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孽緣

孽緣

那人撥開楚青的長發,鼻尖落到他的肩窩,輕輕一嗅。

楚青歪了歪脖子,展露出脆弱的筋脈,那人的呼吸變稠了,噴在他脖子側面,楚青也不自覺地呼吸加快。那人坐起身,從後面握住楚青的脖子,把他按進軟枕。楚青眼前一黑,“唔”了聲,手指收緊。他大約摸索到帝王的喜好了—帝王要支配方方面面,而在帝王身下的人必須受下。

那人的另一只手擒住楚青的手腕,将他的雙手按在他頭頂。握着脖子的手松開了,游走到腰際,往上擡了擡他。那人一直緘默,全是觸感和空氣中的暖香。

楚青的位置變化牽動了手腕,可那人牢牢箍着他,他只得無謂地掙了幾下。他感覺得到那人就要開始征伐,本能猝然壓倒了理智,對必将發生的事産生剎那的懼意,他控制不住地顫栗,額頭泛起細汗。

他的失儀并沒有惹怒那人,那人放開他的雙腕,捋着他散在脊背上的頭發,在他的耳尖點落一吻。

楚青一怔,心跳略微穩定,徐徐垂下頭。那人的胸膛貼上他的背,盤曲的肌肉如梁,圍裹起他瘦削的身軀,那人的頭發拂過他的臉側,楚青輕悠悠地籲一口氣,靠在那人的身體上。

他仰起頭,脖頸的弧度被薄汗附上潋滟的水簾,楚青似乎聽到那人悄然一笑。

帝王不再等了。

.

秦尹守了一宿。

帝君從沒要過男人,今晚是頭一遭,秦尹的心已然提到嗓子眼。他自幼服侍帝君,帝君不要男子的緣由極少人知道,他是其一。秦尹腦海裏浮現出數年前那日帝君的歇斯底裏…

他打了個哆嗦,都是孽緣啊。

初青這孩子…秦尹搖着頭感喟,只看帝君如何待他了。秦尹跟着帝君數十載,也拿不準帝君事後會給這孩子什麽安排,但願這孩子前世積了功德。

宮女剛出來沒多久,寝室深處便傳來一陣陣圓轉的□□,間雜着短促的叫聲。秦尹周邊的宮女和內侍齊齊把頭低得更低了。

他把內侍全打發走,吩咐幾個穩重的宮女留下伺候。明早得把淵曜宮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敲打一遍。太後和皇後那兒得瞞着,她們要是知道帝君十多年了未曾改變,帝君和皇城裏最尊貴的兩位娘娘又會陷入僵局。

Advertisement

秦尹隐隐覺得,皇城風雨欲來。他招呼時晚,“去請孫太醫。”

時晚屈膝行禮,“是。”

她和孫太醫是帝君身邊嘴巴最嚴實的,時晚清楚該怎麽說,孫太醫也清楚該怎麽在太醫院裏處理好痕跡。

.

那人要了好幾次。

後來楚青迷迷糊糊的數不清了。他好像趴在那人身上,頭枕在硬邦邦的胸口,那人有力的心跳聲擊打着他的耳膜。然後他被推開了。

“來人。”

這是那人一晚上的第一句話。

楚青頭腦發沉,胳膊腿軟成一潭春水,下身到處都疼,有人把他包進被褥裏。天旋地轉,楚青在眩暈中昏睡了,腦裏最後的意識是自己不算見過那人—那人一整晚都沒讓楚青看到他的相貌。

.

楚青醒來時,在自己床上。他撐起胳膊,身體裏的酸痛鞭笞着他的四肢百骸,他不得不再躺回去。

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一切都結束了,一切都過去了。他一深一淺地抽噎,看着灑進屋的陽光。他該遲到了。他又試着起來,又倒下。那人到底做了什麽?

楚青忽地一驚,難道他被打板子了?就他當時的狀态,什麽都忘了也說得通。他往被子裏看了看。沒血跡,沒繃帶。那便全是那人一夜弄出的傷了。

門簾掀起,念林往手裏呵着氣進來。他一看楚青,臉色白了幾分,“青哥哥!”

