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章
第 32 章
裴峥覺得自己脾氣挺好,就由着裴讓抽搭了十分鐘,期間還給他遞紙巾擦眼淚擤鼻涕,等到孩子終于哭夠了,他才輕聲細語地問:
“現在可以去處理傷口了吧?”
裴讓抽抽搭搭地笑了:“一點擦傷而已。”
“還是處理一下,”裴峥再次抓過他胳膊,細看傷口已經淺淺地結痂,“不能讓你白哭。”
裴讓耳朵紅了,但還是很順從地被裴峥摟入懷裏,再把眼角殘留的眼淚通通抹裴峥衣襟上。
“就你會得寸進尺。”裴峥嘆息,捏了裴讓後脖頸讓他擡了頭,再把他額前碎發撥一撥,看到了之前傷口愈合後留下的白印子,不由得又心軟了些,“換個誰我早一巴掌過去了。”
裴讓聞言眼睛都亮了亮,但不知怎麽非要收斂了歡喜,故作不在意:“之前又不是沒被打過。”
現在膽子肥了,都敢頂嘴了。
裴峥已經在反思是不是他最近太慣着這孩子。
不過還是先看看傷,再從長計議。
*
裴讓忽然就被裴峥打橫抱起來。
裴峥足夠貼心,還記得将他身上的毯子裹了裹。
就這麽一路被抱回了裴峥的房間,裴讓半靠在床頭,看裴峥找醫藥箱。
不得不說,裴峥處理傷口的手法很專業,這次裴讓終于忍不住問了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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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峥垂眸,用蘸了酒精的棉簽塗抹裴讓的傷口,淡淡回答道:“小時候老受傷,練出來的。”
哦,裴讓将信将疑地點點頭。
“我都沒看到你身上有疤。”但卻偏偏管不住嘴多說這一句。
“因為我處理的手法得當。”裴峥也沒惱,只暗暗地在棉簽上多使了些勁兒。
裴讓頓時疼得龇牙咧嘴:“哥,哥,我錯了。”
“以及,你什麽時候看了我身上?”裴峥抓的重點有些跑偏。
裴讓弱弱地解釋:“就你喝醉的那晚上,我不是故意要看的!給你換衣服嘛,免不了……”
“你不提這茬我都忘了。”裴峥的笑容危險起來。
裴讓下意識把身子往回縮了縮:“那現在可以忘了,而且你之前還說感謝我呢,這才過去多久,就不感謝了?”
“那哪兒能?我這不還在感謝嘛。”裴峥扔掉用過的棉簽,又換上了新的,“別躲,你腿上的傷還沒處理呢。”
于是裴讓龇牙咧嘴地被他哥從胳膊到腿地盤了一遍——酒精消毒,好痛,不管消過多少遍了,還是習慣不了的痛。
不過插科打诨幾句,裴讓心裏好受許多,這讓他感覺到他跟裴峥很親近,他暫且也不去計較那三瓜倆棗的禮物。
“哥。”等着裴峥放好醫藥箱,裴讓瞅準時機地往裴峥懷裏撲,“現在去吃飯麽?”
