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在害怕夢醒

第四十六章在害怕夢醒

墨清漓的屬下雖然喜歡八卦，但是幹活還是很迅速的。

很快就查到了夏靈均第一天遇到的那個老翁是誰。

柳庭之，是白梅書院的山長，年六十五。

白梅書院在清州城只是個小書院，位置在城外的白梅山上。

白梅山只是個小山，是因白梅書院而得名，柳庭之的學問做得也不是太好，不是什麽出名的大儒。

不過，柳庭之還真有可能，知道些什麽。

他在四十多年前，跟花婆婆提過親。

夏靈均和墨清漓去找夏明樾的時候，那不靠譜的長輩還在睡懶覺。

小王爺成功實現了混吃等死的人生理想，這一覺睡到日上三杆還不會有人催起床的生活，過得着實讓夏靈均心生羨慕。

君疏塵倒是起床了，在院中看書，看的自然是他們師門的修煉功法。

夏靈均旁敲側擊打探了一番，确認他們還會在清州城多停留幾日，就放心地和墨清漓出城去找柳庭之了。

白梅山離城裏挺遠，墨清漓牽來一匹馬，帶着夏靈均騎着馬出的城。

夏靈均騎術不好，上次騎馬，是為了逃命。

能從殺手的包圍圈跑出去遇到墨清漓，多虧了那白馬努力，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此刻被墨清漓穩穩當當地箍在懷裏，這才發現，春風和煦，跨馬疾馳，一日賞盡人間花，是件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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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疾馳在官道之上，兩旁的垂楊長出嫩綠新葉，三月了，葉子已茂盛成綠蔭，擋住了太陽。

春風本和煦，但此刻人在馬上，這風裹挾着春日的花香與水汽，強勁地鋪面而來，很是痛快！

夏靈均有些恍惚，此情此景，仿佛就像一場美夢，很不真切。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其實已經在黎州的戰場上死掉了。

遇到墨清漓，只是臨死之前，自己給自己編織的美夢。

亦或者，他根本沒有上什麽戰場，他還在那個只能看到一小片天空的皇宮內，這一切只是看話本入了迷的妄想。

他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不過自己咬自己，哪裏會用力。

都不疼，更像是做夢了。

“清漓，以後有空，你教我騎馬吧。”他突然有點想，試試看，騎着駿馬在曠野奔馳的那份灑脫。

“好。”墨清漓将頭輕輕搭在夏靈均的脖子處。

他注意到了夏靈均的走神和異常。“寶貝又在想什麽？幹嘛咬自己？”

“在害怕夢醒。”夏靈均很實誠。

墨清漓抱着他的手更緊了。“不是夢，是真的。”

他們出了清州城，到了鄉間的小道，小道兩旁是規整得齊齊整整的水田，農人們正在插秧。

有一老翁穿着蓑衣頭戴鬥笠，躺在路邊曬太陽，墨清漓把馬停住，抱着夏靈均下了馬。

“老伯，請問，白梅書院怎麽走？”墨清漓牽着馬，走近了那個在假寐的老翁。

老翁掀開鬥笠，看向兩人。“唷，是找柳夫子拜師的吧，沿着這條道，走到頭，就是山腳下了，那老頭這會子估計這會子還在上課。”

“老伯，跟柳夫子挺熟？”墨清漓聽他語氣，感覺能套些話。

“害，我們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也不知這老小子哪裏來的福氣，進城幾年，回來就變成讀書人了，還有錢建書院。”

墨清漓的人确實查到了，柳庭之家境不算好，出身農戶，少年時在清州城各處都做過幫工。

後來到一書館，一邊幹活一邊學認字，那書館老板見他好學，居然傾囊相授。

這或許就是機緣吧。

“柳夫子可好說話，我兄弟二人想拜師的話，需要準備些什麽？”墨清漓從懷裏掏出了一錠銀子，塞給老翁，用來收買。

讀書人總是心高氣傲，墨清漓不太确定，這個柳夫子是否會願意見他們，禮數周到了才好套話。

“他這人，就好酒，每次進城都是為了喝酒。诶，還喜歡吃魚，不如兩位公子買點魚兒，我剛釣的，活蹦亂跳着呢。”老翁從竹簍裏拎了一尾大鯉魚出來，确實活蹦亂跳，尾巴還甩着泥點子。

墨清漓忙退後一步，他并不想提着那尾活蹦亂跳的大鯉魚，一股子魚腥味。

“謝謝老伯了，我們帶酒了。”墨清漓牽着一旁的夏靈均走了。

老翁看着手裏的銀子也挺樂呵，城裏的公子哥果然闊綽，問幾句話就能有這麽多錢，回家給小孫子炖魚去。

“我們什麽也沒帶，拿什麽送給柳夫子。”夏靈均仍由墨清漓牽着自己的手，兩人走在田間小道上，地面不平整，春泥沾了夏靈均滿腳，這路比那山中雪地還難走。

“靈均，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是做殺手的。”還是殺手頭子，墨清漓難得有了一絲忐忑。

不過夏靈均沒什麽太大反應，依然牽着墨清漓的手歪歪斜斜的往前走。“我現在知道了，但是，這跟柳夫子有關系嗎？”

“他要實在不肯說，我就殺了他。”循循誘導什麽的，太麻煩了，墨清漓只對夏靈均有耐心，對其他人……

夏靈均停下來了，看向墨清漓，噗呲一下笑了。

“那我拿皇室的身份壓他如何？他若不老實交代，以後他們白梅書院的學子，朝廷不收了。”這些學子們來讀書，自然是為了求功名，雖然仕途之道被世家壟斷，但這些被朝廷承認的書院，手裏也握着一些舉薦的名額。

“靈均這法子果然比我的好。”

兩人說着話，路程原本很遠，但走着走着，夏靈均竟希望這路永遠都不要走到盡頭。

墨清漓牽着他的手，一直沒有放開過。

但路再遠，也有走完的時候。

他們站在了書院腳下，擡眼望去，是看不見頭的石階。

這裏叫白梅山，卻種滿了桃花。

桃花正開得絢爛，一片粉紅，有些夢幻。

墨清漓把馬拴在了一旁的樹上，摟着夏靈均的腰，直接用輕功飛到了山門處。

看守的小童見到兩人突然出現，還以為見到了神仙，揉了揉眼睛，忙站起來迎接。“兩位公子是？”

“找你們山長。”

“哦哦，好。”小童年紀歲雖不大，但做的就是迎來送往的活計，看得出來，眼前這兩人穿得比那些地主家的公子哥還富貴，忙帶路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