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章

第 27 章

天氣逐漸炎熱，蟬鳴聲從樹下冒出，太陽大到叫人忍不住眯眼。

江卿月今天休班，一早開車趕來好友家，開門就瞧見各處家具被白布罩好。

“還挺快，什麽時候走？”她問。

何汐扯下膠帶封好紙箱，擡頭說出時間：“明天早上十點的動車。”

“打算什麽時候回來？”

女人的動作停下，直起身沖好友笑道：“再說吧，看我什麽時候累了想回家。”

何汐說着拍下箱子，“這個我帶不走，放你那，你不定期拿出來用用的，別壞了就行。”

“是什麽？”江卿月環顧四周，首先發現一樣物件的消失，“棉花糖機？”

何汐點頭，收拾完叉腰環視一圈，對自己的勞動成果表示滿意。

“我去換衣服，然後咱們去文化宮。”

江卿月擡腳跟在她後面，雙手環臂倚在卧室門框閑聊：“真打算邊工作邊玩？”

“是啊，打算去所有沿海的地方看看，生活費要是不夠了就在當地找個工作賺點，餓不死我的。”何汐從櫃子裏挑出兩件，拉上窗簾開始脫身上睡衣。

“是為了放下樊星，還是為了記得更牢？”

條紋短袖跟直筒牛仔褲遮住何汐明顯清瘦的身體，她随手紮起高馬尾含糊其辭回答：“快讓人家消停點吧。是我本來就愛玩，在一個地方待了這麽多年，早就憋壞了。”

“所以很爽快的辭職，二話不說就買了車票，最後才想起來通知我。”

Advertisement

面對控訴，何汐讨好笑笑：“這不是心血來潮嘛，下次有決定之前一定先告訴你。”

江卿月才不信她的說辭，撂下一句我先下去挪車後離開。

井大文化宮裏觀衆陸續進場，特殊兒童演奏會即将在二樓進行。

何汐抱着一束棒棒糖花跟江卿月到目的地找位置，她想過會跟熟人碰面，只是沒想到會這麽近。

“你也來聽小輝演唱會。”一個多月不見，章朝比何汐好不到哪去，肉眼可見的瘦下來。

“嗯，你自己來的？”何汐問她。

“梅姨她們在後臺陪小輝呢，我先來找座位，免得到時候她們找不到。”章朝看着她，目光移到江卿月身上又挪回，主動搭話，“聽說你辭職了？”

難得的平和敘舊，何汐莞爾：“是啊，想趁還年輕出去轉轉。”

清淺笑容恍惚間讓章朝捕捉到發小的影子，她眨眼點頭不再言語，轉過身坐下。

演奏會拉開帷幕，一群大小朋友們身穿統一服裝，樊輝個子高被安排在後面，由于樣貌出衆，很容易就能看見他。

他專心吹着竹笛，視線偶爾瞟向觀衆席上的家人。

何汐舉着手機錄下全程，在演出結束那刻送上掌聲。

“我們小輝真棒！”

“是啊，吹的特別好聽！”

樊輝無心聽這些誇獎，直奔媽媽面前拿過小熊抱住。

他現在已經能夠熟練觸碰開關，聽到姐姐的聲音。

“我們小輝真棒，獎勵棒棒糖好不好。”

“好。”

忽然間，一束棒棒糖花送到樊輝面前。

“小輝，這是你姐姐給你買的棒棒糖，什麽味道都有。”

大男孩第一次對喜愛物品的重點偏離，他把小熊湊到棒棒糖前，周遭的吵鬧蓋過他的聲音。

沒人聽清他說的是什麽，就瞅着他只拿了一根，嘴裏念念有詞：“姐姐說只能吃一個，不然牙裏有蟲子咬我。”

稚氣話語帶走喜悅輕松，最後還是章朝站出來打哈哈：“那我就先給小輝保管剩下的，然後一個個給我們小輝！”

葛玉梅收起低落順勢邀請：“小汐跟江醫生中午一起去吃飯吧，你胡叔在餐廳定了位置，說要慶祝一下。”

