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三, 三哥來了?

蘇瑜吓得捧着書的手抖了抖,目光迅速掃向四周, 還沒想好把自己的寶貝藏在何處,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了。她情急之下先推了蟬衣去外室抵擋一陣,自己則是把書塞進自己的衾被裏,緊接着理了理衣襟,若無其事地從內室走出去。

蘇丞進屋後看到蟬衣, 正問姑娘在何處, 蘇瑜已經笑盈盈地出來了, 十分熱情地上前來挽上了他的胳膊:“三哥, 你怎麽來了,也不打聲招呼。”

這丫頭只有做了錯事才會對他這麽親熱, 蘇丞看着她白裏透紅的臉頰, 目光瞥向內室的方向:“弄弄在做什麽?”

蘇瑜抓着她三哥手臂的力道加重幾分, 蘇丞感受到了, 可她自己卻渾然不知,笑魇如花:“沒什麽啊, 就剛剛睡了一覺, 做了個夢。”

蘇丞側目打量她,她發絲沒有半分淩亂, 衣襟也整整齊齊,尤其那一雙眸子,水靈靈的分明精神得很,哪有半點剛睡醒的樣子。他垂下眼眸, 看見了她摳着自己衣袖的食指,聲音淡淡:“撒個謊都不會。”

蘇瑜一驚,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匆忙把一勾一勾的食指收回來背在後面,面上笑得比蜜餞兒還甜:“哪有撒謊,我說的都是真的。”

蘇丞卻不理她,徑自進了內室。

蘇瑜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忙不疊跟上去,搶在他前頭張開胳膊擋住了蘇丞的步子:“三哥,咱們都這麽大了,我好歹是個姑娘家,你怎麽能随随便便就進我的閨房?”

蘇丞雙手背在後面,面色清冷,又帶着少許嚴厲:“這時候跟我提男女大防?青天白日讓青黛在外面望風,我倒要看看你平日自己關在屋子裏都幹些什麽。”說着瞥了眼她張開的胳膊,眼皮低垂,面上不動聲色,“再敢阻攔,去院子裏罰站。”

三哥嚴厲起來是真的恐怖,蘇瑜哆嗦一下,讪讪閉嘴,側身讓他進去,一雙手卻下意識抓緊了衣角,目光求救地看着一旁站着的蟬衣和青黛。那二人卻只低頭看着自己的裙擺,分明便是“自求多福”的意思。

一點也不仗義!蘇瑜心裏暗暗想。

蘇丞在蘇瑜卧房掃視一圈,最後目光落在了那亂七八糟的床榻之上。大白天蟬衣青黛她們未曾疊被,明顯不正常,他本想過去看看怎麽回事,走了幾步卻又猶豫了。

他們如今是兄妹,他這樣似乎的确不太好。

這時蘇瑜也已經跟進來了,一見她三哥在看她被子,她那一顆心差點從嗓子眼兒裏蹦出來,面上卻裝的鎮定:“三哥你看,我都說了這裏面什麽都沒有,就是睡了一覺而已。”

蘇丞睇她一眼,她乖乖閉嘴。

蘇丞到底沒翻她的床榻,而是神情肅然地退了出去,轉而對着兩個丫頭呵斥:“你們二人,院子裏罰站一個時辰。”

沒有被三哥搜出東西來,蘇瑜底氣十足:“三哥幹嘛處置我的丫頭,她們也沒犯什麽事,都很盡職盡責的。”

蘇丞又看向她,神情嚴肅:“你這個主子,也一起去外面站着。”

蘇瑜徹底呆了:“……三哥,我又怎麽了?”不是沒搜出來嗎,那還要罰?

“你自己心裏沒數?”蘇丞作勢要打她的頭,蘇瑜吓得躲避,又聽她哥淡聲道,“如果覺得冤枉了,我就傳碧棠和紫墜來問問,看你這幾日在屋子裏都做些什麽。又或者,你把你的褥子翻出來,讓三哥看看裏面藏了什麽。嗯?”

蘇瑜面色一白,心虛的頓時不敢接話,自個兒很聽話的抱頭出去罰站了。

這時候太陽有些毒,照得人眼暈,蘇瑜沒站一會兒臉蛋兒便紅潤起來,嘟着嘴有些委屈,卻又半點不敢抱怨,只心裏暗暗罵他三哥一點都不友善,這個時辰不去他的神策營或者衛機營看看,居然來找她麻煩!

