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遭遇
遭遇
01 小黑狗失蹤
謝銘月在學校的生活有條不紊,學習刻苦,收獲滿滿,還結識了新的朋友,燕雁和李唐,她很滿足現在的生活。
她上完晚自習後,回到家裏,蘇紅英又找了新的工作,晚上十點才回來,那時候謝銘月已經收拾好準備睡覺,和蘇紅英剛好錯過。
她喜歡這種時間差,自家裏沒了謝欽風,蘇紅英每次面對謝銘月,都會用她以前看謝欽風的眼神看她,看得她極不自在,倒不如不見面來的舒坦。
太陽還未升起,天空上淺淡的天光外洩,遮蓋住星星的光芒。
謝銘月穿着自己的衣服下樓,在她放置電動車的旁邊留下了一碗水和狗糧,她說了要給小黑狗很多很多狗糧的話絕對算數。
一般第二天淩晨,這裏的水和狗糧就所剩無幾了。
謝銘月來到學校,放下包去往操場,學校每天早讀前還要跑步,至少跑完三圈,場上的班級才能陸陸續續離開。
跑完步後,老師拿着嶄新的校服走進班級,直直地走向謝銘月的座位,放在她的桌子上,溫柔地說:“這是你冬天的校服,每人兩套換洗,夏天的校服要來年春天才可以拿到。”
“謝謝老師。”謝銘月驚喜地撫摸屬于自己的校服,她覺得這是學生的象征,黑紅的校服正面左上方有一個校徽印在上面,青春與威嚴同在。
傅知看到謝銘月穿着校服的第一句就是“真酷!”
他們高中的校服土黃色的,顏色巨醜,傅知不忍回顧他的高中生活。
“校服不都一個樣?”正在練球的李唐吐槽,“都醜。”
“練你的球!”傅知手在空中揮了一下,想手動堵上李唐的嘴。
謝銘月笑着,指着在廣場公共椅子寫作業的喬青涵,說:“我去寫作業,就不打擾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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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銘月蹲在喬青涵旁邊,将作業攤開在椅子上。
“你看到小黑狗沒?”喬青涵問。
謝銘月和喬青涵提起過,她家樓下的流浪小黑狗好像失蹤了,她放的狗糧和水幾天都沒少,擺在地上一點沒動。
“沒,”謝銘月郁悶地搖頭,“放假了我去周圍問一下。”
周末,謝銘月一放學就往家裏跑,放了東西,去到小黑狗常去的地方問了許多人,其中包括經常投喂小黑狗的一個老奶奶,也特別着急地敲拐杖,口齒不清地用方言問謝銘月:“小姑娘,那只黑狗子別提好聽話了,它幾乎每天都來我家門口晃悠,現在我快五六天沒見着了,你要是狗子的消息一定要跟我老太婆說啊。”
“好好好,我要是找到狗,一定帶它來看您。”謝銘月失望地道別後,眉頭緊皺。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她越問,就越對小黑狗的下落沒底,她得到的答案全都是前幾天看到過,沒有一個人最近看到過小黑狗的蹤跡。
從小到大一直陪伴她的小黑狗,無疑是她生活中的特別色彩,無數情緒低谷的時候,是小黑狗在一旁搖尾陪伴她,毫無怨言。
如果小黑狗出事了,每日回家路上少了一個護送者,謝銘月心底就悶悶地疼,猶如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她的心口,讓她無法呼吸。
“你有沒有看到一只小黑狗?身體大概有我半截手臂那麽長。”謝銘月急切地攔住一個穿着時尚的漂亮女生。
漂亮女生要去丢垃圾,被一個高中生突然攔住,心裏剛剛湧現一絲不耐煩,聽到謝銘月的話,她立刻驚訝地指着謝銘月問:“小黑狗是你養的?”
“對!對!”謝銘月繼續追問:“姐姐,你是不是它的消息?”
漂亮女生欲言又止,謝銘月心中一緊,連忙開口:“姐姐,我找了它好久,如果你有它的消息,求求你告訴我。”
漂亮女生嘆了一口氣,說:“社區最近有人投毒,專門在流浪貓狗聚集的地方放有毒的火腿腸和凍幹,我已經埋了好幾只被毒死的流浪貓和流浪狗,裏面就有一只小黑狗。”
謝銘月的心沉了下去,十分憤怒,“投毒!那些人怎麽敢做這種事?這可是犯法的!”
