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屬貓的夏小西

屬貓的夏小西

馬和奉旨出海剛過了兩個多月就有一批中亞國家紛紛派出使臣團出使大明，截止到八月底皇家驿館裏共接待了三十五位使臣。九月初二早朝後朱棣身着大紅色皮弁服在奉天殿內以隆重的國禮诏見各國來使。

馬去按照名冊上的順序朗聲宣讀觐見的使臣們所代表的國家名稱。當念到日本國的時候，朱棣微皺了下眉頭，盯着跪在下面一身黑色和服打扮的武士模樣的使臣們，很有深意地問，“你們的兵器生意可還好？”

日本使臣們并沒有聽出朱棣話裏的深意，為首的使臣操着不娴熟的漢語恭敬回答，“啓禀大明國皇帝陛下，因為有了您的特別恩典，我們的生意一向很好。謝大明國皇帝陛下關心！我們感激不盡！”

“既然心懷感恩，那就好好整治一下你們的倭寇！”這才是朱棣此次談話的重點。朱棣話鋒一轉，威嚴地吩咐日本使臣們，“回去轉告日本國王，如果他有心無力朕很樂于出手！”

日本使臣們聽出了朱棣話中威脅的語氣，害怕地連連磕頭，“皇帝陛下息怒！您的旨意我們銘記在心，一定全部轉達給我們的将軍！”

朱棣思忖片刻，威嚴地吩咐，“退下吧！”

“謝皇帝陛下！我們告退！”

今天是解缙在文淵閣當值，将要申正的時候朱棣派人去文淵閣把解缙诏到乾清宮陪同他用晚膳。馬去幫朱棣布菜，馬福幫解缙布菜，小西負責上菜。

席間兩人聊起今天诏見各國使臣團的情況，朱棣好奇地問解缙，“解卿，日本國使臣們所說的将軍和日本國王是什麽關系？”

解缙被問住了，尴尬地看着朱棣小聲回答，“回皇上，日本國使臣們的漢語咬字不清，臣聽得一頭霧水。據臣猜測日本的将軍該是和臣類似的官職，專門負責向日本國王出謀劃策的。”

小西聽了解缙的話皺了下眉頭，很有深意地看向朱棣。朱棣接收到小西的眼神，沒再追問解缙，不動聲色地繼續安靜吃飯。解缙見朱棣沉默不語，猜不透朱棣對自己的回答是否滿意，再加上近期因為《文獻大成》編纂不利而被朱棣有意疏遠，內心變得忐忑不安，失手掉落了一根筷子。解缙慌忙放下碗筷，害怕地雙膝跪地輕聲求饒，“皇上贖罪！臣一時失手。”

朱棣看了看解缙，語氣緩和地安慰，“愛卿，快起來吧！不過是根筷子。”

解缙謝了恩爬起來，重新欠身坐在凳子上。

小西拿來一副新的紅木筷子微笑着雙手遞上，“謝大人，您請用這個。”

解缙接過筷子致謝後繼續戰戰兢兢地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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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奏折不多，過了亥初一刻就全部批閱完成了。朱棣帶着小西回了東暖閣，換上舒服的長衫靠坐在大炕上，拉着小西坐在自己身旁輕聲吩咐，“夏小西，講講吧！”

小西笑着故弄玄虛地逗朱棣，“都說知識無價！我怎麽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好事？”

朱棣從大炕的矮櫃裏拿出一個六寸長兩寸寬的紫紅色木質盒子，冷着臉拍在小西的手裏，“這個夠了吧？”

小西拿起來仔細瞧着，盒子沉沉的有些壓手，通身的紫紅色沉穩大氣，盒子表面有水波紋一樣的紋理，最特別的是紋理中夾雜着稀疏的金點。小西第一次見到這麽漂亮精美的木盒子，臉上有了開心的笑容，好奇地問，“這是什麽材質的？”

“紫檀，皇家禦用！”

“哦！哦！這就是紫檀呀！皇上，你真有錢！”小西吃驚地睜大眼睛，張開嘴使勁咬了下盒子，“哎呦！”盒子很硬硌得門牙疼。

朱棣被小西的舉動逗笑，柔聲打趣，“夏小西，你是屬貓的嗎？怎麽什麽都往嘴裏送？”

“我想試試是它硬還是金子硬，”小西對盒子愛不釋手，笑着致謝，“盒子我很喜歡！謝謝！”

朱棣環住小西在她耳邊柔聲提醒，“朕要送的是盒子裏的東西！”

