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帝王
帝王
秦公公他們走了,房裏剩下管事的嬷嬷和幾個正在脫他衣服的小公公。
來了大淵朝,楚青對人的年齡特別敏感。前世的古代女子十五歲及笄,真要他接受十五歲女孩挺着大肚子,他不知道該怎麽适應。內廷的公公們看上去都比他小,齒白唇紅,楚青對此泰然自若,反倒那嬷嬷不斷打探的目光使他警惕。
“初青?”
楚青一直低着頭,“是。”
他聽到他的外袍被丢到桌臺上的聲音。
“你可見過當今帝君?”
楚青面不改色,聲調毫無波瀾,“不曾。”
“明日你的答複就會變的。”
他嘴唇一顫,強撐的外表裂開縫隙。
“孩子,你可知帝君為什麽看中了你?”
他的中衣被一件件剝下,皮膚暴露在冷冽的空氣裏,楚青打了個寒戰,他的回答像結了冰,“不知。”
“錯。君心難測。”
嬷嬷眯起眼,不帶感情地細細看他身體的每處。
內侍們擺弄着東西—楚青不太想知道具體什麽東西,其中一人偷瞥他一眼,頭更低了,紅了紅臉。嬷嬷也留意到了,一蹙眉,“阿采,出去。”
楚青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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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裏不斷念叨着,明早一切就結束了,明日這時一切就都過去了。
“先沐浴。”
楚青被兩只手引到浴桶前,閉着眼跨進水裏。第三雙手附在他的肩胛骨上,嬷嬷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孩子,放松。”
他才發覺他在顫,像被鼓槌敲擊的鼓面,在剛勁的捶打下緊繃着戰栗。
“我…我會沐浴。”
嬷嬷冷聲道,“快四十年了,凡是送進來的,還沒有老奴沒經過手的。”
幾只手把他按入水中,楚青聞到花香,他胃裏一陣翻騰,這是什麽花…
他的全身被抹上滑溜溜的液體,耳根、腋窩…他像個提線木偶被擺弄。一只手滑至他腿間,楚青忍不住後退,可一雙手按住了他的臀瓣,他無處可退,只得感受着那只手慢條斯理地抹走他尊嚴僅存的碎屑。
幾人無言,他加快的呼吸聲被放大,嘩嘩的水聲異常驚心。沖洗淨了,楚青被拉起,卻沒等到汗巾。
“看着我,孩子。”
想着今晚要發生的,他不太想拖延。
幹脆早點離開這裏、早點…早點陪睡,早點過上他安逸的日子。在這被大淵朝的內廷嬷嬷上性教育課,他覺得自己會出心理問
題。
楚青服從,嬷嬷兀自點頭,一瞥那桌臺,“上去。”
他濕噠噠地走到桌臺,水滴了一路,坐到上面。
“躺下。”
他照做。
“翻身。”
楚青猜不到他們要做什麽,他側了側身,壓着身體的一側。
“趴着。”
楚青露出後背,臉朝外。兩個內侍一人手持小瓶一人捧着木盒來到他跟前。他皺着眉,看拿着瓶子的那內侍拔開瓶塞,異香從瓶中飄出。當他看到另外那個內侍從木盒裏拿出的東西,他驀地頭皮發麻,壓不住聲音裏的顫抖。
“你們要幹什麽?”
他心中已有答案,可他不想去相信現實的真實性,仿佛他們為他解答,他就能坦然面對。
嬷嬷俯視着他,一臉漠然,“準備你能承恩的地方。”
楚青渾身一震,半邊大腦還在嘗試理解自己所處的境地,半邊大腦重複着“承恩”兩字。他突然把自己想象成一件物品,用來承受帝王的雨露,自己的魂魄站在桌前,衡量着這具軀體,想盡辦法令帝王滿足。
等他回神,絲絲涼意蜇在他身上,他不受控制地微顫起來,呼吸錯亂。他迫使自己睜眼,對嬷嬷說,“我能…我能自己來嗎?”
“不。”
楚青攥緊了手,指甲掐進掌心,把臉按進桌面,閉緊眼睛。
明早一切就結束了,明日這時一切就都過去了。
“孩子,侍奉帝君時萬不可如此。”她踱步到他面前,“擡起頭。”
楚青抽搐了下,嗓子裏逸出一聲輕吟。
“擡起頭。”
此刻所有的感官都彙集在一點,他對自己肢體的掌控被一層層揭開,直到支離破碎,直到出入無間。
他恍惚地擡頭,視覺朦胧。嬷嬷的嘴形像一抹笑,“不錯,無需上妝。”
流程剪短,楚青只覺得很幸運,腦裏混亂。他說,“謝謝。”
嬷嬷笑得慈祥,像個老母親,眼裏充盈着滿意,“孩子,一會兒,不要緊張,不要怕。”她取來梳子和汗巾,理順着他垂落的頭發,又擦拭了他額頭的水,動作輕柔,口吻像在囑咐要遠行的親兒子,語重心長,“帝君頭次要…十二宮外的,加之你的身份,難免成為衆矢之的。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帝君非無情之人,定會善待你。”
楚青木然點頭,她撫過他的臉頰。
“好孩子,你生得很好,會讨帝君垂愛的。”
他隐約知道,她在特意用溫情來勾兌他适才經歷的、将要經歷的,可他不在乎她的用心。她的聲音比那不堪的聲響要好受,她的撫摸比一次次被侵入要好受。
“起來吧。”
內侍攙着他站起,涼涼的液體從他腿間淌下,他一停,繼續往前走。內侍服侍他又洗了遍全身,這回從浴桶出來,他們拭幹了他,給他塗抹了乳霜、換上了件薄薄的中衣。內侍端來鏡子,楚青低下眼,盯着自己光着的腳,還蒙着層水氣。
“好了。”嬷嬷上前來雙手握着他的胳膊,引他到桌臺。桌上,一床被褥平展開來。她的手一用力,語氣裏透着狠勁。“孩子,永遠記住,有人受得下君恩,有人受不下。但天子之怒的道理,你要謹記。”
楚青駐足看着被褥,細膩的面料泛着光,足以将他嚴嚴實實地包裹,循環着“明早一切就結束了,明日這時一切就都過去了”的弦“嘣”地斷了。
他忽然扭頭問她,“我是不是,只有一條路了?”
