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懷疑

第41章 懷疑

斷續乃是産自苗疆地區的一種令人上瘾的毒, 一旦沾染,假以時日身體便會從內掏空,整個人形同枯槁, 屆時就算是神醫扁鵲前來也是回天乏術。

戰潇聞聲唇角僵了一瞬,他淺笑:“還真是什麽東西都瞞不過沈家主的眼睛。”他一早便聽聞沈家經手的事物繁多,天底下幾乎沒有沈家人不認得的東西, 原先他還不信, 現在倒是信了, 也慶幸自己将沈初酒娶了回來。

沈初酒晃了晃戰潇的寬袖,低聲:“殿下,這個東西一旦被發現了,整個禦親王府都完了。”

戰潇笑着撫摸沈初酒的臉頰:“你這麽聰明, 本王信你。”

二人這一幕,讓遠處的戰承看來就是伉俪情深, 恩愛有加, 他和馮惠妍才不會如此,二人成婚之後至今未曾圓房, 更別提如此你侬我侬了。

戰潇附在沈初酒的耳畔低聲:“你還有我呢。”

“可是殿下……”沈初酒的話還未說完, 戰潇便說了個“乖”,末了還在她的臉頰上落下一個吻。不遠處的戰承見狀連忙別過臉, 他這個皇叔平時看上去不好相與, 對王妃卻是好的沒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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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潇看着沈初酒走遠,戰承笑着走上前:“皇叔對皇嬸真是好。”

戰潇沉默不語, 他一向不喜對旁人講沈初酒的話題, 就算是和韓彧、聞朗在一起時也不曾說過。

戰承讪讪, 連忙轉了話題,說起了去江南的事情。戰承前往江南什麽事都沒做, 可此時從他的嘴裏卻能編出一朵花來,要不是戰潇親自去了,都要信了他的鬼話。

戰潇不戳穿他,只順着他的話頭說下去,“此去一切安好,只是可惜了那座藏書閣。”

戰承聞言也稍作安心,只要戰潇不知道他和葉顯背後的交易就好。又與戰潇說起了榮安帝的狀況,榮安帝多年不理朝政,太後的身體又每況愈下,戰钰繼位也是遲早的事情。末了,戰承又試探性地問了聲:“皇叔,侄兒看的出你很有政治才能,日後你也會盡心竭力輔佐三哥嗎?”

戰承只想确定戰潇有無篡位的可能,若是有,那他又多了一個強有力的對手,若是沒有,那便是最好的。戰钰只能仰仗馮太後手中的權利的,現在瞧着馮太後的狀況,怕是不久于人世,屆時戰钰便不再是他的對手,皇位遲早會落在他的手中。

戰潇只說道:“只要是名正言順的繼位的,本王絕無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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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跟着沈初酒從禦膳房出來,一路上都在八卦她和戰潇的發展狀況,“小姐,你就告訴我嘛,也好讓我心裏有個底。”

沈初酒只說了聲:“沒什麽。”

清溪跟在身後不依不饒,“小姐,你和殿下出去那麽久,就沒和殿下那什麽?”清溪笑看沈初酒,又說道:“方才奴婢可看見殿下對小姐多麽溫柔呢,小姐,您和殿下是不是已經兩情相悅了?”

沈初酒佯裝訓斥:“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哪有把情愛挂在嘴上的,你要真想嫁人了,改明兒我給你物色個好的,早些把你嫁出去。”

清溪挽起沈初酒的胳膊笑說:“我才不要嫁人呢,我答應過老爺的,要照顧小姐一輩子。”

清溪是沈老爺從外面撿回來的丫頭,那時候沈初酒還小,恰好身邊的丫鬟又回鄉下了,也沒人照顧她,沈老爺就将清溪指給了沈初酒,這二人可以說是從小一同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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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康宮

沈初酒到時,戰承恰好也在,方才戰潇說軍機處還有事,就先行離開了,戰承轉身便來到壽康宮請安,名為請安,實為查探馮太後的身體狀況。

沈初酒端着小米粥坐到馮太後身旁:“聽禦膳房的下人說,太後已經多日未曾好好用膳了,先吃些小米粥暖暖胃吧。”

要說這小米粥在宮裏也很常見,可是在馮太後的眼裏,沈初酒手中的小米粥就是同旁人送來的不一樣,她沒幾口就吃完了,還一個勁兒的說好吃。

沈初酒笑說:“太後娘娘多日沒好好用膳,自然覺得什麽都好吃。”

窦生扶着馮太後坐起來,馮太後拍了拍沈初酒的手,慈眉善目地說了聲:“哀家身邊的人要是有你這樣會哄人,哀家哪有心煩的時候。”

這話在戰承聽來,就是在內涵他,說他不會哄人,還讓馮太後心煩。戰承只得将怒氣壓下去,左不過是他進門後問了聲“祖母今日身子如何了”,明明就是句關心的話,怎麽就讓她糟心了?

戰承強笑道:“孫兒瞧着祖母的氣色比方才好了些呢,還是皇嬸厲害,堪比扁鵲在世。”

馮太後見不得長孫家的人,連帶着不喜歡這個孫子,“承兒,你和妍兒成婚這麽久了,什麽時候讓哀家抱個重孫呢?”

戰承讪讪,老東西哪壺不開提哪壺,他依然笑道:“三哥都有兩個妃子在府裏了,不是也不着急要孩子嗎?”

