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青崇山（二）

青崇山（二）

帝漫山明白了殊小杯的意思。

殊小杯伸手指着他道：“黃宣儀肯定把張顯貴和花芫芫的事，添油加醋地告訴了張家，把你帝漫山，變成了整件事的幕後主使，你想啊，張家一下子快要失去兩個繼承人不說，還在神道仙道人道那麽多德高望重的人面前丢了臉，張家那麽小氣，會善罷甘休？”

這話，說的帝漫山心中沒了底氣。

要是站在張家主的立場，不管是對張家還是他本人來說，自己确實是個十惡不赦的人。

“他要是不滿，有什麽怨氣沖我來就是，幹嘛連累這麽多無辜的人。”

“說得好，”殊小杯鼓了兩下掌：“這就是黃宣儀的高明之處，挑起了張家和帝家，帝家和仙道所有人之間的對立。現在帝家就是被架到了火上，你父親要是不處理十二宿，那就是和仙道所有人為敵。要是處理了十二宿，那你們父子關系就落了冰，一石二鳥，這女人夠聰明夠狠。”

帝漫山道：“那她真正的目的是什麽？阻止我們繼續找十二宿？”

“我知道我知道！”被放到角落處捆着的朱祥瑞激動的叫到：“我知道！”

帝漫山虛空踢了他一腳：“你給我住嘴，要不是你把我們引到不淨巷，會發生這種事嗎？恩将仇報的小人！”

“我這不是被逼的嘛，”朱祥瑞向後縮了一下，又鼓起勇氣說：“我偷聽到黃宣儀和人的談話了。”

“什麽人？”

“唔，我沒有看到他的樣子，就...個子很高，黃宣儀好像叫他領主什麽的，他們關系很暧昧，黃宣儀還纏着他索吻來着，後面非禮勿視，我就沒聽了。”

帝漫山嗤笑一聲：“那他們都說了些什麽？”

“說那個領主想要在仙道幹出一番大事業，讓他父母刮目相看！”

殊小杯想了半天：“你這話說和不說有什麽區別？”現在誰還不知道黃宣儀背後做的這些事。

朱祥瑞撇撇嘴，自己又回到角落處蹲着。

倒是帝漫山，對他口中的這個‘領主’很感興趣：“黃宣儀可沒有這麽示弱的時候。”

霍曶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你是說這個領主，才是整件事背後的主謀，黃宣儀只是被他利用的。”

“有這個可能。可是放眼整個仙道，我想不出到底是誰這麽有本事，能讓黃宣儀如此沉迷。”

殊小杯眼睛一亮：“會不會是神道的人？”

也不是沒有可能。帝漫山想的腦仁抽疼：“我去西牢那邊看看眭玉他們。”

殊小杯從椅子上跳下來，舉着手：“我也去！”

帝漫山：“西牢可是我家的重牢，我進去都要一番折騰，別提帶個你了，在這等着我！”

殊小杯有些不服氣，看着霍曶也站起來走到帝漫山身邊，而帝漫山并沒有阻攔的意思。殊小杯指着霍曶不忿道：“那他呢？”

霍曶看他一眼，一字未言，腰身一彎，直接化為白虎原形，而後鑽進了帝漫山的氣海之中。

殊小杯：“.....行吧行吧，知道你們是種了生死契約的關系，在我這顯擺什麽啊。”

說着，餘光看見驚呆到眼睛睜得圓溜溜的朱祥瑞，殊小杯好笑道：“看什麽看，你也沒有。”

朱祥瑞吸溜了一下，不可置信道：“方才那個，就是大名鼎鼎的星辰十二宿之首，肖虎霍曶大人嗎？”

殊小杯點點頭，下一刻反應過來，臉上的神情收緊，懷疑地盯着朱祥瑞：“你怎麽知道。”

他們共行這一路，可從來沒有人提起萌萌就是霍曶的。朱祥瑞再怎麽聰穎，也不可能只看到白虎原形，就能斷定萌萌的真實身份。

朱祥瑞有些心虛，避開他的目光：“我猜出來的啊。”

“放屁。”殊小杯的眼神越收越緊，最後轉為冷厲，他一步步的走近朱祥瑞，最後停在他的面前：“我可不如帝漫山那麽好騙，說，你和星辰十二宿到底是什麽關系？”

“我，我不知道。”朱祥瑞扭頭，看向另外一邊。

殊小杯彎着身，直接伸手掐住了朱祥瑞的脖子，直接說出了他的身份：“你是肖豬的後人？”

朱祥瑞張口想否認，可是脖子被殊小杯掐住，連呼口氣都不能。他的臉，因為憋氣也變得漲紅。

殊小杯沒有松手，反而加緊了手上的力度。

通紅的血絲，爬進朱祥瑞的眼睛裏。

在他的指甲刺進朱祥瑞脖子處的皮肉時，殊小杯這才松了手，站直了身體。

猛然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朱祥瑞大口喘了好幾下：“你幹什麽，你有病啊，你真是個瘋子！”

殊小杯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神情淡漠：“說嗎？”

朱祥瑞不服氣地看着他：“你這個樣子，帝漫山知道嗎？扮豬吃老虎，小心他發現之後把你趕出去。”

殊小杯活動了一下掐他脖子的手腕：“那就趁他還沒有發現，咱們再來一次。”