“我報警了,有警察在查,但是社區人多,來來往往的,也不知道誰投的毒。”漂亮女生無奈說,她很喜歡小貓,看到這麽多被毒死的流浪貓,她也很心痛。
日漸繁榮的城市似乎真的沒了這些流浪小動物的容身之地。
“我會抓住那個投毒的人。”謝銘月憤怒地握緊拳頭,在社區投毒這種事本來就有很大的安全隐患。
更何況那只小黑狗很乖,從來沒有叫過一次,在無聲中治愈了很多人,正在等待小黑狗消息的老奶奶還在翹首以盼,她恐怕要讓奶奶失望了。
謝銘月把這件事告訴了喬青涵,“我準備在社區公園蹲一下那個人,公園裏面草多,小貓小狗最喜歡去那裏排洩,我猜那個人可能還會投毒,不能再讓他繼續了。”
不早日制裁那個壞心眼的人,附近所有的流浪動物都會遭難。
“你一個人,行嗎?”喬青涵擔心道。
“我蹲到晚上十點就回去,不會出事的。”謝銘月別的不多,就耐心多。
社區公園內,出來散步遛狗的行人來來往往,謝銘月蹲在一個草叢後面觀察一切可疑的人,耳邊傳來熙熙攘攘的人聲和微風吹拂樹葉的聲音。
她全然不知她的好朋友小隊即将到達這裏。
喬青涵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把謝銘月一個人丢在公園,獨自面對壞人。
于是,她喊上了傅知、燕雁和李唐,組團前往社區公園,為謝銘月遇到的難題貢獻一點力量。
他們一到公園就分開尋找謝銘月,要想蹲點壞人,必須找個隐秘的地方藏起來,他們給謝銘月發消息沒回,就打算先找到謝銘月。
傅知戴着毛線帽,額頭前的碎發刺到他的眼睛,他撫開碎發,揉了揉不舒服的眼睛,沒注意到腳下的石塊,差點被絆倒在地。
傅知由于慣性,向前踉跄了幾步,就是這幾步,他看到了謝銘月。
謝銘月裹着冬季校服盤腿坐在草地上,後背被公園稀疏的幾束假花擋住,幸好傅知眼睛尖,捕捉到了鮮豔的紅色假花後,如貓般小巧的背影。
“謝銘月。”傅知喊了一聲。
02 蹲點
謝銘月聽到自己的名字,還以為是幻聽,她都躲起來了,還有熟人能看到她?
一轉頭,傅知俊秀的臉便出現在她面前,眉毛展開,眼神溫柔清澈,嘴角無時無刻都嵌着一抹自信的淺笑,他問:“你為什麽總能找到這樣的藏身點?”
和補習班的翻牆點一樣,仗着樹高葉密,就肆無忌憚地來去自如,謝銘月這次找到的地方也是,前有草叢,後有和校服顏色差不多的紅色假花叢,真是個絕佳的躲藏地方。
“這裏視野好,前面沒有大樹遮擋,能看到公園的中心,那裏的人最多,很多人都在那裏打球玩游戲。”謝銘月說,她觀察了好久才決定躲在這裏。
“你怎麽來了?還找到我了?”謝銘月問,這麽隐蔽的地方傅知都能找到,他眼睛是有多尖。
“大家都來了,喬青涵、李唐,還有那個怯生生的女生,我和她說話,她都不理我,”傅知逮着機會,向謝銘月告燕雁的狀,委屈巴巴,“那個女生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他見過那個披發女生好幾次了,是跟着謝銘月和喬青涵一起來的,偶爾會和李唐說兩句話,但是面對他時,不論他說什麽,燕雁都是躲在喬青涵或謝銘月身後不應他,視他如洪水猛獸般。
他有那麽可怕嗎?傅知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麽把那個女生吓着了。
“她性格比較腼腆,你不要放心上,”謝銘月寬慰傅知,“不過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麽找到我的,我在這坐着很顯眼嗎?”
傅知扒開假花,坐到謝銘月旁邊,“我說是巧合,你信嗎?”
謝銘月挑眉,太巧合了吧。
傅知拿出手機在他們幾個人的群裏發消息,說他找到謝銘月了,順帶發送了一個位置共享。
他拿着手機在謝銘月眼前晃了晃,“是不是巧合,一會就知道了。”
喬青涵、燕雁和李唐在路上碰面,一起往傅知的位置趕,謝銘月湊近傅知,看到他手機裏的位置共享,喬青涵、燕雁和李唐離他們越來越近,最後地圖上的幾個點幾乎重疊在一起。
喬青涵掃視周圍,除了他們三個,沒別的人,傅知和謝銘月的個子都不算矮,為什麽看不到他們,她低頭給傅知發去消息:你們在哪?我看不到你們。
謝銘月手撐下巴,靜靜地看着隔着一個草叢的喬青涵,忍不住捂着嘴悶笑,細碎的笑意也感染了傅知,傅知在她耳邊說悄悄話,“你看,我就說是巧合,他們都沒發現我們。”
傅知呼出的熱氣打在謝銘月的耳朵上,她感覺到從耳朵開始蔓延到全臉火辣辣地疼,動作僵硬地轉過身,扒開假花,“咳咳,出去吧,別讓他們等着急了。”
謝銘月出去後,背對傅知奇怪地摸了摸臉,大冬天怎麽會這麽熱,難道她生病了?
