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雨點
雨點
“我自己再逛一會,你可以先回去。”
“我說了不能讓你單獨在外面。”
“怎麽,我是幾級保護動物嗎,害怕被獵殺?”
她在譏诮他,簡直不知好歹,讓謝觀憋了一下午,高度繃緊、纖細、脆弱的神經狠狠炸了下。
“今天下午進行的一切都蠢透了。”他像法官那樣冷聲裁決,“你浪費了我幾個小時的時間,來看這些無聊的東西睡覺。”
“你也可以進籠子裏去睡覺讓我看啊,畢竟你這老男人這麽顯眼,說不定小孩們會買票來圍觀,場場爆滿呢。”
争執就是這麽起來的。
謝觀居高臨下斜睨她,語氣加重:“你真是讓人糟心。”
“明明你才是最讓我糟心的,如果你沒有來,我一個人逛動物園會很開心。”
“你一個人?你不管做什麽都一個人?”
那為什麽還要跟謝束一起玩?
他冷笑出聲:“你覺得你很獨立?不需要倚靠什麽?是,工作上你是很有天賦,但機器比你更獨立,等你過幾年會發現世界已經天翻地覆了,或許股市裏根本就不需要人工。”
“機器,數據,算法,都比你更精明,好孩子,你的自負到那時就不頂用了。”
她猛地踢了他一下,讓他的身體抖動,他的褲子髒了。
“不要用你的腳碰我!”他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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卉滿尖叫:“你是有多高貴,你泡在福爾馬林裏出生的嗎,你的心髒消過毒嗎!我可比你幹淨多了,跟你這頭禽獸比起來。”
“你已經被我用過了。”他神色平靜地說,仿佛漫不經心。
“用過”!
卉滿怒氣勃勃,又驟然失語,她想不出為什麽他能說出如此尖酸惡毒的話,又如此輕描淡寫。
他誕下了惡心的蟲卵,讓她被蜘蛛網纏繞。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反擊。
她跑了。
莽撞又懦夫的行為,應激之下最本能的行為。
謝觀離開這裏,孤身回到車前,司機躬身迎接,為他打開車門。
看到寬敞整潔的車內,他猶豫片刻,自己身上已經夠髒了,如果染指這輛車,車也需要換新的。
算了,換就換吧,他太累了。
他上了車,舒服倚靠,并不想找她,反正她會回來的,她身上沒有分文,沒有手機沒有錢,公寓也已經被公司回收了,她能去哪裏呢。
他往後仰了仰,以作歇息,但很快脊背僵直彈跳而起。
她身上什麽都沒帶——不,帶了,肚子裏裝着五個多月大的胎兒,她要去哪裏?這個該死的混蛋。
謝觀派人出去,忙碌了一個晚上,最後在城郊的偏遠處發現了她。
夜色極濃,天上下了雨,她蹲在一棵年邁的老樹下扒拉水坑裏的石子和樹葉玩,樹長在勉強算開闊的院子裏,院子門口用落滿鐵鏽的釘子鑲着福利院的牌子。
這是個破舊,充滿污穢的地方。
謝觀鼓起勇氣,咬牙落足,漆黑皮鞋踩在石青地面,頃刻有了泥點。
“回去了。”他對她命令道,知道這樣說她不會聽。
卉滿臉上浮現倦意,她自己疲憊,同時也令他疲憊。
“随你怎麽做,跟我回去,回家再折騰。”
她撿起地上的石子,擲到他的衣服上,泥點子啪嗒啪嗒濺。
不僅鞋廢了,這身衣服也廢了,他默默想,為衣袂默哀。
雨還在下,一滴水落到更多水裏,變成好多圈圈。
孢子的味道在發散蔓延,看不見的細菌在繁殖,降落,深陷,這讓他不安。
雨絲筆直向下鉛墜,流銀月光洗禮下,她站起身,皮膚冷白通透就像大理石中點了燈,一尊肮髒又聖潔的女神雕像。
“快上車,你在想什麽?”天這麽冷,他不禁催促道。
卉滿在想一些平時不會想的東西,一些順水渠成的思維,還是被他影響到了。
機器,程序,AI,更朝疊代,最終會取代人腦麽?
