雲卿手快,慌忙攔住,兩人把婆婆從地上扶起來坐回去。明理輕輕的拍了她的手背,道:“姨娘莫怕,莫怕,接下來的交給我們去做好了。只是,一直到迎親的日子,幼香妹妹就不要出門了,我們就在城西的客棧,有事盡量讓外人前去送消息,我們會常來的。”
自然又是一番發自肺腑的感謝之言,還要留他二人吃飯,卻推辭說,還有小弟獨自在家放心不下,那夫人看了眼院子裏同他姐姐背詩的小兒,便也不好再強留了。
這日一大早,明理催着明遠習武,一招完畢,明理拍着那瘦弱的小肩膀,誇道:“阿遠資質不錯,繼續保持才是,有朝一日,你能把這拳式全都運用自如了,為師便教你如何使那兵器。”
阿遠聽了,開心的叫好。
“噢,明師父果然厲害極了。”
背後傳來有些戲谑的話語,明理惱怒的轉過身,但看見那人的眼睛裏時,一切又化成了柔和,便禮道:“公子說笑了。”
“見過雲公子。”明遠跟着作揖。
“姑娘好,小阿郎好。哈哈哈。”這對禮貌的師徒倒是把他自己給窘住了。
三人互相看着,不禁大笑起來,相識半月有餘,卻仿佛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什麽時候這般默契了。
年輕人沖明理抿嘴一笑,她便已會意,便把明遠喚道身前:“阿遠,你現在去好好讀書,我同雲公子出去下。”
還未來得及回應,明理已邁開腿同那男子并排着往外走了。明遠張開嘴想要喊師父,卻什麽也沒說出來,失落的看着明理的裙擺跨過門檻消失在另一邊。
自從到了這襄陽,師父似乎只有做功課的時候才會想起自己吧。小小少年郎,默默地把心事藏進心底,嘆氣學着明理的語氣:“阿遠,你要好好讀書。”
酒坊不遠處的河岸上,一白一藍兩個身影不停地追逐着。兩人身手都是極其敏捷,赤手過了五六招,尚未分出個高低,便相約拿起軟劍。
鋒利的劍身穿過泛着暖意的空氣,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再看去,那藍色的身影竟已倒在地,肩窩處倚着薄薄的劍鋒。
“在下輸了。”定睛看去,地上的男子原是雲卿,而那女子便是明理了。
明理輕笑出聲,把劍利落的收了回去,“吶,公子現在可放心讓我去替那餘姑娘了。”
說着,伸出手,把地上的人拉了起來。
雲卿拂了拂衣擺上的土灰,無奈的嘆氣:“自然~自然~ ” 他回應的極慢,細細聽來,語氣竟然十分溫存輕柔,仿佛溢出來了許多溺愛。
原來上次在餘家提出的計謀是明理一人所議,回來以後他便極力阻止,但是除了替身,又的确沒有更合适的法子了,二人遂決定以武服人,如今,明理贏了他,自然沒有可再辯論的了。接下來,只能想辦法在這餘下的十幾日裏摸清敵人的底細,逐一做計劃了。
休息片刻,二人便騎馬往城裏走了。正要拐彎上那主路,卻從斜對面疾馳過來一只隊伍,與其說是隊伍,不如說是競相狩獵的騎手們。馬群奔走的十分快,當看到明理的時候再勒住缰繩,已是來不及了。
但聽咚的一聲,一陣飛煙,伴随着人和馬的叫聲,待回過神,已是人馬皆倒地了。
雲卿慌忙從馬背上跳了下去,明理被撞的有些暈眩,扶着頭輕聲□□着,怎麽都起不來,旁邊的始作俑者努力撐起手腕,直其身體,正欲大罵,待看到對面那姑娘時,卻又怔怔然,如若說,這個林間最美的是那有些氤氲的霧氣,那這女孩便是霧氣中最明亮的一顆水珠。
思忖間,其餘的人也都圍了過來,為首的留着長須的男子扶起地上的年輕人,便叱道:“你們是眼瞎了嗎?為何不躲讓?”