“這樣啊！”小西恍然大悟，笑着打開盒子，欣喜地拿出裏面的一支赤金發簪，發簪的頂端有兩片交疊在一起的金色銀杏葉。發簪的做工精致，銀杏葉的造型栩栩如生，脈絡清晰可見。

朱棣接過發簪略顯笨拙地幫小西插入發間，柔聲告訴她，“朕畫的圖樣，今天才呈上來。原來是想等你生辰的時候再送你的。”

“我去照照！”小西高興地跳下大炕，蹬上鞋子快跑到後面去照鏡子。過了好一會兒小西才開心地跑回來，鑽進朱棣懷裏柔聲撒嬌，“真好看！真好看！我都不舍得戴了！”

朱棣笑着抱緊小西，柔聲打趣，“是不是躲在後面使勁咬了一口？”

“必須的！”

“真的咬了？”朱棣有些意外。

小西一本正經地解釋，“這麽貴重的東西必須要做個标記我才安心！”小西小心翼翼地取下簪子，指着尾端上的兩個清晰的牙印告訴朱棣，“我在這咬了兩個深深的牙印！”

朱棣柔聲提醒，“萬一撿到的人說那是她的牙印怎麽辦？”

小西露出門牙輕輕地咬在那兩個牙印上口齒不清地回答，“那我就當場和她比對，看看到底是誰的牙印！”

“哈哈哈！”朱棣發出爽朗的笑聲，小西也大笑不止。等兩個人都笑夠了，朱棣用自己的帕子擦拭了簪子重新幫小西戴在發間。

小西擡起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發簪開心地說，“這麽好看的簪子我可不能丢了！”

朱棣寵溺地回了聲，“好！”

小西摟住朱棣的脖子左右開弓地親他的臉頰，朱棣環住小西的腰笑着輕聲問，“夏小西，忘了什麽？”

“嗯？”小西停下來疑惑地盯着朱棣。

朱棣認真地點頭，“嗯！”

“哦！”小西笑笑，收回手坐到朱棣對面，态度認真地開始解釋。

“日本的将軍和日本國王本來就是一個人，準确的稱呼是幕府将軍。名義上天皇是日本的最高統治者，但近三百年來幕府将軍才是實際發號施令的人，他們采用的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方式來統治國家。現任的幕府将軍是室町幕府的足利義持将軍，他的父親足利義滿将軍在日本國赫赫有名。足利義滿将軍打敗了日本南部的鐮倉幕府，結束了長達六十多年的南北幕府對峙的局面。”小西的解釋簡潔而清晰，不等朱棣發問小西主動解釋自己了解這段歷史的原因，“我非常推崇同時代的一位禪師，所以才會對日本的政治有些了解。”小西萬分誠懇地看向朱棣，在心裏嘀咕着，‘幸虧初中的時候因為喜歡看《聰明的一休》曾經研究過足利義滿時代！’

小西講得生動活潑，朱棣感覺自己是在聽故事，饒有興趣地問，“講講這位禪師！”

“這位禪師名為一休宗純，是天皇的兒子，俗家名字叫千菊丸，他的母親是南部鐮倉幕府将軍的女兒。千菊丸六歲的時候，足利義滿逼迫他的父親後小松天皇，把他和他的母親一起逐出宮廷，并下令宗純禪師在日本京都的安國寺出家。宗純禪師從此不再享有皇子的待遇，也不再以皇子自居。

後人對宗純禪師的評價褒貶不一，總而言之他既是體恤民生疾苦的聖徒，又是個直面情.欲的狂徒，他甚至還曾給心愛的姑娘寫過多首情意綿綿的情詩……”小西說到這裏，一臉期待地盯着朱棣。

朱棣把小西攬入懷中輕聲回答，“朕知道了！”

小西把頭靠在團龍上笑着輕聲提醒，“宗純禪師真潇灑！”

朱棣笑着故意答錯，“對！因為他能直面情.欲！”

小西噘着嘴就要起身，卻被朱棣一把抱緊輕聲哄勸，“夏小西，朕答應你！一定給你寫情意綿綿的情詩！”

小西仰起頭朝着朱棣滿意地笑笑，輕柔地捋着他的胡子壞壞地說，“你要是忘了，我就把你的胡胡一根根地都拔下來！”

朱棣伸手護住胡子，湊近小西耳語，“夏小西，朕真是把你寵壞了！”

小西松了手，窩進朱棣溫暖的懷中貪婪地聞着安心的味道，朱棣抱緊小西任由她的胡鬧。暖閣裏忽然安靜了下來，兩個人都默不作聲地享受難得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