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章

第 1 章

劉廷走到教師辦公室門口，擡手敲了敲門。

竺老師說了聲“請進”，轉頭繼續安慰面前的女生：“程諾，這次月考難度不低，你能有這個分數，已經進步很大了。”

程諾垂眸，盯着卷子上兩個鮮紅數字“63”，不由地洩氣。

高二時，物理成績下滑，徘徊在及格線上下，成了能把她拖下一本線的那塊短板。

所以剛過去的暑假，她特地找竺老師私下惡補了兩個月……

然并卵。

他們在談話，劉廷沒走進去，倚在門框上。

等了會兒，視線不自覺地在女生的側影上停留。

竺老師：“下午上課我講卷子，注意聽講。去吧。”

程諾點點頭，折起卷子往外走。

一轉身見到劉廷。

四目相對。

兩人并不熟悉，見劉廷朝她微微颔首，程諾扯了扯嘴角，快步走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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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空氣依然彌漫着暑熱。

劉廷搬着物理作業本走回教室，有點冒汗，看到楚航正頂着太陽趴在欄杆上。

劉廷：“你不熱？”

楚航：“曬背，補陽氣。”

劉廷：“……”

楚航直起身，朝教室裏揚了揚下巴。

午休時間，班裏很安靜，有凝神做題的，有趴着午睡的。

有個女生正趴在楚航桌上，他同桌梁其琪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撸貓似的撫摸着她的後背，一下一下，輕柔地給予充分安慰。

楚航解釋了句：“7班的程諾，梁其琪好朋友，好像月考沒考好。”

劉廷往她們的方向看了幾秒，回過頭把整摞作業本抛到楚航懷裏：“正好你有空，幫忙發掉。”

楚航：“我忙着曬背呢好吧？”

劉廷往洗手間走，淡定地說：“明早給你帶韭菜盒子。”

楚航跳腳：“……你才需要吃韭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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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廷回到教室，離上課還有十多分鐘，午睡的同學陸續醒來，楚航邊發作業本，邊跟人笑鬧，教室裏氣氛開始熱鬧。

他坐楚航後面，回到位子剛坐下，就聽梁其琪對程諾說：“竺老師帶實驗班，還輔導競賽，思路跳躍，可能不太适合……”

她斟酌了下用詞，“基礎薄弱的選手。我去字母站上給你找找其他老師的視頻？”

程諾嘆口氣：“我何止基礎薄弱，房子都已經塌了。”

物理成績一出，她就加了下這次月考的總分，跟去年的一本線差了17分之多。除了物理拖後腿，數學也不行。

要不然，她也不會這麽emo，急需求安慰。

楚航抱着還剩一半的作業本路過，把自己的和梁其琪的翻出來，放在桌上。

劉廷好似不經意地問他：“你們之前商量的小組讨論時間，是中午？”

楚航在翻找劉廷的作業本，漫不經心答道：“對啊。”

梁其琪卻是眼睛一亮，扯扯程諾胳膊：“對哦諾諾，我和楚航打算中午找個地方互相讨論答疑，你一起來吧，到時我們幫你看看。”

楚航無可無不可：“行啊，找個涼快的地方。”

劉廷：“就去物理競賽班教室，我有鑰匙。”

2號樓五樓的幾個教室，都是預留給各科競賽班的，不到集訓的時候，教室一般是空着的。

有空調，涼快，就算大聲讨論也不影響別人午休，楚航非常滿意，緩過神又詫異地問：“怎麽，你一個保送生，也要加入？”

他高二拿了全國物理競賽金獎，确定了清華的保送資格後，就只是象征性地來上學了。平時課上一般都在自習高等數學。

劉廷瞥了程諾一眼，又不着痕跡地移開視線：“鞏固下基礎。”

楚航切了一聲。

梁其琪眼泛綠光：“求之不得！大神帶我起飛吧！”

想到什麽似的，左顧右盼了下，見沒人關注他們這邊，又壓低了聲音：“說定了，明天中午開始，就我們四個啊！”