“你怎麽了?”傅知站直,伸了個懶腰,拉松筋骨,謝銘月背對着他一動不動,傅知疑惑地問。
“腿盤久了,有點酸,”謝銘月尴尬地笑了一下,對喬青涵他們大聲呼喊:“我們在這呢!”
喬青涵他們繞過草叢過來,滿頭問號地問:“你們從哪鑽出來的?看看,你腿這邊還挂着一撮草。”
喬青涵幫謝銘月把褲子上挂着的草摘掉。
“謝銘月,你幫我介紹了一個籃球師傅,現在有事需要人幫忙,就不告訴我了?我們還是不是朋友?”李唐出聲,他的胳膊處還夾着一個籃球,眼神犀利地看着謝銘月,仿佛在說:謝銘月,你真不夠意思。
謝銘月被李唐的目光看得擡不起頭來,低聲說:“我自己可以處理。”
小黑狗的事和他們都沒有關系,她不想麻煩他們,浪費他們的休息時間。
“我們倆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你每次幫我們家做事,我也沒有拒絕啊,這次怎麽可以把我拒之門外?”喬青涵的聲音哽咽,抽泣了兩聲,她覺得謝銘月在和她劃界限,心裏很難受。
她可是把謝銘月當作她最好的朋友,有任何秘密都和謝銘月分享。
“說好的,我們是朋友。”燕雁鼓起勇氣穿過人群,走到謝銘月面前,拉起謝銘月的手。
朋友,不就是互相幫助,砥砺前行嗎?
謝銘月一個一個掃視他們的臉,他們都真誠地望着她,謝銘月想了一會兒,終于點頭說:“好!抓到了那個投毒的壞人後,我親自做飯請客。”
夜晚十點,社區公園裏靜悄悄的,只有幾個附近的住戶還在遛狗散步,比起白日的喧鬧,顯得格外寂寥。
謝銘月、傅知、喬青涵、李唐和燕雁五人,正沉默警覺地守在公園的五個區域,仔細地觀察路過的行人有沒有丢下可疑的東西,比如火腿腸、凍幹之類的食物。
行人越來越少,有時候很長時間都看不到過路人。
謝銘月拿出手機掃了一眼,22:27。
微信沒有一個人發消息說“累了,困了,先走了”的話,反而特別安靜,謝銘月在群裏打字:今天太晚了,大家先回家休息吧,熬夜對身體不好。
傅知在下面回複:好,你也是,好好休息。
随後,其他人也回複了“收到,明日再戰。”
謝銘月與朋友們告別後,回到家裏,蘇紅英在昏暗的燈光下織毛衣,看到謝銘月邁進門,仿佛受了刺激一樣,立馬丢下手中的活,使勁抓住她的胳膊質問她:“這麽晚回家!你去哪了?晚上那麽危險,你一個孩子還在外面到處跑!上完晚自習,為什麽不回家?”
