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27.027
027
“解法什麽解法”
唐宏章知悉破廟之事後,原本還在皺眉沉吟,聽得唐婠口中驀地蹦出“解法”二字,登時精神一震,忙不疊地追問。
“自古以來,歷代王朝皆有恤孤的政令,其中最主要的,便是為棄嬰棄兒尋找收養人家。但如今天下戰亂,即便身處相對平和的岷州城內,也是人人自危,為那些孩子找到合适的收養人家,又談何容易”
唐婠緩緩說道, “來的時候,我去請教過周叔叔,聽說前朝官府曾辦過一個叫‘孤獨園’的地方,用作收容那些被棄養的孩子。我覺得,岷州也可以效仿。”
唐宏章沉思片刻,道: “這想法确實很好。只是,岷州軍費開支已經消耗了大半州庫,何況還要救濟南逃的難民,咱們盡管想辦那什麽‘孤獨園’,也恐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并非讓官府出全部的銀兩。”唐婠立即解釋道, “可以向城中的世家,富商集些錢。若有出錢者,由官府作保,來年減免賦稅。而且資助幼童,怎麽想也是一件賺名聲的好事,有名有利,那些世家和富商們不會不做的。”
唐宏章聽到後面,連連颔首: “不錯不錯,你的話我會記下來,明日我便去找你謝伯伯仔細商議一番。”
唐婠聞言面色稍慰,終于放下了心。
兩日後,南業關于流民安置的政令也下發到了岷州,其中一條有關“孤獨者”的收容之策,竟與她所提的如出一轍。
這道政令一下,很快,岷州城的“孤獨園”便選好了地址。
為免新建樓宇勞民傷財,孤獨園的選址,就在南郊茶樹巷的一片民居之中。
只不過因為一座民居能收容的人數有限,官府在仔細核算後,最終給孤獨園劃出了兩座院子,巷東的院子命名為“桃李堂”,巷西的則命名為“成蹊堂”。
二月初,巷東桃李堂最先竣工,城隍廟的孩子們歡天喜地地搬進了這處新住所。
但如今戰事未歇,岷州官府能籌措到的資金亦是有限,故而桃李堂內,人手極度短缺。
白身的周靜辭,唐憬和謝思淳,都被唐婠請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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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靜辭和唐憬一肚子學問,教一群孩子們讀書認字,倒是綽綽有餘。
至于唐婠和謝思淳,平日雖也會暫代先生之職,但畢竟她們早就與孩子們相熟,解有餘而威嚴不足,幹脆同幾個婆子們一起照料起了桃李堂的起居。
若放在以前,唐婠最頭疼的便是照料孩子,尤其是照料尚在襁褓中的小嬰兒。
不過經過這段時日的錘煉,她照顧起年糕來早已得心應手,盡管仍然很難把那小團子逗笑,卻也不會老是把他惹哭了。
能夠和年糕在桃李堂重聚,最高興的人莫過于石頭。
每當學堂散學,他便興沖沖地跑來育幼房,捏着年糕的小胖臉喊: “李晗,李晗。”
李晗是年糕的大名。
這名字是唐憬取的。
不同于一散學就溜個沒影的周靜辭,唐憬是個很稱職的教書先生,在摸清楚了學堂衆人的脾性後,他給學堂裏所有沒有名字的孩子都取了名。
石頭的大名叫李晖,李姓源自“桃李堂”之“李”,而晖,則取的是“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晖”之意。
石頭十分喜歡這個名字,得名之後,他雖矜持地拘着張臉,但在旁人喊他小名時,總要糾正說: “叫我李晖。”
桃李堂的夫子婆子們拗不過他,統統改了口。
只除謝思淳。
兩人相識于西市粥場的一場誤會,後來盡管矛盾解開了,脾氣卻怎麽也沒有磨合好,隔三差五便要鬥嘴,宛如兩只汪汪對叫的黃狗。
唐婠每次瞧見都覺得好笑。
日子如流水一般淌過,二月底,巷西的成蹊堂也竣工了。
李晖領頭帶着一部分孩子搬去了成蹊堂,給擠擠挨挨的桃李堂騰出了富餘的空間。
只是教書先生和婆子們人手本就不足,這下要一分為二,狀況更是雪上加霜。
戰亂未歇,官府撥不出多餘的錢款,成蹊堂聘請夫子的銀錢微薄得可憐,加之岷州城內人心仍然不穩,一時間,要尋找到合适的教書人選,簡直是難如登天。
一日散學,唐婠踏着暮色從南郊茶樹巷返回王府,途徑望霞山腳時,偶遇了正在攤子裏吸溜面食的馬小忠。
僅僅一月未見,唐婠發現他竟好似又壯了一些。
“這家的湯面很養人嗎”唐婠拉開長凳坐到他對面,喚來小二上熱茶。
馬小忠聞聲擡頭,一見是她,驚訝得嘴都忘了擦, “唐姐姐!”
