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提六十三個燈
第63章 提六十三個燈
少年不作理會, 攥緊盲杖的手愈發收緊。
可方超一而再再而三挑戰他的極限,各種侮辱輕佻的話層出不窮,到最後, 他不止侮辱他,還侮辱沈姜。
“喂, 瞎子, 沈姜有沒有把你上了再走啊?”
初夏的風襲來,灌進少年的衣襟, 像有一只拳頭摁住他的喉嚨,用力掐緊。
“哦,是不是因為你不夠大,活兒不好, 所以她把你踹了哈哈哈——”
“哎喲我說,長得再好看有什麽用, 就是個沒用的繡花針啊哈哈哈——”
他不僅侮辱周鳴耀,還侮辱沈姜。
方超的話一句又一句交織着, 嗡嗡灌進大腦,像成千上萬的蜜蜂刺入他的神經, 敲爛他所有的理智。
剎那間, 怒火湧向大腦,無焦距的目光落在遠處, 不止是一團黑暗, 更是燒人的油, 滾燙、致命, 一發不可收拾。
壓抑的情緒徹底被點燃, 分明是個瞎子, 沖上去毫無偏差地就将方超撲倒, 狠狠摁在水泥地面,那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他嵌入其中。
再然後,用力攥緊的拳頭一下又一下招呼在男人滿是驚恐的臉上,一拳又一拳,每一下都仿佛帶上了眼睛,穩準狠。
他本就看不見,黑暗更加劇了他的狠厲勁,他完全沒意識到面前的一張臉已血肉模糊,求救聲也一并湮沒在他的拳風下。
一場惡鬥結束,夏風輕吹,平淡而閑适。
世界安靜極了,靈魂仿佛随波飄在寬闊海面,遙遙無期。
周鳴耀慢慢站了起來,柔和的眉眼,純淨的笑容,可從他指縫間流淌的血液,昭示着他不會是一個美好純淨的少年。
……
江荟珠收到警局電話的時候正在辦公室處理文件,她飛速趕到警局,被民警帶進審訊室後,第一眼是少年坐在審訊室裏落寞又孤寂的背影。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乖巧,眉眼沉靜,安靜泰然,瘦弱的脊背卻有種無語言說的無助。
江荟珠喉嚨一滾,看向他的手,大片幹涸了的紅色像魔鬼的抓痕攀附着,襯得那雙手驚人的白。
“我家鳴耀沒事吧?”她匆促走來,第一句話是這樣的。
民警無奈将一張照片遞過去:“你應該問受害者有沒有事。”
照片上,是奄奄一息的方超躺在醫院急診室病床上的畫面,他看起來慘極了,一頭黃毛亂地像荒草,黑黝黝的皮膚混雜着血痕,看起來可怕又肮髒。
常年上位者不論處于何種環境,總若有似無透出高貴和淡然,此時的江荟珠卻無法維持笑意,不可置信道:“我們家鳴耀眼睛根本看不見,他失明了,再怎麽樣也應該是別人欺負他,他怎麽可能打人呢?”
還把人打進了醫院?這是什麽仇什麽怨?
她立馬看向審訊室裏的少年。
頭頂燈光灑下,将他的影子撕扯得四分五裂,像兩個不同的世界融合在了一起,詭異又心驚。
摩挲着相片,想起什麽,江荟珠立馬正色道:“這個男孩子明顯是不學無術的小混混,一定是他欺負了我家鳴耀,你确定你們查清楚了事實緣由嗎?”
“女士,不論他是不是小混混,周鳴耀打人也是事實。”
他們将街角的攝像頭調出來給江荟珠看,看完,江荟珠整個人都不好了。
雖然畫面中周鳴耀背對着鏡頭,但每一拳下手的狠勁兒,單看背影就足夠駭人,讓她想起很久以前跟學生們下鄉露營時,見過一群狼狗撕咬村裏小土狗的場景。
狠厲、血腥……
江荟珠神色愈發緊迫,擡眸噎埖看向審訊室裏安靜乖巧的周鳴耀。
他幹淨、純粹,任何關于美好的形容詞都給他也不會覺得滿。
天使與惡魔,往往只在一念之差。
江荟珠深知周鳴耀的脾性,所以即使覺得不可思議,心裏仍然堅持一定是方超先欺負他在前,或是言語侮辱,總歸那小混混不可能清白。
然而警察只相信調查結果,并不在意周鳴耀平時是否乖巧。
最後不知道江荟珠是怎麽處理的,大概是花錢消災吧,周鳴耀沒什麽事,一小時後被江荟珠親自開車送到了國藝。
“對不起。”這是少年出警局的第一句話。
天空布滿暗沉沉的雲,陽光透不過來,掙紮着喘息。
江荟珠深深看他一眼,攬住他的胳膊往外帶:“沒關系,已經處理好了,走吧。”
江荟珠去停車場開車,周鳴耀在警局門口等她,上車後他一句話不說,安靜窩在副駕駛。
車窗半開,風呼呼地往車裏灌,有點涼,正好吹散他渾身數不盡的燥意。
“這件事你不用再想,好好準備接下來的比賽,就當沒發生過,知道嗎?”
