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秘聞

秘聞

聞栖對沈盡寒別扭的關心置若罔聞,用力拂開他的手,彎腰去撿地上的存儲卡。

這裏面會有她想要的東西嗎?

聞栖的手指在芯片處輕輕撚拭,将塵土擦淨,方敢攥進手掌。

“聞栖,我有話要和你說。”

這時,她才想起被她遺忘的沈盡寒,“先回公司吧,大巴還在等着。”

一句話,把沈盡寒嘴邊的言語堵得死死的。

直到回到公司大樓,沈盡寒追上疾步快走的聞栖:“聞栖,我有話和你說。”

“你說啊。”

張張嘴,她耳朵就能聽見。聞栖不明白沈盡寒為什麽要反複強調,卻又不講重點。

她現在一門心思都在存儲卡上,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拔高,在外人看來,他們兩人似乎是在吵架。

大廳的員工默契般地沉靜了三秒,心中好奇,但又不敢光明正大地看,只好用餘光偷偷摸摸地瞧。

萬衆矚目的環境不是沈盡寒想要的,只能選擇沉默地跟在聞栖身後,視線一直落在她的後腳跟上。

聞栖急着上樓,在電梯門口恰好撞見了準備下班的林秘書。

她換下職業裝穿上了一身碎花連衣裙,精致的棕色馬鞍包挎在腰間,勾出窈窕的腰線,一點兒也不像平日裏一絲不茍的林秘書。

林秘書邁出電梯,無框眼鏡後的瞳孔瘋狂震顫:“聞,聞,聞總,沈總,你們回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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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熟悉的女聲,聞栖分出眼神多看了一眼,才認出這是自己的秘書,見她一臉戰戰兢兢,聞栖看了眼時間,“我這邊不需要什麽,你下班好了。”

可一進電梯,聞栖突然想到問題。

“等一下。”

林秘書原地稍息立正,筷子腿一蹬,一扭,筆直地向後轉,“聞總,我在。”

“辦公室有讀卡器嗎?”

“在我辦公桌左邊抽屜的第二層。”林秘書禮貌地詢問:“需要我幫您去取嗎?”

聞栖連忙擺手,“沒事,我去拿就行,你先下班吧。”

“好的。”林秘書省去喜悅的時間,立刻擡腳,鞋跟都準備踩到地面了,又來了一聲:

“林秘書。”

收腳,後踢,轉身,林秘書一氣呵成,“沈總,我在。”

熟練得簡直讓人心疼。

聞栖也不知道沈盡寒準備做什麽,在電梯裏等他。

“辦公室有醫藥箱嗎?”沈盡寒問的讓人摸不着頭腦。

林秘書波瀾不驚,語氣平緩得像個AI,“咱們那層茶歇室的櫥櫃裏有。需要我幫您去取嗎?”

“不用了,林秘書你下班吧。”

林秘書左手抓右手腕,置于小腹前,擺出标準的秘書微笑,“那我目送二位上樓。”

等到電梯門合上,聞栖上上下下将沈盡寒打量了一番,才問:“你受傷了?”

“沒有。”

“那你要醫藥箱做什麽?”

“是你受傷了。”

聞栖不明所以,先是擡起手肘,後又撩起裙擺檢查腳踝:“沒有吧。”

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啊。

“叮”

“到了。”沈盡寒目不斜視地掠過聞栖,走得比她還匆忙。

聞栖盯着走遠的背影,甩下裙擺,“莫名其妙。”

**

許安生獻花聞栖的事跡傳遍了整個校園。起因是某個人氣學姐在朋友圈發的照片:

白衣少年星眸閃爍,帶着暖化冰河的春意,笑語盈盈地向貴氣張揚的女人獻上花束,野生的薔薇隐在叢生的綠葉之中,迸發出微小而野蠻的生命力,仿佛是面前這個紅發女子的化身。

少年的領口空蕩蕩,那兒本該有條領帶束縛着,此刻卻纏在花莖上,被女子緊緊握在手裏。

回宿舍的路上,許安生總覺得周圍有很多打量的視線,就連遲鈍的周大刀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喂喂喂。”周大刀警惕地望着四周,忍不住向許安生靠近,“你覺不覺得很多人都在看我們。”

“走你的路”許安生不去理會這些異樣的視線,加快了腳步。

但沒想到在男生宿舍門口見到了趙詩然。

一見到許安生,趙詩然擔憂的眉頭驟然松開,洋溢着笑容向許安生奔赴而來。

“你總算回來了,我微信找你都不回,我可擔心你了。”

“喲喲喲,有人找啊。”周大刀朝許安生擠眉弄眼,識趣極了,“那我先上去了。”

許安生對于調侃不知所措,緊張地攥住了衣角,嗓音幹啞得難聽:“你怎麽來了。”

“我當然是關心你。”趙詩然兩手撐着細腰,氣得鼓起臉頰,“學校裏照片都傳瘋了。”

“什麽照片?”許安生突然想起路上那些奇怪的視線。

趙詩然遞出手機:“喏,這張。你給聞總獻花的照片。”

照片裏的少年明媚陽光,似乎只甘願臣服這這一位張揚的女子。

可惜,都是裝出來的。

許安生暗自評價。

“安生。”趙詩然滿眼失意,“不要再去做那種事情了,好不好?”

