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牆邊
牆邊
驚駭之下,施晚只覺腳下一滑,高高壘起的石塊哐當全倒在地上,她全憑自己一雙手臂死死扒着院牆,才沒狼狽摔倒在地。
只是現在整個人挂在離地一丈高的牆頭,也沒多好看。
她低頭看了眼地面,松手落下去也不是不行,但地上橫七豎八的石塊,從近半丈高的地方直直跳上去,大概率能把腳給崴了。
她心裏暗罵,那人就立在她身後看着,瞧她如此窘迫,竟沒有半分伸出援手的意思,任她吊在這兒。
施晚輕咳一聲:“能幫我把那些石頭踢開嗎?我好下去。”
顧希桢:“你直接下來。”
施晚連連搖頭:“不要,你什麽居心吶!就這樣跳下去,是想讓我腳崴?”
“我把你挂那兒的?”
施晚不用回頭,光聽語氣就能想象了,那人定是一副無關他事的神情。但她無力反駁,的确是她行事不光彩了點,為了聽牆角,自己把自己挂上牆頭的。
她幹笑着不願承認這丢臉事實:“瞧你說的,我剛到呢,恰好撞見你們在裏頭談正事,不便打擾,沒辦法才在這兒等的。”
顧希桢仍不為所動,“是麽?我見你一刻鐘前就挂這兒了。”
施晚語塞,她支支吾吾道:“我真沒想聽牆角。只是因為沒找見你人才跑這兒來的,碰巧遇上,換是你你肯定也聽。”
顧希桢忽視她後半截話,“找我?做什麽?”
施晚急了:“你先讓我下去再說不行嗎?我手都快斷了。”
“你可以直接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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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晚幾乎要翻白眼,這話題不又轉回去了嘛,能下來她早松手了。
行,施晚一發狠一咬牙,你不幫忙可以,我自己來。她想着用足蹬牆壁借力,躍到離牆根石塊較遠的平地上,這樣就不用擔心了。
想法很好,只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身體靈活性。手上松了不說,腳也根本沒蹬住,渾身派上用途的只有發出短促慘叫的嗓子。
完了完了,這個角度摔上去,不是崴腳,是要閃了腰啊!
但施晚想象中的慘烈場景沒有發生,有人接住了她。她胡亂揮舞着的手順勢攀上他,和那張初見時便令她出神的臉只有幾厘,幾乎能數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兩人的呼吸在這狹小的距離裏交纏。他眼睑處有顆淺色的痣,轉過眼看她時,那痣便與黑沉沉的眼瞳連成一片。
施晚眨眨眼,回過神的第一句就是掩飾陡然加速心跳的嗔怒:“早說你會接住我,我哪要挂那麽久?”
顧希桢将她放下,平靜道:“一開始就讓你直接松手了。”
施晚:“……”
她輕咳一聲,飛快岔開話題:“不說這些了,說正事。竹寧方才是怎麽了?”
“你猜不到?”顧希桢反問。施晚之前能自己琢磨透那麽多事,這麽明顯的殺人滅口怎麽可能想不明白。
施晚低着頭理理身上衣裳,她當然猜得到。只是見到找了半天的人,想到即将要問那個盤旋在她腦中多時的問題,她竟一時有些嘴笨。
顧希桢見她不說話,主動問起:“找我何事?”
施晚張了張嘴,突然卡殼了。
她現在才覺得自己這回來得有點沖動,出發前還想着問個清楚,真到了這刻,“你為什麽非要娶我”這句話她又問不出口。
人還等着她說話呢。施晚只能硬着頭皮道:“我們的婚…”
剛說了幾個字,顧希桢卻忽然擡手止住她的話頭:“稍等。”
話音剛落,兩人眼前突然落下一個單膝跪地的人影,他上半張臉覆着面具,看不出長什麽樣。
“大人。”那人手上拿着東西想呈給顧希桢,擡頭卻見他身邊立着個人,登時便頓住了,面具下的嘴半張着,不知該不該繼續。
顧希桢:“但說無妨。”
那人颔首,沉聲道:“禀大人,人沒救過來,臨死前留下這兩樣東西。”他遞來的東西是封信和一個細長的小木匣。
顧希桢卻沒立刻接過,而是問他:“來的為何不是慶雲?”
那人無奈搖頭:“慶雲去處理屍首了。”
“需要急這一時半刻?”
“若是尋常屍首倒無需如此,可……”他抿了抿唇,回想起那畫面還覺得慘烈。
章老已盡了全力,也只能将将為本該當場暴斃的金言竹延半刻鐘不到的命。除去躺着的金言竹,在場三人面色都不好看,尤其是将人帶過來的慶雲。
顧疆從吳彬手中将人截下交給顧希桢,以便顧家先審,但審完人是要完整地交出去的,不然吳彬後面的四皇子黨能抓着這事作不少文章。
如今人一死,豈不是任他們陷顧家于輿論漩渦?