“早—”嗓子鈍痛,他咳了兩聲,低啞道,“早啊。”

念林撲到他床邊,眼眶一紅,眼淚嘩嘩落下來,他抽抽嗒嗒地抹着臉道,“青哥哥…青哥哥,我,我今早—今早好多個禦前的內侍來—擡着你回來,那公公說你今天不用去當值了。”他抓住楚青的胳膊。楚青嘶了下,念林抽回手,揉搓着紅腫的眼,“對不起對不起…青哥哥,你受傷了嗎?誰欺負你了?”

楚青想伸胳膊安慰他,可肩膀處的酸軟讓他使不上勁,他輕嘆道,“別哭了。沒人欺負我,我沒事了。”

“哦…那,你這兩天別出桦庭了,萬一再被找上…”念林眼裏劃過驚懼。

楚青強顏一笑,心裏想那人若真要再找他…他掐斷了這念頭。不可能的。昨晚他不惜一切地把自己交給那人,眼下自己體無完膚,想必那人盡興了。

他說,“嗯…對了,你不去當值嗎?”

念林搖搖頭,“那個公公讓我照顧你。”

楚青點了點頭,這應該說明那人還是滿意的,他的心又踏實一點。

“我差點忘了!”念林蹦起,小碎步到櫃子前。“那公公給了你這個,說是賞你的,我沒開。”他取來個木盒,楚青從被子底下伸出手,翻開盒蓋。

念林驚呼,捂住了嘴。

木盒裏盛滿了流光溢彩的飾品。楚青穿到大淵朝,第一次見這麽多珠寶。他擡手拿起一根玉簪,他雖不識玉,但帝王的東西出不了次的,可惜他不能把這一盒的錢財當了,只能讓它積灰。楚青把玉簪丢回盒中,發出“叮”的響聲。

念林瞪圓了眼,“這這這—”

“喜歡我就送你了。”

念林擺手,退了一步,“我我受不下…受不下。”

楚青瞥了眼念林的小體格,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輕聲道,“是啊。”他陷入了夢裏。

.

青…

哥哥…

青哥哥…

有誰在喊他。

阿青…

楚青追尋着那聲音。

阿青。

不是他。

他們已經天各一方許多年。他在深宮中,偶爾有他的消息,他只知道他還活着。

青哥哥!

楚青睜開眼。

“青哥哥,青哥哥。”念林坐在床沿,晃着楚青的胳膊。“你總算醒了!你發燒了,可吓死我了。”

楚青張開嘴,卻吐不出字來。

“我請了醫局的大夫,他們抓了些藥,我在煮着呢。”

楚青嘴唇蠕動,“謝謝你。”

念林撓了撓頭,懵懂地皺着眉,“大夫沒說你到底生了什麽病,就說好好養着。”他托着腮,“我總覺得那大夫在糊弄。他問我要的銀子是咱半年的俸祿,結果只停留了一刻鐘,抓的藥就一小把。”

楚青抿着唇,念林太實在。楚青一時沒銀子還他,“等我,還你。”

“不着急,我用不着銀子。”念林進宮時不到十歲,他說是家裏人賣的他,楚青沒見念林往外送過銀子,估計和家裏人恩斷義絕了。他碰了碰楚青的額頭,“還燒着,我去看看藥。”

.

翌日,楚青毫無退燒的跡象。到中午,他的意識像承載了千鈞的重物,随時會斷裂。他朦胧地想着,自己總算要死了嗎?死亡或許是好事,或許他就能回到他前世了。

可是那個人…他不會知道楚青活了這些年,楚青也無法見他一面,他是楚青在大淵朝唯一的牽挂。哦對,還有念林這小孩。

他有力氣睜眼時,一位知命之年的男人正伏案疾書。

“你…”楚青深吸氣,“你是誰?”

男人轉過身,微一颔首,“太醫院孫某。”

楚青皺起眉,“太醫院?”

這位孫太醫不像宮中貴人趾高氣昂,他認真回答,“你的朋友念林請我過來。”

“哦…謝謝您。”他感覺自己忽視了某個關鍵,忽而想起,“念林用什麽請的您?”

