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意外(修)
意外(修)
沈澈接通的瞬間,還沒來得及反應,林兮就聽到了電話裏的聲音。
她不動聲色地瞥了沈澈一眼,半晌,低頭搗鼓起手裏的相機。
男人臉上沒什麽表情,只跟她擺手過去接電話。
“怎麽火氣這麽大,誰惹您了。” 布隆迪和國內隔了6小時時差,飯點的電話指定沒什麽好事,先說好話總歸沒錯。“這個時間,今天下班兒這麽準時啊。”
“那麽大個非洲需要你一個人在哪逞英雄啊。”電話那頭的口起沒有停頓,說的飛快,“還一呆7年,你怎麽不幹脆娶個媳婦兒在那定居算了!”
沈澈沒走太遠,只在街對面的一塊陰涼地站着,擡眼就能看到林兮,她正靠在牆角,隔着一層薄薄的煙霧望過來,他垂眸收回目光,熟練應對道:“我會考慮的。”
很明顯對面的人并不吃他這一套,“你考慮什麽,是考慮回來呢還是在那定居呢?”
他回複的不算正經,“都考慮。”
“你考慮個屁。”
“我還火氣大,要不是看到遞交上來的回國名單,我還真不知道你有這麽大的理想抱負呢!”
開始拐着彎挖苦人,沈澈知道這是差不多冷靜下來了。
他有些無力的摸了摸額頭,“這起碼代表醫院的形象,您應該感到高興不是?”
電話那頭怒氣稍減,但态度不見退讓,“少跟我不正經,趕緊給我回來,我沒跟你商量…”
還沒等人說完,沈澈搶先道:“我知道,這是通知。”
對面的人氣的猛拍一下桌面,“你小子還開始學會接話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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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大晚上怕您累嗎!”
林兮懷裏抱着相機,點了跟煙,後背倚在柱子上歪着腦袋看他身影,心裏暗想:這個男人雖然行事妥貼,但怎麽總一副不茍言笑、苦大仇深的樣子。
這跟短信裏說的可一點不一樣。
沈望旌覺得自己快要被這小子氣死,“你要是真怕我累就早點給我滾回來。”
“您放心,我肯定會考慮的。”
“你小子少在這兒框我,你跟歡歡都老大不小了,趕緊麻溜的給我滾回來。”
“欸——,爸,剛說的事情可以考慮,但是時歡……”
他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你別跟我說,你跟我說沒用,你們年輕人,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
“……”
“爸——”
“嘟嘟嘟…”還沒等他說完又直接挂斷了電話。
要彙報的醫生敲門進來的時候也沒想到自己能趕上這個時候,聽見拍桌子的動靜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全程抿着嘴低頭抱着病例不敢動。
不過要說這爺倆也是真厲害,一個名校履歷出身,家裏背景又好,偏偏在那個病毒戰亂肆虐的地方一待快十年,就中途回來一次,大家都以為這是援助結束要留在醫院了誰知道沒兩天又坐飛機回去了,給院長氣的辦公室裏對着手機破口大罵。
另一個這都到了退休年紀了也天天還是手術病房連軸轉,修都不修一天。
他只能戰戰兢兢的在一旁寬慰道:“院長——別生氣——別生氣啊。”
雙手扣在身前,“沈醫生不說了他會考慮的嗎,這口氣都松了。” 拘謹的說:“說不定…下個月…就…回來了。”
沈望旌哂笑兩聲,“你聽他的屁話,哪次不是這麽說的,他哪次回來了。”
怒氣不降反增,恨鐵不成鋼的說了一句,“再不回來幹脆在那等人給他收屍算了。”
“……”
——
沈澈挂斷電話剛好一個騎着自行車的當地人迎面路過,撒開把向他轉過來,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布隆迪當地人向來對中國醫生非常熱情,他點頭算是招呼然後就向街對面走去。
林兮見他擡頭還擡起胳膊沖他招了招手。
也正是這個空隙,突然有個人拽住她的衣服惡狠狠的喊,“給我你的護照!”
