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 3 章

“你怎麽說話呢！”

往日看在辜牧西的份上，不管錢香玉說話多麽難聽傅汝歸都不會出言反駁，哪怕私下裏有時辜牧西不在家，錢香玉和辜牧西的弟弟之一辜阿瑟當着傅汝歸的面嘲諷他是暴發戶、土大款，傅汝歸當時全都咬着牙忍了。今天是好了，完全沒有繼續忍的必要了。

錢香玉當即站起來就要故技重施，指着傅汝歸的鼻子進行人身攻擊。她左手邊辜阿瑟又開始煽風點火。

“哎呀媽咪算啦，大嫂，啊不，現在是傅先生。傅先生到底和我們不是一路人呀，哥哥都和他dessert了還不就說明他們倆沒mon language嗎……”

辜阿瑟陰陽怪氣，一句話蹦三個英文單詞，拎出來傅汝歸學歷嘲諷他沒出過國。

傅汝歸當時就笑了。

“弟弟，我是在國內讀的大學，但我的母校和你哥的母校是同一個，好說歹說也是全國數一數二的本科，跟你高考二百多分一分一萬塊錢花兩百多萬讀的米國大專确實比不了。還有，離婚是divorce，你說的dessert是餐後甜點。”

他們這桌在最前面，離大部分賓客比較遠，不過周圍還是有幾桌人的。這些人起碼都是商界大佬，多少有點ABC背景，聽見辜阿瑟的文盲發言也都忍不住笑了，四周瞬間彌漫起快樂的低笑聲。

本來也是，辜阿瑟這人有點子崇洋媚外，名字本來也不叫這個，是留洋歸來之後非說什麽崇拜亞瑟王才改的這個名。

傅汝歸當時還心裏吐槽，你怎麽不說崇拜麥克阿瑟呢。

辜阿瑟發現嘲諷不成反被羞辱，氣得直跺腳，又朝着辜牧西大喊，“哥！你看他他怎麽……”

傅汝歸抱着酒杯鼻孔裏出氣，一聽辜阿瑟叫辜牧西心裏多少也有點不舒服。這麽多年他忍辱負重為的就是不想被證明在他們辜家他是那個最純粹的外人，當他的利益和其他辜家人利益起沖突的時候，辜牧西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辜家人而放棄他，所以這麽多年他一直避戰，盡可能的避免挑起任何紛争。

他閉了閉眼，心裏盤算着如果一會辜牧西真的問難他，他要說點什麽辯駁。

“汝歸也沒說錯。好了，反正也是最後一桌了，這酒你們要是不想喝就算了。一會散場你們自己回去，我公司還有事。”辜牧西敷衍了一下辜阿瑟，對于錢香玉更是看都沒看一眼。他把酒杯順手放在桌上，轉身又回了休息室。

一個人穿過百合花拱門，高大的背影在陽光照耀之下竟然顯得有幾分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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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沒有硝煙的戰争竟然不戰而勝，傅汝歸搖了搖頭。沒想明白辜牧西為何剛才那樣冷淡，可能是沒心情吧。

不過更讓人疑惑的是對于辜家人的相處模式。辜牧西對錢香玉可以說是愛答不理，全然沒有為人兒子的自覺。對兩個弟弟也是能給錢解決的事絕不多廢話一句。

傅汝歸把這歸咎為某些豪門秘辛。辜牧西從不主動開口，他自然也就不問。

離婚典禮進入尾聲，有人開始逐漸離場。傅汝歸撂下酒杯之後也跑到了會場角落，尋思好歹吃頓飯再回自己的新公寓。這次跟辜牧西離婚，他基本上算是淨身出戶。歸雲科技在他力挽狂瀾之下總算保住了沒破産，但為了賠合作方的違約金只好轉移債權給了辜牧西的衆恒集團，而他只能收拾收拾回到歸雲科技旗下的一家子公司，屬于是從資産階級一路變回了打工人。事情并不複雜，很好理解，只是很難讓人甘心。

歸雲科技于傅汝歸而言就好像他自己的孩子，他含辛茹苦的把這個孩子從一個襁褓嬰孩拉扯到今天市值幾十億，付出了多少辛苦與心酸根本無人能夠理解。眼瞧着就這樣落入別人手裏，怎麽能随随便便咽的下這口氣？

