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暴雨(修)
暴雨(修)
他們争吵半天她才聽懂,原來是時裕回國的時候去酒吧喝酒喝多了,碰上了現在挺着肚子站在院子裏的女人也喝暈了,兩個人稀裏糊塗的睡了。
時裕倒是負責,跟人家承諾說結婚,只可惜他談了個女朋友,還沒分手。
也就是站在臺階上拿着片面包還在啃得林兮本人……
加上時裕本來就對人家沒有感情,後面說孩子生下來以後協議離婚,那人家姑娘鐵定是不同意。
就想去堕胎,但又不小心車禍,雖然孩子是保住了,只是在醫院裏躺了半個月,醫生還說如果堕胎的話以後就可能沒有再生育的機會了。
現在情況更加複雜,月份越來越大,眼見時裕還不回去。
他們坐不住了,剛出院沒幾天就從上饒一路坐到上海,再從上海直飛悉尼。
所以她不僅被迫當了小三,還成了他們愛情和婚姻的絆腳石。
林兮當即擺擺手,“這件事跟我沒關系,我們已經分手了,這個男人你們愛怎麽處理怎麽處理。”
然後拎着電腦就大步流星地離開,不過一個男人,她向來沒放在心上。
該上課上課,該拍攝拍攝。
只是當她看到一個長得還算可以的男人卻發現自己開始生理性的抗拒和男人的接觸,哪怕是被正常的關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抵抗的情緒怎麽會那麽強烈,強烈到她開始莫名其妙的煩躁。
有時候在家裏好好澆着花,看着暧昧對象發來的短信就會一把丢掉,導致水壺成了她現在的定期購買物資。
如果忙着處理數據的時候接到電話,一旦挂斷就會開始坐在原地崩潰大哭沒法控制,直到手動推演數據公式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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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通話的時刻無比正常。
甚至對拍攝都開始沒有耐心
……
傳言說澳洲的心理治療能報銷醫保,她本着不浪費的原則才準備去唠唠嗑。
畢竟專業的事還得專業的人來解決,朋友可以同甘共苦,但也沒義務聽她倒苦水。
不過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成年人誰還沒有個情緒失控的時候。
可是葉醫生非得小題大做,說她是因為父親形象在兒童時期的缺失,沒有充滿男性特征的長輩在她的情感中存在,才會頻繁的和男人發生關系且止步于肉/體,一旦跨過這個界限涉及情感層面就開始覺得沒有安全感并且失控無法抑制自己。
一直到現在還在掰扯她和林父的關系。
索性直接拉黑,一了百了。
——
雨點傾盆而下,打在窗戶上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仿佛要将整個世界吞噬。
一道刺眼的閃電劃破夜空,雷聲轟鳴,像是怒吼。
瞬間房間被照的亮如白晝。
床上的人猛然驚醒,心跳加速,仿佛要從胸口跳出來。
沈澈做了個夢,夢裏如同一場電影。
荒原上平白無故蓋起一棟大樓,裏面住滿了失明的孩子,身後飄着鬼魂,像是眼睛又像是他們的靈魂。
大樓的火勢迅速蔓延,他不顧一切的向樓下沖去,那些盲人卻都在等待,直到人群慌亂後如同自由落體一般垂直而下。
他幹咽着口水,猛按電梯的按鍵,金屬反射着慘白的燈光,門卻在即将碰上的一瞬間重新打開。
空無一人,沒有聲音。
他頭皮一炸,胸腔劇烈起伏,眼睛開始變得酸澀,視線朦胧。
不過一眨眼。
電梯外的場景變成了漆黑的走廊,牆壁脫落,指示燈搖曳不定發出微弱的陰森光線。
呼吸聲忽近忽遠。
然後。
視線收回電梯口的一瞬間,一張臉挂在玻璃上。
卧槽!
沈澈心髒驟然抽搐,冷汗從他額頭滑落。
那人緩緩轉動頭顱,眼神空洞而冷漠,像是無底的深淵,笑容看起來溫和卻毫無感情可言,宛如死神親自降臨。
身下是被一具被掏空的肉/體,皮膚幹涸,血色淋漓。
而那人的手裏正是一顆鮮活的,還在跳動的心髒……
寒冷的手指仿佛在他後頸輕撫,令人毛骨悚然。
風聲嘩嘩作響。
沈澈渾身是汗,後背粘膩,深吸了幾口氣後壓在額間的手脫力般垂回身側。
雨水如注,打在窗戶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感到一陣陣寒意襲來,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
睡覺前他把窗戶開着通風,沒成想半夜突然降起了暴雨,雨水進了屋在地板上暈染出大片水漬。
空氣中還彌漫着不安的氣息。
突然,一陣雷聲響起,驚動了整個夜空。
他踩着拖鞋,走到窗邊,窗外的世界一片漆黑,伸出去的手指觸碰到冰冷的金屬窗框。
陰雲籠罩,灰暗的色調彌漫在每一個角落,雨滴打在窗戶上,發出“嗒嗒”的聲響,如同低沉的鼓點。
沈澈探出身子,這才發現隔壁的窗戶隐約透露出暗黃的燈光,看起來微弱而柔和。
這是。還沒睡?
