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真兇警告

真兇警告

沈芍兮伸手拿蘋果的手縮了回去。她還沒來得及找到那突如其來的心悸的來源,擺放在櫃上的手機就震動起來。

“喂。”打電話過來的是一個風流的女聲,她的每一個音調就像一陣風,充斥着那種不安分的、又獨帶點色。氣的味道。

“阿兮,醒了嗎?”

女聲喊沈芍兮喊得親昵,就好似與她之間有那麽一點暧昧的聯系。

沈芍兮卻眉也不擡,對女聲種種不輕易間的“挑弄”全然不放在心裏。

這女聲是她最要好的閨蜜王時美,性向女。沈芍兮覺得王時美不該叫時美,改叫做世美才對,陳世美的那個“世美”。

王時美雖素來風流灑脫,不過倒是自花叢過而萬花不沾身,與前女友的聯系從來都斷得幹幹淨淨,不留藕斷絲連的機會……只不過沈芍兮之所以戲稱她為“世美”,還是因為自己的閨蜜有點輕微的“臉盲”。

王時美難以将一個人的臉和名字聯系在一起,就容易張冠李戴。她的好多女友與她分手的導。火。索之一,說不定都有她總是将現女友的名字喊成前女友名字的由頭在裏邊。

“醒了。”沈芍兮小聲說,她才從食物中毒的陰影裏緩過來,聲音還有點慢、有點糯。

“嗯……?”王時美在手機那邊驚異的嗯了一聲,“阿兮你嗓子出問題了?”

“嗓子沒什麽問題,只是我食物中毒,現在正在醫院躺着輸液。”

沈芍兮猜出來王時美專程打電話來是做什麽的了,她在前不久店裏生意忙的時候沖自家閨蜜随口抱怨幾句說店裏找不着人,內部空虛。

她這打電話過來是要給沈芍兮介紹一個學徒。

雖說沈芍兮知道預知夢中“自己”是拒絕了王時美的介紹的,不過她這份心意是送到了。

王時美無論哪方面看着都很風流、浪蕩,實際對待上心的人都貼心得很,也無怪乎她有能耐吸引着姑娘們蝴蝶一樣往她這裏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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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中毒?”王時美尾音上鈎,更詫異了,“你碰見了什麽事情,才會出這樣的大差錯?”

王時美與沈芍兮從小就結識,就算中途分別過一段時間,也不妨礙王時美對沈芍兮的了解——她從小就是浸在食物的香氣裏長大的。

沈芍兮會被自己做的食物弄到食物中毒,聽在王時美耳中,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那食物是店裏新來的學徒做的。”沈芍兮說。

她猜想閨蜜在另一邊定是露出了慘不忍睹的表情,就聽王時美聲音擡高:“這樣的學徒怎麽能收來用?阿兮要不要讓我給你推薦個合适的學徒,不說菜做得多好,但起碼也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不了。”

沈芍兮還是拒絕了王時美的好意。

她腦海中浮現出了晏昕蘭的面龐……很美,也叫她印象深刻,有一種陌生的熟悉感。

廢就廢點吧,她一看就十指不沾陽春水,多調。教一下總是能夠勉強上任的。

沈芍兮在心裏想。

“好吧,阿兮喜歡就好。”王時美在另一邊用口紅塗唇,“你在哪家醫院,我現在過來找你。”

“得愛醫院。”

“好。”

沈芍兮挂斷電話,不知怎麽就乘着掠過的一縷寒風看向窗外。

窗外太陽的暖光被雲遮住了一些,不遠處傳來救護車鳴笛的聲音。

*

騎摩托車的黑瘦中年人局促的搓着手指上的繭子,急診搶救室的紅燈亮得刺眼。

兩個護士在另外一邊竊竊私語,一個小護士朝搶救室裏揚揚頭,嘆息一聲說:“這次車禍的肇事者家裏窮得揭不開鍋,叫他賠償也拿不出錢來。裏邊的病人可真是倒了血黴。”

“裏頭那個病人的身份确認沒有啊?”小護士問同伴,“她氣質那麽好,一看就非富即貴。”

“還沒呢,就是奇怪啊……”她的同伴搖搖頭,“全身上下什麽聯系方式都沒有,更是連手機都沒有個。”

“連個她身份的線索都沒有嗎?”

