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第101章

入了秋的這個周末。

徐欥在白裏弄重新布置他的院子。

臺風過境時, 他的院子受到了嚴重的破壞。

尾夏的時候,他已經把院子裏被破壞掉的庭院結構重新做了一些修補和清除。

他撤銷掉一些碎裂的石塊,吹倒的樹和細小的植物藤條, 将磚牆修葺。

他也對整個院子設計了新的圖紙。

是專屬于秋天的, 他的院子。

這一切, 他不需要借助任何外部力量, 全部都是他親力親為。

院子裏新開鑿的魚池是正方形的,水質清澈, 他在魚池邊上種了些苔藓和芝櫻, 并不繁複多餘的品種, 看起來整潔而富有生命力。

臺風裏搶救的那些錦鯉魚在室內魚缸裏過渡了一段時間後, 被他重新放入魚池,游得歡快又自在。

将石塊堆疊成個性化的假山後,徐欥褲袋裏的手機震動兩聲。

他洗了手, 摸出手機一看, 是時舒發來的微信語意:“圖紙發給我看看?”

徐欥就将庭院的設計圖紙攤平在大理石桌上, 長指壓着圖紙的頁腳, 手機攝像頭對準圖紙, “咔擦”一聲。

徐欥将拍好的圖紙,以照片的形式轉發給時舒,然後才在大理石凳上坐下,喝了杯水, 慰藉忙碌的一天。

時舒又回過來一條語音消息:“圖紙上的物品, 都采購齊全了嗎?”

“差不多。”徐欥喝完水,語音回複她:“還差一棵樹。”

時舒就問:“你差一棵什麽樣的樹, 我送給你。”

原本徐欥是打算等院子裏別處都布置好了,明天和她一起去花木市場走一走, 逛一逛,挑到一棵他們都心儀的樹。

但她既然現在問了,徐欥就咳了咳,語音回複說:“我差一棵秋天的樹。”

“……淘氣。”

雖然向來會給她做選擇題的小男友給她出了道開放題,但時舒點了點頭表示,她會看着挑。

“嗯,謝謝。”

-

夏章桃用做網紅的積蓄和經營公司賺的第一桶金,為父母置換了更大的房子。

時舒去夏章桃的新家裏祝賀她的喬遷之喜,同時探望夏父夏母。

在時舒的幫助下,夏章桃的公司經營得不錯,她開始真正地像一個公司的老板,在做她自己喜歡的事業,并傾注全部的熱情和心血。

從夏章桃的新房子裏出來,夏章桃一直将時舒送到她車子停放的地方,仍有些感慨:“我這些年,無論做什麽事情,其實都挺順風順水的,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在背後幫助我。”

時舒對她的幫助并不是那種跨度很大的幫助。

比如幫她買房買車,或者說,直接送給她房,送給她車,甚至送給她錢。

時舒對她的幫助,并不會讓她産生負擔,像……就像救濟那樣。時舒當然有這樣的能力,但她沒有這麽做,夏章桃也不會接受。

那時舒對她的幫助是什麽樣的呢?

夏章桃去學化妝。

時舒就送給她最好最齊全的化妝用品。

夏章桃去化妝品公司上班。

時舒就将她介紹到朋友創辦的化妝品公司,雖不是多麽龍頭的企業,但至少不會讓她上班的時候受委屈。

夏章桃從化妝品公司離職,做自媒體化妝品博主。

時舒送給她一系列自媒體引流的培訓課程。

夏章桃開始做直播,當網紅。

時舒打賞她,給她買熱搜,助她上熱門。

網紅生命期到了,夏章桃糾結着轉型創業。

時舒就鼓勵她,給她吃一顆定心丸,出資,又雇人,全流程幫助她,做她試錯的那條退路。

時舒對她的幫助,說起來,更像是對她人生的每一個階段,她所做的每一個決定的絕對支持。

無論對錯。

她總是第一個用行動支持她的。

夏章桃挽着時舒的手臂,絮絮叨叨一路,松開她手臂的時候,忍不住又道一遍:“謝謝你,我親愛的總裁姐姐。”

車鑰匙摁開車輛解鎖鍵,時舒哼笑了一聲:“我們這種關系,你突然說這些做什麽?”