金言竹早知道自己會死,神情輕松,許是回光返照,他臨死前竟突然有力氣坐起來,看着慶雲道:“幫我一個忙吧。”
慶雲:“幫一個叛徒?”
金言竹仿佛沒聽到似的,擡頭望着黑洞洞的房梁。“我這一生作孽多端,最對不住的,除了我的家人,便是顧家。唯一能補償的,只有這件事了。”
他從衣襟中取出一封信遞給慶雲,“我不知道接頭人是誰,只意外發現朝中有人與我們裏應外合,這便是證據。”
慶雲皺起眉頭:“這樣的東西,你敢留在身上?”
金言竹嘆道:“再沒有地方比我自己身上安全,只有這具身體是屬于我的,我本想着幹完這最後一筆,就用此物威脅他們,換我家人平安,我們一家人遠走高飛,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重新開始。”
“但……他們下手真快啊。”他平靜地笑笑:“這封信都沒派上用場。你說……若我一開始就把這給少爺,是不是一切會不一樣。”
慶雲接過信,冷漠地看他:“這便是你求我的事?”
金言竹聞言搖頭:“還有一件事。”他忽然将食指塞進嘴中,狠狠咬了下去。慶雲驚愕之餘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看他冷汗津津地吐出一段血淋淋的指頭。
他這一舉動用完了最後一點生機,眼中光彩迅速褪去,只留着一口氣說完遺言:“幫我……把這……跟我的家人葬……葬在一起。”
他是睜着眼死的。幾乎是剛斷氣,濃郁的血氣就從腹部散開,腰腹處衣物迅速被膿血浸透,竟是已經開始爛了。
章老面色大變,吩咐人趕緊挖坑,在坑底撒上大量石灰粉,再将屍體丢進去就地掩埋。幾乎是剛開始填土,那屍首就已大半化作血水與肉漿。
“他究竟中的什麽毒?”顧希桢聽完他的講述也不由面色微變。
“屬下不知。但古怪的是,他咬下的指頭卻沒有腐爛,放在這個匣子裏。”他啪地一下将匣子打開,一截人指明晃晃地躺在那兒。
施晚迅速別開眼睛,但那慘烈的畫面還是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她幾乎用盡全部克制力,才将強烈的惡心恐懼感壓下去。
确認的确如他所言後,顧希桢随手将匣子合上,轉而接過他手上的那封信,一目十行将信讀完,終于開口道:“如他所願,埋了吧。”
“是。”那人領命告退,此地又只留顧希桢與施晚。
無外人在,施晚再也控制不住了,她扶着牆蹲在牆邊,眼中腦中全是那截血淋淋的指頭,胃裏翻騰不已,幹嘔不止卻什麽都吐不出來。
當模糊視野裏忽然遞來一張帕子時,她還沒察覺到自己不知不覺淌了大半日的淚,只下意識接過帕子,轉臉看去。
顧希桢立在她邊上,也不說話,不知看了多久。她愣愣出神,拿着手帕也不知自己擦擦。
顧希桢忽然輕嘆,俯身抓起她的手,往她臉上送。也不知他是不熟悉怎麽給人擦眼淚,還是握着另一個人的手不好操作,上來就不小心直接戳到了施晚的眼睛。
施晚哇地喊了一聲,從剛才的驚魂失魄的狀态中回過神來,她這才感覺到,臉上濕淋淋一片,自己竟是直接被那斷指吓得這麽狼狽。
“我知道丢人,但你也沒必要用這種方式提醒我。”施晚捂着眼睛不滿地嘟囔。
“醒了?”見人恢複正常,顧希桢松開她的手,由她安靜地收拾面上狼藉。
等施晚再度起身時,除了眼睛和鼻尖還有些發紅,已看不出是她剛才蹲在牆角那個狼狽樣了。
她啞着嗓子問:“信裏寫了什麽?”
顧希桢這次居然二話不說就将信遞給她。
施晚展開一看便明白他為什麽給得這麽幹脆了。裏面都是溧薯文,單個字她看得懂,組合在一起,只能說是不知所雲,完全不成句。
“這寫的什麽?”
“溧薯文。”
“我知道,”施晚一個頭兩個大:“我是問,這封信是什麽意思。”
“看不懂。”
可他神情仍是施晚熟悉的那副萬事成竹在胸的樣子,沒有半分迷茫。她不禁懷疑,真看不懂?
顧希桢任她打量。
施晚悻悻地将信還回去,嘀咕道:“我就知道,從你這兒哪那麽容易問到東西。”
“那你來找我做什麽?”顧希桢收起那封古怪的信,擡眸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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