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

第 21 章

走出出口，梁其琛很快松開了手，就好像随手拉了她一把。

外面燈火通明，一下子把森冷的氣息都拂掉了，程諾像魚兒浮出水面，狠狠地透了一口氣。

只是被他牽過的那只手，不自覺地蜷了蜷手指。

吳思和沈筠還沒盡興，梁其琪剛品出點意思，也意猶未盡。

秦一帆大手一揮：“繼續，一路玩上三樓。”

梁其琛：“你們玩，我和諾諾先回去了。”

其他幾人才注意到程諾臉色不對，沈筠跑向她：“諾諾你沒事吧？”

程諾笑笑：“沒事，你們玩吧。”

梁其琪了然，對吳思和闵婧說：“肯定是吓到了，諾寶從小就膽子小。”

闵婧善解人意地說道：“那我們還是回去打牌吧。”

梁其琛：“不用，你們玩你們的。”

吳思心思一轉：“那行，梁總你好好安慰安慰諾諾，我們再玩會兒去。”

又招呼程諾，“諾諾，你回去看看喜劇電影什麽的。”

程諾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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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群人呼啦啦地上了二樓，程諾說想去個洗手間。

環視四周都沒見指示牌，梁其琛問了工作人員，才知道去洗手間要穿過大廳，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再右拐。

走廊裏的燈都亮着，只是程諾現在對長長的走廊有心理陰影。

梁其琛：“別怕，我陪你。”

找到了洗手間，他說：“去吧，我就在門口。”

程諾走進女廁，只有幾個蹲位，都沒有人。

進了離門口最近的那扇門，她剛蹲下，隔壁的蹲位突然沖了水。

她像只驚弓之鳥，吓了一跳。

“哥哥！”

她喊了一聲，沒人回答。

喊聲在空曠的女廁裏，有回聲。

這時隔壁那扇門裏又響起沖水的聲音。

理智告訴她應該是感應器發生了故障，但還是覺得涼飕飕的，腦海裏一時閃過很多關于廁所的怪力亂神傳說，瘆得慌。

她匆匆忙忙結束，跑出洗手間：“哥哥！”

門口沒有人。

她有點慌，揚聲喊道：“梁其琛！”

“我在！怎麽了？”

梁其琛邁着大步，從拐角處轉出來，手裏端着一個紙杯。

程諾抿了抿嘴，杏眼濕漉漉的。

梁其琛笑着遞過杯子：“膽小鬼，喝點水壓壓驚。”

他剛看到旁邊有直飲水，去接了杯溫水給她喝。

她接過，一飲而盡，長出一口氣。

她說不清此刻自己是害怕多一些，還是對于理智戰勝不了恐懼的沮喪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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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其琛讓工作人員安排了一輛擺渡車把他們送回去。

程諾一回到別墅，就窩到了沙發上，抱了個抱枕把頭埋進去，平複情緒。

梁其琛給她倒了杯熱水，坐到她旁邊掏出手機：“上線？換換心情？”

程諾枕在抱枕上，側頭看他，苦惱道：“我也沒做過什麽虧心事啊。”

為什麽對這些克制不了地害怕呢？

梁其琛：“任何一種情緒出現都很正常，包括恐懼。”

他揚揚手機，“桃花仙子，我等你很久了。”

她摁下不提，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登陸游戲。

杯酒抵百書邀請桃花仙人進隊，等桃花仙人傳送到他身邊，梁其琛才發現熟悉的小蘿莉不再，她轉了職業。

屏幕上的女性角色，身量高挑，一套白色裙裝，挽了一個劍花，袅袅婷婷。

杯酒抵百書仍是白衣書生的裝束，兩個人站在一起，自然不再像親子裝。

像一對璧人。

梁其琛看了身邊人一眼，唇角微揚。

今天跨年，沒什麽人在線。

日常任務可以挂機，不需要操作，程諾意興闌珊地放下手機。

她靠向沙發靠背，輕聲說：“哥哥，我想喝點酒。”

梁其琛看向她，眉心微蹙，明顯不贊同。

她解釋道：“喝酒不是能暖和一點嗎？我背心發涼。”

