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圍攻
圍攻
新郎就站在賓客們後面,他沒有動,他就那麽安靜站着,眼底的狂喜似乎有所淡化。
果然都是演的,因為被他拒絕,所以立刻就暴露陰冷殘忍的本性了。
姜臣不再去看新郎,他不會向新郎求助,向他求助,不過是把自己的性命從一群怪物手裏轉交到一個怪物手裏。
而且他還不至于蠢到分不清這兩者裏面,誰更難對付。
必然是穿着大紅喜服一看就突出的新郎了。
姜臣不和任何誰求助,也不和玩家們求助。
賓客都是朝着他的這個新娘來的,他讓玩家救他,玩家們也會成為攻擊目标,還是他自己來好了。
人多又怎麽樣,他還能怕了。
來一個揍一個好了。
姜臣以前從來沒和一群人打過群架,他也自認不是什麽暴力份子,可在這裏的賓客圍攻中,他自己都震驚于自己會做的選擇。
等到實在不行再求助吧。
他從來就是這樣的性格,面對困難,能自己解決的就自己解決,真不能解決的。
其實他反倒更不會跟人尋求幫忙,最多不解決了,他離開不就好了。
沒有任何困難,需要他付出超出他能力的事。
這裏也不會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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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客們沖上來,他們手裏沒有拿武器,這樣倒也好,大家都是赤手空拳。
姜臣抓着一個賓客伸向他脖子的胳膊,雙手抓住後一個大力,把對方胳膊連帶着身體都給往下壓,緊跟着他提起彎曲的膝蓋,朝着對方的手肘,從背面的位置就狠狠頂上去。
這樣反向折斷怪物賓客的手。
賓客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聲。
姜臣承認他偶爾骨子裏是有暴戾想法的,只是在現世從來沒有實現過。
所以還是游戲世界好,風景獨特,什麽都獨特。
還能給他絕佳的實現過去夢想的機會。
姜臣看着瘦高,還穿着極其寬大的新娘服,衣袖寬大,裙擺也大,動起手和腳來,他人看來,應該會受到束縛。
可是當姜臣就這麽在大家面前對抗試圖群起圍攻他的怪物們,他卻表現得太不同尋常了。
他動作幹淨又利落,甚至不像是剛來參加游戲的新人,而是早就通關過無數次的老玩家。
謝融眼瞳漸漸緊縮起來。
他想他居然會看錯人嗎?
他居然将這樣一個人,完全看錯了。
不管其他人對他想法是否改觀,姜臣在賓客的包圍圈裏,他身後依舊是喜床,但卻漸漸遠離了一點。
他胳膊也纖細,手指修長也看着脆弱,像是他的骨骼才該被輕輕一折就斷了。
可實際上斷的卻是襲擊他的賓客們。
一個個賓客,胳膊反折扭曲起來,姜臣拳頭砸在賓客的腹部肋骨上,周圍怪物再多,都能聽到隐約的骨頭折斷聲。
他還從賓客的背後,先是雙手捧着對方的頭,跟着就用力一個下壓。
一顆頭顱就在他面前斷了,頸椎往後猙獰地斷裂。
姜臣臉上沒多少表情,先前還是溫和的,可漸漸的好像随着猩紅的鮮血濺上去,他腳下躺了一地哀嚎的怪物,可他依舊長身矗立着,他的動作即便過了十多分鐘,依舊不見有多少凝滞和僵硬。
反而好像還越來越快和力道越狠了。
姜臣緩緩喘.息着,他張開嘴巴,呼吸到喉嚨間都是心腥甜味。
他其實累了,胳膊很酸,但好像身體骨骼和肌肉,已經進入到一種極端的興奮中。
這種興奮,可能很多運動健将們能夠有體會。
要是給他選擇的話,好吧,他還是選擇當個普通人,而不是在恐怖游戲裏和怪物對戰。
這些怪物真多,打不完,剛倒下一個,下一個又沖了上來。
他的新郎?
姜臣似乎這個時候才再次去找他的新郎。
然後新郎不見了。
姜臣剛想要勾勾唇,算是自嘲的一笑,他的身體忽然就淩空了。
姜臣一慌,以為是有怪物繞到他的身後,将他從地上舉起來,然後會把他狠狠砸地上,抓着對方的後頸就要掙紮,當抓到一手的繁複重工布料後,姜臣後知後覺,忽然将他打橫抱起來的不是什麽賓客怪物。
而是他的新郎怪物。
怎麽,看別人攻擊他,忍不下去了,準備自己來了?