唐婠含笑道: “嗯,是我。怎麽,剛下學肚子餓了嗎連家都不回,就來這攤子裏吃面”
馬小忠搖頭: “成日在家吃,我都吃膩了,而且我們學堂還沒複學呢。”
唐婠一愣, “可我聽說,岷州城很多學堂不是已經複學了”
“那是別人的學堂。”馬小忠嘆口氣, “我們夫子和尋常人不同,他說,等仗打完了,知道腳下這土地歸誰了,他才曉得該怎麽教書。而且先前因為打仗,有幾個同窗家裏不準他們讀書了,被喊回去幹活種地,我們夫子聽說後,氣得去他們家理論,最後也沒能把人要回來。”
唐婠: “你們夫子倒是盡心。”
“就是嚴厲了一點……”馬小忠小聲抱怨, “我娘說岑夫子是個好人,我那幾個同窗,平日好像也是岑夫子接濟着在讀書的,所以我娘只讓我等着,沒有給我換學堂。”
唐婠聞言,腦海中驀地閃過一個念頭。
如今離戰事平息,尚還有段時間,那岑夫子品行高潔,若能請他暫時去成蹊堂代課,倒是個解決燃眉之急的好辦法。
“唐姐姐,你來城南是有什麽事嗎”
被馬小忠一問引回魂,唐婠定了定神,答道: “官府在茶樹巷辦了兩家學堂,專門用來收容無家可歸的孩子,現在學堂初初開張,人手不夠,我每日都去幫忙。”
“茶樹巷”馬小忠眼神忽亮, “李晖就住在茶樹巷!”
乍一聽得熟悉的名字,唐婠還有幾分詫異, “你認識李晖”
馬小忠興奮道: “當然認識!他打鳥兒可厲害了,用彈弓,一打一個準!我們七彎巷有好多人想拜他做師父。”
唐婠稍微一想,也心下然。
桃李堂建成的這一個月來,想必城南幾條巷子的孩子們私底下都打過了照面。尤其是李晖,做頭領的本事恐怕比馬小忠還要強,名聲傳得開,也就不稀奇了。
“對了,你們那位岑夫子家住何處”
馬小忠被她問得一怔,下意識回答了岑夫子的住處,反應過來,道: “唐姐姐,你是想把岑夫子請去茶樹巷的學堂嗎”
唐婠: “嗯,如今北方還在戰亂,官府拿不出多餘的工錢,我想問問那位岑夫子願不願意暫時來成蹊堂教書。”
馬小忠: “茶樹巷的學堂很缺夫子嗎”
唐婠無奈點頭。
馬小忠眼珠子一轉, “缺幾個”
“若能請動岑夫子,那便只差一個了。”唐婠答罷,見馬小忠擺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不由奇怪, “你打聽這個做什麽”
馬小忠抿唇,朝她神秘一笑。
“我大約認識另一位合适的先生,等我問過他之後,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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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攤子中吃完面,馬小忠回到七彎巷,便直奔溫宅而去。
溫宅中的下人對他時常的進出已是見怪不怪,來到書房廊外,還未進門,一陣清幽的栀子香氣便萦繞上來。
馬小忠記得,自從他上回送過一趟栀子糕後,這間書房的熏香就變了。
雖然栀子香同樣好聞,但比起先前那陣清雅的香味,栀子香總歸是更甜膩一些,與房中之人的身份并不太匹配。
他推開半掩的木門。
“嘎吱”一聲輕響,似乎驚動了書桌後的人,那人擡起眼睫,視線觸到他,眉梢微挑,懶懶道: “馬家小孩兒,你那功課,前幾日不都已經寫完了麽”
“是寫完了……”
馬小忠撓撓頭,開門見山, “溫先生,我這次來是想問問你,有沒有空去別的學堂教書”
“別的學堂”桌後之人複念一遍,唇角勾起玩味的笑意, “馬家小孩兒,你莫不是真把我當成夫子了”
馬小忠不好意思地移開眼,小聲道: “但你教書确實教得好,比岑夫子教得還好,岑夫子太嚴厲了,又古板……”
白皙修長的指捏起茶杯,淺啜一口,待那嘀咕聲漸漸弱下,男子才緩緩問: “岷州城中,夫子多得是,為何會尋到我頭上”
“茶樹巷新開了兩家學堂,溫先生你聽說了嗎”
聞言,書桌後的身影微微一頓,馬小忠卻未覺察到異樣,繼續說道, “那兩間學堂是官府辦的,專門用來收留無家可歸的孩子,就是,就是北方還在打仗,學堂可能,開不出那麽多工錢……”
說到最後,馬小忠徹底沒了底氣,縮着脖子,垂低腦袋,仿佛一只想要把腦袋埋進沙裏的鴕鳥。
他站在原地等了許久,也沒等到一句回應,心中不由得惴惴打起鼓來。忍不住偷偷擡頭,往書桌後瞄去一眼。
木桌後的人好似在出神,漂亮的淺色眼眸迎着日色,宛如一對剔透清靈的琥珀。
似乎是感覺到桌前那道窺視的目光,他烏色的睫動了動,終于回神。
“你今日,可是碰上了什麽人”
馬小忠老實回答: “我在望霞山腳的面攤子裏碰見了唐姐姐,嗯,就是上次來你家取風筝的那個姐姐,這些都是她告訴我的。我,我看她好像很為難,就想着,幫她來問一問你。”
桌後之人聽罷,默然良久。
最後,他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只低聲回應一句: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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