謝銘月皺眉将胳膊從蘇紅英手裏抽出來,深深地看了一眼蘇紅英,每日的時間差讓他們根本見不了幾面,頭發半白的蘇紅英似乎已經被生活的不公折磨得老了許多。
原本想反駁蘇紅英的話被謝銘月咽了下去,她避開蘇紅英尖銳的目光,沉沉地開口:“在喬叔家寫作業,一不小心忘了時間,以後不會了。”
當然,這只是謝銘月敷衍蘇紅英的話,不把壞人找到,她不可能會安穩地睡覺,熬夜蹲點是必然的,大不了等蘇紅英睡了,她再回來。
“你在織毛衣,”看蘇紅英還想說話,謝銘月把話題岔開,“這麽晚了,你早點休息。”
說完,蘇紅英的表情變得極其複雜,悲傷、焦急和喜悅糅雜在一起,謝銘月沒有注意到,徑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03 壞人出現
周日要上晚自習,謝銘月他們幾個高中生下午就去了學校,傅知則回了出租屋。
他不敢和弟弟相認,便也不敢回到老家住,在市裏随便租了一個小房子将就住着。
傅知周一有課,按理說應該買下午的票回學校,他泡了一桶泡面當晚飯,打通了輔導員的電話,“導員,我是傅知,我現在在老家,有點事要遲幾天回學校,想請幾天假。”
他們的輔導員挺好說話,只要把請假流程回學校辦好就沒多大問題。
傅知吃完泡面後,就去了謝銘月說的其他幾個流浪貓狗多的地方。
他打量着這些地方的草叢和泥土地,看有沒有被亂丢的火腿腸。
經過一個炸雞店,裏面飄出誘人的香味,傅知被一旁蹿出來的小貓吓了一跳,只見小貓嘴裏叼着一根雞骨頭,飛快地跑遠。
傅知遲疑了一會,擡腳快速跟了上去。
小貓跑得飛快,如果不是小貓在一個拐角處放慢了腳步,傅知都要把它跟丢了。
小貓喵喵叫了兩聲,附近有其他小貓在回應它。
在一個破舊廢棄的三輪車上,傅知看到了一只三花和三只小貓,每個小貓都骨瘦如柴,叼着雞腿的小貓把雞腿放在其他兩只小貓面前,它應該是想分享給它的兄弟姐妹吃。
傅知慢慢走近,在三花的肚子下面發現了一根只剩一半大的香腸和零零散散的凍幹,他看着一動不動,仿佛睡死過去的三花,心裏咯噔一聲,他摸了摸三花的肚子,已經硬了。
三只小貓膽怯地望着他,緊挨着躲在三花貓媽媽的身後。
它們只知道三花是它們的媽媽,是它們的保護傘,但不知道為什麽它們的保護傘不動了,只能無措地發抖哈氣,企圖吓走傅知。
傅知無聲地站在三輪車前,低頭望着車上三個脆弱的小生命。
他輕柔地捏起小貓的後頸肉,将它們抱入懷中,在回家的路上,他還買了一些貓糧和羊奶。
回到出租屋,傅知用大快遞盒墊着毛衣,把小貓放進去,還準備了一碗羊奶泡貓糧給它們吃。
把小貓安置妥當後,傅知又來到了三輪車附近,坐在不遠處的單元門階梯上,假裝玩手機,實際上在等把毒凍幹放三花家裏的罪魁禍首。
就這樣,傅知蹲守三輪車,謝銘月他們蹲守公園。
時間一天天過去,每日枯燥的蹲點生活漫長而乏味,但他們都沒有放棄,都在盡職盡責地堅守自己負責的地方。
傅知每隔一天就換一個位置盯着三輪車,在第六天的時候,傅知假裝玩着手機,一個身上帶酒氣的男人從他面前走過去,傅知警覺地回頭,注視男人的一舉一動。
男人步伐不穩,晃晃悠悠地走向角落裏的三輪車,探頭朝裏面看,見到死去的三花高興地哈哈大笑,嘴裏念叨着“死了好,都死了才好。”
傅知對着男人的側臉拍了張照片,男人心滿意足地在路上走着,傅知默默跟在他身後,看他進入了一棟居民樓,又用手機拍了一張。
傅知把照片發在群裏,配字:注意!嫌疑目标出現!速速集合!
今天正好是周六,謝銘月他們剛剛來到公園,就接收到了傅知的消息。
他們匆忙趕到時,傅知正打開一包薯片斜靠在牆壁上,死死盯着前方的居民樓。
“傅知,人在哪?”謝銘月焦急地詢問,她環顧四周,并沒有看到可疑的人。
“進那棟樓裏了。”傅知下巴點了點居民樓,薯片嚼得咔吱響。
居民樓的樓層一般很多,裏面住着至少幾百個人,一個一個找太費勁了,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守株待兔,守在住戶的必經之地,一樓大門。
