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24.11月13日

11月13日

暮色溫柔，沙漠裏，公路筆直平坦，蔓延至遙遠天際。

全世界都被柔和的暖紫色包裹着。

星河垂落，萬象沉靜。月亮如同和田最完美無缺的玉石，散發着柔和的光，挂在頭頂正上方的天空。

季微下車，揉了揉有些麻的腿，轉頭沖陸猶笑了笑: “這裏還挺不錯的啊。”

國王谷地勢蜿蜒，夜色降臨，谷風呼嘯。

陸猶背上露營必需品，看到季微拍腿的樣子，一挑眉: “累了”

“還好。”

他沒急着出發，索性走到路旁的石頭上坐下，點燃一支煙，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來，休息一下。”

季微走到他旁邊，坐下。

陸猶用力吸入一口煙，緩緩吐出。

他一指不遠處低垂的星空: “獵戶座又出來了。”

季微頓了頓，問他: “你上次和我說的有關獵戶座的故事，到底是什麽”

“你還不如說你想聽我把陸舜華的故事講完。”陸猶笑了笑，指尖煙火冰涼。

季微沒否認: “是啊。”

誰知，陸猶卻對這件事避而不談，轉而興致勃勃地提議: “诶，薇拉小美女，現在我們也對對方有所了解了，要不我們互相問對方一個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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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季微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又加了一句: “反正陸舜華的故事我遲早會告訴你的，你就不要浪費這個機會了吧，可以問些別的。”

季微想了想，确實也是這麽個理兒。

她點頭同意: “好的，你先問吧。”

她以為對方會問有關愛情的事，再不濟也是第一次暗戀別人是什麽時候，沒想到陸猶的問題竟然是: “你現在手頭上這個劇本寫得是什麽”

季微一聽就笑了: “這個嘛……你看過《春之覺醒》麽”

“Spring Awakening”

陸猶手上一頓， “我聽說過，沒看過。”

“這是一個德國的劇，我買了版權，改編過來的。”季微說， “其實你聽這個名字就能猜得出吧，春天是個隐喻而已。”

“隐喻”陸猶低笑一聲， “性真理還是其他什麽東西”

季微也笑了: “主要是性感受……但其他也都有啦。”

陸猶看她一眼: “就說完了”

“嗯。”

“那你問我吧。”

季微也不和他玩裝逼那一套，單刀直入，問了一個最俗氣的問題。

“你來說說你初戀的故事。”

陸猶: “……”

這個問題和那個“你有幾個前女友”的問題到底有什麽不同!

他又不是傻子，這種故事能在季微面前說麽!

可是他一轉頭，看見季微臉上的堅決神色，又把反悔的話吞了下去。

哎，算了……反正這個薇拉小美女向來和別人不一樣，初戀的故事講給她聽也無妨，說不定她的本意是想增加寫作素材，和他陸猶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陸猶清了清嗓子，思索了片刻。

他得好好想想哪個才是他的初戀……哦不，怎麽講初戀的故事，才能呈現出一種唯美動人，卻又再也回不去從前的效果。

至少，過去都是假的。

至少，過去一切都無法複原。

*

“……就是這樣了。”陸猶往後一靠，仰頭看着星空， “當時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去和一個女孩子相處，離開小鎮後，我就再也沒見到過她。”

季微轉臉看他。

陸猶的側臉和夜色融在一起。他的眸光發亮，唇邊一點猩紅的火光跳動。

“當你認為自己擁有一個女人的時候，你就失去了你的策略感。”陸猶将手中的煙屁股掐滅， “所以，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擁有過任何一個女人。”

季微沒接話。

她從口袋裏拿出兩盒Tic Tac出來，遞了一盒給陸猶: “吶。”

陸猶接過，頗為自覺的拆開，舉起來，和季微懸在半空中的手碰了碰。

“幹杯。”

然後倒了十幾顆糖在嘴裏。

這糖真甜。他心想。

比他下午給季微的那根冰棍甜多了。

他們坐在路邊的砂岩上，遠處滿幕星光。尖銳的石塊透過牛仔褲硌着她的大腿肌膚，有些刺痛。

季微蜷起了腿，将下巴搭在膝蓋上。

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地平線。夜涼如水，傍晚的沙漠迅速冷了下去。

她默不作聲地将Tic Tac放回背包裏，然後拿出一件長袖外套披上。

陸猶側過頭看她: “冷了”

“嗯。”季微站起身來，用力拍了拍屁股， “走吧。”

陸猶随着她站起身來，看了看她的臉色: “一個很無聊的故事吧”

“不無聊啊。”季微側過臉來沖他一笑， “至少比我的初戀故事跌宕多了。”

陸猶詫異: “你的初戀故事”

哎呀早知道剛才問她的初戀故事了!

他還揣測了一會兒，覺得這個問題太俗，所以沒問。

季微“嗯哼”一聲，沒多說，只徑直越過他，往前走去。

背對他時，唇畔一點壞笑。

她能有什麽初戀故事。

不就和一個男人在沙漠裏不停地走，談情說愛外加裝逼的故事麽。

比起陸猶初戀裏，又是暗戀又是告白又是黯然分開的經歷，實在是無趣極了。

但是，她喜歡。

因為，這故事裏，有獵戶座，有超級月亮，還有上萬年的風景。

這麽清新脫俗，裝逼到位的初戀故事。

她真是喜歡極了。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走到陸猶看中的避風營地處，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

暮色四沉，黑暗已經徹底降臨。

陸猶搭帳篷的水平很娴熟，都沒讓季微搭手，幾下就把今晚的住所搞定了。

季微也不想和他說話打擾他，自己乖乖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攀起腳來，又給梁細細打了個電話。

這回，終于是梁細細把電話接起來了。

“喂”她的聲音很沙啞。

顯然，因為昨晚酒喝多了，她還沒有緩過來。

季微長長松了一口氣: “昨晚沒事吧”

“沒事，”梁細細聲音低低的， “我昨晚睡不着覺，索性叫了汪芥一起喝酒，一不小心喝多了。”

“之前聯系不上你，吓死我了。”季微說， “怎麽睡不好覺了最近有心事”

“我哪會有心事”梁細細輕笑一下， “你知道我的，之前高中裏就有失眠這個毛病，老是會時不時給我來一下子。”

季微确實聽她說過，她高中斷斷續續地，整整一年都在睡眠不足的狀态。

梁細細這麽一解釋，季微也徹底放了心。

“那就好。”她說， “我過兩天就回來了，要是費曼宇再找茬，你就狠狠怼他。反正他蹦噠的日子也不多了。”

梁細細聲音亮了亮: “你終于要回來解釋了”

“嗯。”

兩人又閑聊了兩句，梁細細打算先挂了電話。

季微擡頭看了一眼陸猶，突然想起什麽，叫住梁細細: “诶，你那男神個展的票，你買好了吧”

“……沒有。”

季微詫異: “怎麽了”

“季微。”梁細細靜默片刻， “我不打算去了。”

季微: “啊”

梁細細頓了頓，又說。

“季微，我已經和汪芥在一起了。”

“我已經，不喜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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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細細這邊不算一個障礙……算是一個，很帶着我個人執念的，青春期暗戀小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