約莫站了兩刻鐘,蘇瑜的腿腳就開始麻了,這時,青楓從外面進了韶華居,看到蘇瑜在罰站一成不變的臉上似有詫異,随後又面無表情朝着她的方向行了禮,然後沉默着進了屋裏。

青楓過來,必然是有事情禀報,蘇瑜料定三哥一時半會兒不會出來,便自己踢踢腿,扭扭腰來活動筋骨,總算覺得整個人不是那麽難受了。

剛理了理衣襟重新站定,蘇丞便從裏面出來了。

看見三哥,蘇瑜站得十分筆直,乖巧的不像話,只一雙眼委屈噠噠地看着她,好像誰欺負了她一般。

蘇丞瞥她一眼,神色比方才罰她時多了份凝重:“去換身素淨的衣服去太子府,馬車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怎麽了?”蘇瑜顧不得跟她三哥裝可憐了,面上有些迷茫。

蘇丞頓了頓:“太子妃薨了,平南侯夫人和蘇琬已經去了,你是蘇家的女兒,也要去。”

蘇瑜聽到這個消息時,陡然一愣。

當今太子妃蘇珺,是平南侯嫡長女,蘇瑜的堂姐。在蘇瑜的印象裏,她這位大姐姐不大愛說話,但秉性單純善良,對府上所有人都極好,她雖然是大夫人花氏所出,但和蘇琬那目中無人的性子不同,蘇瑜對她還是有些尊敬的。

其實這幾年太子妃的身子一直都不大好,幾乎待在太子府裏足不出戶,蘇瑜已經許久未曾見過她了。

蘇瑜心上頓覺發堵:“大姐姐才二十一歲,就這麽沒了……”生命真是很脆弱呢。

她記得以前跟大姐姐說話時,她總說日後要嫁,便嫁個一心一意對她的男子,不求權勢榮華富貴一世,但求兩心相映恩愛一生。

只可惜她嫁給了太子,天底下最不可能實現她願望的男人。

蘇瑜去太子府時,蘇丞并未陪同,只她一人前往。

乘馬車到達太子府時,門匾上早懸起了白绫絹花,左右兩側各挂着一只寫着“奠”字的白燈籠,周遭寂靜非常,籠罩着濃濃的哀傷。

蘇瑜定了定神,舉步入內。

她穿了件素白色水墨紋的襖裙,發上未戴首飾,只簪了一朵小白花,精致的臉上未施粉黛,幹淨的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微風吹起她的裙裾,肆意飛揚,缥缈間似欲乘風歸去。

蘇琬身着孝服在靈前跪着,側目看到這樣絕美出塵的蘇瑜,眸中有複雜之色一閃而過,拳頭握緊了幾分。

見她在自己身旁跪下,蘇琬冷笑:“三姐姐打扮的這般清新脫俗,是覺得大姐姐沒了,你便有機會攀上枝頭嗎?”

蘇瑜微怔,凝視她好一會兒,眼底帶了絲薄怒:“棺中躺着的,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姐姐,沒想到此時四妹妹最先想到的是這個?”

也是,她怎麽就忘了,這個四妹妹打小便喜歡太子的。否則,當初讓她嫁給吳進意時,她怎會那般激動呢?

還記得大姐姐出嫁回門那日,蘇琬躲在假山後面看太子含情脈脈地為大姐姐添衣,那眼神中不加掩飾的嫉妒,還有緊緊攥着的拳頭,實在是另蘇瑜瞧見了都覺得心驚。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蘇瑜每次看到這個外表柔弱的四妹妹,都再也親近不起來了。

蘇瑜一句話讓蘇琬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她面色恢複如常,抿着唇再沒開口。

一旁跪着的蘇琅和蘇琳眼眶都紅紅的,似乎是哭過。

看見蘇瑜,蘇琅揉揉眼睛湊過來,小聲道:“三姐姐,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蘇瑜摸了摸她的頭,沒有說話,轉而上前為太子妃上香。

蘇家姐妹為太子妃守靈直至天黑方才離去,路過庭院時,卻瞧見了一襲銀白色莽紋直綴,雙手負立,舉目望月的太子。

他身姿挺拔,站在那兒一動未動,腰間挂着上好的玉佩,愈發襯得他高貴不可攀附,眉清目朗的一張臉上瞧不出感情,倒也讓人摸不透對于太子妃的離開,他是否有一絲一毫的傷懷。

大姐姐這麽多年一直不受寵,或許她的離開,不會換來太子的半分憐惜吧。

蘇瑜正打算越過他離開,不料蘇琬卻徑自上前行了禮,太子順勢往這邊看來。

既然瞧見了,蘇瑜只好硬着頭皮屈膝行禮。

太子的目光掃過衆人,語氣清冷聽不出情緒:“你們誰是大都督的妹妹?”

