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想法轉瞬即逝,阚子意明顯看到跟他對視的那個人短促地笑了下。

這是文姨,他父母剛結婚那會請的家政阿姨,不過那會還是小時工,主要就為家裏打掃打掃衛生之類的。

後來他母親過世,不知他父親通過什麽手段重又聯系上了這位阿姨,開始給他家做全職保姆。

雖然阚子意在家時間短,但可能是之前受過他母親不少恩惠,相比起現任的家母,文姨心中的天秤還是更偏向于他。

這不,知道他新婚,文姨幹脆跟着出來了,薄清秋那邊倒是放行得很痛快,估計早就想這麽做了。

是自己人就好辦,阚子意朝她使了個眼色。

樓下文姨笑着重又忙活早餐去了。

回身,腳下這貨似乎對在哪睡這個問題完全不care。

當時見這貨在那麽吵的環境下睡得異常安穩,看着真不像裝的,阚子意心裏還是挺震驚的,如今——

他不知不覺俯身,想看下這人是不是趴在地板上真能睡得那麽安穩。

‘咳咳咳’

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阚子意想剛問,文姨您這是感……

又個聲音響了起來,“文姐,早上好啊。”

阚子意一怔。

是個男聲,聽着還挺蒼老的?但又不像是蕭丘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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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他屋裏什麽時候進來個男……

想法突然中斷,阚子意只覺上半身重心一個不穩,他本就保持着俯身查看的姿勢,如今這麽一傾,豈不是要……

果然,下一秒,男人結實胸膛被他撞了個滿懷,阚子意開口,“你——”

嘴被捂住,耳邊霎時響起‘噓’的一聲。

阚子意:“……”

這是我家,哥們,你大清早擱這演什麽諜戰劇呢?!

幾乎就是一個錯神,樓下略顯蒼老的男聲又起,他問,“小少爺跟子意少爺還沒起呢?”

小少爺?

阚子意偏頭聽見這句,猛地轉頭看向被他壓在身下的人。

四目相對,那人沉着地對他點了下頭。

難不成是蕭老爺子派來……

果然,樓下文姨答得支支吾吾,“嗯,應該,應該是……還沒起吧。”

“那我去看看。”

卧槽?!

這人特麽想看什麽?春|宮|圖嗎?

怎麽辦怎麽辦?

樓梯間開始響起腳步聲……

萬分火急間,阚子意只覺耳邊忽地一熱。

身下被壓的人十分冷靜地建議道:“要不,我們先進屋?”

“……”

昨晚他是怎麽連人帶衣服往出丢的,現在就是怎麽被人連人帶衣服,卷鋪蓋似的,拎回了房間。

動靜有點大,畢竟兩個大男人長手長腳的,過道又那麽狹窄,推搡開門間,難免會發出些……

嗯,奇奇怪怪的聲音。

聽見動靜的張叔十分淡定地自言自語道:“看來是醒了。”

一句話,讓阚子意正在關門的手驀地僵住。

門沒關成,不光沒關成,還留了條縫。

縫隙不大,卻足夠外人往內張望。

幸好,張叔好歹在蕭家做了11年的管家,這點主人間的隐秘還是知道避嫌的。

張叔站在門外,十分恭敬地問,“小少爺,子意少爺,您們起床了嗎?”

門後的阚子意:“……”

他回頭緊張地望了眼蕭行舟。

本來是想尋求幫助,畢竟這貨是你家的管家啊,你随便找個理由先把他打發走啊!

誰知這貨像是沒睡夠似的,阚子意見他盯着尚有餘溫的床鋪幾秒,然後毫無心理壓力地掀開一面被褥,把自己裹了進去。

裹了進去?!

阚子意:“……卧槽大哥,你,你特麽。”

門口聲音又起,“小少爺?”

阚子意急得簡直要跺腳,正想清清嗓子回一句,‘沒——’

“嗯,起了。”

“……”某人仿佛被命運扼住了喉嚨,再難發出一個字。

你特麽起了還往床裏鑽?!