“別別別，我說，我說。”朱祥瑞窩在地上：“你說的沒錯，我父親就是星辰十二宿的肖豬，他說他離世之後，我就是下一任肖豬。可是我一點都不想當這個什麽肖豬，什麽靈山十二宿的，我煩都煩死了，是我父親逼我的！”

“那你為何一開始不說？”

“我這不是想試探一下你們的實力嘛，誰知道跟着你們會不會自尋死路。”朱祥瑞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的話幾乎剛到嘴邊就沒了聲。

殊小杯自然沒有聽清最後一句，“我們的實力，還用得着你來置喙！”

朱祥瑞有些頹喪地坐着，也沒有回應他這句話。

兩人在屋內大眼瞪小眼，等了好半晌都不見帝漫山和霍曶回來。到後面殊小杯有些着急：“不行，我出去看看。”

“我也去！”朱祥瑞想要站起來，可是手腳都被捆的緊緊的，讓他只能躺在地上來回滾動：“你給我解開，我也去。”

“你去什麽去，在這待着。”

“憑什麽，我都承認我是肖豬了！”

“就憑現在我是老大，你只能聽我的。”

朱祥瑞冷哼一聲，不被他掐着，他現在也不怕殊小杯：“有種你等帝漫山回來也這麽說。”

“他就是回來了我也是老大！到哪我都是他老大！”

“誰信你。”

“我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就是不給你解開。”殊小杯說完，背着手，昂頭挺胸地從門口出來。

此地是帝漫山單獨居住的院子，因他之前已經做過安排，院子周圍并無人把守，殊小杯很容易就從院門口出來。他輕車熟路地繞了好幾個彎，想要從小路悄悄摸到西牢附近。

突然半空中傳來一聲哀嚎，像是人在絕望之際發出的怒嚎之聲。殊小杯品了兩下這聲音，心中覺得不對勁，拔腿就往聲源的地方跑。

聲源的方向，是帝父居住的庭院附近。

等殊小杯來到的時候，周圍已經聚集了許多人，大部分都是這次随着張黃兩家讨伐白骨道的仙道人士。他們圍在一起，正中間則是孤獨地站着的帝父。

看着眼前的畫面，殊小杯竟覺得有些熟悉。

這場面，就像是上次在赤雲之巅參加張顯貴的婚禮一樣，也是被一群人圍着，看着正中間的主人公們。

殊小杯艱難地擠過人群，終于看到了正中間的畫面。

卻讓他大吃一驚！

地上躺着的，赫然是帝漫山的大哥，青崇山帝家未來的家主，帝江山。

而此時的帝江山，脖子被什麽東西咬掉了一半，身上血跡斑斑，一雙眼睛大大地睜着，似乎是死不瞑目。

殊小杯人的，他脖子上的牙印，是帝父的靈寵，那條巨蟒獨有的牙印。

也就是說，是帝父的靈寵咬死了帝江山！

殊小杯的眼睛不由得看向帝父。

目光還未到達帝父的身上，耳邊就聽到有人在喊：“快讓開，二公子來了！”

殊小杯的心猛的一跳，想沖過去攔下帝漫山。

可是周圍的人太多了，怎麽會有那麽多人啊，他們站的又擠又密，讓殊小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手腳酸軟到站也站不住的地步，也撥不開他們的身體。

通向地獄的路，寬闊平坦，似是在說，歡迎光臨。

所有人都在看着帝漫山的反應。

時間仿佛被人定住。

帝漫山的臉上似哭似笑，不解地看着衆人，喉間上下翻湧：“你們這是幹什麽呢，父親，大哥怎麽這個樣子？他平時最是看重禮節了，我來扶他起來。”

站在他身邊的人道：“哎呀二公子你還沒看出來啊，大公子是被你父親的靈寵巨蟒給咬死啦！”

“你住口！”殊小杯終于沖了過去，推了那人一把：“你胡說什麽。”

“我哪裏胡說了，這是大家都親眼看見的，那巨蟒突然發狂，纏着大公子不放，就連家主的話都不聽，你們說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

“巨蟒是怎麽回事啊，怎麽會突然發狂了。”

“該不會是走火入魔了吧。”

“啊？靈寵都如此，那帝家主他.....”

可能是印證了這句話，随着議論聲話音的落下，帝父朝前吐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一下子像是衰老了十多歲。

“父親！”帝漫山沖過去扶住他。

帝父呼口氣，咽下喉間的血腥：“我兒，漫山。”

聽到他話中的顫音，帝漫山忍不住，說話也帶了些哽咽：“父親，你怎麽了呀，大哥怎麽了呀，父親。”

“我兒不怕，”帝父靠着他，撐住自己的身體，聲音虛弱，一句話停頓了好幾次才說完：“去找你母親來，我要閉關，修煉幾日，青崇山，就拜托你，和你母親了。”

“父親，父親。”眼前被淚水模糊，帝漫山扶着帝父的身體，堪堪站定。

周圍人聲鼎沸。

“唉，這到底什麽事兒啊。”

“原以為帝家輝煌，現在看來，也就這麽回事。”

“就是啊，這帝少主，怎麽這麽不頂咬，被自家靈寵咬一口就咬死了？說出去還不夠讓人笑掉大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