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

“當然。”

他似乎是化作一團煙從鏡子中出來的。

“今夜要不要去小鎮玩玩？我說的是真正的小鎮，不是昨天的那種支路的村莊。”

“這……”

“薇拉，看着我，你想去嗎？”他抓着我的肩膀與我對視着說。

“是。”我說，“但我希望，我不會遇見那個酒鬼。”

“放心吧，薇拉，今夜你有我，你不會受到一丁點傷害的。”

“我知道，但我希望別太……”

“噓，出發吧。”他說。

“斯麗，和那些護衛，你說過很厲害。”我說。

“這完全別擔心。”他說，“其實你也知道的，那些巫醫，在你房間裏放的那些……東西，如果它們真的能讓那些邪物遠離你的話，那麽，它們也還有另一種功能，助眠，對嗎？你已經發現了，深層次的睡眠。”

“她們會試圖讓自己少受這些的影響，可它并不是你想避就能避的。”

“至于外面的守衛，相信我，有我在，那完全不成問題。”

“我知道。”我笑着走近他。

“出發吧，親愛的，為了我們這次的瘋狂計劃。”

Advertisement

他将我護在自己的身軀後，明明說好是兩人一起合作的，可更多時候出力的都是他。

他在這時回頭沖我笑了，我知道已經成了，這樣的刺激與興奮，在我心裏，似乎在和什麽在戰鬥。

“這樣遲早穿幫。”他拉着我在林中的草地上奔跑時，我說。

“這樣多好啊，薇拉，你終于不再壓抑着自己的聲音了。”他說，“那樣不是也不糟糕，去吓所有人一跳，讓他們都瞠目結舌。”

我笑着和他奔跑，他拉着我在黑暗裏停下，而眼前，在懸挂于木屋屋頂一根木上的燈泡的光亮下，馬兒或在裏面吃草，或在打盹。

這裏是供拉車的馬休息的地方，放馬車的地方，也在木屋旁邊，離那裏幾米遠，再跨上幾個臺階，應該就是車夫們休息的地方，裏面有黃色的燈光，卻看不見人影也聽不見聲音。

“你想怎麽辦。”我說。

“薇拉，你說是悄悄的進行，還是大張旗鼓的好？”

我還是看了一眼旅館門口，“悄悄進行吧。”

“也好。”他說，“我們會得到暗暗流動的刺激。”

“你會套馬車？”

我看着他的動作，說不上熟練，但也絕不是外行的手法。

“平時也有看過的，有機會，你不應該也會嗎？”

“會嗎？”

“我是從你那裏學來的。”

“騙子。”我笑着說。

“和騙子出發吧。”

我們的馬車，已經上了正軌。

“套車都會，駕車應該也不成問題。”我說。

“當然，慢慢變得刺激吧。”他說。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克瑞。”

真正的小鎮，那條江就在它下邊流過，一條水泥路的兩邊，都是石屋子，可不止一排，即使有燈光，在被那些陰影的渲染裏看來，它們都像是用黑色的石頭壘起來的。

路上，路邊，都不缺人，會有人認識我的，然而我今天穿着不顯眼的衣裳，又是不一樣的妝，想是沒人能輕易認得出來我。

“我們趕緊去劇院吧，難得那個大明星來演出，你要是去晚了，他可能早就不在了，難道你舍得錯過這個機會嗎？親愛的。”一個姑娘跑來站在路邊，和在屋前一堆碗筷裏的姑娘說話。

“我怎麽會舍得錯過呢？我可以錯過很多，卻唯獨舍不得錯過他，可你看看，我父母在今晚出門了，我得做好這些，不然等他們回來，我是要挨罵的。”

“這你就得做出抉擇了，親愛的，既然這樣，我不能在這裏和你待着了，我得先去了，否則，我甚至連靠近劇院的位置都搶不到。”

那姑娘轉身要跑走，“老天爺呀。”洗碗的姑娘站起來，“我和你去吧，挨罵就挨罵了，他卻不是常常都能來。”

兩個人很快消失在我們視線裏。

“你在想什麽？”克瑞說。

“我們不能錯過這樣的熱鬧。”我說。

“當然。”

克瑞帶着我，穿行在那些房屋與那些人中，那确實是個顯眼的劇院，氣球鮮花與彩帶，只是它應該有些年頭了，管理這家劇院的人，也并不十分熱愛它，因為我看不出是什麽劇院，人頭與他們自己帶的氣球擋住了視線，而且，也有幾個連成字的小燈泡不發光了。

我剛要說話，就瞧見一陣白光，然後一聲驚雷響起，驚雷卻無法打散人們，他們甚至都沒在意它。

“依我看，擠在這裏全無用處，除了能得到人們的汗水和他們呼出來的濁氣，全無別的好處。”