她笑了笑,“這皇宮裏,你爬得越高,路越少越險,但你所能看的景,也就越美越遠。”
楚青嘴邊劃過轉瞬即逝的笑。
他不需要看多美多遠的景,他前世看遍了大千世界。他不歧視大淵朝人愚昧,畢竟時代不同,他不求能在這個時空闖蕩世界,但求安康,看來自己終究不會得償所願。
他說,“謝謝您。”他偏着頭對服侍他的小內侍說,“謝謝你們。”
楚青不怨內庭的這些宮人,他們和他一樣,只是在做本職工作。他一向和宮人們保持好關系,盡量不得罪人不出風頭。雖說皇城的軸心是帝王,但由龐大的宮人群體組成的情報網不可小觑,因此,凡是他能套近乎的,他都會抓住機會。
嬷嬷似乎沒想到他會道謝,她愣了愣,表情莫測,“好好的,孩子…指不定,我們緣分未盡。”
楚青沒仔細想,坐到被褥上,手疊在小腹上,一言不發平躺着,表示他好了。
六個內侍送他到帝王的寝殿。路上,起初他雙眼緊閉,不想看見路過的人,也不想知道自己被看見。後來他想着,也許過了今晚他就見不着天空了,他便睜着眼,望着被宮牆框住的天。
他不知道自己具體會被送到哪,可能是明政殿,更可能是淵曜宮,帝王的寝宮,高祖大修皇城時建的。
一進寝殿,沁着龍涎香的暖流籠罩住他,屋內裝潢得雍容而內斂。在前世他體會過奢侈,可他在大淵朝呆了十多年,卻沒接觸過這裏的上流社會,難免本能地打怵。楚青又閉上了眼。
扛着他的內侍走得很慢,或許是他的錯覺,楚青覺得他們兜兜轉轉了一盞茶的功夫。
他漸漸冷靜下來,分析着他的處境。不過是和人上床,那人恰好是帝王。楚青只對男人感興趣,前世有過戀人,他喜歡在底下,和帝王上床這件事本身他不反感。他只希望帝王的身材他能忍受,至于技術,人家是帝王,他不擔心。楚青只盼着明天過後帝王徹徹底底忘掉自己,那樣,自己賺到一場歡愉,不計後果,在這令人絕望的宮中還挺劃算。
楚青被放下。
內侍走開了。
楚青沒感覺到活人的氣息,他眼睛眯開一條縫。旁邊是空的。
也是,他必須等候帝王,反過來就不成規矩了。
他趁機打量起龍榻。目光所及之處基本上是布料的黃色和木質雕刻的紅褐色,整體上并不奢華,沒什麽特別引人注目的。自己在床的外側,床很寬敞,容得下三個他。
腳步聲在不遠處響起。
幾聲緊湊的腳步聲,和一個低沉的、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楚青下意識閉起眼。
他想起那嬷嬷“天子之怒”的話,又松了松眼睑和眉毛,讓自己顯得不那麽僵硬。
只要他讓帝王盡興,帝王就更有可能放過他。他若觸怒了帝王,那苦的可不止自己。就算為了無辜的人,他也要盡力。
緊湊的腳步淡去,低沉的腳步越來越近。
楚青咬了咬牙,強行撐開眼皮,垂下眼。
腳步聲在床邊停下了。
他看到一雙□□的腳。
楚青沒擡眼,靜靜地垂目。
一只手撫摸起他的臉。
他的睫毛扇動,呼吸一滞。
瞬時間,裹着他的被褥被掀開、撩起、丢棄到一邊,被褥發出悶響。楚青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翻過身,重量壓到身上。
“…啊!”
他的中衣被“刺啦”扯下,堅實的手掌按住他,薄繭摩擦着他的肩膀。那人稍作停頓,兩只手緩緩地摸過楚青的後肩、脊梁、腰際,像在撫玩一塊玉品。放慢的節奏讓楚青緩過神,去配合那人。
楚青微微揚起脖頸,吐出一口氣。
那人的手霎時停住了。
楚青感覺那人俯下身,滾熱的呼吸落在他頸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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