更何況傅汝歸心知肚明。歸雲科技遭遇這麽大重創，完全是因為有人刻意為之。

他是遭人暗算才被奪走了今天擁有的這一切，至于這幕後的黑手，傅汝歸思來想去，好像都只能是那個人。

盡管不願懷疑，但整件事情最大的受益人除了他再沒有別人，畢竟歸雲科技現在就在辜牧西手裏，而據他所知，衆恒集團确實有往游戲行業拓展新業務的打算。

一個月之前，傅汝歸被自己這個想法折磨的夜不能寐。彼時辜牧西還在他身邊安穩的睡着，表情恬淡。而懷疑的種子一旦被埋下很快就會破土而出，随後如同野草一般瘋長。

傅汝歸悲痛欲絕，公司到了強弩之末，加上被愛人背叛與欺騙讓他感到心力交瘁。他在公司加班了整整一個禮拜，重壓之下艱難地向辜牧西提出了離婚。

沒當面談，就是在手機上發了條消息，短短一行字：我們離婚吧。

那邊辜牧西可能在開會，頭一次沒有秒回，而是隔了大半天，直到夜幕降臨的時候回了句好。

沒問原因，自然也就沒有哄哄，更沒挽留。緊接着第辜牧西二天就聯系了公司法務進行商讨財産分割的事宜。兩個人婚後的共同財産不少，分割起來也不太容易，大概要半個月左右。

傅汝歸是真的被辜牧西這種冷淡的反應傷到了，而且更加認定辜牧西這麽輕易地答應離婚一定是因為他吞了公司于心有愧！傅汝歸一個人貓在辦公室裏哭了好幾天。他本來就愛哭，看個電視劇都能因為女主的貓丢了掉兩滴珍珠淚。離婚的打擊更直接把他眼淚的閥門給打開了。

兩行清淚直接淚灑歸雲科技十八樓。

差點哭出一個西湖來。直接把自己哭到脫水。

後來傅汝歸哭了三四天，上網的時候看見辜牧西上了熱搜。不是啥好詞條，先是說辜牧西與傅汝歸疑似婚變，下一個就是辜牧西點贊傅汝歸黑通稿。

黑通稿用詞不遺餘力的抹黑傅汝歸，說傅汝歸是繡花枕頭，經營不善導致歸雲科技倒閉，然後他要卷錢跑路雲雲。很是帶了一波節奏。

對于網上的風言風語，傅汝歸本來已經見怪不怪了，沒想到的是辜牧西居然也來湊熱鬧還點了個贊。什麽意思，他也這麽想的？覺得歸雲科技出事全是他傅汝歸一個人的錯？

傅汝歸一下就給氣着了。當即洗了個澡從內到外給自己拾掇的幹幹淨淨，穿着一身小皮草還新弄了發型，跑到法務部打印了一份離婚協議出來。

協議裏寫他傅汝歸除了家裏那條狗什麽都不要，淨身出戶。

以示他高風亮節根本不可能圈錢跑路。

傅汝歸開着自己那輛新款銀白色保時捷超跑直奔衆恒集團。衆恒那邊的人也都認識他，現代人各個都是沖浪達人，聽說了網上那點事都在那猜這倆人到底是不是要離婚呢，這下見人真氣勢洶洶來了，紛紛覺得估計是真要離了。

衆恒集團公司大廈三十九層，總裁辦公室設在最中間的樓層，也就是第二十層。原因無他主要是方便樓上樓下交流。前臺小妹很有眼力見的幫傅汝歸刷卡上樓，還不忘幫人按着電梯門。

傅汝歸氣歸氣，但也很有禮貌的跟人說了謝謝。

到了二十層就直奔總裁辦公室。

辜牧西正低頭看文件，今日估摸是沒怎麽打扮，平時頭發都用發膠碼的整整齊齊，一絲不茍的，今天也不知怎麽回事，額頭上垂下來兩縷。

也挺好，帶點随意，看着沒那麽盛氣淩人了。

傅汝歸一身灰色皮草看着像一只毛湧湧的狐貍，手裏一沓紙啪往辜牧西桌上一摔，抱着手下巴點頭。

“簽了吧，離婚協議，財産不用分割了，都給你我什麽都不要。給我留點生活費直到這個月發工資。還有狗，狗歸我。”

言簡意赅地表達了自己的唯二訴求。

實話實說這要求是真不算高，基本上算是什麽都不要了。就這樣都要離婚可見傅汝歸離婚的決心有多大。

辜牧西還是沒擡頭，嗓子眼裏蹦出來一聲不清不楚十分低沉的嗯。拿起筆筒裏一只純金鋼筆簽了自己名字又把文件推回桌邊，半晌補了一句。

“給你買套房吧，不然你住哪呢。”

聲音很低，語氣淡淡。

這種沒什麽起伏的聲線再次激怒了傅汝歸。他真的很恨這個人的無動于衷。

憑什麽為我們感情哭了三天三夜的人只有我？憑什麽你可以這樣雲淡風輕？

傅汝歸決定以牙還牙 。

“随你便。我不在乎。”

他拎起離婚協議就走。走到一半忽然轉身，把手裏的車鑰匙隔空抛物扔給辜牧西。

“車也給你，畢竟是你過年時候給我買的。你的東西我不要。”

傅汝歸自認潇灑的離開，全然沒看見辜牧西接住車鑰匙擡頭時露出的那一雙熬得通紅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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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離婚這一個月發生的事，傅汝歸就恨得牙癢。面前的小蛋糕被他用叉子戳的面目全非，就這還不滿意呢，簡直恨不得把這塊小蛋糕送進烤箱回爐重造，最好煉化成碳才好。

喬智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一臉憂色。

看見傅汝歸還很禮貌的打了聲招呼。

“傅總好，傅總您這是，撒氣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傅汝歸想扔進烤箱回爐重造的不是小蛋糕，而是另有其人。

傅汝歸擡眼，沒搭理喬智。

“沒你事。你幹嘛來了這種表情？”

喬智一臉世界末日來了。

“那啥傅總，您跟辜總的婚戒好像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