“有還是有的,不過少得可憐。聽說她意識還清醒的時候一直念着個名字……好像是稍息什麽的?恐怕要警方調監控出來才能進一步确認病人身份了。”

小護士的同伴話音剛落,搶救室的紅燈就轉為了綠燈。

晏昕蘭醒過來的時候耳邊有一個朦朦胧胧的聲音在她身旁說話。

“後遺症不好說,病人傷到的是腦部,腦部是人體最精密的器官,一些細微的損傷就可能危及神經等區域。”

“不過就目前來說,還沒檢查到病人身上有什麽問題出現,只能等她醒來了。”

晏昕蘭小心翼翼地擡起手,她手上紮着的輸液管随着她的動作晃悠着。

她這第一個動作沒被人發現,晏昕蘭也就越得寸進尺的将半身都擡離了病床。

她這麽大幅度的一動,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可實際上是心電圖登時發出尖銳的鳴聲。

晏昕蘭眼眸睜大,像受驚的貓一般,毛都炸起來了。

她面露警惕的盯着眼前的陌生人,空蕩蕩的腦海裏只隐隐記得一個人的身影。

晏昕蘭失憶了,她醒過來的時候腦海中空無一物,唯一能叫她抓住一分恢複記憶的線索的,就是總是自腦海中竄出來的那個女性和仿佛銘刻在心裏的一條離開的路線。

女性好像是叫做……芍兮?

是了,沒有錯了,芍兮。晏昕蘭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她的手掌也松松握了一下,很快又舒展開。

她在心裏念着芍兮這個名字,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主心骨一般。

晏昕蘭失憶的事情暫時沒有暴露,她從來都像是刺猬一樣把自己的一切都捂得非常嚴實,就算是失憶了,唇邊也帶着那種叫人很舒服的微笑。

醫生的盤問叫她蒙混過關過去了,不過晏昕蘭放在被子下的手死死攥着她的病服,內心警惕排外到了極致。

當腦海裏沒有任何記憶,身處一個陌生的環境中時,晏昕蘭第一反應是盡力的隐瞞自己的不妥之處。

她的目光小心地探尋着自己所能窺見到的事物,盡管空氣中彌漫的很重的消毒水的氣味叫晏昕蘭生出厭惡感覺,她也只是眉頭微皺,除此之外,無論是眼眸還是神情都未透露出來微末的對自己現下處境的厭惡來。

晏昕蘭在想着逃出去。

失憶帶給晏昕蘭的又一個影響被突顯了出來,她的某些想法證實了她的心智偏向于幼年化的事實。

不然依照正常狀況的失憶的晏昕蘭的情況的話,她會選擇配合醫生的提問,進而通過借助警方來追尋自己失去的記憶。

芍兮……晏昕蘭眼中流露出近似于小孩子一般的純粹的欣喜當中,她一想到這個名字,就會覺得很開心。

——不遠處,與晏昕蘭只隔了幾層樓的沈芍兮打了個噴嚏。

晏昕蘭打量自己身上穿着的長條藍紋白底的衣服,失憶沒剝奪她的常識,她知道自己不能大搖大擺直接穿着這衣服出去。

她沉思一會兒,眼中閃閃爍爍,好似星光。

另一邊,等到了閨蜜王時美,卻遲遲沒能等到新學徒回來的沈芍兮等着護士将輸液針抽出來,用根棉簽止了血。

她按着因被戳了好幾個眼而微微刺痛的手背,饑腸辘辘,不過還是對晏昕蘭的去處的憂心居多。

沈芍兮不小心在啃着只蘋果的王時美面前喃喃出聲:“她怎麽還沒回來,不會是出事了吧?”