他把茶幾上的熱水端近一點。

程諾：“……”

她想起前幾天看到的帖子，切出游戲，找出來給他看：“那我們做個熱紅酒吧，煮一煮酒精就揮發了。”

梁其琛：“……”

她的情緒一直不高，現在願意煮個紅酒，轉移下注意力倒也不是不行。

晚飯時開的紅酒還有小半瓶，剩在桌上，他起身去院子裏拿。

程諾到廚房翻找食譜上需要的食材。好在周震怕大家想自己動手，特地讓度假村預備了很多材料在冰箱裏。

打開的紅酒瓶裏餘量不多，梁其琛又拎了一整瓶進來。

程諾洗了一個蘋果、兩個橙子切片，按照食譜，在鍋裏放了半個蘋果和一個半橙子的量。

沒有食物秤，她默念一個雞蛋50g，憑感覺放入冰糖50g。

食譜裏寫的香料，只有肉桂寫了兩根，其他只寫了少許香葉和少許迷疊香。

程諾犯難：“……少許是多少？”

梁其琛在她旁邊開紅酒，聞言笑了：“只可意會了。”

她心一橫，主打一個“信手拈來”，全憑感覺。

最後倒入一瓶紅酒，小火慢煮幾分鐘即關火。

她找了兩個玻璃杯，盛了點紅酒，又把蘋果片、橙子片和肉桂放入杯子做裝飾。

挺像回事的樣子。

程諾非常滿意地端着兩杯酒，去客廳找梁其琛。

梁其琛摁熄了手機，接過一杯，程諾挨着他坐下：“稍等哦，手機借我先拍個照。”

他配合地保持碰杯的姿勢，程諾掐了一張，把手機還他，催道：“快嘗嘗。”

梁其琛喝了一口，味道有點苦澀，香料的感覺有點重。

他組織了下語言，點評：“口感挺神奇。”

程諾吃不準他是覺得好喝還是不好喝。

她先聞了聞，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瞬間皺眉：“好難喝啊！”

梁其琛樂了，故弄玄虛地說道：“這就是酒的味道，跟你想象中不一樣？”

程諾放下杯子，嫌棄地說：“我還以為紅酒跟葡萄汁一樣甜甜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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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逃家族盡興而歸時，秦一帆看這一鍋紅酒，拉着梁其琛痛心疾首：“吃晚飯時沒來得及醒酒，我已經夠心疼的了，你竟然就這麽造了！小1個w啊！”

他直搖頭，“你是散財童子吧。”

陸衍非常淡定：“要不怎麽說，莫惜千金買一笑。”

秦家二公子雖然身家豐厚，但本質上還是一個勤儉持家、杜絕浪費的好青年。

他把鍋裏已經冷掉的熱紅酒分了分，闵婧又在裏面加了點冰塊，也算別有一番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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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人多，別墅上下只有三個洗手間，周震怕待會兒洗澡要排隊，吳思就讓幾個小朋友先去洗澡，她去給大家做燒烤。

等程諾幾個沖了熱水澡下來，吳思秘制的燒烤已經陸續上桌，秦一帆他們圍坐在茶幾邊，一邊吃燒烤，一邊喝紅酒。

看到他們面不改色地喝酒，甚至有點享受，程諾只覺得佩服，現在在她看來喝酒簡直就是自虐。

周震又端進來一盤子烤串，秦一帆起身去接：“哇，這麽多，足夠喂飽這一大家子了，快讓你老婆進來吧。”

今天是朋友聚會，怎麽好叫他們一直忙活，伺候大家吃喝。

闵婧也這麽想，起身到院子裏，幫吳思烤完已經上架的幾串，而後一起端進來。

當着面，秦一帆又誇：“周太太，您這手藝真是絕了喂！”

毫不吝啬地豎起大拇指。

陸衍誠懇地說：“可以開店了。”

吳思大大方方地開玩笑：“行啊，那我馬上寫個商業計劃書，幾位總給我投資啊。”

秦一帆抱拳：“到時候請吳老板給個面子，一定讓我參一股。”

沈筠湊熱鬧：“那到時候請吳老板一定多給我幾張優惠券。”

