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原蚨山（五）

原蚨山（五）

三人出了房間，路上殊小杯在嘟嘟囔囔這兩位小姐的事，帝漫山聽着無趣，這才發現萌萌一直低着頭，悶悶不樂的樣子。帝漫山逗他：“怎麽了？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方才換衣服的時候，還和帝漫山開玩笑逗趣，要扒他的衣服來着。

萌萌道：“方才主人先叫的向光琴，後叫的我的名字。在主人心裏，是不是你這個‘表弟’，比萌萌還重要？”

帝漫山：“.....”

“主人身邊的人越來越多了，先有了靈寵阿尨，現在又有‘表弟’，果然，萌萌的位置要越來越靠後了。”

這怨氣，直沖天靈蓋啊！

帝漫山：“怎麽可能，不管我身邊有多少人多少東西，你都是第一。”

“所以主人的意思是，以後身邊還要不停地加人嗎？”

帝漫山：“.....”

不得了，萌萌現在變得比以前思維更敏捷，更伶牙俐齒，更難騙，更難纏了！

“那要不，咱們現在就抛下這一切，回青崇山，然後閉門不出？”

帝漫山沾沾自喜，好一招以退為進！精彩！自己怎麽這麽聰明！

萌萌佯裝沒聽懂他的話，喜笑顏開：“真的嗎，主人？那可太好了。”

帝漫山：“.....”

被架在這了，怎麽辦，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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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的眼神，殊小杯回了個眼色：收到！

他上前打哈哈：“你們小兩口，吵架歸吵架，可不能搞分家這一套啊。”

萌萌回擊：“不是我和主人分家，是我和主人我們兩個，要和你‘分家’，從此你走你的獨木橋，我們過我們的陽關大道。”

“哎不是，你這，開始亂咬人了啊。”

面對怨氣沖天，戰鬥力無邊的萌萌，殊小杯迅速戰敗：幫不上你了啊，自求多福吧兄弟！

帝漫山遞過去一個眼神：廢物！

殊小杯龇牙咧嘴：你不廢物，你不廢物你上啊！

眼神交錯，噼裏啪啦，火花四射。

好在前路終于到了宴客廳，帝漫山斂了神色：“開始戰鬥了啊，都給我打起精神！”說完又轉身給萌萌整理衣襟：“等會給我好好表現啊，有什麽事晚上回房再說。”

回房？

那就是說兩人晚上可以睡一間房咯？

萌萌雙眼一亮，激動地點頭配合。

三人前後入席落座，也是在宴席上，帝漫山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趙家夫人，他的堂表姑趙靜。

趙靜的情況不太好，整個人耷拉着眉眼，精神萎靡不振，眼底一片烏青色，臉上瘦的幾乎皮包骨。她并沒有認出來帝漫山，還舉着酒杯要和她未來的這兩位女婿對飲。好在趙家老爺及時勸住了她，兩人說了會話，趙靜就說身體不舒服，讓趙老爺扶着，退席回了房間。

不知道是不是帝漫山的錯覺，趙靜臨離開的時候，回頭看了他一眼。

眼神飽含深意，似是求救，又像是在警告。

帝漫山有些摸不準。

席面上一時只剩下他們三人，和對面的趙家兩位小姐。

按照坊間傳言，白日裏那位揍人的趙小姐應當是趙家二小姐趙銀繡，坐在她旁邊的該是趙家的大小姐趙金繡。兩人面貌雖相似，但完全相異的性情，也造就了她們不同的氣質。外人雖一眼分辨不出，但稍微相處一下，還是能看出來不同的。

趙家主事人已退場，其他人也不再拘束，你來我往間，杯酒下肚。好酒好菜吃的殊小杯直打飽嗝，他歪着身子靠近帝漫山：“撤吧？”

帝漫山微微點頭，起身和兩位小姐告別：“時候不早了，小姐們早點回去休息，我們就先退下了。”

趙銀繡看也不看他們，只低頭吃着菜。

倒是安靜害羞的趙金繡站了起來：“我送三位公子回去。”

整個席間她都沒怎麽說話，低着的頭下，透出臉頰如桃花微紅，似是在害羞。現在眼看着未來新郎要退場，趙金繡似是鼓起了勇氣，說話間臉龐紅的更厲害。

周邊伺候的仆人打趣地看着她。

帝漫山第一反應是拒絕。可話還未出口，看到她眼中露出一絲求助，帝漫山轉了話頭拱手道謝：“那就勞煩大小姐了。”

趙金繡颔首回禮，向外走在了最前方。

三人也跟着出了宴客廳。

來到院中，她的步伐越來越慢，帝漫山剛開始沒反應過來，她慢他也慢。他慢，後面兩人也跟着慢，整個隊伍像龜速一樣，慢慢磨蹭着。

還是殊小杯暗中捅了他一下，帝漫山才明白，這趙大小姐應該是有話要和他說。

帝漫山快走兩步，和趙金繡并排，低聲道：“大小姐是不是有什麽事？”

趙金繡抿唇，略有為難，眼神看着前方提燈帶路的仆人。

帝漫山看過去，明白她的為難。他擡手點了仆人的聽覺，道：“大小姐請說。”