她不擅長表達情感,不擅長說一些掏心窩的話,夏章桃吸吸鼻子,仍有些感觸:“我就是想讓你知道,我心裏的真實感受。”

時舒點頭,淡淡地笑着,回應着:“嗯,好。”

“我知道了。”

“你好平淡。”夏章桃故作不滿,卻也轉換了更為輕松的話題:“那你這會兒打算去哪兒?”

“回家嗎?還是去找你的小男友?”

時舒:“去買樹。”

“買樹?”

“嗯。”

時舒就把徐欥發過來的圖紙給夏章桃看,她指着魚池邊空置着栽種樹的位置,道:“他這兒缺一棵樹。”

所以,她打算去給他挑一棵樹。

一棵秋天的樹。

-

傍晚的時候——

花木市場的店主親自跟車送過來一棵珊瑚閣楓樹。

珊瑚閣楓樹的葉片特征是春夏綠,秋冬紅。

四季都可以觀賞,但秋冬季節更為漂亮,觀賞性更強一些。

這棵珊瑚閣楓樹,現在處于由綠色往黃色的轉變過渡的階段,枝幹之間的顏色搭配錯落有致,綴着黃綠相間的葉片,再過一段,就更漂亮了,倒也是符合他“秋天的樹”的主題。

店家特意跑這一趟,是擔心他們不會種植養護,他問,要不要幫他們種好?

這棵楓樹體積不算大,還是處于小樹階段。

徐欥向店主表示了感謝,但搖搖頭,說不用了,他們自己種就可以。

店家就好奇地問:“你還會種樹?”

徐欥回答得謙虛:“可以試試。”

昂貴的樹,一般買家輕描淡寫地回答可以試試的,多半是很熟練的種植技術了。

店家打量着他這院子裏的秋色,又多了幾分好奇:“你這院子是請人設計的,還是你自己設計的?”

不等徐欥回答,店家掃見他壓在石桌上的圖紙,又自問自答了這個問題:“這麽用心的布置,應該是你自己設計的。”

“嘿呀,別人哪兒能這麽用心地對待你的院子呢?”

“你年紀看起來很小,沒想到你居然這麽會生活。”店家熱絡道:“加個微信吧,下次我那兒有一些稀有的樹,我送你。”

站一旁一直沒開口說話的時舒,突然開口謝絕,說:“送就不必。”

“我們會買。”

也是。

住這種花錢都買不到的地段,住這種花錢都買不到的整棟的複古洋房,買樹時對價格一點兒沒有質疑,說多少付多少的爽快買家,他們也不是缺錢的主兒。

店主樂呵呵加了徐欥的微信,并交待他珊瑚閣楓樹的種植養護方法和注意事項。

盡管有充足的種樹經驗和知識儲備,徐欥仍耐心地聽完,他又向店主的周到建議,表示了感謝。

店主離開後,時舒站一旁,雙手抱着胸,問:“你自己種?”

徐欥笑了笑,說:“不是我,是我們。”

“我們一起種一棵屬于我們的樹,行不行?”

行,不行。

二選一的選垏擇題。

時舒很配合:“嗯,好,我們種。”

他今天穿了身休閑的衣服,姜黃色的工裝外套內搭一件白T,直筒修閑褲,很是清爽帥氣。

比時舒第一次來他家,無意間碰見他整理院子時,穿的那套舊衣服要合身得多。

腦袋上也沒有遮舊報紙帽子,黑色的短茬迎着風輕輕擺動,像一幅美麗的山水畫卷。

到底是戀愛的人。

他還是在意了,他在她面前的外在形象。

他的外在魅力點。

庭院裏的水柱不知道何時打開了,從放置地上的水管裏流出來,軟管在院子裏橫飛亂跳,打濕了他的褲腿。

他也不惱。

他不急不慢地走過去關掉了水柱,又重新走回來。

時舒手上沾了些土,她趁徐欥埋頭填土的時候,食指抵着他高挺的鼻梁,蹭一蹭手指,蹭得手指幹淨,卻在他的鼻梁上留下一小塊泥斑。

徐欥懵懵擡頭,有些不可思議:“時時,你剛才是把泥擦在我鼻子上了嗎?”