“同意。”我說，“可我想見見那個大明星，不管怎麽樣，我想見見。”

“好。”他說，“你的願望，我全都滿足。”

他帶着我，繞到劇院後面，我聽到了，一會兒，那個大明星将從門口離場，再沒有地方比後面更寂靜了。

“翻進去，你可以嗎？”

這護欄邊的雜草是新除的，用來作護欄的，是一條條看着是古代士兵的長槍的東西，黑色的東西，也能在黑暗中，閃耀出它的光芒。

“我沒做過，不太确定。”我說。

“有什麽呢？其實你幻想這樣的事情，也不止一次了吧。”

“那就試吧。”我說。

攀爬，多是克瑞帶我，“你想沒想過。”翻到正中央時，他說，“要是這時候，有人看見了我們會怎麽樣，要是是工作人員看見了我們，我們可能被驅趕，要是是那個大明星的粉絲看見了我們，估計我們要挨揍了。”

“能不要現在說那些話嗎。”

“嘿，薇拉，這多有趣呀。”

我跳下時，心髒依舊在我身體裏狂跳。

“接下來呢？”我說。

“你帶錢了？”

“并沒有。”

“但身上有值錢的東西，你願意用什麽換和他見面的機會？”

“項鏈。”

我要脫下給他。

“不，薇拉，它其實價值連城，但那是在行家眼裏，這裏的人，估計……”他聳了聳肩。

“你看什麽好？”

“你的耳釘，只要一只就夠了。”

“然後我們在這裏，你可以等着見他了。”他說。

我看着天邊，看着那一道道白光，如果一會兒下起了暴雨，我還會等在這裏嗎？

繼續等着才瘋狂呢，可事實上，我今夜做出來的事情，已經很瘋狂了。

音樂劇，是我喜歡的音樂劇，我看向克瑞，“我現在就想去看他。”

那是一個男人在演唱，這樣的歌喉，難以置信的是，有人竟将我喜歡的音樂劇唱的這樣好，他會了解我的心嗎？

“好吧，滿足，薇拉。”他說着，去敲了劇院上鎖的後門。

我沒注意他是怎麽和開門的人談判的，似乎那個劇院的老板還匆匆來到我們身邊，而我只注意着那邊，它的高潮就在結尾處，我絕不能錯過它。

終于，我站在二樓的樓梯上看見了那個人，是通過一個門縫，那個男人站在舞臺上，神情與歌喉都悲傷，可在我眼中，他是自信掌握全局的，是舞臺上完完全全的王者。

結束時，他以鞠躬作了謝幕，然後，緩步走下了舞臺，尖叫聲還沒停止，還有姑娘為他哭泣。

“我只能讓他去一趟劇院後邊。”老板說完，也匆匆下了樓梯。

“走吧，去見他。”克瑞說。

我本也是緩步下樓梯，之後才加快了腳步。

我站在這裏，沒将手疊在前面，大雨已經下來了，它們都澆在我身上，我想我一定是瘋了。

在那些雨與門縫營造出來的視線模糊裏，我還是一眼就看見了他。

他有多高，至少比我剛才看見的高，也許他的身高有一米九了，白色的襯衫與黑色的西裝褲，白皙的皮膚與高挺的鼻子，注視着他是種……別樣的享受。

而此時，他正注視着我，是什麽感覺？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了，所有的一切都成背景板了，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看來你就是老板讓我來這裏的理由了，過來吧，難道你不冷嗎？”他說。

我走過去，他依舊注視着我，“你是想對我說些什麽嗎？”他說。

他的眼裏，其實滿是疲倦。

“和我交往。”我聽見自己說。

他笑着抱臂看着我，“為什麽？”

“緣于喜歡，還會是什麽呢？”我說。

“我并非不能考慮。”他說，“你是個迷人的姑娘，但……”

“答應我一個條件吧。”

“什麽？”

“我的馬車停在了外面，而我要從這裏離開，其實是一件麻煩事，帶我到那裏，我就給你答案。”他說。

“啊。”

尖叫聲吸引了我們，也有個姑娘試圖像我和克瑞一起爬進來，按她現在的反應看，她只注意到他。

“真是個燒腦的差事。”我說。

他笑着:“誰說不是呢？”

“那麽，和我一起吧。”

我本想從那個姑娘上來的地方突破出去，可我聽見克瑞否絕了這個想法，然後，我也看見了越來越多人聚集在那裏。

“我有個大膽的想法。”我對他說，“讓他們覺得，你會從這裏離開，打開護欄的門，然後，正門才是我們的路線。”

“我們能比他們更快嗎？”

他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