林兮的話再次闖入腦海,如同在一片幹枯的森林裏丢入一個火把。
他轉身拉過椅子在窗邊坐下,環視一圈。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粉刷過的牆壁、靠近窗戶的寫字桌、還算軟和的沙發……
他在這個屋子住了7年,也在這個國家待了7年。
這裏糟糕的滿足所有人的想象。
可是人吃飽了,就會有無數個煩惱,但在饑餓的時候,只有一個煩惱。
——
沈澈一大早剛在辦公室坐下,裴汀白象征性的敲兩下門就異常熟練的進門拉過牆邊的椅子坐下。
手肘放在桌子上手掌握起撐住臉看他,“沈醫生。”
一臉戲谑的也不說話。
沈澈合上櫃門。
這裏的保潔偶爾會手腳不太幹淨,他們的小藥庫是本地的硬通貨,所以隔段時間就得清算一下自己診室裏的藥物有沒有缺少。
他把統計的藥物清單放到桌子上,然後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像看傻子一樣,“什麽?”
裴汀白坐姿沒變,笑地賤賤的,“聽說你勾搭未成年少女啊?”
沈澈眉心微皺,拉開椅子坐到桌子對面,只當他腦子又被門夾了。
裴汀白見他拿過一旁的病例,直接伸出胳膊截住他要去拿筆的手,“欸~說說呗。”挑了挑眉,“你那小女朋友。”
沈澈擡眸睨了他一眼,“誰跟你說什麽了?”
“安東尼啊。” 裴汀白表情興奮,延伸瞬間明亮起來。
“不是,這還用誰說,你那個電話全院皆知啊,關鍵你還真把人給領回來住進去了。”
“他一大早到醫院看見我就神叨叨的問我。”
“說我知不知道你那女朋友未成年就讓你給——”語氣故意停頓。
沈澈覺得如果給他兩把瓜子這個人一定能在村口融入的特別好。
“我原本是絕對不相信的。”他把身子收回端正坐好,語氣義憤填膺,“那你的人品能幹出這種事兒嗎?”
“但是後來安東尼又跟我說人家才24呢。”還特別強調了這兩個數字,“24啊!”
然後視線上下掃視了他兩遍,“要是按照你這個年紀,那确實是這樣啊。”
沈澈站起來打開櫃子,把手裏的口罩拍到他胸脯上,裴汀白下意識摁住,“少在這兒沒事兒找事兒。”然後重新拿出一個戴在臉上,“今天的房查了嗎?”
裴汀白把口罩揣到口袋裏,緊緊跟着,“好歹是從小長到大的,你這忽然冒出來一個小女朋友還千裏迢迢追過來。”伸出胳膊手掌摁住他要打開的櫃門,“是不是得解釋一下?”
沈澈還是那個無語的眼神看着他,“我怎麽不知道你這麽八卦呢。”然後轉身走開。
身後的人卻像是怎麽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藥,“你可別說什麽網戀啊,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別說網絡了,連個手機信號都不穩定。”
三兩步走上去在他耳側。
“還是說——”
然後裝作一臉驚訝不可思議的樣子。
“你真這麽變态啊,背着我們勾搭人家未成年的小姑娘。”
“……”
沈澈把人拽出來,“把你腦子裏龌龊的想法收回去。”然後把診室的門關上,“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你就說你們是什麽關系……”
恰好安東尼走過來打斷了裴汀白的話,他擡腳往病房的方向走,不忘提醒身邊的人,“你沒事兒給我收着點兒,別把你那一套用到她身上。”
裴汀白撓了撓鼻尖,嘟囔着:“看出來了,脾氣不怎麽好。”
他可沒忘記那女人嗆他的話,好歹異國他鄉遇見本國同胞,一點兒都不親切。
“開始上班兒。”沈澈提醒他時間到了。
“行。”裴汀白心不甘情不願的重點一下頭,伸手接過護士遞過來的病例。
晨起八卦暫時結束,雖然沒套到答案,但是關系指定不一般。
沈澈往前走覺得背後一陣發涼,像是被人盯上了一樣。
不是他不想說,而是沒法解釋——太麻煩了。
他不想回答一環扣一環的八卦。
關系是假的,那人是怎麽認識的,更何況年齡差距這麽多,怎麽說別人都不會信。
沈澈腦海裏閃過她最後甩開他時看過來的眼神,像是一秒鐘都不願意多待。
反正她要不了多久就會走,他費勁兒巴拉的解釋還不如不說。
——
林兮身體攤在床上好一會兒,她覺得自己無聊的像在躺屍一樣,這裏除了太陽簡直一無所有。
沒有網絡、沒有信號、沒有酒精、連買包煙都得跑到市區……
她實在找不到一個可以起床的理由。
關鍵是今天沒人叫她起床了。
沈澈今天正常值白班,出門的時候不自覺走到她的門口,但隔着距離聽了聽沒有動靜,像是沒起床,又想起昨天早上,更何況昨晚的事情他也不敢再冒着起床氣的風險把人叫起來。
林兮特意穿着拖鞋在樓道裏晃了一圈,連個人影都沒有,安靜的像是被喪屍屠城過一樣。
收好相機戴上墨鏡随便下樓買了頓早飯,林兮就開着那輛勉強修好的破車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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