時舒點頭,承認得很快:“嗯。”

她怎麽可以做壞事做得這麽坦蕩?

“……”徐欥一手扶着木質的鐵鍬,一手懸在空中:“那我可以……”

他話還沒說完,時舒微微側過腦袋:“你敢?”

徐欥就又默默地收回手,指關節擦過鼻梁,繼續埋頭用鐵鍬填土。

“我不敢。”他說:“我可以擦幹淨我自己。”

“嗯。”

徐欥的确有豐富的種樹經驗,在時舒的“幫扶”之下,他很快将這棵珊瑚閣楓樹種好,并澆了水。

時舒松開手時,徐欥想了想說:“我們要不要給這棵樹取個名字?”

“不是叫珊瑚閣?”

他笑了笑:“不是每一棵珊瑚閣都必須叫珊瑚閣。”

時舒思考了一會兒,道:“那不如叫雲杉?”

徐欥有些無奈,提醒道:“它是一棵楓樹。”

珊瑚閣楓是一棵楓樹,它可以有自己的名字,但它不可以是別的樹。

“楓樹就不能叫雲杉?”時舒學着他的句式,返還他一句:“不是每一棵叫雲杉的樹,它都必須是雲杉。”

她是不可能輸的。

那麽——

可以叫。

他們一起種的樹,她想叫什麽名字,那就叫什麽名字。

徐欥在祈福的木牌上寫下:【雲杉】

他的字如同他的人,清隽工整。

是标準的正楷字書寫。

時舒又将木牌翻過來,在背面寫下一行小字。

【徐欥&時舒的樹,種植于202x年9月14日。】

她的字,遒勁有力,潇灑飄逸。

很好看的連筆行草。

徐欥将寫好的祈福木牌挂在樹上。

注意到一些細節,徐欥問:“時時怎麽把我的名字寫在前面?”

時舒擱筆,不加思索地說:“因為你是種樹的主力隊員。”

他的功勞大一些,所以,他的名字就寫在前面。

她原來這般用心。

徐欥被她的行為感動到:“我們之間,這樣的關系,是不分功勞大小的。”

“嗯,我知道。”時舒想起夏章桃的那句話,說:“但我想讓你知道,我知道我們之間雖然可以不分功勞的大小,我也同樣知道我們之間有功勞的大小。”

原來,她的心思都表現在細節裏。

徐欥又想到了一些細節,向她求證:“所以,我們的樹叫雲杉,并不是時時你的不服輸。”

“其實是因為你對我動心的時候,我背着你在雲杉林裏滑野雪,你的視線留在雲杉的枝繁葉茂裏。”

“因為,你在喜歡上我的那一刻,雲杉為我們做了見證。所以我們一起種的樹,你才給它取名叫雲杉。”

時舒點頭。

她難得有這種內秀的時候,借物表達她的情感。

她多少覺得有點兒羞臊,她不動聲色地轉移開話題:“嘶,你會怎麽照顧我們的樹?”

徐欥脫口而出:“像照顧孩子那樣照顧。”

“像照顧孩子一樣照顧我們的樹?”時舒想了想:“不知道你照顧孩子會怎麽照顧?”

徐欥就笑。

笑容腼腆,将夕陽染成了火橘色。

時舒搖搖頭,表示想象不出來他照顧孩子的樣子,他才二十三歲,還沒到當爸爸的年紀。

徐欥說:“不是靠想象的。”

