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晉江獨發

第74章 晉江獨發

最終, 段錦和林洛還是想出了辦法來，那是林洛很早之前就想過的計劃，他們要培養一些自己的人手, 首先要從教他們認字開始。

對此段錦格外的支持，并且提議讓那些和自己一樣在趙夫子那裏學習過的學子來教導他們認字，這樣既便宜又方便。

雖然林洛只需要自己手下的那些人懂一些基本的素質和常識, 不需要太過深奧的知識, 但是那麽多人一起學習, 其中所需要的筆墨紙硯都是一大筆花費。

林洛想了想, 幹脆做幾個沙盤，讓大家用樹枝充當寫字的工具, 直接用那當紙來寫，這些東西林洛交給了趙大他們來做。

在趙大他們準備沙盤期間, 林洛手底下的肥皂工坊已經建成了，但這次林洛沒有大張旗鼓的搞什麽開幕式，只是在簡單的培訓了自己新招的那些人之後, 就帶着他們進入了肥皂坊。

在開始工作的第一天，在這裏工作的人們就被林洛的大手筆給震驚了，因為他們完全沒有想到，自家東家拿來做東西的原材料竟然是豬油。想到自家做菜每次都只放一指甲蓋那麽大點的油，一家那麽多口人吃, 這裏卻是一大桶一大桶的油拿來做原材料, 他們震驚之餘，心思也不免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林洛将他們的表情都看在了眼裏，對于他們的舉動十分的理解, 但是他也是絕對不會姑息想要中飽私囊的人，因此在發現他們眼神不對時, 他立馬高聲宣布道：“我知道大家對我用豬油做原材料這事非常的震驚，可能也對這東西産生了一些不合時宜的想法。”

說到這裏，其中一個剛剛生出了這裏那麽多肥肉，他能不能拿一塊揣在兜裏回家的人覺得自己的小心思被林洛看穿了，當即就羞紅了臉，低下頭去不敢再看林洛。

林洛繼續道：“所以我醜話說在前面，你們要是偷拿這裏的一針一線，那就是盜竊。我希望你們之間能夠相互監督，凡是發現違規者向我舉報，可以得到賞錢，下次聘請人還能優先選你家裏的人，而被舉報的人一經查實立馬辭退，按照你們契書上寫的，你們還得賠償我錢。但是，只要你們在這裏好好幹活，那你們每個月不僅有工錢拿，我還會看情況給你們發獎勵，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聽到前面他們有些害怕，等聽到後面那句話，他們又都興奮了起來，左右看了兩眼，握緊了拳頭，将林洛的話記在了心裏，想着自己一定要好好幹活，同時盯緊身邊的人，期待能把人給踢出去，換上自家人進來。

林洛覺得自己一個大棒加一個甜棗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他便帶着衆人開始了勞作，接下來雖然還是有些人眼饞那做出來的油渣和油，但是在相互監督的情況之下還真沒人敢拿。

林洛用熬出來的豬油做了肥皂，剩下的油渣卻是做了脆哨和軟哨。

做出來的脆哨和軟哨，一小部分賣給了葛金花，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的，最近她小推車的生意越來越火，甚至還接到了許多外賣訂單，那些訂單足夠她消化這些油渣了。

葛金花每天高高興興的過來，買了油渣拿回去放地窖裏，第二日一大早又做小吃推出去販賣，整個人看起來都高興了不少。剛開始只有她一個人過來，後續趙二也跟着了，林洛看着又和好的夫妻笑了笑沒多說些什麽。

另外一大部分是賣給了聚德軒，往日裏和聚德軒打好的關系這就顯示出了用處，在知道林洛上門推銷油渣，七掌櫃嘗試過了，并且知道林諾這才是第一次推銷之後，立馬就叫來了他們的東家沈公子。

沈公子和林洛讨價還價了一番，決定林洛把這油渣以寄賣的形式授權給了聚德軒來賣，這邊提供油渣制成的東西，聚德軒那邊負責售賣，所得利潤六四分成。

直到林洛和那沈公子簽訂完契約，林洛才反應過來，他們這應該是有備而來，但他想了想，這油渣若是要賣的好，肯定少不了一番功夫，如何推廣、如何售賣、如何包裝，這些都是大問題，自己只需要做出油渣就能拿六的大頭，還不需要費太多的功夫，其實已經很占便宜了，若是聚德軒想要賺錢，從他這裏買進，再翻兩三倍的去賣，那他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賺錢，也拿他們沒有辦法的。

林洛想明白之後，對着眼前的沈公子笑得越發的燦爛了，“這次，算是我占便宜了。”