趙金繡的聲音不若方才的羞意，此時含了冷靜。大概意思和先前去他們房中警告他們的趙銀繡的話差不多，也是讓他們不要參加婚禮，盡早離開。

“大小姐為何這麽說？”帝漫山問道。

趙金繡的臉色僵硬了片刻，道：“此事和你們無關，知道多了，于你們也不好。公子還是聽我們姐妹的，早些離開吧。”

她越這麽說，帝漫山等人的好奇心就越重。現在看到趙靜的模樣，帝漫山就更不可能如此輕易的離開。“趙小姐但說無妨，我們兄弟雖無大用，但也想為趙小姐分擔些許煩惱。”

這話說得好說的妙說的那是一個呱呱叫！殊小杯暗中遞給他一個大拇指，如此俊朗男子這麽溫柔地說話，他個大男人都忍不住心動了。

趙金繡果然如此，她話帶哽咽：“你們方才也看到我母親的樣子了。”

“嗯，趙夫人像是病重。”帝漫山道，畢竟外界都這麽傳的。

趙金繡搖頭：“我母親已經被父親控制住了，我們姐妹也是。父親不會讓任何人碰我們，因為只有處子，才能繡出他滿意的繡品。所以招親只是個幌子，誰來他都會要了他的命。”

後面殊小杯聞言，輕嗤道：“怎麽，處子和婦女的刺繡不一樣嗎？還是你們的繡品，有什麽處子清香？”

趙金繡臉皮薄，那番話說出來本就難為了她。現在聽殊小杯這麽諷刺，趙金繡窘的眼眶立刻就紅了。

帝漫山瞪了殊小杯一眼，轉過頭又安慰趙金繡：“不用理他。方才聽你說，你們母女三人都被趙老爺控制了？你可知他是怎麽控制的？”

據在姑奶奶那裏聽到的消息，這趙老爺可是個用毒高手。

趙金繡面露感激，又搖頭：“我也不知，只知道如果不聽他的話，我全身上下都會如蟻咬一般難受，而且還會喘不上來氣。我害怕這種感覺，所以就聽他的話。可我妹妹不一樣，她自小就有主意，不甘于被父親控制，所以現在每天有十一個時辰，她都在煎熬。只有申時會好受一些。她今日申時是不是去找你們了？”

想到被趙銀繡踹的那一腳，殊小杯還覺得肚子在隐隐作痛：“那可不是，下手可不輕。”

看他這樣，趙金繡知道自己妹妹肯定動了手。

“希望你們別怪她，她也是好心，怕你們被父親害的沒了性命。”

“不怪不怪，”殊小杯道：“二小姐是每日申時，身體才不痛嗎？從小到大都這樣？”

帝漫山知道他想問什麽，聞言也看向趙金繡。

趙金繡點頭：“從我們記事起就這樣了。”

殊小杯激動地看向帝漫山：确定了确定了，申時，肖雞啊！

十二宿的肖雞，就是位于申時的方位！

帝漫山安撫住他：“大小姐，按理說原蚨山屬于空心谷的地界，空心谷不是黃家在主持嗎，趙家在此也算大家，黃家為何不管這件事？”

趙金繡嘆口氣：“黃家如今在內鬥，老家主年事已高，兩位小姐忙着争位，哪有時間管我們？”

這事帝漫山也有所耳聞，黃家的二小姐黃明儀，是他的...說知己朋友有些心虛，準确來說應該是酒肉朋友吧。帝漫山道：“大小姐放心吧，這件事我們既然知道了，就絕對不會置之不理的。”

“啊？你們不走嗎，這樣下去你們可能都沒命的。”趙金繡驚訝道。

“嘁，”殊小杯伸頭過來，插進兩人中間，故伎重施，指着帝漫山道：“他會沒命？你知道他是誰嗎？”

帝漫山按着他的頭，把他推出去。“前面就是我們住的客房了，今日多謝大小姐送我們回來。”

趙金繡有些擔心，但此時仆人的聽覺已解，她也不好再說什麽，朝三人盈盈一拜，之後轉身離開。

三人進了房間，想着趙金繡的話，帝漫山感慨道：“現如今看着仙道和平，其實哪個家族都不安生，內亂湧起，不過是維持着表面的平靜罷了。”

殊小杯八卦之心熊熊升起：“怎麽，你們帝家也是？不對啊，我之前可是聽說你和你大哥的關系挺好的，你們不是同父同母嘛。”

青崇山的帝家，家主和主母之間育有二子，帝漫山排行老二。

帝漫山意有所指：“我們家也不是只有我哥自己。”光是那一堆堂叔伯，就夠煩人的了。不過這話說來就話長了，他道：“行了，今晚就這樣吧，殊小杯，你和小光一間房，我和萌萌睡在這裏就行。”

向光琴沒有參加晚宴，已經回房休息了。

殊小杯震驚地站起來：“我和他？你沒開玩笑吧？”

“那不然呢，總共就兩間房，要不然你和萌萌一間，我去小光房裏睡？”

殊小杯看向萌萌，預料之中兇巴巴的眼神，好像如果自己答應了，下一秒就被滅口。打又打不過，算了，殊小杯蔫巴：“行吧，我去。”

等他出去關上門，帝漫山脫了外衫，轉頭見萌萌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他道：“愣着幹什麽呢，去洗漱。今天跑了這麽久，累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