孫太醫從袍子中拿出根玉簪,“用此物。”

楚青一僵,目光飄到儲物櫃,又移到孫太醫手裏眼熟的簪子。“啊…實在抱歉,這簪子…于我意義重大,不知孫大人可否讓我收回這簪子,我補給大人銀兩。”

孫太醫把簪子放置在案上。他背過身,提筆繼續書寫,道,“禦賜之物,還望你能妥善保管。此番你的朋友遇上了孫某,實屬僥幸。若碰上個不善的,你和你的朋友只怕會兇多吉少。”

楚青如五雷轟頂,他紋絲不動—他也沒勁動彈,大氣不敢出,直到孫太醫收拾好藥箱,留給楚青一道背影。“我抓好藥了,足夠你用到康複。讓你的朋友遠離太醫院—如果你們惜命。銀子就免了。”

孫太醫的腳步聲漸退,楚青舒出了口氣,汗水濡濕了他的鬓發,也不知是被子捂熱的還是冷汗。

.

秦尹喚來時晚打掃帝君今日摔碎的第四套茶盞。

等時晚退下,秦尹端着他親手泡的茶,在龍椅一旁跪下,茶盞舉過頭。

上方響起帝君渾厚的聲音,“連你也來氣朕。”

“奴婢不敢。帝君要保重龍體。”

帝君沒碰那茶,叩了叩禦案,“朕接到密報,澹臺餘孽潛逃至涼州,真是便宜了朕那個好皇叔。”

“等卓大将軍班師回朝,帝君便可籌備涼州事宜了。”

帝君叩擊着禦案的手一頓,“卓家…卓湛。”

秦尹本想借卓将軍上月的大勝撲滅帝君的怒火,但恐怕弄巧成拙了。可他記得,當年的卓家和帝君一派互不相幹啊…

帝君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重重地“嗯”一聲,“涼了。”

秦尹站起,“奴婢這就去重泡。”

“罷了。”帝君重拾起筆,“宣晚膳吧。下午看皇子們誤了時辰,朕還剩下些折子,就不擺駕淵曜宮了。”

“喏。”

時晚在門口行禮,“帝君,貴妃攜禹王殿下求見。”

帝君合上批完的折子,打開下一本,神情沒一絲波動,“宣。”

少頃,嬌靥的少女領着蹒跚學步的孩童走進屋裏,少女行鞠躬禮—雙手平端在腹部,上身微傾。在大淵朝,十二宮嫔妃除皇後和貴妃可對帝君鞠躬,其餘嫔妃行跪拜禮。

“臣妾給帝君請安。”

禹王一雙水靈的大眼望着帝君,“父…父,皇。”

少女莞爾,“帝君,禹兒想您了呢。”大淵朝的皇子誕生後賜予雙名,封號和本名,後者被載入玉碟,鮮為人知。元武帝在先帝年間是竚王,當下只有太後、皇後和個別官吏知道元武帝的本名。

秦尹退到一邊,心道帝君在氣頭上,貴妃到的不湊巧。貴妃入宮時間短,又非貴族出身,如今的貴妃之位是為帝君誕下三位皇子後得來的。貴妃本身除了她年輕的身體和姿色,無可取之處,很多時候對帝君的脾性一竅不通。帝君從不在乎—帝君仿佛從不把十二宮裏的女人放心上。

“臣妾來時正巧路過梅園,看雪後的梅花開得真好,臣妾給帝君挑了幾枝。”貴妃接過宮女捧着的花束,帝君終于擡起了頭。

帝君的目光落在梅花上,眼神遽然變得幽邃。

秦尹心裏一個激靈。

帝君垂目讀起奏折,淡淡道,“天冷,貴妃早些回吧,別凍着了禹王。”

貴妃的笑顏一凝,把梅花遞給宮女,行了鞠躬禮,“是。帝君早點休息,臣妾告退。”

“秦尹,花。”

秦尹愣了片刻,“喏。”

貴妃又笑了,親手捧過梅花,秦尹收下。她望了眼帝君,抱起禹王,消失在門外。

秦尹拿着梅花,躬身道,“帝君。”

“把人擡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