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包紮
包紮
施晚臉上之前吓出來的淚珠還挂在腮邊沒幹,此時配着這副故作惡聲惡氣的神色,頗為好笑,換是其他人見到,多半會樂出聲。
但這重傷的面具人俨然是個無趣之人,他只冷冷地看着施晚舉着那把短刀,猶猶豫豫地學着他的樣子,将其橫在他頸間,揚着下巴道:“不許用這種吓人的眼神瞪我,小心我不客氣!”
他一言不發地轉過臉,施晚頗為得意地笑出了聲:“很好。接下來我問你答,不回答,小心我也不客氣!”
她清了清嗓子:“你是誰?怎麽受的傷?為什麽來這兒?”
對方看也不看她,回以沉默。
不會又昏過去了吧?施晚狐疑地扭過頭看他,他的眼睫低垂,卻并未閉上,擺明了只是不想回答。
施晚一怒,刀刃逼近,威脅道:“說話!”他擡眼瞥她,眸中閃過一絲嘲諷,篤定她壓根兒不敢動手。
施晚:“……”她咬了咬唇內側的軟肉,憤憤放下刀子,沒錯,她确實不敢。但除此之外,她并不是再無威脅他的法子:“你不回答我就喊。”
既然誰也不想殺誰,那更不想被外面的人發現的那個,就天然矮了一頭了。
她清清嗓子,張開嘴,做足了大喊的架勢。對方終于有了反應。他将那只一直捂着傷口的手伸到她跟前:“知道這是什麽?”
施晚迅速将眼睛挪開,不想再看那滿掌猩紅第二眼:“血啊,你這不是明知故問。”
他突然将那只手覆在她臉上,留下一抹醒目的血痕。施晚面紅耳赤地将他的手甩開,怒瞪他:“你大膽!”
他忽然逼近她,雙目中映出她那張又驚又怒,染着血跡的臉:“我命不久矣,下一刻許是就會斷氣,外頭的人進來,看到臉上有血的你,又發現了我的屍身,你猜猜,他們會不會覺得是你殺了我?你即将是殺人犯,膽大的是你才對。”
施晚一怔,大腦一片空白地看着他,他眸光微動,又用那只手去握她持刀的手,從她的指節滑倒刀刃,處處都抹上血跡。
“現在你手上也有血了,還握着兇器。百口莫辯。”他眯了眯眼睛:“如果我是你,為了避免被指認為殺人犯,定不會問東問西,而是想着趕緊保住我的命,然後與我一起離開‘兇案現場’。”
施晚哐當一下丢了刀子,有些慌張地瞪着他,她磕磕巴巴道:“不,不會!清者自清,我爹不會讓我平白蒙冤的!”
“我話已說到。你自便。”
施晚下唇都要咬爛了。
她知道自己絕對沒有殺人,爹爹和家裏人也肯定信她,但其他人眼裏,嫌疑最大的絕對是她,唯一能證明不是她動的手的家夥就是眼前這人,屆時他一命嗚呼,死無對證,誰能洗脫她的嫌疑呢?
她現在也不能讓人進來,不然別人一看這場景,當下就會猜是她下了手,而這家夥絕對能做出将事賴在她身上的行徑。
方才好不容易被扭轉的局面三言兩語間又被對方轉了回去。施晚眸中含怒地瞪着眼前這個血淋淋的人。
他無力地掀起眼簾瞥她一眼,緩緩阖目,一副馬上要歸西的樣子。
施晚終于徹底慌了:“等等,你先別死!我……我救你,都聽你的還不行嘛。”她伸手去晃他:“你千萬別閉眼,再困也給我睜着。”
他擡手将她阻開,閉着眼睛不帶感情威脅道:“你再晃,我馬上就死。”
施晚:“……”她悻悻地收回手,沒好氣道:“我要怎樣才能救你?”
“取香灰來,先幫我止血。”
這是廟裏,香灰能随便取的嗎?當下情形緊急,也管不了這麽多了,施晚咬咬牙,狠心走到香爐邊,伸手去舀裏頭的香灰,用手帕裝着。
她邊舀邊碎碎念着:“各路鬼神,小女子無意冒犯,取香灰是為了救人,解燃眉之急,要罰就罰那要死不活的家夥,千萬別算到我頭上!”
施晚捧着一手帕的香灰在那人身邊坐下。就這麽一會兒,他面具下的膚色更加慘白,幾近透明,令人看着都忍不住為他抹一把汗。
“香灰取來了,然後呢?”施晚急切問道。
他伸手撿起刀子去割傷口的衣物,可指尖氣力流逝飛快,持刀的手不見一開始的沉穩,刀尖危險地在傷口處打轉。
施晚看得心驚肉跳,她一把奪過刀子:“你別弄了,我來。”她已經滿身是血,上了賊船打算救人了,要是因為這家夥一個失手把他自己弄死,那她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她終于鼓起勇氣看向那處傷口,再覺得恐怖惡心,想到自己若晚上一步,人許是就會死,她什麽都不敢多想了,飛快用刀子将那附近的衣物割開。
可傷口處的布料已經粘在上頭了,她擡眼看他:“要……要不要扯開?”
