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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看見此情此景,夏汐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

雖然與想象中的稍微有那麽一點出入,她軟糯糯好欺負的老實人牌小同桌确實是叫人欺負了。

“桌桌,是有人在跟着你嗎?”夏汐問說。

陳溫予攔住她探頭的動作,越是緊張,越是表現出一種奇異的冷靜:“嗯。”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桌桌你沒有想過報警嗎?”

“有。”

不僅報了警,她還在警察叔叔的陪同下看了監控。

不知道該說對面思維缜密,還是該說陳溫予倒黴,剛好撞上了槍口。這片地區總共就兩個攝像頭,一個離她發現不對勁的地方有些距離,另一個倒是就在轉角。

在轉角的那個前些時候就壞了,壓根沒開機。

沒有證據,就是警察叔叔也沒法幫忙做什麽。

一位老民警安撫陳溫予:“小姑娘,你別怕,發現不對勁馬上報警是對的,千萬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攝像頭這兩天我們會安排人去修,也會加強對那條路的巡邏。”

可老民警又說:“你一個小姑娘,自己一個人住那邊還是有點危險啊,就算以後這個攝像頭修好了,拍攝範圍畢竟有限。”

陳溫予知道他們說得對,奢望後續能靠監控抓到嫌疑人,這本身就是很沒意思的一件事,更可怕的是,還要擔心男人随時可能會有的情緒反撲——

你牛啊,報警是吧,那我就讓你看看報警到底有沒有用吧。

陳溫予很是膽戰心驚了兩天,不過人都有僥幸心理,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真正落下之前,會忍不住去想萬一呢?萬一只是自己在胡思亂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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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詢問過之前對接的民警同志,得到了“目前階段确實沒有發現有什麽異常”的結果後,陳溫予漸漸放松下來。

昨晚是她報警後,再度發現不對的第一天。

不同于以往能聽見腳步聲,這一次的陳溫予只感受到了濃濃的被窺視感,這種感覺在她回頭後又瞬間消失,速度快到仿佛一切都是幻覺。

陳溫予再度報了警,民警同志在接到報案的第一時間調取了監控,不出陳溫予的意料:又是什麽都沒有。

難道真的是自己的錯覺?

在今晚聽見腳步聲前,陳溫予是這樣想的。

她還是不想将夏汐牽扯進來,像是要說服夏汐,又像是在努力說服自己:“警察叔叔說過沒有發現什麽問題,我也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有人跟蹤,沒準真的是我神經敏感了。”

陳溫予說着,微微停頓了一下,露出了苦思的表情。

她很快又為自己找了一個例子作佐證:“之前我看走進科學,裏頭很多案例就是這種情況,不一定是真的有什麽問題,可能是風吹動了垃圾袋,也可能是我走動時,腳後跟帶動了別的什麽東西。”

夏汐靜靜地看着她,小同桌今晚對她說的話,比之前一周加起來都多,甚至不用夏汐特意引導。

她朝小同桌走近一步,将人完整攏進自己的陰影裏,無聲替她遮擋住可能有的窺探。

“桌桌。”夏汐喊她。

她刻意将語氣放得輕柔,小聲試探性地詢問:“桌桌,你是不是在害怕啊?”

陳溫予被她看地別開臉,沉默了好幾秒,放棄掙紮:“有一點點。”

夏汐:“那……不如讓我送你回去?”

陳溫予說不心動,那絕對是假的。

在目前的這種情況下,人多直接代表着安全感。

陳溫予回頭,不動聲色打量面前的夏汐,夏汐挺直了腰板給她看。

她身着安城一中學子統一款式的白色校服,寬松的設計包裹住夏汐細瘦的軀體,黑色長發、甜軟嗲音、是個異常嬌氣的撒嬌精,有點什麽立馬要哼哼唧唧。

“……”

陳溫予真情實感:“不用了。”

“別看不起我啊,桌桌!”

夏汐被她看得炸毛,她向上撸起袖子,給陳溫予展示她的肱二頭肌:“我很能打的!”

陳溫予配合地看了一眼,別說,還真像那麽回事:“那也不用了。”

要是讓夏汐送,送到以後呢?再讓她一個人回學校?

陳溫予不會放心,事情發展到最後絕對會演變為她送夏汐回校、夏汐再送她回家的無限循環。

這沒必要,真沒必要。

陳溫予習慣了自己解決問題,做好了的決定,一般輕易不會更改。

夏汐被陳溫予押着往學校門口走,嘴裏嘀嘀咕咕,一秒都不肯停。

“說到底,桌桌就是不相信我!”

“桌桌你偶爾也依賴一下我嘛,我不管我已經單方面宣布我們是好朋友了,好朋友就是要互相幫助的!”

“嗚嗚桌桌你別看不起我,我超棒der!我敢說班裏同學随便拎一個出來,都打不過我!”

“桌桌你為什麽不依賴我,是不是不把我當兄弟,是兄弟就來看我大展身手。”

巴拉巴拉。

陳溫予被她吵得腦仁疼,腦袋瓜子嗡嗡的。

對付這種幼稚鬼、小學叽,陳溫予也算是有點經驗了,要她閉嘴很簡單,一個字:哄。

陳溫予歪頭看她,“你乖一點。”

夏汐噘嘴,不高興:“我不乖嗎?”