“钰兒整日忙着幫哀家治國理政,着實沒時間,真是苦了那孩子了。”馮太後象征性的嘆了口氣。

戰承覺得自己又被內涵到了,大淵的朝政都在戰潇的手裏,戰钰一天比他都閑,還好有意思說戰钰苦,這個老東西真是在變着法兒說他不思進取,“祖母說的是,孫兒應該多向三哥學習才是。”戰承說完這句話便行禮退下了。

馮太後看着戰承離去的背影眯了眯眼,還敢當着她的面說出大逆不道、謀朝篡位的話,可真是有本事,長孫家的羽翼未免也太豐滿了。

馮太後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前有戰潇後有戰承,真是讓她這個老婆子糟心的很。她擡手示意沈初酒下去,又命窦生将謝懿請來。當初馮太後讓謝懿去南羽國就是想看南羽國的虛實,順帶将南羽國那邊的海上經濟發展到大淵來,沒想到竟然碰到了戰潇,她得好好問問戰潇在南羽國的事情,能這麽高調回來,在南羽國定然是站穩腳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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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酒走出壽康宮的門後不久,就在一道宮門前看見了還未走的戰承。戰承見沈初酒走來,他笑迎上去行禮:“皇嬸。”

沈初酒笑問:“四殿下怎還未走?”

戰承笑看沈初酒,在沈初酒的眼裏就是笑裏藏刀。戰承說道:“皇嬸可否借一步說話。”

沈初酒讓清溪不遠不近的跟着,戰承這才說道:“聽聞皇嬸嫁與皇叔是迫于無奈?”

沈初酒聞聲心猛的顫了一下,她緊張的看了眼戰承,戰承笑的雲淡風輕,絲毫不在意。他在選妃那日問過戰钰沈初酒,後來他命人在南羽打聽過,南羽國那邊的人從不妄議和戰潇有關的事情,自從沈初酒嫁給戰潇之後連帶着沈家他們也不敢猜測,戰承的人就只能打聽到只言片語。

“這是我和禦親王的事情,四殿下若是無事便回吧。”

戰承也猜到了沈初酒不願多說,他也未強求,只說道:“若是皇叔幫你的事情我也能做到,不知皇嬸可否與侄兒站在同一陣營?”

沈初酒看着戰承的眼睛,“我不知道四殿下在說什麽。”

戰承笑了聲,“皇嬸若是能讓皇叔站在小侄這邊,日後定然少不了皇嬸的榮華富貴。”

沈初酒勾起唇角笑看戰承,“四殿下可曾找過禦親王?”

戰承不語,就是因為戰潇回答的模棱兩可,他才重新找沈初酒的,現在他是瞧出來了,這夫妻兩個一個德行。

沈初酒見戰承不說話,她笑說:“我的想法和戰潇的想法一樣。”她正準備離開時又說道:“四殿下總想用榮華富貴去收買人心,或許旁人會垂涎,但是本妃對四殿下的條件毫無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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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酒回府這幾日都在忙着整理從江南帶回來的書籍畫卷,戰潇回來時,沈初酒已經将古籍放在了書房,博古架上每個格子都擺的整整齊齊的,将同一類的書放在一起,方便使用。

戰潇站在書房門口看了眼裏面,又讓姚輕将沈初酒喚來。沈初酒原本在小廚房忙着今日晚膳,因着戰潇叫她,她連忙放下手頭的事走進書房。

“殿下,我不是故意想進你的書房的,就想的這些書比較重要,所以才放進來的。”沈初酒一進門就連忙解釋,她只進過書房一次,還是戰潇在的時候來的,這次她這麽唐突,戰潇難免生氣。

戰潇站在書桌前拍了拍桌案,沈初酒上前後,他道:“本王沒有什麽東西是你不能知道的,書房也一樣。”

沈初酒神情略帶驚訝,“殿下這是同意我進書房了?”

戰潇不置可否,夫妻二人本該坦誠相待。他拿出殘破的畫卷,道:“叫你來是讓你補畫的,你以為是幹什麽。”

沈初酒別過臉,嬌氣地說了聲:“殿下自己補吧,我什麽也不會。”她好餓的,她要去吃飯。

戰潇眉梢微挑看着沈初酒走出書房,不禁搖了搖頭,真是給慣得,“姚輕,今晚将醫書全部送去顧府,親手交給顧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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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酒說了不補畫,她就不會動一下。江南一路奔波,她就想好好休息。這日,戰潇休沐,硬是拉着沈初酒同他一起補畫,沈初酒千百個不願意,戰潇只問她:“是想補畫,還是想本王入你?”

“不就是幅畫嗎,我幫殿下就是。”

話雖這樣說,但是這幅畫殘缺極為嚴重,補起來也是個巨大的工程。

沈初酒提筆舔墨時,戰潇突然問道:“聽聞小酒能憑借一雙眼睛補出來一整張人臉?”

“殿下怎麽什麽都知道?”沈家的規矩就是每代當家人必須學會作畫,尤其是憑眼識人這個絕技必須得會。沈家祖上是靠經商起家的,商人自古走南闖北,運行的貨物難免有丢失的時候,若是想要報關就必須要說出那個人的樣貌,沈家祖先當時聘請了最好的畫師教作畫,最後一代代傳下去,傳到沈初酒這裏已經不知道是多少代了。

沈初酒傲嬌地說道:“我不光能憑借眼睛畫人,我還能憑借人的身形、腳印、聲音、或者旁人的介紹畫出那人的樣貌。”

戰潇附在她的耳畔低聲:“那若是易聲了呢?”

沈初酒怔了一下,她好像還從未碰到過異聲的人,頂多碰見過易容的。沈初酒停下手中的筆仔細想了想,笑說:“還有氣味呀,每個人身上都有不同的氣味。”

戰潇聞言笑了笑,沈初酒每晚睡覺時都喜歡在他的身上蹭一蹭,每次都令他撓心撓肺的,好幾次都險些沒忍住。

“殿下,這個畫可能要補很久,你确定要補嗎?”

戰潇淡淡的“嗯”了一聲,這幅畫無論如何都要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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