明理咬着下唇,痛得說不出話來,雲卿把她護在懷裏,擡頭反駁:“敢問閣下看到我們,為何不及時勒馬?”
那人還欲說些什麽,卻被那年輕公子及時制止。
“是咱們錯在先,劉老公。”那公子語氣平淡,卻又非常威嚴,又彎下身子問:“小娘子可有大礙?”
“自然是有大礙。”雲卿有些愠怒。
明理慢慢擡起下巴,只見那人着了一身繡着竹葉的紫色長衫,外面是件藍色的罩甲,再往上看,是張清秀的面孔,一雙微吊的雙眼,鼻挺如山,唇紅若丹,兩道濃黑的平眉顯得面容很是和藹,頭上戴着網巾。
再仰頭,便是雲卿那一臉的憂色了,好看的眉毛擰在一起,滿眼的心疼,她便對着他輕輕搖了搖頭,又扭過臉看向那人,道:“并無大礙。”
“這便好,朱某真是對不住”,說罷,又扭頭對身後人吩咐:“去取些銀兩來。”
這邊,雲卿慢慢把她抱起來,只覺得懷裏輕輕軟軟的,一時間有些恍惚。
見他們欲上馬去,朱姓公子慌得上前低問:“小娘子可駕得了馬?某這就讓他們去找車來。”
明理低着眼,也不看他,答道:“不必了,我只是腿有些不适,公子不必如此慌張。”
那語氣不愠不火,他只好作罷,畢竟是位讀書人,懂得禮字,又是自己惹禍在先,如今見佳人面露疲憊,更不願再做唐突。便幫着牽着馬,讓那二人坐好,又把銀兩雙手奉上:“還望小娘子公子收下,實在是我們太過魯莽。”
雲卿看明理傷的不重,這人道歉又是這般真誠,早已沒了氣,便拱手道謝。明理稍稍前傾着身體,點頭應允:“謝過公子了。”
雙方又互相道了別,雲卿便夾了下馬肚子,駿馬便邁開腿,小跑着走了。
一直到那背影消失在大路上,他才轉過身來,心中默默念叨,願上蒼佑護,讓他們再相見。一邊上馬一邊對下人說道:“回去查下這兩人的來歷。”
便揮起馬鞭,一行人揚長而去。
到了晚上,雲卿才告辭離去,屋裏頓時安靜下來,明理輕輕揉着腿,只見明遠伏在案前寫着什麽,只留個瘦弱的背影給她。
“阿遠,今天怎麽這麽安靜?”她歪着頭倚着床柱子問。
少年聽到,便停下了手中的筆,似乎思考了很久,才開口:“師父不是一直同那雲公子在一起嗎?我不能插嘴。”
這麽說來,倒又像委屈他了,不過細細一想,似乎自從踏足這娶親之事之後,就很少陪着他了,在一起的時候也只是盯着他練功做功課。便想從床上下來,卻又一個支撐點沒尋好,從榻上摔了下來滾在地上。明遠聽見動靜,哪還坐得住,扔下筆大步跨了過來,慌忙把自己的師父攙扶回床上。
“師父,你小心些。”
明理抿着嘴輕輕笑:“你不是不理為師了啊?”
明遠聞言,慌忙站好,垂着手看着明理,解釋:“弟子怎麽敢!”
見他眼中都有淚意了,明理忙舉起雙手搖了搖:“這段時間,是為師不好,以後一定多陪陪阿遠。”
小少年聽到女子的柔聲細語,開心的點頭應承。
師徒二人又聊了些市井之事,由這霸王橫行談到了朝廷無所作為。明理看着他道:“一個國家,倘若君王昏庸無為,外朝內廷又無動于衷,那百姓會是最遭殃的。我們如今能做的,只有盡最大努力保護這些人,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要好好活着。”
阿遠思索:“師父說的是,弟子都記下了。”
“好了,該睡覺了。”明理拍了拍阿遠的肩膀,他聽話的點頭說是,便從榻上起身,把桌上的書本收拾整齊,便回去熄燈睡覺了。
月光剛好,隐約看到那紙上略微歪歪扭扭的一行字,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作者有話要說: planA開始執行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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