那人眼神像刀子一樣,林兮條件反射轉身,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猛地一下從他手裏抽出相機的帶子,不受控制一般,力氣大到來人差點摔倒。
沈澈來不及再思考剛剛那通電話,直接穿過街道沖了過來,扣住手腕,一把拉過林兮拽到身後。
還沒等他開口,那個男孩兒看到沈澈過來就怒視一眼他們,嘴裏不知道說句什麽轉身跑開。
速度很快,一溜煙兒就消失在拐角。
人群因為剛剛的動靜再次嘈雜起來,或許因為這裏是市區,法語的普及率要好過村子。
“這孩子太不專業了,一看就是新手……”
“本來應該賣賣慘,騙人給他護照的。”
“對啊,然後再拿去酒吧賒賬。”
“這業務太不熟練了,反而把人給吓跑了,到他爹那裏可差遠了喲!”
“……”
一群人說到最後笑的前俯後仰,但是吵吵鬧鬧,她一個字也聽不清。
沈澈把她扭過來,扶住肩膀,力氣有點大,林兮覺得指腹壓住了血管,雙臂微微發麻,好像在抖動,男人神色緊張的問:“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裏受傷?”
林兮恍然間回神,像是初見的那天,明明沒說話,卻好像隔絕了周圍紛亂的人群,然後,逆光而來,遮擋住刺人的太陽。
林兮這才感覺到不是自己的雙臂在抖,而是他的雙手在微微發顫,擡眼看過去,一雙眼睛明亮的可怕,她覺得有點誇張,剛剛是差點被搶劫沒錯,但也只是因為他拿住了自己的相機而不是被搶劫吓到。
但凡換個東西她可能真的會拱手讓人,說不定還會再大發善心給顆糖,畢竟…那孩子看起來年紀挺小的。
見人沒有反應,沈澈心裏更慌,卻見女人笑了出來,沒心沒肺的樣子,“放心,沈醫生,還沒有嚴重到需要你急救的程度。”
“……”
林兮以為一大早碰上搶劫已經夠離譜了,沒想到從大使館回去又碰上了意外。
他們剛下了車就被人盯上。
一群孩子,小的四五歲,大的十幾歲,有的穿着破破爛爛的衣服,有的甚至光着屁股。
林兮被人擠的寸步難行,一個個手心向上朝她舉着,嘴裏唔唔囔囔不知道說些什麽,而冤大頭安東尼已經開始低頭認認真真地分發“保護費”。
下午他們車還沒修完,安東尼就打來電話,說是上次會診的檢測結果出了,查爾斯醫生找沈澈回去商量手術方案,林兮當即表示自己可以搞定,但他還是把安東尼找來……
林兮還沒問這些人都是誰,忽然一聲大叫,安東尼被狠狠一推,手上的面包也一起消失。
混亂中,林兮看到面包被砸到地上,一雙髒兮兮的腳在上面狠狠跺了兩下——穿着拖鞋,是個女孩兒。
林兮擡頭,看到她的左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貫穿整個面頰。
表情兇悍,背上還背着個兩三歲的娃娃,看着不超過14、5歲的樣子。
只可惜再怎麽兇狠,看起來也是羔羊的眼睛。
她只短暫的瞥了一眼,不過兩秒,女孩迅速被幾個個子更高的孩子淹沒。
帶頭的幾個看到食物沒了,一窩蜂的沖上去推搡。
女孩踉跄幾步站穩,慢慢後退直到身體貼近牆壁再無退路。
眼神警惕的盯着眼前的衆人,路燈從頭頂打下,眼窩凹陷,神情倔強,然後突然從草叢裏抄起一根棍子來回揮舞。
想要用這樣的方式把對面的人逼退。
那群乞讨的人卻繼續向她逼近。
都說有足夠的利潤人們就會敢于踐踏一切人間法律,但是在倉廪不足的地方,食物就是一切暴力的源頭,
安東尼見勢不好,大喊幾聲試圖讓他們停下:
“NO!”