“我就等着你回家一起吃飯。”
*
這小子,倒越來越會撒嬌。
要裴峥開口這麽調侃,這小子估計還不認,也好在裴峥心情不錯,沒有打這個岔。
他默默惋惜了下自己暫時無法實行的計劃,然後輕車熟路地去捏裴讓後脖頸。
手感有點像在撸狗。
裴峥養過一段時間狗,反正至少比貓比兔子倉鼠什麽的養得更久。
可能是大型犬比較容易被折騰。
也可能那麽大只不亂跑不亂叫,只會乖乖守在裴峥身邊,讓少年時期的裴峥感覺到了一絲來之不易的安全。
奈何狗只是狗,養得好也陪不了人類多少年。
何況裴峥也沒有養得很好。
“怎麽還像個小孩子呢。”裴峥說。
裴讓哼哼:“我本來就是未成年。”
行行行,未成年,未成年挺可愛。
*
因着還要好好學習,裴峥的雙休日,裴讓得繼續勤學苦練。
和往常一樣,裴峥偶爾來書房看看他的習題,再就是空閑的時候聽他主動彙報閱讀感想。
沒有額外的活動,就是裴讓下午出門散步,裴峥會跟一跟。
“你現在就像被圈養的西伯利亞雪橇犬。”裴峥說,“每天定時定點出門兜圈子,其餘時間都窩在小房間裏。”
裴讓反駁他說,書房的面積也不小。
“而且我是要考大學的人,怎麽可能每天沒事到處閑逛。”
其實裴讓自己也不想這樣,本來和裴峥見面的時間就不長,他還不能做些什麽,這兩天除了親親抱抱以及和裴峥一起睡覺外,裴讓都沒沒來得及有其他僭越之舉。
他正暗自唉聲嘆氣,被旁邊的裴峥覺察到了:“等考完試,我抽時間帶你出去玩。”
“好。”裴讓想也沒想,就一口答應。
看裴峥笑個不行,才後知後覺自己這樣的行為,和那向主人讨要寵愛的大型犬無異。
但裴讓是裴讓,他很早就意識到裴峥把他當個小玩意兒養,他這也是在履行小玩意兒的職責——簡直沒有半點羞恥心呢。
“去一個我們都沒去過的地方。”不但沒有羞恥心,裴讓還興致勃勃地提前計劃旅游目的地了,“這樣我們倆都能全身心體驗到當地特色旅游項目。”
他也能借此觀察到裴峥的喜好。
“去熟悉的地方,我也有好好體驗啊。”裴峥大言不慚。
“你沒有,你都是一副‘我很熟悉這裏這裏沒有什麽好玩’的表情。”裴讓反駁道。
“那是什麽表情?”裴峥失笑。
“一副冷漠的無聊的表情。”裴讓說,“嗯……只有在吃好吃的時候,才稍稍開朗點兒。”
哦,對,他怎麽能忘記裴峥是個吃貨?
當然,是個很挑嘴的吃貨,裴讓沒有忘記自己的愛心早餐慘遭嫌棄。
“本來都是些無聊的地方,無聊的事情。”裴峥不以為然,“稍微好吃一點的東西,就稻香村的山楂鍋盔。”
他們可是在帝都吃了十幾頓飯,每頓都多多少少有幾個特色菜,結果到裴峥嘴裏只剩下山楂鍋盔。
“不是我嘴挑,”裴峥似乎看出來裴讓的想法,“我在那邊待了四年,那邊的本地菜本來就沒啥好吃的。”
“我覺得都挺好啊。”裴讓愣愣地說。
“你跟只小狗似的,吃什麽都好。”裴峥锲而不舍将他狗塑,“不過就是,你不能吃巧克力。”
“為什麽?”裴讓暫且不計較狗塑的問題。
裴峥輕飄飄地往他腦門敲了下:“小狗不能吃巧克力,會被毒死。”
*
過于幼稚了吧,倒黴孩子。
在溜達回家的路上,裴峥被裴讓強行拉扯去路邊的便利店,然後見着裴讓買了近五百塊錢的巧克力。
“雖然我也不喜歡吃,”在和收銀臺的小姐姐一塊将巧克力裝袋時,裴讓還要嘴硬一句,“但我得向你證明,我才沒有那麽容易被毒死。”
“那也不用買這麽多。”裴峥無奈,這一大袋子,得有好幾斤吧,裴讓将那架子上的巧克力都拿了一兩盒。
“慢慢吃,我吃你也吃。”但裴讓就這樣擅自決定。
這種便利店會賣的巧克力一般都挺廉價,裴峥還沒吃過幾十塊錢一大盒的巧克力,他吃過最便宜的是五百塊錢一顆。
估計好吃不到哪去。
裴峥剛說完你自己吃別帶上我,結果就被人直接拆開一塊塞嘴裏。
意料之中的甜到嗓子眼裏,是加了榛子的牛奶巧克力,榛子也不是很酥脆。
“再給我喂當心我抽你。”裴峥的教養不允許他把嘴裏的食物吐出來,只能嚼吧嚼吧咽下去。
裴讓只當沒聽見,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拉着裴峥出了便利店。
“我傷好了,随你怎麽抽。”到外邊避着人了,裴讓才欠欠地回答,“你念叨好幾次了,再不抽我你都難受。”
“你這種态度,我就算抽你我也難受。”裴峥說,嘴裏巧克力的甜香還沒完全化開,“翅膀硬了,都不把你哥當回事了。”
“哪有,我可仰仗您活着呢。”裴讓立馬甩鍋,“沒您誰在意我死活啊。”
這話說得戲谑,但內容不算輕松。
裴峥覺出了其中的一絲苦澀,也就饒了他這一次。
“你買的巧克力,你不吃一塊?”