汽車駛入大道,甜美的導航聲響起,江荟珠頻繁扭頭看他。
望着周鳴耀挺拔的鼻梁骨,她忽然想起躺在醫院的小黃毛,想笑又覺得無語。
二十來歲的正常男人打不過一個瞎子,不是廢物是什麽?
江荟珠沒覺得周鳴耀做錯了,人和動物最基本的區別就是人是感情動物。
任何人都有情緒沖動的時候,周鳴耀又處于最精力旺盛的年紀,血氣方剛的男孩子打打架在江荟珠看來并不是什麽要緊大事。
當加害者換成了周鳴耀,頂多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但能理解。
她反而瞧不起被打進醫院的方超,那可真是個廢物。
“為什麽打架?”江荟珠問他。
少年輕輕收回腦袋,望向她的方向。
他沉默良久,置于大腿上的手摳了摳,小動作跟沈姜無措時如出一轍。
江荟珠晃神了一瞬間,便聽周鳴耀說:“他侮辱我。”
——還侮辱沈姜。
江荟珠不用細想就能知道那黃毛怎樣侮辱了周鳴耀。
無非拿眼盲做文章,她私以為鳴耀這樣的孩子不會沖動,卻忽視了他也只是個十九歲的孩子。
心下悵然,回憶起坐在審訊室那個落寞的背影,江荟珠心裏堵得慌。
“以後這種事情告訴我就行,別自己動手,受傷了得不償失。”
打架肯定要動手,周鳴耀的手是全身最昂貴的地方,一點差錯都不能出。
“我一直就跟你強調,身體是第一要緊事。”
少年點頭,低眉順眼:“嗯,我明白的江老師。”
他确實很乖,監控視頻裏那個暴戾少年,仿佛只是潛藏在他體內的第二人格。
“你大可以拿我當你的母親,想說什麽就說,有心事不要憋在心裏知道嗎?
“母親”二字使得少年怔忪了好一陣,繼而輕點頭:“知道。”
江荟珠莫名想起沈姜砸琴時那絕望的眼神。
她知道自己忽視了女兒很多,在她忽視她的時候,她也經常這樣無助過吧。
心下忽然揪着疼,呼吸也困難。
“這個社會,很多事情完全不需要用暴力解決,暴力是窮人解決問題的途徑,但你不是。”江荟珠盡量保持語氣平和,“你是天之驕子,你跟他們有天壤之別,即使你覺得你現在跟他們一樣,但你跟他們終究一個天一個地,人會跟螞蟻生氣較勁嗎?”
周鳴耀沒回話,安靜聽着。
“幹我們這行,名聲很重要……以後誰要是欺負你侮辱你,或者遇到解決不了的事,你就打電話給明澤,他會幫你解決。”
明澤是江荟珠的助理,平時周鳴耀去國藝練琴也會跟他接觸,兩個人之間并不是陌生人關系。
“好。”
天上烏雲漸散,瞧着好像要放晴,綠化帶裏的栀子花也開了,車窗沒關,香味順着風灌滿整個車廂。
周鳴耀深吸一口氣,汽車忽然停在了國藝大門口。
“到了嗎江老師?”他手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随時準備開車門,“江老師,上次你布置的曲子我已經練熟了,你要今天還是明天聽?”
少年語氣帶着不易察覺的讨好,他的姿态并不卑微,反而帶着親近的意味。
“鳴耀。”江荟珠喊住他,指節輕輕叩動方向盤,回蕩着一圈又一圈清脆的音符,“你想做手術嗎?”
周鳴耀沉沉吸了口氣,心髒忽然被提到半空,他震詫地“看”向她。
“江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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