-

吃過晚飯,兩人沿着白裏弄那條長長的巷子,來回走過青石板路幾圈消食,順道兒喂了巷子裏的貓。

回到家裏,兩個人又在地下室的游泳池游過幾圈。

他很有冠軍風範,總是會讓着她一些,落後于她一會兒從水裏游上岸,他有意輸給她,時舒也習慣了他的謙讓,看破而不說破。

游完泳,兩個人順道兒,各自洗了個澡。

徐欥洗完澡,沒急着睡覺。

他表示,院子還沒有完全布置整理好,他想臨睡覺前,把院子裏所剩無幾的工作做完。

這樣她明天早上一醒來,就能看到他送給她的,秋天的小院。

時舒點頭,表示可以。

她剛好也有會議要開。

兩人分開行動。

各自做自自的事情。

等時舒開完會。

她站在徐欥卧室的窗戶邊上,往下看。

看向他的新庭院。

她看見,窗外的月光傾瀉流淌,一樓西餐廳窗戶敞開,白色的紗幔被風吹起裙擺,仙氣飄飄。

徐欥站在院子裏,他一會兒站直,一會兒彎腰,一會兒在院子裏走動,将他原本陳列在院子裏的雕刻作品,擺放得很有藝術感。

秋蟬的鳴叫聲逐漸沙啞。

清風拂着珊瑚閣樹,時舒想起什麽,打開了他儲藏室裏的留聲機,黑膠唱片裏渾厚卻優雅的大提琴曲旋律傳唱出來,流淌傾瀉到院子裏。

時舒趴在窗戶邊,朝着院子裏喊一聲:“徐欥。”

徐欥擡眼,先看到時舒站在他卧室的窗戶邊,随後才聽見熟悉的大提琴曲。

隔着兩層洋樓,一整個小院,兩人對上視線。

徐欥溫聲開口,問她一句:“會議結束了?”

“嗯。”

“那你要不要先休息?”

時舒沒回答他這個問題,她想了想,從樓上下來,經過客廳時,她給他倒了杯溫水帶到院子裏來。

時舒說:“喝水。”

徐欥接過她手中的水杯,先放在石桌上,并道一聲:“謝謝。”

他往她纖瘦的手腕上佩戴了一只防蚊手環,又給她周身噴了些自制的驅蚊水,這才洗幹淨手,端起杯子喝水。

他喝水的時候,腦袋微仰着,頸線長直,喉結滾動,周身的線條感明晰又清爽,在渾厚深情的大提琴曲聲中,在夜色朦胧裏,在紗幔翩跹裏,他散發出一些他獨特的荷爾蒙和年輕男人的誘惑欲。

他只是喝個水而已。

她這樣,不好。

時舒轉移注意力,問:“需要幫忙嗎?”

徐欥搖頭,表示不用。

怕她誤會什麽,他便停下來手裏的動作向她解釋,修整院子跟整理行李箱不太一樣,院子裏都是些髒的重的物件,她搬不動,他也不希望她弄髒了衣服,又或者手上沾到泥土。

“時時早點休息吧。”

院子裏原來的秋千已經損壞,他保留了院子裏秋千的擺放位置,并更換了新的秋千搖椅,木制的搖椅是他自己設計但請木材品公司制作的,很是精致有品味。

徐欥讓時舒先去樓上休息。

時舒卻在秋千搖椅上坐下。

不需要額外施力,秋千搖椅在音樂聲中,在他們那棵取名叫“雲杉”的珊瑚閣楓樹下,輕輕晃蕩。

土壤仍是濕潤的。

時舒擡手,纖細而長直的手指,懸空輕輕一勾。

徐欥腦袋便乖乖湊近。

朦胧暧昧的庭院燈光,靜谧的夜晚,氣氛幾度深濃,時舒腿抵着地面一撐,在湊近的他的唇上,輕輕落下一個吻,如羽毛般柔軟輕逸,又如蜻蜒在水上落腳,只傾刻便很快就撤離。

時舒露出個得逞的笑容。

徐欥愣了愣,杯中水仍殘留一半在嗓腔裏,喉結滾動,吞咽掉。他随後彎下腰,在輕輕晃蕩的秋千搖椅上,重新吻了下去。

秋千搖椅擺動的幅度漸漸變大,他加重了這個吻。

他含着她的唇瓣濕咬,輕輕癢癢的,呼吸灼熱,悶哼聲被堵在喉間,溢不出渴望,卻難耐。

吻至深情時,猩紅舌尖探出口腔,滑過另一片唇齒,輕車熟路地撬開齒關,裹着另一條嫣紅唇舌。

秋千搖椅上,響起風鈴聲一片。

美妙的旋律在耳邊鼓舞,催動人的情.欲釋放。

他單手抱着她的腰,很輕松地将她從秋千搖椅上抱起來,時舒就順勢抱住他修長的頸,手指壓在他後頸處,壓得稍稍用力。

他單手抱着她,邊走邊親。

另一只手裏仍握着她給他捎來的水杯。

水杯不輕不重地磕在石桌上,發出一聲脆響。

他們的吻沒有停頓,只他另一只手也扶上她的細腰,抱得更緊了一些。

水杯就這樣被遺忘在院子裏。

-

卧室裏。

因為布置院子時,流了些汗,徐欥又去洗了一遍澡,換了簡單幹淨的白T和短褲,才進來。

時舒下巴抵在他的鎖骨處,眼鏡已被他摘掉。

她聲音有一些慵懶低沉:“……你洗澡的速度越來越慢了。”