明明是自己的新娘,卻交給別人來圍攻,算什麽新郎啊。
姜臣用眼神控訴帥氣的怪物新郎。
新郎像是能夠理解姜臣在抱怨什麽,他彎唇就是讓姜臣心微微一悸的微笑。
“你累了,先休息一會,不然一會真的洞房,我怕你會睡過去。”
新郎打橫抱着姜臣,轉過身将他輕輕放在了喜床上。
姜臣腳上穿着的鞋子還讓新郎給溫柔脫了下來,雙腳拿起來放到了床邊。
姜臣眨眨眼,他當時的坐姿大概他自己不知道,兩只長腿彎曲着,靠在一起,他的手落在身旁,似乎對當下的狀況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擡起眼,用困惑住的眼神望着新郎。
新郎本來就喜歡他的新娘,這會又被新娘用極其純真純粹的視線注視着,他完全沒忍住,低頭就落了個吻在姜臣的額頭上。
“等我。”
新郎只是輕輕落了這兩個字。
下一刻發生在姜臣視野中的慘狀,他想即便是怪物,即便他們剛試圖攻擊他撕碎他,可姜臣卻還是打從心底裏為他們感到可憐和同情。
和姜臣的反擊不同,新郎是直接的進攻。
他走到賓客們面前,出手的動作不是人的眼睛能夠看得清楚的。
門口站着的謝融等六個玩家,本來已經站到了屋子的角落中,在新郎主動動手後,幾人互相看向彼此,不用說話都知道該做什麽了
他們連忙從新房裏走了出去,站在門外往裏看。
那就是血腥的地獄。
如果有地獄的,一定就是眼前正在發生的慘劇。
怪物們的胳膊,腦袋,他們的身體,好像頃刻間就變成了紙糊的。
被新郎抓住後,新郎好像一只手就能輕易将賓客們身體給一分為二。
地上散落着無數的殘肢斷臂。
新郎好像不喜歡聽到慘叫聲,他會先掐斷怪物的脖子,但怪物們還能活着,跟着才會将他們的身體從中間捅穿。
他手穿過一個怪物的胸口,退出來的時候他手上抓着一顆心髒。
但看形狀就是一塊塊早就碎裂的腐肉了。
腐爛了很多的肉,根本就已經不是鮮紅的心髒了。
賓客們眨眼間倒下了一大片。
并不寬闊的新房地上都是屍塊,似乎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新郎站在堆起來的屍塊中,他忽然蹲了下去,然後伸手開始到處拿斷手斷腳還有頭顱起來看。
他表情顯得奇怪,眼神專注,似乎是在選擇什麽。
如果忽略到處潑灑的血,看起來仿佛在精品店挑選什麽禮物。
新郎選了一會輕嘆一聲,顯然沒有他滿意的,他站起身後又眼神失落了片刻,從遺憾中出來新郎擡腳準備往前走,剩下的賓客眼神還是瘋狂和躍躍欲試的,只是新郎一動,他們退後得飛快。
已經都退到了謝融他們的後面。
只是這樣一來,謝融等六個玩家就赫然暴露在了新郎的眼前。
“你們……”
新郎頭朝着右邊就是輕輕一歪,他染笑卻也殘酷弑殺的眼直射六名玩家。
“是誰?”
新郎似乎不認識謝融等人。
謝融剛要回答,方形他往前就是一步。
他走出來了,新郎視線一沉,只盯着他一個人了。
“我們是小姜的朋友,知道他今天結婚,特定從外地趕過來。”
“還沒有祝賀你們。”
“新婚快樂。”
“哦,謝謝。”
新郎眼底的弑殺消退了一點,但還是盯緊幾人。
沒有這麽容易脫身。
謝融左右看了看,沒看到管家的身影。
“新房都髒了,需要我們去找人過來清洗嗎?”
謝融主動站在怪物的角度來想問題,新房這麽多血,肯定會覺得礙眼。
“是有點髒,不過沒事,一會自己就會幹淨。”
“倒是你們……”
怪物又語氣微微一頓,他目光陰邪地掃過每個人,感覺有人只不過是強撐着罷了,其實早就恐懼到想要哭了。
他低低笑了一聲。
“剛才好像沒怎麽看到你們,那你們接下來……還要鬧洞房嗎?”
鬧還是不鬧,這是個大問題。
回答不鬧,那他們過來是做什麽,得給個讓怪物信服的理由。
可如果鬧,會不會像這些變成屍塊的賓客一樣,身首分家。
方形一時間面臨兩難,他不擅長做選擇,如果是一個問題他或許還容易解決點。
方形微微垂低了頭,不讓怪物一直盯着他看。
“你一會該去陪中庭的客人喝酒,肯定會晚點才過來,他們是我叫來的,你不在的時候他們陪我一會。”
沉默的姜臣替玩家們把這個兩難問題給回答了。
“可以。”
“今天來了很多人,附近的鄰裏鄉親都來了。”
“為了見證我和你的新婚,按照禮節我是該出去陪陪他們。”
“那親愛的,我離開一會,有什麽需要你讓他們去找管家,什麽都行。”
新郎對于姜臣給的回答顯然非常滿意,眼瞳裏所有的嗜血都煙消雲散,只剩對愛人無盡的寵溺和寵愛了。
“我會的,這裏以後都是我的家,我不會客氣。”
“那就好,你要是跟我客氣,我可能會不高興。”
新郎從新房中間轉過了身,他來到了姜臣的面前。
伸出去的手從姜臣耳邊撫過,他替姜臣将剛剛混亂中翹起的一縷頭發給摁了下去。
“一會見。”
姜臣巴不得新郎快點出去,就算地上都是屍塊,還有沒有徹底死亡的怪物軀體在蠕動,可都比面對着新郎的缱绻愛意的眼神要好。
“哈哈哈,一會見。”
新郎拿開手,他快步離開。
“麻煩你們了。”
走到門口時新郎同幾個玩家感謝道。
“不麻煩,我們會陪好姜臣的。”
新郎笑笑,血紅的身影朝着中庭的方向走去。
別的賓客在新郎過去時,都快速給他讓開了通道。
看來這裏也不是完全的一心,存在了敵對和一定的壓制。
新郎走了,幾個玩家都紛紛松一口氣。
姜臣同樣也是,他剛還直挺的脊背幾乎瞬間就彎了下去。
謝融率先繞過一地碎屍,他來到了喜床邊,想要伸手碰碰姜臣,但注意到姜臣一身大紅的衣服,他的手擡起來片刻又落了回去。
“怎麽回事?”
謝融眉頭深鎖,他知道問姜臣是怎麽穿上新娘服裝的。
“我遇到我繼父了。”
“什麽,你繼父?”
方形鼻梁上的眼鏡都差點驚得滑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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