“STOP!”
“Arrêter!”
可是那群人卻熟視無睹一般。
眼看勸不住,留下一句——“離他們遠點,別靠近。”就大步流星跑回駐地搬救兵。
**
沈澈穿着還沒脫下的帶血的白褂直接沖出診室,氣喘籲籲地問:“她也在那裏?”
他的氣息也不穩定,“對,人太多了,我就說離他們遠點…不要靠近。” 這才反應過來把一個姑娘單獨放在那裏……
不太,合适。
但是情況危急的确沒能顧上,所以說話的聲音被他用跑步掩蓋,越說越小。
可等他們快步走過來的時候,那個孩子被放在牆角哇哇大哭,兩個又高又壯的男孩把女孩兒壓在地上用棍子或抽或打。
林兮也加入了混戰,正從他們手裏搶過那根棍子。
安東尼剛離開,那群人就打成一團,她本不想管,來之前她就知道這裏的生活是什麽樣的。
貧窮、野性、原始、野蠻、暴力……這些都是非洲,也是這裏人的命運,她無意參與。
但當他們從女孩兒手裏搶過棍子,用腳踢她的小腹,甚至是臉,而站在一旁的孩子們紛紛歡呼的時候。
林兮沖上前去,一把握住了他們即将落下去的棍子。
沈澈大喊,“你們幹什麽!”,脫口而出才反應過來自己說的是中文。
那群人勉強被他唬住,他們立刻上前推開人群,躺在地上的女孩兒還在拼命掙紮,原本壓在她身上的男孩兒很快挂彩,過往的記憶閃過腦海,林兮被他拽住扯出來,力氣很大,手腕幾乎掐斷。
她扭頭看過去,女孩兒在她被扯住的那一刻就立刻奔向被放在牆角的娃娃,張開雙手攔在前面,用沾滿泥沙的手擦了一把臉上的血跡,警惕地看着他們,眼神既兇狠又堅定。
等她回頭,迎面就是男人劈頭蓋臉的質問,“不要命了?” ,說話時目光裏還帶着嚴肅,“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
談不上憤怒,但偏偏激起了她的抵觸。
林兮皺眉,目光凝視着眼前的男人,白褂上血跡鮮明,看起來觸目驚心。
但這跟她有什麽關系!
他是醫生治病救人,穿上這身衣服他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光榮最偉大的人。
他憑什麽上來就劈頭蓋臉一頓罵,就憑這裏是非洲,而他在這裏當了很多年的醫生所以她就得聽話是嗎?
像是她在無理取鬧一樣。
沈澈的言辭沒有讓她收斂分毫,反而一股熱直沖腦門,還有被壓了一頭的不服氣。
林兮唇齒輕啓,語氣裏含着輕佻與冒犯,“有關系嗎?這裏難道不是遍地死亡?你們該最适應它才對。”
從她來的那天就看到了:
這裏的人在雨裏洗澡,在電塔上曬衣服,因為沒有家,
每20個人裏就會有1個死于饑餓,平均壽命甚至都只有49歲,
光着腳跨省騎行12個小時運貨也只能賺6塊錢維持生存,
一群孩子圍着一條被撞死的狗想要吃它的肉,
大街上随時都會有被餓暈的人,
……
人眼可見的恒星最多能達到六千顆,但是地球的一切加起來沒有這麽多,所有的人都只是塵埃,只不過是在宇宙大尺度下極其短暫的一瞬間。
萬物自有它的規律,生存也好,毀滅也罷。
只可惜人類向來自大,永遠都不滿足,到最後也不過是迎合自己可憐的英雄情結和被需要的欲望。
林兮甩開被他拽住的手腕,轉身走開。
她向來最讨厭別人跟她強調這就是非洲。
跟她說什麽,
又他媽不是她的原因。
男孩兒們看到讨不着好,漸漸散去。
沈澈往前走了兩步,下意識想追過去。
“沈醫生。”護士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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