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道侶

第三十二章：道侶

薄霧彌漫的群峰間，只見一個身穿月白紗衫的修士禦劍而來，身形苗條，長發披向背心，用一根銀色絲帶輕輕挽住，身旁似有煙霞輕籠，當真非塵世中人。來人落到玉宸洞前，看着依舊将玉宸洞籠罩嚴實的結界，對着靠在崖邊老松上的葛元宇說：“師兄，這都十天了，小師叔還沒出關嗎？”

葛元宇搖了搖頭，他聽師妹說小師叔回來了，就來到玉宸洞，卻被告之小師叔受了重傷，正在閉關療傷，便守在外頭，結果一直等不來小師叔出關。

“這迦葉尊者，堂堂華嚴宗的一宗之主，竟然與一個小輩動手。聽說之前在落迦山，小師叔還救出被困在其中的華嚴宗弟子，這佛修竟然恩将仇報。”洛如風憤憤不平。

“師妹，別妄下定論。”

“否則，你說以小師叔的修為，在華嚴宗可有其他人能壓制他，令他受重傷？”洛如風眼刀紮在她師兄身上，好像在說，‘你竟然幫對方說話！’

“話說，小師叔受傷為什麽不是在紫陽洞，由掌門真人為他療傷，而是讓上清派的張道友和他一起閉關？”葛元宇知道在這個點上，辯不過師妹，轉而問她道。

洛如風也很疑惑，說：“張道友和小師叔一起去見的掌門真人，之後好像真人給了他們一個什麽功法，兩人就一直閉關到現在。”

“有什麽功法特殊到，只能他們兩個一起修行？”葛元宇納悶。

突然洛如風靈光一閃，“他們倆……是道侶！”

葛元宇也開始明白過來，“……”他簡直想直接禦劍飛離玉宸洞，“那我們一直呆在這，是不是不太合适？”

就在他們想飛離玉宸洞時，眼前的藍色結界閃爍了一下，就消失了。随後喀嗤一聲，房門被打開，一身靛藍衣袍的張宸走了出來。

洛如風眼神在張宸身後掃過，“張道友，你和小師叔出關了？小師叔呢？他的傷好了嗎？”

張宸反手将房門又關上了，笑道：“他的傷已經沒事了，只是需要修養，你們可以過幾天再來看他。”

‘這張道友的占有欲發作得無比莫名其妙，小師叔的玉宸洞，他們進去的次數比他多好不，需要遮掩得這邊嚴實嗎？’洛如風心中一堆話就要出口。

葛元宇上前止住師妹的追問，這麽多年，師妹對氣氛得感知依然沒有多少長進。“那我們就先去和掌門真人說下小師叔的情況，這就告辭了。”說完就化出飛劍，扯着師妹化作一道流光飛走。

在兩人走後，張宸回到房內，一轉過屏風，就對上了許景初那雙如墨的眼眸。許景初穿戴整齊站在屏風邊上，已然恢複了原本的嫡仙模樣，仿佛這幾天冰雪消融的景象是場幻夢。他眼神一片清冷，泠泠地撇過張宸，就要繞過他走出去。

張宸幾步上前，貼近冰山，許景初提着飛煙送出，劍氣破空之聲随之響起，張宸側身躲過迎面襲來的劍氣，右手按住他握住劍柄的手，左手攬過他的腰身，心念一閃：‘果然沒什麽力氣！’

他将頭靠上冰山的肩頭，輕笑道：“景初，你師尊在問我們什麽時候舉辦道侶典禮，你說呢？”

許景初微微側過頭，躲過噴灑在耳邊的熱氣，耳尖泛起一抹微紅。随着他的動作，一道紅痕在頸口的衣領處透出，這才依稀瞥見這些天的旖旎。

看冰山并不回答他，想來還沒消氣，張宸靈力運轉，一道白光閃過，一只通體雪白的小貓站在冰山的肩頭，毛茸茸的尾巴，輕輕掃過他的臉側。将肩頭的小貓抱在懷中，許景初的眼神瞬間柔和下來，修長的手指時不時揉搓着小貓的腦袋，“你只有這個樣子最乖。”

“喵——！”他果然沒感覺錯，這冰山很吃毛茸茸這套。

不知何時摸出一包小魚幹，許景初抱着小貓一路邊喂邊走向紫陽洞。

一路上，太一劍宗的弟子們見到了難得的景象，他們的執劍長老頭頂着一團雪白的額毛團，淡然自若地走着，面容冷肅，風姿端凜，清寒絕世，唯有頭頂那團毛茸茸帶出一點溫和的韻味，就像透射到雪峰的暖陽。

有新入宗的女弟子，一聲尖叫掐斷在喉間，隐約傳來只言片語，“好可愛——！”不知是在說貓，還是人。一分神，原本就有點不穩的飛劍，猛然和空中來不及躲避的呆鶴撞成一團。

站在紫陽洞殿門前，許景初終于将小貓放下。跨進殿內的一瞬間，張宸原本想化形，卻被一道磅礴的靈力鎖住，一道咒文印入小貓額間，讓他運轉的靈力一滞，無法化形，只能維持着原型。