以前她覺得不會,但現在又動搖了。
她在憂心自己的前景,未來會不會失業呢,就像一些同事那樣被時代浪花随意淘汰掉。
她好像一直掙紮在一些很舊的東西裏,落敗的猴山,荒清的動物園,以及謝觀對她的無情羞辱,讓她不開心,心堵。
就這樣,她不吭聲站着,發呆,出神,眼睛漆黑濃郁,比元夜典麗。
“回去了。”謝觀聲音尤其粗重。
“你在喚狗嗎?”卉滿回過神,用尖細滑稽的語調嘲諷他,但這樣的尖刻只會顯得欲蓋彌彰。
一陣晚風碎雨吹來,裙子濕成濃綠色,她穿的單薄,用雙臂抱緊自己,夜色一墨墨竄流,愈發無助孤獨。
“我在同情你,快給我回到車上去!”
“我才不要跟你回去!”
月下恢宏,她高仰起頸子,對他橫眉怒指,生機勃勃又無限慘淡。
謝觀的心好像裂開一瓣瓣的,警告自己,所謂同情她,這種同情,并不是真的同情,而是他想到了之前的自己。
心顫了一會。
他沖她伸出手,反正這雙用過的手套已經不會再用了。
她故意使壞,彎腰在地上水窪裏抹了把泥巴水,然後髒兮兮搭上他的手。
好髒,手套廢了。
他默默想,然後摘下手套,輕輕牽起她被泥水浣過的手。
她的手好涼,他不知道這一切動作是怎麽做出來的。
毫無預兆,雨聲覆蓋了他。
他把她帶到了車上,在她清醒,他也清醒的狀态下,用了抱的方式,把他的衣服披她身上。
因為他種種破天荒的舉動,卉滿對他感到驚恐,她在後座離他遠遠的,就像是發現什麽神奇物種。
憑借這些離奇舉止,她覺得他,确實該被關到籠子裏,也有資格被買票圍觀。
“折騰了一晚上,你到底在想什麽?”
“我已經被你用過了,是用過一次就不幹淨的那個‘用過’嗎?”她繼續糾纏下午的話題,雖然跟他糾纏沒有用,但她心裏不好受,還是想說出來。
“在你眼裏,我不是人嗎,是商品?”
“如果算是商品的話,你是附屬耐用品。”他這樣刻薄地評價她,視線游離于她夜色中模糊白細的臉部輪廓,那些胸前起伏,探究的角度有說不出的俯視意味。
同時在他深刻至極的骨髓最深處,有了異動。
卉滿氣的發抖,用沾滿泥t巴的手甩了他一個耳光,光顧着生氣,沒有探尋他話語背後的動機。
“那你是什麽?”她的眼睛瞪圓時總是這樣澄淨清澈,像雨後散去霧氣的冷滑湖面。
黑夜一黑再黑,那股異動沿着後脊細微攀爬,沖至腦後核心。
“我跟你一樣髒。”
他說着,探身,沖她的臉吻了過去。
太過突如其來,卉滿忘了推拒,直到他銜着她的唇啄了下,她才意識到痛覺。
“你有病嗎?”
他不回答。
“你是不是有病!”她的語氣變得鋒利。
謝觀離開她的身體,表情波瀾不驚,只有那雙狹長眼睛比以往更深沉。
眼睛裏有熱度,有色.欲。
他的唇瓣猩紅,像吸血鬼的血,媚豔、迷惑、偷腥。
“你——”
指骨冰涼,他擦了下她的唇,力度輕柔,像美麗的貴婦搽粉。
他想止住她的爆發。
卉滿咔一下咬住了他的手指,狠狠叼着,咬的很用力。
痛覺襲來,他的喉嚨一陣幹澀。
他覺得今夜有些過于昏頭漲腦了,以前他對于自己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步規劃,都有完美合理的解釋,可是她打亂了自己的步驟。
他的手始終沒有抽離,也沒有喊疼,反而往裏抵進,碰到了她濡濕滾燙的舌尖。
卉滿像被燙到了,松開牙,憋的臉通紅:“你們這種潔癖病,都是喜怒無常嗎?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做?”
“孩子,那只是沖動。”
他收回手,看着指彎處透明黏連的水漬,試圖用漫不經心的口吻震懾她,但無濟于事。
“可是,可是……”
卉滿緩緩擡起手,捂住自己心髒的位置,不解道:“為什麽我的心砰砰跳,跳的這麽快?這是心動嗎?”
月暈,風起。
謝觀一下子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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