她痛心地咬住薄唇,似是要流下眼淚:“你現在是B大的學生,你的前途一片大好,為什麽非要靠出賣自己去獲得不屬于你的資源呢。”

“詩然,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麽。”

“不,你不清楚。”趙詩然打斷他:“如果你真的明白的話,那你告訴我為什麽不好好上課,為什麽不在乎成績,每天七點後你都去了哪裏,你能告訴我嗎?”

許安生只能用沉默回答她。

“我一直都希望你能走出來。”趙詩然眼眸裏是化不開的難過,曾經開朗愛笑的竹馬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都賴那一件事情,可她又無能力。

“我會的。”許安生虛弱地笑了笑,想讓趙詩然安心。

可趙詩然眉間的萦繞的擔憂更深了,但她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宣布:

“安生,我戀愛了。”

突如其來的戀情訊息讓許安生晃了神,但又覺得理所應當是這樣。

“嗯,恭喜。”

趙詩然想把自己的喜悅分享給竹馬,讓他能慢慢地走出他自己角落,過上像她一樣平凡溫馨的生活。

“他也是我們學校的,不過他今年就要畢業了。”

許安生看見她臉上滿是對幸福的憧憬,強迫自己拿出點力氣笑一笑,“那挺好的。”

“嗯,我也覺得。”趙詩然笑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他叫顧則琛,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啊。”

聽到這個名字,許安生徹底笑不起來了。

“誰?”

“顧則琛啊。”趙詩然有些怵面前的人,“安生,你怎麽這個表情?”

許安生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

“阿嚏!”

聞栖将食指伸到鼻尖下蹭了蹭,右手手指繼續操作鼠标。

屏幕上跳出存儲卡的文件夾,不斷顯示出新的照片。

聞栖随手點開一張:

一男一女坐在同一輛車裏,男人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側過頭看着女人,笑得開懷蕩漾,眼裏的鈎子能把女人的衣服鈎開。

照片裏的人聞栖很熟。

她心髒一沉,不受控地抿起嘴唇,如臨大敵地點開另外一張:

酒店、床上、衣衫······

“嘶!疼疼疼!”

聞栖還來不及看仔細,要命的疼痛使她閉起了雙眸。

她撐着桌面狠狠用力一推,連人帶椅子劃出去老遠一段距離。

“沈盡寒!我知道你恨我,但也用不着用這麽卑劣的手段報複吧。”聞栖抱着右膝蓋,滿臉戒備地防着不遠處的人。

沈盡寒單膝跪地,手裏拿着消毒棉簽,還維持着剛才的姿勢,但視線在聞栖的電腦屏幕上。

“我倒不知道你私下玩得這麽開。”他語氣有些不自然,說不上是諷刺還是酸意。

聞栖不爽地啧了一聲:“搞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樣。”

電腦屏幕上的主人公正是聞栖本人。

照片裏的她雙眼迷蒙,衣衫不整地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在她脖頸間窩着一個年輕男人的腦袋,露出一個清秀的側臉,看着年紀不大,清純但引人垂涎。

聞栖自然認出了那個男人就是許安生。和許安生共處一室,那就只有“皇城”宿醉那一晚了。

可那天房間裏就他們兩人,那個女人是怎麽拍到這樣的照片的?

聞栖表情變得凝重起來,她活動腳踝,沒有感覺到刺骨的疼痛後,撐着椅子扶手站了起來,拖着椅子回到辦公桌前。

鼠标的滾輪不斷滾動,越來越多的照片浮現在眼前,聞栖越看心越涼。

這張128G的存儲卡裏全部都是以她為主的照片,工作、生活、還有和許安生為數不多的會面,被一絲不茍地記錄下來。

“有人在跟蹤你?”

沈盡寒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她的身邊,一手撐着桌邊,一手扶着椅背,好像将她圈在懷中。

聞栖不适地皺起眉頭,上半身離他遠了一點:“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是那個女人?”

“嗯,大概吧。”聞栖胡亂地應和,心不在焉地瞟向桌上的黑領帶。

沈盡寒順着她的視線看去,想說的話一時間不知道從何開口。

他松開半禁锢住聞栖的雙手,重新拿起消毒棉簽,在聞栖面前單膝跪下,“腳伸過來,剛才還沒消毒。”

“不不不用了。”聞栖怕疼,瘋狂擺手。

可沈盡寒不容置喙,執拗地禁锢住聞栖的腳踝,叫她無處躲藏。

細膩的膚感在粗粝的掌心劃過,沈盡寒喉結滾動,手裏的力道不由得放輕:“剛才是我下手沒輕重,弄疼你了,抱歉。”

聞栖別扭得不行,眼神根本不知道要往哪裏看,只好盯着沈盡寒的發旋發呆。

他動作很輕很緩,像是有羽毛拂過後腳跟的傷口,癢得厲害,聞栖蜷起腳趾,忍不住得想要逃走。

在她渾身緊繃得冒冷汗的時候,沈盡寒突然湊近傷口,随後聞栖感受到傷口處的羽毛被一陣風吹走了,涼涼的,酥酥的,舒服得讓人腿軟。

聞栖控住不住地握緊椅子扶手,才沒讓身體軟下去。

沈盡寒放下棉簽,把聞栖的腿架在他的大腿上,騰出雙手撕開創口貼,仔細地覆蓋到傷口處。

“好了,最近注意點,高跟鞋就別穿了。”

他虛扶住聞栖的腳踝,小心地給她套上了一次性拖鞋,就像對待易碎品那樣輕拿輕放。

聞栖緩過神來,所有的傷口都被清理好了,她低着頭俯視還在收拾的沈盡寒,鬼使神差地吐出一句:

“你,和女人睡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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