“喵喵——！”小貓震驚，這清虛道德真君真君是遲來地，升起徒弟被拐走的惱怒嗎？

許景初聞聲轉頭看了小貓一眼，小貓只能維持原型一段時日，這情形他喜聞樂見，便只當不見小貓的愕然，繼續走進了紫陽洞。

“見過師尊，徒弟讓師尊費心了。”許景初向着真君行禮。

清虛道德真君擡手覆上許景初肩頭，靈力在他體內游轉一圈，這才說道：“這小貓還有點用，你體內的魔氣盡數祛除，現在就只剩這神魂上的傷了，這只能慢慢修複。”

他接着低頭對着小貓說：“小貓，你離開上清派已經千年，菡芝仙好不容易把你神魂帶出，現在你已然恢複了金身，不該回去上清派看一下嗎？”

“喵——”張宸頓時急了，清虛道德真君這就想把他扔回到金鳌島了？

他躍上了冰山的肩頭，死死窩在上面，瞪圓了一雙琥珀眼眸，與清虛道德真君對峙。

清虛道德真君看着小貓在徒弟肩頭，急得撓心撓肺地喵喵叫，不禁失笑。他轉而和徒弟說：“景初，青峰山巅的萬年青松下的寒潭對神魂修複，有所益處，待會你就過去。”

“嗯，師尊這是還要回到昆侖嗎？”許景初在紫陽洞前見到玉麒麟，料想師父準備出行，便開口問道。

“沒錯，此次返回青峰山，也是因為想着先把太極圖先帶回來給你。”真君說：“既然現在你無礙了，為師便也該回昆侖，順道将太極圖還于老君。”

說着，他就提步走出紫陽洞，翻身坐上，一直安靜候在外側的玉麒麟。在玉麒麟腳下祥雲将騰起之際，他将一個瑩潤的白玉瓶送到許景初手上，傳音道：“這是凝魂丹，配合着寒潭使用，還有你也別太縱着那小貓了。”

接收到師父的話，聽到最後一句，許景初瑩白的臉上飛起一抹微紅，握着白玉瓶的一頓，突然覺得這丹藥無比燙手。

在清虛道德真君走後，許景初心中升騰起的羞惱，只剩下惱了，一把猛然将小貓逮回懷中，一陣揉搓。

“喵——喵！”

“你要去峰頂泡寒潭嗎？”許景初覆在小貓頭上的手頓住，他神識中忽然響起了張宸的聲音，他這是突然聽懂了小貓的貓言貓語嗎？

他試探地現在心裏回答，‘是的。’看小貓猛然轉頭看着他，看來的确因為道侶契約的影響下，讓他們倆聽到了彼此心聲。

這個發現讓張宸一下子興奮起來，他開始不停地對着許景初說話：“景初，帶我一起去寒潭那，對于你神魂的修複，我的作用比寒潭大。”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上清派，金鳌島你大概沒有細細看過，我可以帶着你在島內轉轉。”

“安靜！”如果可以，許景初真想将兩人之間的聯系屏蔽掉。張口說出來的話，可以用一張禁言符解決，傳音能用神識屏蔽，神魂之間的聯系就很難避開了。

許景初就這麽頂着安靜的喧嚣，禦劍飛到青峰山頂。

青峰山的山腰和崖底雖然是一片郁郁蔥蔥，但山巅卻是終年不化的皚皚白雪。一株老松穩穩紮根在山壁上，樹尖上頂着一叢雪，如積玉堆瓊。

穿過設置在山巅的結界，收起飛劍落到老松旁，許景初抱着小貓想直接就這麽下水。

“不是，景初。你泡寒潭，衣服都不脫一個的嗎？”張宸的聲音在須經出神識內響起。

許景初擡手攏住，碰到水就不自覺用爪子抓緊他胸口的衣領的小貓。“寒潭對神魂的修複作用，又不是隔着一層衣物，就沒有效果了。”

寒潭的水冰涼徹骨，渾身的毛毛都濕透了，耷拉着貼在身上，讓張宸又些許不适。他盡量将身體靠近許景初，直到兩者之間一點縫隙都沒有。

黃昏中，張宸又看到了熟悉的景象：暖色的夕陽透過老松的樹梢間碎裂下來，灑在眼前的人身上，寒潭似乎被陽光染上了溫暖的溫度。墨發旖旎，在水中搖曳，和月白衣袍糾纏成一幅水墨，許景初額間的丹砂似火苗，比天地都豔麗。

他似是被眼前景象蠱惑，一直在心中的盤桓的話，一個個地冒了出來：“景初，玉宸洞中的房間，你是想改造成，芥子空間內那個洞府的模樣吧？”

“是為了我打造的吧。”小貓扒拉着許景初的胸口，将腦袋湊近他的臉，“你想把我留在這！”

許景初被張宸一字一句問得避無可避，最終捧着小貓，将鼻尖和小貓相抵，直直望着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沒錯，我想要你！”

張宸眼眸沉了沉，只覺得心尖被輕撓了一下，心動極了。

他将額頭抵住許景初額間丹砂，神魂瞬間進入了冰山得神識內，他用力擁住許景初得神魂，神魂相抵的瞬間，兩人的身體一陣輕顫，許景初幾乎捧不住手中的小貓。

神識中張宸的聲音響起：“你失憶時，我和你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我們景初，既然想要，我當然會滿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