“好的,那我就進來給小少爺鋪床了。”

“???”

阚子意回頭,你這麽大個人了,還需要別人給你鋪床???

我這是娶了個什麽玩意回來?!

張叔在門框邊輕敲三下,推門而進。

阚子意剛來得及退到床邊。

猛一回頭,跟他看個正着。

張叔一怔,随即溫和笑道:“子意少爺也醒了。”

阚子意一邊嘴角抖得厲害,愣是沒應出聲。

張叔踱步到床前,笑問,“小少爺昨晚睡得還好嗎?”

聽這熟稔的語氣,想必在蕭家時,這套流程應該每天都要上演。

阚子意涼涼地看向床上人,聽他道:“不太好,”那人捂着半邊脖子,道,“脖子有點疼。”

“啊?”張叔更近一步,表情關切,“怎麽了這是?”

阚子意心裏一驚,絕對不能讓他說出昨晚在地板上晾了一宿!急切道:“可能是……”

張叔轉向他。

“可,可能是,”阚子意心虛地瞟了眼床上半躺,十分惬意的某人,“昨晚做得太激烈了。”

張叔:“……”

饒是40+,聽完這話也是老臉一紅。

張叔笑着不住點頭,“新婚夜嘛,難免的。”

阚子意:“……”

阚子意坐回床邊,借着蕭行舟半躺的姿勢,忽然想到個支走張叔的理由。

“要不等會,我來鋪床吧,”他轉頭看向某人,“我看行舟也挺累的,想讓他多躺會兒。”

蕭行舟:“……”

張叔轉向自家小少爺。

小少爺十分矜持有禮地……動了動埋在被褥下的手背,其上邊緣覆蓋的,正好是某人的臀|部。

某個剛經歷過昨晚‘大戰’的人,霎時,像挨着火盆般,蹦了起來。

張叔:“……”

張叔略帶震驚的目光從阚子意上身飛快掃過,又瞄到了下面……

他懂了。原來……

張叔給自家小少爺遞了個‘你很棒’的眼神,心滿意足地走了。

他就說嘛,子意少爺看着那麽文質彬彬,肯定是下面的,家裏那幾個小丫頭片子還老跟他擡杠,這下實錘了,等他啥前回去,一定要叫那幾個丫頭片子好好分清誰上誰下。

由于張叔表現得實在過于明顯,外加這個萬惡的蕭狗竟然敢摸他,他……

阚子意怒目而視,正要發作。

床上的人一掀被,精壯裸露的上半身頃刻暴露在眼前。

阚子意:“……”

他什麽時候脫得衣服?!

“我要換衣服,”背後人問,“你要看嗎?”

“……”

誰他媽要看?!

阚子意走了,樓下文姨給他盛粥時,直皺眉,怎麽剛才還好好的一個人,轉眼間就成了只氣鼓鼓的河豚?

趁樓下‘河豚’正喝粥之際,樓上的某人也沒閑着。

蕭行舟撥通了南以嘉的電話。

這是他的私人助理,但這事只有他們兩人知道,做得可謂是相當隐蔽。

電話很快被接通,訓練有素的南以嘉女士嚴陣以待老板的示下。

“以嘉,最近這段時間,我估計要經常往昭海那邊跑,”蕭行舟望着窗外,缜密的思緒有那麽一瞬,淩空劈了叉,想的是——

那人怎麽那麽好玩。

一點都不經逗,生起氣來的樣子,好呆啊。

啊不,有點……可愛。

電話那頭等不到下文的南以嘉女士又問了遍,“蕭總?”