在場的自然都是蘇丞的妹妹,蘇瑜心裏這麽想,卻也知道太子的意思,只好硬着頭皮上前一步,再次屈膝行禮:“蘇瑜拜見太子殿上。”

太子望向蘇瑜那張仙姿佚貌的面容,眼神裏有一抹驚豔閃過,聲音涼而不寒:“原來你便是太後親封的端寧郡君,大都督的孿生妹妹。不過,孤瞧着你與令兄倒沒多少相似之處。”

但凡知道她和蘇丞是孿生兄妹的,似乎都這麽說,如今太子提及,蘇瑜只好回道:“興許是男女之別,越長大也就越不相同了。”

太子點頭,繼而沉默。

蘇瑜也只垂首不語,太子不說讓走,她也只能幹站着。

蘇琬見太子目光一直落在蘇瑜身上,她攥緊帕子抿了抿唇,鬥膽開口,語氣柔婉:“殿下要節哀,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蘇瑜聽得想笑,眼前這位太子殿下可有半分為太子妃離世難過的樣子?既然不難過,又節的什麽哀?

這時,耳畔又響起太子的聲音,卻是說給蘇瑜的:“端寧郡君穿得單薄,今日風大,孤便把那件金絲鶴氅賞于你吧。”他說着對不遠處站着的太監使了個眼色,太監奉着托盤上前,裏面擺着一件整整齊齊的金絲鶴氅,色澤均勻,日光下泛着微光,的确是罕見之物。

蘇瑜受寵若驚,忙後退一步颔首:“無功不受祿,民女不敢受太子恩賞。”

太子俊逸的臉上淡然無波:“孤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語罷蘇瑜只覺耳畔一股清風拂過,太子已負手翩然而去。

那公公對着蘇瑜行禮:“郡君請收下吧,否則奴才也不好交差。”

蘇瑜抿了抿唇接下來,心裏莫名沒有一絲歡喜,反而堵得慌。太子無緣無故賞她東西,她不覺得這是一件好事。而且這公公一直呈着禮物在此候着,莫非一早就在等她路過此處不成?

等衆人走了,蘇琅和蘇琳圍過來看,摸着鶴氅的羽毛蘇琅又是驚詫又是贊嘆:“手感真好,太子殿下好大方啊。”

蘇琬死死攥緊拳頭,眸子裏是壓也壓不住的怒火與嫉妒,嘴上卻十分不屑:“跟沒見過好東西似的,土包子!”

她這話一說蘇琅就不樂意了,氣呼呼瞪着她,又不知拿什麽話堵回去。

蘇琳笑道:“四姐姐自然見多識廣,也不缺什麽好東西,想來太子殿下就是知道這一點,這才只賞賜了三姐姐的。”

蘇琬才是太子妃的親妹妹,如今太子卻只賞賜蘇瑜,沒她什麽事,她本來就不忿,如今蘇琳還這樣說,蘇琬頓時惱羞成怒,擡手就要打她,卻被蘇瑜擡手抓住了手腕。

蘇瑜手勁兒比她大,蘇琬手腕立馬被握的生疼,面色也白了幾分。兩人四目相對,誰也不怕誰,就那麽幹瞪着。

蘇琳卻怯懦地躲在了蘇瑜後面,再不敢多言了。她就是看五姐姐被噎得無話可說才壯着膽子開口的,但這會兒見四姐姐氣成這樣,她自然是怕得。

蘇琅仗着自己是嫡女,往日裏沒少欺負蘇琳這個庶妹,沒想到這會兒她倒是幫自己說話,蘇琅也很仗義地拍拍她的肩膀:“怕她做什麽,你說的本來就很有道理。”

蘇琬氣得面紅耳赤,甩開蘇瑜的手憤然離去。

蘇瑜側目看到扯着自己衣袖的蘇琳,笑着摸摸她的腦袋:“琳丫頭膽小的性子得改改,你這麽聰慧,養養氣度日後必然姝名在外,越過你四姐姐去。”

蘇琳抿着唇不說話,卻也乖巧地點了點頭。

回去的馬車上,蘇瑜看着旁邊那件金絲鶴氅,內心五味雜陳。她與太子不熟,唯一見過的一次面還是大姐姐回門那日,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如今大姐姐剛剛亡故,太子卻突然送她東西,實在有些不合常理,她總覺得這裏面有事,等回去還是得告訴三哥一聲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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