程諾被她扯着胳膊晃來晃去，只好直起身子：“行行行，就讓學霸們卷死我吧。”

劉廷翻開線性代數，聞言輕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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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一個中午不在，你就要跟人私奔了？！”

沈筠壓着勁連拍了數下桌子，聲音不大，但表示她很“憤懑”。

她昨晚鬧肚子，今天中午被老媽接回家喝清粥，回來就聽程諾說，以後中午吃過飯不跟她一起逛校園了，要跟實驗班的人去什麽學習小組。

她倆從高一就開始同桌，長達兩年手拉手吃飯上廁所的革命友誼，也太塑料了吧。

程諾把錯題抄下來：“一起啊，你跟琪琪又不是不認識。”

沈筠也就刷刷存在感，作為好朋友，還能阻擋她進步不成。

“算了吧，我中午還是刷刷手機，讓我的cpu散散熱。”

程諾一聽，停了筆，恨不得仰天長嘯：“因為你，我都有努力羞恥症了。”

沈筠這次總分比她多了快40分，成績放在班裏雖然不打眼，但是人家半個暑假都在旅游。這投入産出比，讓人分外眼紅。

沈筠嘻嘻哈哈：“都跟你說了，不會的全選C。哎呀！”

她一拍腦袋，火急火燎地在書包裏掏了一會兒，摸出個錦囊拍在程諾面前。

“都怪我都怪我，我在雍和宮給我們倆求的學業符，開學忘記給你了！你收好了，有四爺保佑，別說211，985肯定都沒問題！”

程諾從善如流地拿起學業符，攏在掌心，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許了個願。

她把學業符小心放入書包的拉鏈夾層，自嘲：“學渣的盡頭是玄學。”

沈筠給她一掌：“別瞎說，心誠則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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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八卦起學習小組的成員，她對楚航沒啥印象，一聽到劉廷就來了興趣：“你是說校草？”

程諾戳穿：“你封的校草，不是10班的郝子逸嗎？”

沈筠摸着下巴，眯着眼睛，神神叨叨：“他們倆顏值不相上下，但是郝子逸慘遭劉廷雙商碾壓。我選校草是看綜合實力的，劉廷是當之無愧的六邊形戰士。”

實驗班好像天然就跟平行班有“壁”。他們班除了梁其琪跟程諾熱絡，就沒見其他人跟平行班的人玩到一起。

當然，大多數平行班的學生跟她一樣，也不稀罕湊到一幫“恃才傲物”的人跟前去。

所以一直到高二上學期的籃球比賽，他們班對上實驗班，她才發現那個五官清俊、身形颀長、跳起來投三分球巨有範兒的顯眼包帥哥，居然就是年級第一的劉廷啊。

緊接着，就聽說劉廷拿獎保送了清華，她和班上幾個女生一夜倒戈，力挺劉廷當選新一屆校草。

“劉廷為什麽要跟你們一起學習啊？他還要參加高考嗎？”

沈筠揣摩着，“憑他的實力，搞不好能拿我省高考狀元，校史又将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啊。上一個又帥又牛逼的傳說，還是梁其琪他哥哥。沒辦法親眼目睹學長的風采，但能跟新一代傳奇人物同一屆，我死而無憾了。”

程諾：“……”

沈筠突然想到：“你覺得劉廷跟梁學長比起來，誰比較帥？”

程諾白她一眼，沈筠還想繼續八卦幾句，物理老師已經走進來，她悻悻然住嘴。

心裏暗暗打算，雖然不想每天中午去卷生卷死，但是偶爾跟着程諾去近距離圍觀下校草還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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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結束，程諾跟沈筠在樓道口分手，她上樓去等梁其琪。