吳思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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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大家陸陸續續洗漱好，離零點還有兩個小時，男生們去打臺球，女生們去K歌。

秦一帆打了幾杆，覺得對着幾個鋸嘴的葫蘆沒啥意思，就進了嗨歌房，就近在門邊落座。

正好吳思的戲腔一起，幾個女生爆發出歡呼聲，秦一帆驚豔地看着吳思。

一曲畢，梁其琪邊鼓掌邊揚聲說道：“思思姐你真是寶藏女孩！”

沈筠尖叫：“你是我的新牆頭！”

吳思俏皮地放送了幾個飛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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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首歌是《左手指月》，吳思把麥交出來：“誰的誰的？”

沈筠拿起茶幾上另一個麥：“我的我的，但我副歌唱不上去，思思姐一起吧！”

吳思擺手：“太高了，我不行的。”

沈筠：“哈哈那你們捂好耳朵，我自嗨一下吧！”

她唱這首歌是真的有點吃力，愛這首歌的執念主要在于它是某部她很愛的古偶劇的片尾曲。

前面幾句她還能勉強穩住。

“一滴……”

唱到這句，她直接放棄，“切原唱切原唱！”

放的是電視劇的MV，她的白月光小魚仙倌，她舍不得切歌。

程諾笑笑，拿起另一個麥，輕輕帶着她：“左手一彈指……”

沈筠驚喜地抱住她，兩人相視一笑，高高興興地跟合唱。

一到高音部分，沈筠自覺放下麥，程諾才從和聲切成主唱，這裏音響設備不算好，她把話筒微微拉遠。

秦一帆再次驚呆，程諾平時說話聲音細細小小的，竟然能飙高音，不，這是海豚音吧。

五音不全的他，突然有一種在場的各位只有自己是垃圾的感覺。

梁其琛推門進來，自然是因為聽到了她的聲音。

“我左手拿起你，右手放下你……”

他在秦一帆旁邊坐下，跟秦一帆對視一眼，而後掏出手機錄視頻，眼神裏的驕傲藏也藏不住。

秦一帆：“……”

他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腹诽知道了知道了，是你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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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起雞皮疙瘩的高音收尾，一向內斂的闵婧也嗨到上頭：“安可安可安可！”

吳思驚呼：“諾諾你專業的啊！可以出道了！”

梁其琪與有榮焉地說：“好聽吧，就是諾寶很少開尊口！”

程諾但笑不語。

何歆年輕時是歌手，在當地也算小有名氣，她遺傳到好嗓子而已。

但她一般不大願意唱歌，從小到大，學校裏但凡有演出，如果實在推不掉，她寧願安安靜靜地上臺彈一段鋼琴。

沈筠給程諾一個大大的擁抱：“愛死你了，我的寶～～”

要不是給她救場，程小諾肯定又是安安靜靜吃零食聽歌的一天。

這時，梁其琪發現了哥哥，馬上給大家推銷：“我哥和諾諾之前合唱過一首歌，你們一定要聽！”

而後沖去點歌臺，點了一首《這世界那麽多人》。

程諾：“……”

今年高敬生日的時候，一家子吃飯訂了那種可以K歌的包廂。

因為高敬超級喜歡這首歌，那天梁其琛和程諾合唱了這首歌助興。

吳思和沈筠興奮到尖叫！

還有什麽比現場看自己嗑的CP合體營業更上頭的！

梁其琪殷勤地把麥送到哥哥手裏。

這是一首安靜的歌，梁其琛和程諾坐在各自的位子上，輕聲地吟唱。

吳思挽起梁其琪的手，梁其琪又挽起闵婧，小粉絲們手拉手安靜聆聽，跟着娓娓道來的旋律微微搖晃身體。

沈筠舉着手機錄視頻。

她覺得諾寶的聲音明顯比上一首甜美，還有學長的聲線也太深情了！

兩人都專心地盯着電視屏幕，她的鏡頭掃來掃去，沒拍到眼神交流。

但是，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默契與合拍才最致命！

“這世界有那麽多人，多幸運我有個我們……”

梁其琛唱到這句，視線落到了那個不遠處的人身上。

這悠長命運中的晨昏，他擁有的不少，想要的卻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