“嗯。”
這會痛死吧?施晚緊緊咬住下唇,額上不知何時已經出了層細密的汗,她不忍再看傷口,轉而緊緊盯着他的眼睛:“我數三聲,你做好準備。”
“一,二,三。”施晚指尖用力一撕,将上方的布料揭開。這一瞬間,她身上明明沒有傷,卻似乎感同身受般産生了劇痛的幻覺。
傷者面具下的雙目明顯地顫抖一瞬,她清楚地聽見一聲悶哼。施晚心頭泛起不忍,長痛不如短痛,一下子弄完得了!
她迅速将香灰灑在那個流血不止的深長的刀口處,伸手胡亂地将香灰抹開,可血還是在流,她最後幹脆将整張帕子都捂了上去。
“好了,好了。”施晚抖着嗓子低聲喃喃,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吓到哽咽了,對方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施晚擡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沒好氣瞪他:看什麽看?還不是是被你吓的。
她深深呼吸,盡力平複嗓音道:“接下來做什麽?”
“包紮。”
施晚:“用什麽包紮?”
“絹帛。”
“哪來的絹帛?”
兩人同時沉默一瞬,他忽地低頭望向着她纖塵不染的裙擺。
施晩:“……你不會想我割衣服給你包紮吧?”
“绉紗布料,可堪一用。”
他怎麽做到将這種話說的理直氣壯的?她好端端的衣服憑什麽要割一刀!施晩憤怒道:“想都別想。給你止血已是仁盡義至,休想得寸進尺。”
他聞言朝她伸出那只滿是鮮血的手,緩慢地晃了晃,意味明确:不想被當成殺人兇手的話就照做。
施晩不服氣的怒視只持續了幾息,就忍氣吞聲地從裙擺割下一長條,捏着布條在傷口附近比劃,小聲嘟囔:“就當日行一善,給自己積德了。”
施晚用布料繞着他的腰纏了兩圈,最後捏着布料兩端,懷揣着幼稚的報複心理在他腰側打了個奇醜無比的死結,但這對他并沒有造成任何損失,他已經足夠狼狽,多這一處也不顯得有多滑稽。
施晩失望地輕哼一聲,面色不虞道:“我能做的全做完了,該放我離開了吧?”
他勉力坐直身子,往嘴裏塞了顆藥丸咽下,啞聲道:“也好,先離開這裏。”
施晩精神一振:“那我便告辭了。”
她轉身剛走幾步,手腕便被不由分說地攥住。她臉頓時一黑:“還有什麽事嗎?”
“我沒說你可以走。”他閉目調息片刻,扶着泥像底座站起身,“你得跟我一起出去。”
施晩大驚失色,脫口而出:“憑什麽?”
他面無表情地上下打量她一眼,“粘上血那刻開始你已經跟我一條繩了。是清白是無辜,全在我一句話。凡事少問,照做。”
施晩大為光火:“本小姐是脾性好,才忍你到現在。你将我惹急了,我給自己身上也開一道口子,說你對我行兇,我看到時候大家更信誰。”
他壓根兒沒有理她,目光在整個大殿後方游蕩。
“喂,看着!”施晩一把将左手掌拍在桌案上,右手舉刀往手上刺,她其實瞄準的是指縫間的木桌,表現得卻像是要紮在手背上一樣。
然而刀哪兒都沒有紮到。
他頭也不回地扣住她的右手:“還我。”話音剛落,施晩手中一空,那柄刀子便到了他手裏。
“你!”施晩反應不及,眼睜睜看着刀被奪走,氣惱得正欲上手去搶,卻見他舉刀劃開大殿後方牆面挂着的的巨大黑色帷布,露出後方藏得隐蔽的一扇木門。
他握住木門上的旋把,往各向扭動一次,輕微的咔噠細響後,木門開啓了一條小縫。
施晚的氣憤登時被訝異所取代:“這兒有扇門?”
“走。”他伸手将施晚推進門內。施晩一個踉跄,把住牆壁才勉強站穩。她看了眼黑黢黢的前路,心中頓生寒意:“你要帶我去哪兒?為什麽不走正門?”
他一言不發往前走,施晚不祥預感愈來愈濃:“我……我還是一個人從正門出去好了,您慢走,我,我就不送了。”
她猛地回身往外沖,可他人高腿長,快她一步将那扇門關死,反手拉過施晩的手臂,拽着她往前走。
許是因受了傷,他步子有些虛浮,拉着施晚的手卻格外用力,令她難以掙脫,她語氣慌張:“松手!我才不跟你走,我警告你,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爹不會放過你!”
“你爹?”
“我爹是知府!”施晚嫌少借着搬出她爹的身份來吓人,一是用不着二是不樂意,但如今她卻只有這個法子,企圖讓他聞聲卻步。
“施年慶?”怎料他絲毫不慌,仍不緊不慢拖着她往前走:“這麽巧。”
巧?什麽巧?正巧她是施年慶的女兒?施晚心思急轉,越想面色越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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