蕭行舟回神,短促嗯了聲。跟她交代了後情。

蕭行舟三年前回來就清楚,蕭家這個龐然大物外表看似金碧輝煌,無懈可擊,可只有內部人才知道,那幾年因連着喪親帶給老爺子的打擊實在太大,中間有幾年時間,蕭家完全由老爺子手下的一個外姓掌權。

如今,老爺子把親孫尋了回來,蕭行舟勢必成為衆矢之的。

但如果他是個癫的,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畢竟沒人會願意跟個傻子計較,而這也正是蕭行舟所希望的。

他在明,安插在華誠的總助南以嘉在暗,倆人倆手,勢必要把想觊觎蕭家的人全都踢出局。

挂斷電話,某人臨出門前,又回頭瞧了眼淩亂的床鋪。

像是想到什麽好玩的,嘴角忽地浮出個笑,優哉游哉地下樓吃早餐去了。

-

幾天後,晚間。

自從上回感覺自己被個癫的戲耍了一通,阚子意連着好幾晚都推說工作忙,沒回家裏睡。

可他又實在沒地去。

前宿擱孟池絮家借宿一晚,第二晚正要睡呢,聽見動靜,正刷牙的人探出頭,一聲‘表姐……’還沒來得及叫完,就被面前絞纏在一起互啃嘴巴的兩人驚得牙刷差點從嘴裏掉下來。

孟姐轉頭看他一眼,問,‘你怎麽還沒走?’

不等他回,又跟那位嘴對嘴了。

“……”

這是完全不拿他當外人啊?!

哦不,這特麽是完全不拿他當人啊!

當晚23時許,某人卷着鋪蓋奔赴了下一家。

幸好,林助這個大齡未婚,母單到現在,別說對象了,估計連個嘴都沒親過。

當晚,阚子意跟這位注孤生的同志深切讨論了會某孟姓女人的孟浪情史後,雙雙義憤填膺地抱着抱枕睡了。

阚子意小時候淘氣,被他爸關過幾次小黑屋,那之後,到了陌生環境,他怎麽都睡不着。

第三晚,阚子意望着面前闊氣萬千的酒店前廳。

在侍應生禮貌上前想要詢問有什麽可以幫到您前,轉身溜了。

有家不回,這不純扯淡嗎?

再說了,放着那麽舒服的一個屋,給個外人住?

他倒是逍遙自在了,阚子意無端想起這人在他面前毫無顧忌脫衣服的樣子。

媽的,心裏更氣了,憑什麽他事事就可以明目張膽,想做什麽做什麽,我就得處處受限?

我還怕他?

當晚,阚子意四平八穩地躺回了自己的愛床。

‘轟隆’一聲。

悶雷驚響。

無端拉回了某人悲憤莫名的心思。

打雷了?

阚子意踱步到窗前,輕輕掀開窗簾一角。

是了,肅津一進入春季,時不常就會下點雨,晚間悶幾聲雷。

妥妥的雷聲大,雨點小。

阚子意沒在意,令他今晚心情頗好的是,原以為回來會瞅見那個癫的,沒成想,這人竟然不在家。

阚子意根本不管這人大晚上不在家,去哪了,反正本就是商業聯姻,最好這人在外面有個莺兒燕啊什麽的,反正他肯定不會吃醋,那人最好被小情纏住,天天不着家才好。

第三晚終于能睡到自己床上的某人,閉了會眼,沉沉睡了過去。

……

再次醒來,是被驚醒的。

此刻窗外不光悶雷陣陣,而且雨也越下越大。

阚子意心裏正嘀咕,忽地想起什麽。

孟池絮當時念的什麽來着。

好像是說,這人怕打雷?

卧槽,阚子意又望了眼窗外,一道驚雷恰于此刻爆開。

‘轟’地一聲,大地都仿佛為之一顫。

阚子意心中無端一跳。

許是看見他房裏露出的光,起夜的文姨經過時,不免低聲在門口問道:“子意少爺,還沒睡嗎?”

阚子意拉開門,欲言又止。

文姨看出他臉上的猶疑,問,“子意少爺?”

阚子意艱難出聲,“文姨,那啥……”

他望了眼走道盡頭另間屋。

因沒人住,走道邊的壁燈完全黑着。

瞧出他目光落點,文姨嘆一聲,“子意少爺,有個事,我得跟你彙報一下,就算文姨多嘴吧。”

就是很突兀地,阚子意心中突然升騰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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