廣播裏播放着薩克斯金曲《回家》，實驗班裏只有零星幾個人收拾東西走人。

楚航正在給梁其琪講題，程諾就靠着欄杆刷微信。

梁其琛一個小時前給她發了一張圖片，不同尺寸的玲娜貝兒，問她想要哪個。

她點開一看，竟然是港迪秋日貝兒，趕緊回他：【成年人不做選擇，都要都要！】

梁其琛很快回：【下課了？】

【嗯，在等琪琪。】

她又問了句：【哥哥，你在香港？】

梁其琛：【嗯來出差，明天我讓周震抽空去買。】

沒什麽情緒是貝兒不能安撫的，月考的陰影瞬間一掃而光。

程諾雀躍地回複：【（貝兒蹦蹦跳跳表情）替我謝謝周助理哦。】

梁其琛：【不謝我？】

她發了個抱大腿的表情過去。

梁其琛：【還有什麽想要的？】

【沒啦沒啦，感謝傳說中又帥又牛逼的梁學長。】

【叫我什麽？】

程諾笑嘻嘻地回：【你不知道自己是我校女生的白月光嗎？】

梁其琛沒接這話，轉移話題：【玩偶我周末帶回來。】

【這周末你回家？】

程諾有點雀躍。

自從出任高遠集團副總，他忙着開會、出差，雖然上海距離湖城也就一百五十多公裏，但他回來的頻次還是越來越低了。

【周六晚上到，周日一早走。】

【這麽趕？】

他們已經兩個月沒見過。

是不是成年人的世界真的那麽不容易，連回家都變得奢侈？

但不管怎麽說，終于能見到他了！

又聊了兩句，梁其琛說要去加會兒班，讓她們早點回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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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諾把聊天記錄又從頭看了一遍，才摁熄了屏幕，一擡頭，恰好見到劉廷走出教室。

畢竟馬上是“小組同學”關系，不好視而不見，她躊躇着揮了揮手，說：“拜拜。”

劉廷腳步頓了頓，随後走到她身邊，也背靠着欄杆站定。

“我等楚航。”他解釋了句。

程諾“嗯”了一聲。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她168公分的身高，才到劉廷的肩膀。

為了減弱些學神強烈的存在感，也可能是來自智商珠峰的壓迫感，她又解鎖了手機，點開了游戲轉移注意力。

劉廷雙手插在褲袋裏，時不時跟陸續走出教室的同學打招呼。

他略略側頭，程諾的手機屏幕上，紅衣小蘿莉背着大弓篤悠悠地往前走，後面一只白色小狗屁颠颠地跟着。

碰到前方有盟友和人打群架，小蘿莉停在包圍圈外，舉弓飛射偷襲。

劉廷見她纖細的手指靈活地一頓操作猛如虎。

再看交戰圈裏流彈飛出，小蘿莉開始掉血，于是她馬上開了buff加速逃命，剛走兩步小蘿莉突然倒地，血槽已空。

雖然被秒殺，劉廷看她也不急着回去雪恨，回到複活點後從pk地圖切回主城，然後打開福利商城預覽時裝，饒有興致地一件件試穿。

劉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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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會兒，楚航跟梁其琪才出來，還在争論一道題。

看到劉廷，楚航一愣：“你還沒走？”

劉廷：“等你。”

從沒有過這種待遇，楚航挑眉：“你今天不認識回家的路？”

劉廷拔步就走，楚航跑兩步搭上他的肩膀：“事出反常必有妖，說，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程諾挽着梁其琪走在後面，說到哥哥周末回家的事。

梁其琪掏出手機，微信短信未接來電都看了一遍，确認沒收到親哥信息。

她忿忿不平：“他怎麽不問我要不要帶什麽？到底誰是親妹子？”

程諾：“……你不是默認要英文原版書嗎？”

“……也是。他挑的書都不錯。”

路過自行車棚，楚航他們去取車，說了再見，楚航還不忘提醒程諾：“程諾，明天中午你帶着手機，梁其琪讓我把重點筆記借你拍照。”

程諾比個ok的手勢：“多謝，你人這麽好，一定能上北大。”

楚航急切糾正：“我的目标是清華！”

梁其琪接話：“是是是，你生是清華人，死是清華魂。”

說完擺了擺手，拉着程諾去找闫叔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