沈公子打開了自己的折扇，朝着林洛微笑道：“我們這只是互惠互利而已，而且剛開始林老板也給了我們幾道菜譜，那可是幫了我們大忙。”

林洛之後才知道，原來是自己剛開始那幾道尋常的菜譜給自己鋪路，那時結起的善緣才讓聚德軒的東家少算計了自己一些。

*

在肥皂坊開工的第十天，林洛制作的第一批肥皂也出來了，他看着各式各樣不同顏色、不同味道的肥皂，雖然覺得數量少了一些，但他覺得已經夠不錯了。

想着自己和晏城的約定，林洛讓手底下的人将那些肥皂用不同顏色的油紙包好，之後便帶着一些樣品東西去了青城書院。

門房或許是早就得了口信，在林洛過來報上自己的名字之後，立馬有人将他恭敬的請了進去。

跟在林洛身後抱着那些肥皂的幾人，看着這古樸雅致又大氣的青城書院，眼裏都充滿了敬畏和向往。

林洛跟着下人一路走到了裏面，在客廳裏坐下，喝了一盞茶水的功夫，只見晏城就急匆匆的趕來了，身後還跟着悠閑的段錦。

晏城眼裏都是掩不住的喜色，“林哥兒，你這肥皂做出來了？”

“嗯。”林洛點頭，讓身後跟着的秋聲和王樁子将他們抱着的箱子放在桌子上，林洛自己一塊一塊的往外掏那肥皂。

看着那包裝不同的肥皂，晏城心裏有了猜測，可是他剛剛已經急過了，現在他倒是緩了下來，不急不緩的看向林洛，只等着他來介紹。

林洛如他所想的那般，打開那些包裝紙，将裏面不同顏色不同造型的肥皂給呈現了出來，一一介紹道：“這是肥皂平時用來洗衣服，這是香皂平日裏用來抹身上洗澡，這是精油皂可以用來洗臉。”

晏城一個大男人，覺得這肥皂就是用來清潔的，只用一塊就行，一時之間竟然也沒有領悟到這些東西各自有什麽不同，盯着林洛的目光中都充滿了困惑。

林洛看着他這般，很快就明白了他的困惑，笑着解釋道：“一般的糙漢子用一塊肥皂洗衣服洗臉洗身上，他都會覺得沒有什麽問題，畢竟這東西就是拿來清潔的。”

晏城點頭。

段錦也想跟着點頭，但他已經被林洛養得很精細了，大方向上很粗糙，但穿衣打扮和衛生習慣方面已經變得非常講究了，剛開始聽着林洛的話還覺得有道理，可是想想用在自己身上，他又覺得洗過身上的又用來洗臉，這東西是不是有些太髒了？

在段錦糾結的神色當中，林洛又繼續道：“那是男人的用法，你想象一位精致優雅的小姐，她描眉有眉筆、塗唇有胭脂、摸臉有香粉，若是你讓這樣一位美人用一塊肥皂洗了臉又洗身上，她會如何？”

晏城明白了，此時語氣竟然還有幾分激動，他捏緊了拳頭錘了一下，開心道：“那她肯定覺得不幹淨，進而會發脾氣。”

一件衣服他們都可能只穿一兩天就丢掉，更何況這樣一塊肥皂，讓他們從頭洗到腳，他們肯定是萬萬不肯的。

越是身份顯貴的人家對于這種吃穿用度就越是在意，畢竟所謂的門第身份也就是在這些地方拉開了差距的，你有的，我有，你沒有的，我也有，這就是我身份地位比你高之後帶來的好處。

那些閨房裏的小姐、哥兒更是整日不怎麽出家門，少有的應酬就是跟着自己的小姐妹社交，這一社交不就需要比比誰更好看，誰又有了新的珠釵，誰又穿上了新衣服，突然有人冒出她得了一個新的清潔用具，那東西還帶着香氣，豈不是立馬就成了衆人當中的焦點。

經過林洛這般解釋，晏城立馬就明白了這些東西的價值，看着林洛的眼睛都在發亮，語氣中都帶上了幾分雀躍，“既然這東西已經做出來了，那我們接下來商量商量該怎麽賣吧？”

林洛點頭，他也是這個意思，所以只帶了少量産品過來，準備先談妥這些之後，剩下的再送到這邊來。

在林洛和晏城以及段錦他們談事情時，秋生和王樁子被管家客氣的帶了出去，接下來就是他們三人商談的時間。

等到三人聊完，又在那裏用了飯，林洛和段錦才帶着秋生和王樁子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秋生和王樁子還在各自想着各自的事，秋生想着這次東家帶來的東西就是他說的肥皂，有些好奇那東西的功用，王樁子卻是回憶着管家的氣度，暗暗準備朝着那個目标努力。