他的聲線這會兒剛被水浸濕過,仍聽起來清透好聽:“挺快的。”

他嘴唇碰一碰她的嘴唇,又說:“是時時心急了。”

時舒擡手擋了下他的唇,阻止他再一次的親吻:“是麽?”

他見好就收,識趣地道:“是我慢了。”

“嗯。”時舒還挺受用:“那你用了什麽味道的沐浴液?”

“你要不要,自己過來聞一聞?”

他這麽一說,他便又欺身過來,送上來給她聞。

高大的身影壓過來的時候,時舒勾上他像白天鵝一般修長的脖頸,手臂施力,将他壓得更貼近一點兒。

時舒得出結論:“甜香的果味。”

時舒又問:“你今晚不整理院子了?”

年輕的男人定力還有待提高。

就這樣忘記了他信誓旦旦地說,今晚要至少将院子布置得明明朗朗,讓她明天早上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他送給她的一個秋天的院子。

“嗯,我不想整理院子了。”

他的吻已經随着她的動作流連至她薄薄的耳垂,他開始回避話題,轉移話題:“你的耳垂很小。”

他不用指腹,卻偏偏要用他的指根摩挲着她耳後的位置,他的指跟長着薄薄的繭,磨砺得她耳際發軟,肩骨酥.麻無力。

他卻又用他那乖巧而無辜的眼神看着她,唇珠壓着唇峰與齒,分分合合,他說話的氣息溫吞卻灼熱,蠱惑着人沉淪他的甜蜜陷阱中。

他說:“你這兒有顆痣。”

“嗯。”

他的唇瓣再一次貼近,他親吻她耳後的那顆小痣,告訴她,他其實不是第一次發現她這兒有顆痣。

時舒順着他的話,問:“第一次是什麽時候?”

第一次知道的時候,是秘書長在一張并不清晰的照片裏,指認給他看,褚秘書長告訴他,她這兒有一顆小痣。

“嗯,你那個時候是什麽感受?”

“沒敢多看。”徐欥:“匆匆瞥了一眼,就只是知道你這兒有一顆痣。”

“現在呢?”

灼熱的吻再一次落下來。

卧室裏,情愫與欲念深濃攀漲。

像船與水,撐船人與漲潮。

在細碎的低吟和低低的喘息中,他說:“特別漂亮,特別勾人。”

……

簡單幹淨的紅木床,淺灰色的床上用品。

床單被汗水浸濕。

徐欥中途已經換過一套。

十指交纏,山水與人文在這裏交融。

浪潮在水底洶湧翻卷,山尖嘗盡鮮甜與潮濕。

颠覆中,兩人換了角度。

這是第一次,她化身試作英勇的騎士,手握滾燙的光芒,以騎士之名填補了他的孤獨與渴望,将他填補得嚴絲合縫。

……

她的手覆上他的臉,遮擋住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睜着,透過她的指縫,看見她柔軟的腰肢,堆裹着黑色的旗袍睡裙,長卷發散了一肩,是一片烏泱泱的墨色。

“閉上眼睛,別看我。”

“我想看你。”

他不聽話。

她随手扯開脖子上被他揉皺的絲巾,覆在他的眼睛上,視線朦胧,他像在霧裏看花,如夢如幻,如置身在迷離仙境裏。

他像是沒有樹根的樹幹,白淨漂亮,攀附住仙境一處,便無聲生長,生長,生長。

水漬聲黏膩,喟嘆和喘息卻在無聲靜谧的房間裏被放大,在彼此的耳中被銘記,從此,回憶擲地有聲,清晰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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