“沒拍到他正臉,側臉照片也很模糊,要是他換了衣服,估計就很難辨認出來了。”傅知可惜地說,他不敢打草驚蛇,怕對方直接跑了,所以沒有靠太近拍。
“有消息就很不錯了,比我們傻乎乎在公園蹲點強,謝謝你,傅知。”謝銘月由衷地感謝他,要是她知道傅知為了找到真兇,向學校請假五天,并每天早出晚歸地在各地打探消息,更不知道要如何感謝傅知。
傅知輕松地笑笑,把薯片遞到謝銘月面前,“吃薯片。”
五個人看一個門就不需要每個人都打起精神仔細盯着,謝銘月在拐角處學傅知一樣靠着牆,李唐和燕雁困得睡了過去,喬青涵在玩手機。
居民樓裏出來了幾個人,都不是那個男人,傅知看了看時間,已經等到中午了,也不知道家裏得三只小貓貓糧夠不夠吃,應該多放一點的。
這時,謝銘月一把抓住傅知的手臂,急切地問:“是他嗎?衣服好像,你快确認一下。”
她一只腳已經邁開,看男人出來,漸漸走遠,她恨不得冒着抓錯的風險也要把男人先按下。
傅知迅速鎖定男人,确定道:“是他。”
男人走路雖然沒有像上午一樣搖搖晃晃,穩定了不少,步子卻依舊有些淩亂。
聞言,謝銘月如利箭射出,朝男人撲過去,男人被謝銘月從身後按倒,罵罵咧咧地想要起身。
“是你吧?那些流浪動物和你什麽仇?什麽怨?你這麽見不得他們好!”謝銘月情緒激動極了,力氣也大的吓人,男人奮力掙紮,也沒有把謝銘月從他自己的身上掀下去。
“你是貓奴?還是狗奴啊?老子殺它們,關你屁事,瘋子快從我身上下去。”男人實在忍受不了自己被一個女人壓着,要不是他前一晚上喝了一晚上酒,他早就逮着這個瘋婆娘打一頓了。
喬青涵、燕雁和李唐沖上去幫謝銘月,傅知直接撥打了報警電話,告訴警察叔叔他們找到了社區投毒的壞人,還有地點。
“我去!你們一群學生幹什麽見義勇為的事?一天到晚吃飽了撐的,我告訴你們,等我起來了,我就揍死你們,一個都別想跑!”男人更加奮力地掙紮起來。
見這些學生一個一個壓上來,他瞬間有股窒息的感覺,慌忙間摸到了衣服口袋裏的鑰匙,他拿出鑰匙往黑框眼鏡妹手掌紮去。
平時說話都很小聲的燕雁頓時大叫起來,痛苦地捂住左手,被鑰匙紮中的位置紅得吓人,喬青涵拉着燕雁遠離男人。
謝銘月因為擔心燕雁,力氣變小了,男人一下子就把謝銘月從身上掀下去了。
他飛快地站起來,對着抓着他手腕的李唐肚子就是一腳,李唐的身體飛出去,被趕來的傅知接住,李唐肚子疼得臉色蒼白,額頭滲出細汗,濃眉緊皺,嘴裏嘟哝着“我可是投籃高手……區區一腳……我能忍……傅知,你快去幫他們。”
“來啊!一群小兔崽子,有種你們再來,我不怕你們!你們惹到我,算是貼到鐵板了。”男人舉着鑰匙面容猙獰地恐吓道。
“就是你剛剛來按我,”男人目光落在倒地的謝銘月身上,獰笑着靠近,“我說了,你們一個也別想跑,你是第一個。”
男人酒意還沒有全解,被高中生一激,一時間憤怒上頭,舉着鑰匙就往謝銘月脖子紮,“去死吧你!”
傅知注意到這一幕,心口一緊,“謝銘月!”
04 偶遇霸淩
謝銘月見狀,往旁邊一滾,躲開了男人的襲擊,利落起身,擡起腳朝男人的膝蓋彎踹去,男人膝蓋狠狠撞在地上,單腿跪下,兩只手抱着腿疼得龇牙咧嘴。
傅知看到有人經過,急忙大喊:“大哥,來幫忙啊!這有惡徒欺負學生啦!”
在喊的時候,傅知沖了上去,張開雙臂,死死禁锢住男人的上半身。
準備去買調料的大哥聽到傅知的話,瞬間感覺光榮的任務降臨己身,熱血沸騰,“哇呀呀”地跑過來,對着沒有反擊力量的男人就是一拳。
毫無技巧,全是感情。
警察趕到後,把壞人抓上警車,誇獎了他們好長時間,才開車離去。
社區居民自行抓壞人的例子特別少見,需要很大的勇氣和毅力,毫無疑問,這些高中生真的有。
雖然大哥沒起到任何作用,但是傅知還是專門感謝了一番,“大哥,真仗義!”
大哥滿臉正氣地握拳擊打胸膛,“不論年齡,都是兄弟!”