“我在等。”裴讓牽着裴峥走過一個轉角,進了小區門口,停在了一個大花壇邊上。
于是在這個沒有人注意到的花壇角落裏,裴峥等到一個吻。
而裴讓向他證明,人形小狗才不會吃巧克力中毒。
“哼哼,我很好養的。”
是,只不過喜歡哭唧唧。
裴峥想起他曾經養過的那只大型金毛犬,塌耳朵、棕金的皮毛,因為嶺南這邊常年炎熱,所以經常懶懶散散地趴地面納涼。
他只有假期裏陪它玩一會兒,喂食清理都不用他操心。
那金毛不因為見面少而冷落他,反倒他每次回老宅都會滿心歡喜地撲上前來歡迎他。
為了讓金毛有精神些,裴峥請人把房子裏的氣溫調到合适的涼爽,但這樣也沒用,金毛依舊懶洋洋甚至病怏怏的。
後來他終于堵住來給金毛例行檢查的寵物醫生,醫生說為了不讓金毛太活躍了煩人,祖父讓醫生給金毛打了些藥。
裴峥忽然就覺得沒意思,他養寵物是為了有意思。
于是再後來,他便給金毛喂了些巧克力,看着它痛苦抽搐直至死亡,再一點點地将它的血肉和骨架分離。
他之前去老宅,發現金毛的骨架還卧在他曾經房間裏的飄窗上,因為保存得足夠完整,那骨架的姿态像金毛還活着的時候,懶散而惬意。
比起金毛,裴讓确實是一個更好養活的生物。
裴峥竟有些慶幸:裴讓并沒有被祖父盯上。
*
“愉快的周末要過去了。”裴讓挨着裴峥躺下,而裴峥半靠床頭進行每晚上的例行閱讀。
他聽懂這倒黴孩子話裏的暗示,但裝作沒有聽見,就等人挨挨蹭蹭地投懷送抱,将腦袋鑽過他手臂,擋在他捧着的書本前,眼巴巴地繼續暗示:
“哥,今晚就沒有別的什麽活動了嗎?”
“睡覺就是睡覺,還有什麽活動?”裴峥合上書,眼前小兔崽子的腦袋太麻煩,總是動來動去的。
他是坐懷不亂,但某些人卻心急,瞅見他把書放下,就猛地一拱身子,碰一碰他嘴唇。
“好,活動結束,現在睡覺。”裴峥繼續逗他,奈何裴讓已經沒有之前佯裝的畏畏縮縮,他越逗,裴讓湊過來得越起勁。
為了避免自己被舔一臉口水,裴峥提了個建議:“那今晚我給你講睡前故事。”
“嗯?”這個活動明顯不是裴讓想要的,他都快把裴峥的睡衣扣子給扯開了。
裴峥把他的手從自己衣襟扒拉開,煞有介事地解釋說:“你還是個未成年的寶寶呢,聽睡前故事挺适合你。”
“一定要成年了才行嗎?”裴讓問得可憐。
“是啊,那些事情……”裴峥彈了他腦門一下,“夢裏去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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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