驢車走着走着，秋生和王樁子就聽到身後突然傳來了林洛的聲音，朝着兩人道：“日後，我的産業肯定會做大的，所以我也需要一些管事來幫我管理這些事情。”

兩人一聽這話立馬就收回了思緒，将耳朵豎了起來，沒有駕車的秋生更是目光灼灼的盯着林洛，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林洛接着道：“你們是最先跟着我們的人，也是幫着我們一步步走過來的，所以我和段錦商量了之後，決定先給你們機會一個機會，我們會開一個讀書班，需要占用你們下工時半個時辰，我們會請人專門來教你們，但能學到多少就靠你們自己了。等到你們學成我們便會從你們當中選人，若是你們勝任不了，我們才會在外面找人。”

聽着林洛的話，秋生和王樁子兩人都有些心潮澎湃，秋生更是直接表衷心道：“東家，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待，我會好好學的。”

王樁子自覺慢了一步，有些懊惱，卻還是立馬道：“東家，我也會好好學的，你放心，我肯定比任何人都努力。”

林洛看着他們這幅格外有幹勁的樣子，心裏也跟着開心了起來，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段錦坐在林洛旁邊，看着他這開心的樣子，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

在林洛和晏城商讨後的第二天，林洛就把他這裏所有的肥皂庫存給發了出去，接下來就等着那邊售賣然後分錢了。

林洛原本以為晏城會把那些肥皂們賣到比縣城更高一級的市或者州去，因此一直在詢問從那邊過來的人有沒有聽說過什麽新東西出現，可是那些人皆是一臉迷茫的樣子，林洛便猜到這東西應該不是往自己想象的方向去了。

很快，林洛依舊很好奇那些東西是往哪裏運了，卻不再關注了，因為他有新的事要忙了，那些定做的沙盤已經完成，段錦去溝通的學子也準備好，他手底下的這些人也準備要上課了。

一共上三個月的課，隔一天上一次，最後半個月會根據他們的成績由段錦和林洛親自教導他們需要了解的知識。

上課的地方是在腐乳廠中間的正廳裏，每個人發了一個蒲團坐在地上，面前就是被架子架起來正方形的沙盤，再前面就是簡易制作的黑板以及授課的學子。

林洛這次的授課沒有要求全部人都參加，基本上采取的都是自願原則，想要參加的就參加，不願意參加的他也不勉強，但是在同他們說要參加這個課之後，他也将利弊告訴了衆人，告訴衆人他會在這裏面選出以後的管理者。

林洛這樣一說之後，原本猶豫的人立馬決定參加了，那些原本就想要參加的人，心裏越發的篤定自己要好好學了。

請的學子是段錦以前在趙夫子這裏一起學習的學生，工錢按照課時來結，每次課程二十文錢，每隔一天上一節課，每節課半個時辰，這對于沒有考取童生的人來說是個肥差了。

上第一節課的時候，林洛也去了，他主要是去給那些人叮囑幾句的。

林洛先是和教導他們的那位學子打了招呼，得到那人笑眯眯的回應之後，又看向了已經在自己位置上做好的衆人，朗聲道：“諸位，這個提高班在開始之前，我就已經告訴過你們我為什麽要開辦了，現在我在這裏就不再重複那些話了。我現在站在這裏，只是想要給你們說說在這裏的紀律，希望你們認真聽清楚。”

幾十雙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林洛，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林洛掃視了一眼衆人，見他們都在聽之後，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接着道：“第一，這裏是學堂，不管私底下如何。但是在這裏，給你們授課的就是你們的夫子，你們得尊重他。第二，既然是學堂，那你們就得守紀律，不得喧嘩，不得吵鬧，如果有什麽事自己默默離開，不要影響其他正在學習的人。第三，我知道讀書一事不是所有人都能成，所以你們有人如果中途堅持不下去放棄也不要緊，不要給自己帶來太大的壓力。”

衆人齊齊點頭，若有所思，有人松了一口氣，有人心裏忐忑，還有些人充滿了鬥志。

林洛都不管這些，他已經給過這些人機會了，要是放在別的地方直接請管家，哪裏用得着這麽麻煩。

“還有就是，這裏的紀律由秋生和王樁子來管，你們來協調幫助先生準備講課和安排的事項，有什麽事你們自己處理，處理不了的再來找我。”

秋生點了點頭。

王樁子大聲應道：“是！”