經歷了這一星期的捉匪行動後,除了傅知和喬青涵,其他三人身上都挂了傷。
謝銘月在按住壞人的時候手上有些摩擦傷,燕雁則是手掌被紮的地方紅腫,李唐肚子到上晚自習的時候都還泛着疼。
總而言之,受小傷,成大事,他們五人小分隊的行動大獲全勝。
謝銘月很欣慰,小黑狗的死總算是冤有頭債有主。
之後,謝銘月挑了一個天氣晴朗的周末,把朋友們帶到家裏來,親自做飯請客,感謝他們的仗義相助。
謝銘月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軌,她在學校專心學習,每一個考試她都認真對待,筆記和錯題讓她用完了好幾個本子,放學後,也有一群友好的朋友相伴。
期末前的最後一個月考結束,謝銘月的成績已經穩定在中游,她唯一苦惱的就是數學和物理學科,随着時間的推移,知識點越發晦澀,許多解答題謝銘月力不從心。
喬青涵雖然會教謝銘月做題,但是高中學習時間緊迫,她自己寫作業和休息的時間分了大半給謝銘月,學習成績都有些下降。
“今天也去我家一起寫作業。”喬青涵蹦蹦跳跳地說,青春靓麗的臉上挂着開心的笑容,有人陪她一起完成作業,她就覺得寫作業變得沒那麽枯燥。
謝銘月低頭踩着自己的影子,“今天就不了,一點點作業,幾分鐘就寫完了,我今天想早點睡覺。”
喬青涵失落地擡眼,前面有不遠處就是他們即将分開的岔路口,“那好吧,水杯給我,明天見。”
路燈的光照在謝銘月手裏提着的水杯上,一些米茶的米粒粘在杯壁上,謝銘月的指尖隔着杯壁摩挲着這些米粒,似乎想把它們弄下來,“馬上要期末考了,我們一起努力。”
“必須的。”喬青涵對着謝銘月連連揮手三次,轉身投入另一條道路。
謝銘月緩慢地踢着小石子走着,她現在陷入了學習的瓶頸,即使再努力,成績依舊不上不下,一時不知道自己的努力到底有沒有用,她無比迷茫。
越靠近她的家,周圍的店就越少,人也越少,她拐入小路上,路燈消失不見,只有天上的明月和星星灑落下微弱的白光,讓她模模糊糊看到前進的路。
她在路過一些窗口時,能聽家中父母恨鐵不成鋼地輔導孩子作業,那些對孩子做不出題焦急指責的聲音,使她恍恍惚惚又記起了父親。
那個時候,謝銘月剛上小學,不喜歡學習,一心只想着玩,過年回老家拜年,有親戚問起她的成績,肯定是一塌糊塗,謝長陽不在乎成績,但在乎親戚說他女兒笨,為此謝長陽再也沒去那家人家裏拜年。
謝長陽慈愛地撫摸謝銘月的小臉,鼓勵她:“我們家月月最聰明懂事了,是不是在學校學得太累了,等過幾天,我們帶上媽媽和弟弟去游樂園玩,玩好了之後月月就要努力超過現在的自己,不要和別人比,我們要和自己比。”
只要每天都比過去的自己優秀一點,那就是自己努力的結果。
“爸爸,我真的很努力了……”謝銘月輕聲自語,深呼吸了幾下,步伐加快。
明天的生活總是要面對的,她所能做的就是帶着父親的期許繼續走下去。
“錢呢?把錢都拿出來!”帶着稚氣的聲音說出打劫犯才會的臺詞。
謝銘月此時腦子正混亂,突兀地聽到這一句話,還以為自己遇到了搶劫的壞人,她迷惑地看了看周圍,沒有人。
“這傻子在哭?哈哈哈,你再多打他幾下,說不定他下次能拿出更多錢。”聲音再次響起,謝銘月朝着聲音的源頭走去,看到了三個男生堵着一個男生欺負。
她眯眼打量着靠牆上看熱鬧的男生,他和被打的那個男生,都穿着一樣顏色的高中校服,黑紅相間,謝銘月對靠牆的男生很熟悉,他好像也是高一2班的學生,名叫陳子航,其他兩個男生則穿着另一個高中的藍白校服。
氣勢洶洶的三個男生臉上都挂着不屑的表情,陳子航抱着手臂靠牆看熱鬧,時不時嘲諷被打男生兩句,在他左手側的男生叼着煙正在翻書包,在他前方的男生捏住哭哭啼啼的男生肩膀往牆上撞。
被傷害的男生哭得涕泗橫流,渾身發抖,害怕極了,不敢看那三個男生的臉。
“真是個傻子,”打人者打得開心,笑得燦爛,手上突然感到一股涼意,是被打男生因為極致害怕張開嘴巴,所流下的口水滴到他手上,他嫌惡地把口水擦到對面男生的衣服上,“啧,好髒。”
他還覺得男生的衣服也不幹淨,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朝看熱鬧的男生伸手要紙,“算了,給我點紙。”
陳子航從兜裏掏出揉成一團的紙抛出去,他歪頭輕蔑地上下掃了幾眼跌坐在地的男生,擡腳踩在男生的肚子上打轉碾磨,“傅望,下次記得錢帶多點,不然挨一頓打,多吃虧。”
“哈哈哈,誰讓他是個傻子,說人話他聽不見,就得打一頓才能長記性。”翻書包的男生譏笑,他把書包裏的東西都倒在地上,将空書包丢到傅望臉上。
傅望猶如一只可憐的小狗,秀氣的臉上滿是恐懼,畏畏縮縮地蜷在地上,他的全身都痛,除了哭泣,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多麽希望這群魔鬼趕緊走,每隔一段時間的勒索讓他無所适從,就算繞遠路回家,也依然會被這群魔鬼堵到,傅望多麽希望如電視劇一般,有一個從天而降的大俠站在他面前保護他。
謝銘月在附近找到了半截磚頭和一個鐵鍬,她左手板磚橫在胸前,右手鐵鍬附在身後,眼看陳子航彎腰,手即将拍在那個柔弱男生的臉上,謝銘月鋤奸掃惡的話脫口而出:“陳子航!你再打他!我就打你了!”