王時美挑眉:“怎的,擔心你那個好看的新學徒了?”

大概是沈芍兮對晏昕蘭的印象不錯的原因,身為她閨蜜的王時美的第一反應是針對晏昕蘭。

就王時美這對沈芍兮的顏狗本性的了如指掌程度,她現已經将晏昕蘭列入了需要警惕的大尾巴狼名單裏邊。

沈芍兮瞥她一眼:“一個大活人好端端不見了,我當然要擔心。”

王時美立馬在沈芍兮面前收起那種不太正經又隐隐有點危險的笑容。

兩人剛走沒幾步路,沈芍兮還沒問問護士晏昕蘭的去向,就有一位帶着皎皎明月般寧靜氣質的女子走上前來叫住了沈芍兮。

“您是沈芍兮小姐嗎?”

“對,我是。”

女子将兩盒盒飯遞給了沈芍兮,道:“晏昕蘭小姐身體有些不适,叫我們代為送到盒飯。”

“身體有些不适?怎麽不适了?”

女子面色不變,輕輕說:“人有三急……”如此,後邊的沈芍兮就明白了。

沈芍兮:“……”

她接過那摸着還熱騰騰的盒飯,不可避免的生出一絲暖意來——冬天的夜晚這幾日總是冷得叫人瑟瑟發抖,加幾件衣服也不管用。

她垂眼,讓眼前的女子替她送去感謝:“替我謝謝她……對了,希望她明日能夠依照簽訂的合同來店裏上班。”

“好,我會的。”于楓眠答到,她的平跟鞋踩着一層一層的階梯離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她的面上,顯露出憂慮和疑惑出來——晏昕蘭……去了哪裏?

她為什麽不來取已準備好的盒飯?

跟在沈芍兮身後的王時美看着于楓眠遠去的身影,有點心動。

沈芍兮像意識到什麽,轉過身來:“時美,你在看什麽?走了,好久沒見,去我家唠嗑一會兒。”

她的餘光還留在王時美的身上,就像王時美熟悉她一樣,沈芍兮也無比熟悉王時美的尿性了。

依着剛剛那位女性展現出來的一些魅力和亮點,時美多少會有點……新交女友的意思。

沈芍兮偶爾會勸一下王時美,叫她別盡是沾花惹草,萬一真對自己沾的花動了真心……嗯,時美回想起過去的輝煌戰績,大概會悔不當初吧?

“好、好。”王時美朝沈芍兮微笑,被她免疫力很強的避開了這來自王時美的不自覺發散的電波。

沈芍兮的家就在食語飯店,又或者是說,是與食語飯店有一牆之隔的地方。

王時美千裏迢迢過來,到沈芍兮家第一件事就是在暖暖的披肩裏窩着,打開了電視,喜滋滋的看一般大媽才會看的那種肥皂劇。

沈芍兮正端着兩個盒飯為難,她頓了一下,還是去熱了熱這飯,準備給自己和閨蜜吃。

王時美正看到這個肥皂劇的精彩階段,這回的戲碼是一家人中妻子那方偷。情,丈夫上門捉。奸,罵——“哪兒來的野男人,看我不打死你!”

她看得津津有味,嗅到了飯香的味道。王時美坐着的這邊靠另一邊飯店近得很,她突然就聽到一聲像是要随着寒風一起消逝的極輕的噴嚏聲。

“誰?”

沈芍兮看向她這方。

王時美則是猛地起身,用力過大的掀開窗子,把玻璃都震響了。

她看見自己目光挪過去的空地蜷縮着一位女子,這位只穿了件薄薄的單衣的女子在昏黃的路燈下邊瑟瑟發抖。

此情此景太近似王時美看的肥皂劇其中的一個場景了,她脫口而出——

“哪來的野女人?!”

野女人。晏昕蘭蜷縮着身體,目光幽幽地與王時美對視,哦……還瞪了她一眼。

然後,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小模樣實在有點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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