陳溫予昧着良心:“你乖。”

夏汐別別扭扭地閉上嘴,表現出一個熊孩子被誇了後該有的扭捏樣。

陳溫予偷偷松一口氣,繼續順毛:“沒有不相信你。”

說道這裏,她卡了一下,接着理直氣壯,硬要表示和夏汐順路:“我只是剛好要回趟學校。”

陳溫予說完,越想越覺得這理由不錯,至少夏汐沒法子跟着說:跟你回家我也順路。

要是夏汐知道陳溫予此刻的想法,絕對要來一句天真。

就憑她睜眼說瞎話的水平,以及順杆上爬的熟練度,別說只是方向相反,就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土裏,她照樣能面不改色來一句:“哇!好巧哦!”

她沒吭聲,一是陳溫予在她看來壓根藏不住事,從‘師傅別念了’到後來的‘我已經看懂你的套路了’,全都明晃晃地寫在了臉上。

發覺真的讓自己安靜後,陳溫予面無表情,大眼睛眨巴眨巴,轉變為‘夏汐還不是被我輕松拿捏’。

二是陳溫予抿着唇用眼睛偷笑,一副:啊我真是想了個好借口的驕矜模樣——真是該死的可愛。

夏汐願意為了小同桌的可愛買單。

“大不了到時候再繞回去。”夏汐在心裏這樣想:“一來一回攏共就這麽點路,能花多少時間?”

還不如這會兒安分跟着走,小同桌滿意,她也開心。

這波不虧,賺大發了。

陳溫予将人送到學校門口,揮手讓她進去。

夏汐拎着夜宵乖乖與她道晚安,在陳溫予的目送下走過學校的大門,又走過門前的噴泉,最後進了內裏的教學樓群。

夏汐這時回頭看,校門口空空蕩蕩,距離它不遠處的地方,有一個正移動着的白色色塊。

夏汐将裝有夜宵的袋子塞進路過同學手裏,快速說一句:“一份給我們宿舍鄒荔,另一份請你吃,我出去一下,謝謝啦。”

“诶诶!”同學被夜宵塞了滿懷,伸出爾康手,沒攔住人,夏汐早跑出去好幾米了。

“幹嘛去啊,火急火燎的,就跟媳婦跟人跑了急着去追一樣。”同學小聲吐槽。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看一眼手裏白得的宵夜,樂颠颠回宿舍和人分享去了。

這頭夏汐快追上陳溫予時,前方正巧是兩人碰面的那個轉角。

她刻意放緩腳步,與陳溫予保持一段距離,無意讓陳溫予發現,準備看着她上樓就回學校。

她回想起兩人方才的對話,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夏汐的笑容剛剛升起,從後看,隐約在側前方角落裏發現一個人影。

人影鬼鬼祟祟朝陳溫予靠近,陳溫予似乎是有所察覺,平穩的腳步亂了一瞬。

不愧是她的小同桌,陳溫予很勇敢,也表現地很淡定——當然,不排除已經被吓懵了的可能。

陳溫予右手藏在兜裏,夏汐憑借兩眼五點多的視力,瞧見了她動作間洩露出來的一點光。

男人離她更近,夏汐不确定對方有沒有發現。最好不要激怒對方,這會對陳溫予的處境十分不利。

夏汐生平第一次産生這類後怕的情緒,她完全不敢想象,要是自己今天沒有糾纏着陳溫予說話,事情最終會發展成什麽樣。

他會毀了陳溫予。

夏汐想到這裏,眼底的笑意全數斂起,表情冷得像是千年的冰,全速往陳溫予的身邊趕。

拐角處,一個男人從角落竄出,陳溫予眼疾手快,一書包呼到他的臉上。

這書包相當有分量,男人被砸懵了,一個踉跄摔在地上,手臂在石子路上磨破了好大一片。

血液的味道在空氣裏蔓延,男人一擊不成,來了火氣,他怒喝一聲,爬起來還想動手。

夏汐剛好趕到,上去蹬蹬就是兩腳。

夏汐沒有騙陳溫予,她是真的練過。

小時候皮,她被她老子扔給了在部隊帶兵的小叔。小叔人狠話不多,什麽晚輩女生,他通通不放在眼裏,兩年下來,硬生生讓夏汐完成了一次全方位的蛻變。

以她目前的水平,完全能做到一拳上去,再撲在對方的屍體上嘤嘤嘤,大哭着XXX我不要你死。就男人表現出來的水平,對于夏汐來說屁都不是一個,打他就跟打孫子似的。

影影綽綽的燈光将男人的全貌暴露在了夏汐面前,對方身上随意套着件不合身的外套,想來就是附近哪個學人讨打的普通小混混,就是膽子不小,發現打不過了,居然敢拿刀。

夏汐還能叫這種貨色傷到?

她在陳溫予的驚呼聲中一腳将人踹飛。要是她沒來,這刀沒準就招呼在小同桌身上了,夏汐越想越氣,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男人掙紮,等他好不容易撐起上半身,夏汐一腳踩在男人腦袋上,向下用力,将他又摁了回去。

像是這種渣滓,你不一次性讓他感受到社會的險惡,你知道他将來能有多險惡?

夏汐厲聲:“給爺趴着。”

她是還想再揍的,餘光瞥見她的小同桌。

小同桌呆呆站在原地,盯着那個在她看來高大強壯兇神惡煞的男人,如今被她柔弱可欺的同桌踩在腳下單方面挨揍,整個人宛若被吓得失去了高光。

“……”夏汐默默收回了踩在男人腦袋上的腳。

她往陳溫予那邊走,男人連滾帶爬跑了也顧不得在意。

剛打完架,夏汐身上不可避免沾染上戾氣,手裏還提着繳來的刀。

她是想表現出親切的,可是殺人犯的目光加控制不住上翹的嘴角,讓她整個人看着就像是個變态。

陳溫予嘴唇翕合,花費全部理智,這才克制住自己不扭頭就跑。

哦豁。

夏汐在心底嘆氣:翻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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