陳子航沒想到這麽偏僻的巷子裏還有人能注意到他們,他被謝銘月不卑不亢地雄壯聲音吓得一激靈,猛地看向她,滿腦子問號,“謝銘月?”
05 弟弟傅望
陳子航的兄弟都準備跑路了,見陳子航毫無動靜,也齊刷刷看向了謝銘月,瘦瘦的身體還沒她身後的鐵鍬大,驚慌的心頓時寧靜下來,“什麽啊,一個小女孩聲音跟大漢一樣,吓死我了。”
他們差點以為要被抓進局子裏了。
陳子航向他兄弟介紹謝銘月:“一個轉校生,不久前轉到我班上來了,原本想等到實在沒錢了,再找她下手,沒想到她自己撞上來了。”
“這也是航哥的目标?”他們兩人摩拳擦掌,只要陳子航一聲令下,他們随時出手把謝銘月打趴下。
“喂!你是自己走過來?還是等我們抓你過來?”陳子航昂着下巴喊,那張長得不好看又自信過頭的臉讓謝銘月胃裏一陣翻湧。
“你是謝欽風的姐姐,年紀這麽大來讀高一,是不是和地上這個傻子一樣?腦子有問題?”陳子航不覺得謝銘月打得過他們三個人,嘴裏便不斷嘲諷出聲:“謝欽風很聽我的話,要多少錢給多少錢,銘月姐姐比起弟弟來,應該更有錢吧。”
謝銘月抿緊嘴唇,再次聽到謝欽風的名字,居然得知了一個這樣的消息,謝欽風似乎并沒有她想象中過得如意。
“我沒有錢……”謝銘月捏緊板磚,提起鐵鍬朝他們沖過來,“但我有板磚!”
她學着打人的男生,專打他們的肩膀,左一下,右一下,把陳子航他們打的龇牙咧嘴,像猴子一樣上蹿下跳。
“航哥,這個女的躲得好快,比泥鳅還滑溜,我抓不住她。”
“閉嘴!快跑!”陳子航領着他的兩個兄弟沿着這條巷子跑遠了,一直跑到大馬路上慌忙逃竄的步伐漸漸慢下來,皺着臉揉揉肩膀,“謝銘月長這麽瘦,力氣卻大得很,痛死了,今天這筆賬,我一定會算的!”
謝銘月游刃有餘地抛着板磚,鐵鍬直直地附在身後,往幽深的巷子裏瞅,等了幾分鐘,确認陳子航他們沒有返回,才安心放下“武器”,蹲下身擔憂地問被欺負的男生:“你沒事吧?”
男生依舊低聲地啜泣,像個年齡很小的孩子,謝銘月一蹲下來,他就死死抱住謝銘月的胳膊,鼻涕蹭到謝銘月的校服上,“謝謝姐姐。”
在傅望的眼中,謝銘月猶如一個持劍,從天而降的女俠,行俠仗義,鋤強扶弱,能夠幫他趕跑那些壞蛋,他不想離開謝銘月,他要一直跟着她。
謝銘月把板磚和鐵鍬放回原處,向家的方向走去,走幾步就回頭疑惑地看了傅望幾眼,這愛哭的男生為什麽一直跟着她?難道和她順路?
傅望亦步亦趨地追随謝銘月,他抱緊書包,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謝銘月,見謝銘月回頭看她,還傻兮兮地咧嘴笑,想給謝銘月留下一個好印象。
他記得,爺爺奶奶最喜歡看他笑了,說他笑起來最好看,他要把自己最好看的一面展示給姐姐看。
謝銘月馬上要到家了,身後的小尾巴還跟着她,她不得不停下腳步,轉頭問他:“你家也在這個方向?”