其餘人點頭都沒有什麽異議，林洛朝着身後一直沒說話的鵬飛點了點頭，留下一個記時辰的沙漏便離開了。

剩下的事情林洛就不管了，偶爾會和鵬飛交流一下那些人的學習進度，然後看看什麽時候考核最為合适。

*

在距離那肥皂送出去的一個月之後，晏城親自找上了門，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笑容，一進門就道：“林哥兒，我這次是過來向你道喜的。”

林洛心念一動，看着面前人想要張口問問是不是那些肥皂賣出去了，又想到這人才剛剛過來，連忙将人請着坐下倒了杯茶水，“你先喝口茶，既然已經到了這裏，那就慢慢說。”

晏城聽着他的話，尴尬的謝過了林洛，覺得他今天真的魯莽了，他接過那茶水喝了一口，平複了一下心情，看着林洛道：“那肥皂我運到了京城去賣，如今已經成了緊俏貨了，這一次我們可是賺大發了。”

林洛看着平日裏溫文爾雅、儀表堂堂的晏城，直接連賺大發這種話都說了出來，那說明他現在真的很激動，那些東西也真的賺了不少錢。

“你知道嗎？你拿去的那些肥皂，最普通洗衣服的我們賣一百文，中等洗澡的二百五十文，上等洗臉的一兩一塊，你不知道這上等的肥皂他們搶都搶不贏，我根本就沒有想到會那麽好賣。”

林洛聽着咂舌，他也沒有想到能賣的那麽貴，這聽起來就很厲害的樣子，想想那些東西的成本雖然也貴，但是比起這個售價來簡直就是暴利。

晏城說完，跟着平複了一下心情，覺得自己高興完了，看着林洛接着道：“這一個月的量，我們足足賺了三千兩，按照分成你得兩千一百兩，剩下的才是我的。”

即便是心裏已經有了準備，在聽到晏城這樣說之後，林洛的眼珠子也瞪大了。他沒有想到那麽賺錢，他折騰豆腐、腐乳、豆瓣醬這些東西折騰了那麽久才存了五百兩，結果這東西不到一個月就給自己賺了那麽多。

旁邊跟着晏城一起回來，一直都沒有吭聲的段錦，聽到這個數字，他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顯出了自己孩子氣的一面來，甚至忍不住出聲詢問道：“怎麽能賣得那麽貴，又賣的那麽多？”

晏城看着自己一向沉穩的小學弟此時露出了這般孩子氣的樣子，又加上他現在真的很高興，于是便直接道：“這自然是因為京城本就繁華，再加上我使了一點小手段，讓這些東西都被那些王公貴胄家裏後院的哥兒、小娘們知道了，這才能賣得那麽多。”

段錦聽着震驚，很快鎮定了下來，像個大人般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林洛聽着這個理由卻是心驚，他也明白了之所以能賣出那麽高的利潤，不僅是因為這個東西稀缺，還因為晏城的人脈，若是沒有這麽強的人脈，他自己或許也能賣出那麽高的價位，卻不能那麽快賣完，更不會那麽安全的賣完，這超高的利潤後面就是超高的風險，他沒有把握不被人盯上。

晏城看着陷入沉思的兩人，也沒有去打擾他們的思緒，等他們回過神來之後才将早就準備好的銀票拿了出來遞給林洛。

林洛看着那疊厚實的銀票，心跳跟着漏了一拍，下意識的說了一句，“這次真的很感謝學長你了。”

晏城卻是擺了擺手，搖頭道：“你怎麽能對我說謝謝，我們明明是互惠互利的關系，以後也請多多指教。”

最後，林洛他們留晏城在這裏吃了晚飯，再商量了一下接下來肥皂的運輸和主要生産的重點，這才将人給送走了。

等到人離開，段錦自覺去廚房洗了碗，等他再次回到房間，發現林洛正呆呆的坐在桌子前看着那些銀票，目光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段錦放下因為洗碗而撸上去的袖子，往裏面走了幾步，來到了林洛面前，看着他問道：“你怎麽了？”

林洛扭頭看向段錦，語氣帶着幾分缥缈，“我沒事，只是一下子多了那麽多錢，我不知道該怎麽用！”

段錦覺得這樣的林洛有些可愛，他突然就笑了起來，抓着面前人的手，朝着他道：“不知道怎麽用，那我們就拿去買鋪子，買地，買房子，這些買了總有能用上的一天。你不是說過，想要我們當富家翁嗎？”

聽着段錦的話，林洛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扭頭看着他道：“你說的對，我們可以置辦這些房産，悄悄做一個富翁，即便是以後生意不好做了，即便是你以後考不上了，我們也能當個土財主。”

段錦看着他又重新高興了起來，仿佛比原先快活了不少，心下也跟着松快了幾分，點頭應了一聲，“嗯，我們一起當個土財主，反正不管怎麽樣，我們都會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