“不用了梅姨，我倆還有事，就不打擾了。”何汐婉言拒絕，拉上江卿月一同離開。

車上，江卿月專心看路意有所指道：“走之前不去看看樊星？”

“不去了。”何汐坐在副駕偏頭望向窗外一掠而過的街景，“我的手機裏有她，是彩色的，”

江卿月側頭掃她一眼，輕笑贊同：“也是。”

收回對外的視線，何汐關心起好友感情狀況：“你跟章朝現在什麽情況了？”

“就那樣，各取所需。我忙着醫院，她忙着武館，挺好的。”江卿月對現在的相處模式還算滿意。

“她啊，就是有時候幼稚點，心直口快點，不過人仗義，也大方。”

聽着耳邊細數的優點，江卿月不禁打趣：“你倆挺有意思，之前一直鬥嘴，現在反倒和平相處了，甚至還能發現對方的好了。”

“章朝跟你誇我？”何汐覺得新奇，“都誇我什麽？”

“誇你跟她一樣，是個幼稚鬼。不過有一點她确實比你強，就是長嘴了。”

“……”

兩人在街邊小店簡單吃過午飯，江卿月跟何汐回到住處搬下箱子放進後備箱。

“晚上我再來找你，明天送你去車站。”

“那就麻煩江醫生了。”

何汐站在樓下揮手送別，随後擡頭眯眼望天嘀咕：“還真是熱了。”

傍晚如約而至，江卿月拎着打包好的飯菜準時出現。

“都是我愛吃啊，哎喲，這麽舍不得我啊。”何汐挨個打開，胃口的饞蟲早就被勾出來。

江卿月十分配合：“是啊，舍不得你，所以趕緊買點好吃的堵住你的嘴。”

她說着從包裏拿出東西遞過去：“這個送你，踐行禮物。”

何汐接過來翻看，嘴上不忘吐槽：“你小氣鬼，送個本子還送舊的。”

“就是舊本子才更有味道。”江卿月說，“就用它記錄你的所見所聞吧，權當寫日記了。”

“讓你這麽一說，感覺回到小時候了。”何汐目光落回陳舊的牛皮本上，總覺得有些熟悉。

她又打開小方盒，裏面的活口戒指映入眼簾，細看之下上面雕刻的是星星與海。

“這可是我給你求來的，開過光的，保平安用，戴着吧。”

何汐垂眸注視紋路應聲：“行。”

顧及到第二天要早起，兩人沒喝太多酒，何汐索性留江卿月住下聊天。

室內床頭壁燈亮着柔和昏黃的光，将何汐一半臉隐于黑暗，江卿月靠坐在床邊地板上，莫名吐出一句：“是不是很後悔？”

身邊久久得不到回應，就在她以為對方想逃避這個話題時，才聽到一聲暗含哽咽的應答。

“是，我很後悔。”

翌日車站人來人往，何汐的行李只有一個白色旅行包站在安檢口前道別。

“就送這吧，有事随時聯系，我丢不了的。”

江卿月點頭，朝她的手看去：“戒指戴了嗎？”

“戴了，你都特意去求了，還開光的，我能不戴嗎。”何汐舉起右手給她看無名指上的戒指。

對此感到滿意，江卿月擺出姐姐架子叮囑：“一路平安，想家了就回來。”

“知道了。”何汐彎眸，雙眼越過她身後，意外看到本不該出現的人。

江卿月目送背影消失在安檢口，思索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

她轉過身，迎面撞見身後的人。

車站外烈陽高照，章朝站在車前陰涼處問她：“你覺得她會發現嗎？”

“不會的。”江卿月思緒不由得飄到此時應該坐上動車的人身上，意味深長道，“她要是真聰明，就不會連樊星的感情都看不出了。”

動車上，何汐找到位子坐下，距離發車還有點時間，她從包裏翻出牛皮本，心念一動抽出筆在第一頁寫下一句話。

樊星，你沒做完的夢，我會努力完成。

—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