傅望閉着嘴巴搖搖頭,怯生生地盯着地面,突然又記起什麽,擡頭朝謝銘月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謝銘月被傅望的笑容驚呆了,可愛是可愛,但是怎麽有種熟悉感,越看越熟悉,好像她認識的某個人。
“你不要一直跟着我,我要回家了,你也快些回自己的家,別讓家人着急。”謝銘月耐心地勸說。
傅望默不作聲,只露出燦爛至極的笑容。
謝銘月勸了半天,傅望都不說話,她無奈地扶額,生無可戀地說:“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姐姐。”傅望在謝銘月的勸說攻勢下第一次開口說話,他喊“姐姐”的聲音又小又甜,謝銘月恍惚間還以為是小時候的謝欽風在喊自己。
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詢問傅望:“你是找不到路了嗎?”
肯定是陳子航那些混小子把面前這個長相秀氣,性格乖巧的男生綁到偏僻昏暗的巷子來的。
“姐姐,我認得路,我家在那裏。”傅望指了指身後,方向和謝銘月家相反,也就是說,他跟着謝銘月走了這麽長時間,反而離家越來越遠。
“好,我送你回家,”謝銘月掏出一顆糖,“弟弟吃糖。”
走了二十分鐘後,他們看到一座漂亮的複式樓,一位老人站在門口抱着暖水袋張望,謝銘月說:“那是你爺爺吧,這麽冷的天在門口等你,肯定很擔心你。”
傅望喊了一聲,“姐姐,等我一下。”
傅望把書包丢地上,從頭到腳整理好自己淩亂的衣服,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和鼻涕,随後把書包背上,他把自己被欺負的痕跡全都抹除了,看起來和正常放學回家的高中生一樣。
“姐姐,我好了,”傅望抓住書包背帶,羞澀地笑了笑,“這樣回家,爺爺奶奶就不會擔心了。”
看着傅望流暢熟練的整理動作,謝銘月有些心疼他,問:“陳子航他們經常欺負你嗎?”
傅望想到那群魔鬼,身體猛地激靈一下,往謝銘月身邊靠了靠,“我不認識他們,他們覺得我是傻子,好欺負,雖然我現在怕他們,但是以後我哥哥回來了,我就不怕了,我哥哥一定會把欺負我的人都打跑。”
“你沒有和你哥哥說有人欺負你?”謝銘月問。
“哥哥和爸爸媽媽在大城市,我想和他們說話,但是我聯系不到他們,爺爺奶奶每次和爸爸媽媽打電話都背着我偷偷打。”傅望傻傻地笑着。
謝銘月更加心疼了,擡起手憐惜地摸摸傅望腦袋,毛茸茸的,手感很舒服,“我們在一個學校,我好像沒碰到過你,你在哪個班?”
“高一1班,我叫傅望,師傅的傅,希望的望,姐姐,你會來找我嗎?”傅望眼睛亮亮的,裏面仿佛裝着星星,殷切地看着謝銘月。
“傅望……”傅這個姓氏很少見,讓謝銘月想起一個人,喃喃道:“傅知……”
傅望激動地問:“姐姐認識我哥哥傅知?”
謝銘月看着傅望的臉,特別秀氣,皮膚白皙,五官柔和,和傅知的五官是截然不同的風格,傅知五官淩厲,穿衣打扮是酷哥路線,但是仔細看着,五官确實有一些相似,怪不得傅望讓她感到熟悉。
“我記住你的名字了,我會再來找你,快回去吧,你爺爺快等着急了。”謝銘月揮手告別,朝着來時的方向走去。
傅知的弟弟居然一直被霸淩,她覺得傅知需要知道這件事,回到家後,謝銘月把今天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傅知,傅知特別氣憤,恨不得立刻坐車過來。
第二天,傅知向學校請假,買了火車票趕往謝銘月的學校。
此時正值冬天,寒風凜凜,傅知裹着羽絨服守在學校門口,眉頭緊皺,他的親弟弟被校園霸淩是他從來沒想到的事,他還每個星期去補習班偷看傅望,居然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他作為哥哥,回到老家,因為自己的怯懦,不敢面對弟弟,如今看來,在補習班猶如小偷一樣翻牆偷偷摸摸地注視弟弟的生活,才是他做的最後悔最愚蠢的決定。
這次,他要光明正大地站在傅望面前,他要保護好他的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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