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怪物人皇

怪物人皇

姬旸景醒來時在地上躺着，地上雖然鋪了地毯，但沒有床綿軟舒适，而且也沒被子蓋在他身上。

地上躺一晚，他腰酸腿疼脖子僵硬，哪哪都不舒服，但醒來的第一時間，目光被屋子裏的大紅囍字刺激，他立刻起身望向床上。

新婚妻子不在床上，浴室裏有嘩啦啦的水聲。

姬旸景拖着僵麻的腿去推浴室的門，門從裏面反鎖，他打不開。

昨晚最後怎麽樣了？

老祖宗究竟有沒有和新婚妻子那什麽。

妻子呢，她怎麽想的。

他心頭這一刻忐忑至極，事情超出他的規劃，但馬上他盯着浴室的門鎮定下來，反正已經成這樣了，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嘩啦啦的水聲消失，過了一會，歐陽玫穿着浴袍推門而出。

“小玫，昨晚，昨晚的事……”

歐陽玫打斷他，“今天要去見你們宗室長輩，你最好去洗個澡。”

她嫌棄皺眉，繞開他道，“一身臭味好惡心。”

姬旸景的目光掃過歐陽玫脖頸那些痕跡，喉嚨頓時幹澀，他本來因為睡不好就差的臉色更差了。

雖然他要把妻子獻給老祖宗，但老祖宗真和妻子發生什麽，而且事後妻子的反應這麽平靜，這就令他有些難以接受了，簡直如鲠在喉。

姬旸景幹巴巴的繼續問，“老祖宗昨晚，昨晚它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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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試圖尋找合适的詞表述。

但老祖宗是獸，妻子是人，那種詞他無論怎麽也說不出口。

歐陽玫極不耐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老祖宗很厲害，天賦異禀，多謝你牽橋搭線。”

歐陽玫話落轉身出門，已經有傭人等候在外面。

皇室的規矩很多，雖然昨天的結婚儀式因為姬旸景的“受傷”被免掉了，但今天見長輩無論如何也不能遲到。

林夫人雖然看歐陽玫這個兒媳婦不爽，但歐陽玫在皇室宗親面前丢面子，也等于是丢她的面子，她交代管家把皇室宗親需要關注的身份詳盡無比地對歐陽玫事先普及了一遍。

大約是因為養尊處優，姬氏血脈又比較獨特，皇家人的壽命普遍要比普通人高，現在負責處理宗室雜務的皇室宗長已經一百五十多歲，他也是皇室最年長的長輩，所有皇室子弟在他面前都得恭恭敬敬，就算人皇陛下也會在人前給他三分臉。

歐陽玫第一杯茶就是端給這位宗長。

“宗長很少出面。”林夫人驕傲道，“老四家兩個兒子娶妻時，宗長就沒出現。我們小景很得宗長的喜歡，有宗長露面，今天肯定會有很多親戚到場，你可不要給我們家丢臉。”

姬旸景已經換了一套皇室的禮服，他偷偷觀察歐陽玫的臉色，發現自己這個妻子被一只獸折騰了一晚，臉上平靜的像是根本沒這回事。

她怎麽能這麽淡定。她怎麽能當沒事人一樣？她，她竟然誇出那種話，她怎麽能如此不知廉恥。

姬旸景私下安排的心理師和催眠師都沒能用上。

他本來做了兩手準備，一種是新婚妻子喝了藥一覺睡到天亮，什麽都沒察覺。

另外一種是妻子隐約有所察覺但不知道具體狀況，這種時候心理醫生包括催眠師都可以幫妻子消除不安情緒。

但他沒想到會有第三種情況發生。

歐陽玫這種風淡雲輕的反應令他心頭像長了根刺，被紮的難受。

避開衆人時，他小聲問歐陽玫，“小玫，你還好嗎？”

歐陽玫朝他微微而笑，“我很好。”

她看起來真的很好，臉蛋像被滋潤過的花朵，美豔嬌媚，姬旸景心頭更不舒服了。

他嗫嗫着繼續說：“你，你要是難受就告訴我，我們夫妻一體，我心疼你。”

“不用心疼。”歐陽玫笑眯眯打斷他的話，“你家老祖宗很厲害，我很滿意。”

她伸手摸了摸姬旸景的頭，“謝謝你把它帶給我，昨晚我很開心。”

他的發型沒有被摸亂，她的手只是虛虛摸在他頭頂，像是他頭上戴了頂帽子，她只是在摸那頂帽子。

歐陽玫的話令姬旸景愣愣的有些反應不過來，像裝載過度的處理器，內部零件發熱發燙随時會崩潰。

許久許久，他臉色通紅的，氣息低喘，磨牙低叫，“小玫，你胡言亂語什麽。”

歐陽玫含笑盯着他這種反應，“沒關系，你就當我胡言亂語。”

姬旸景：……他現在超級難受。

這事雖然達成了，但過程和他想的一點也不一樣。

遠遠看到他們親昵的傭人們小聲議論，“伯爵和少校大人好親昵，真是一對男才女貌的璧人。”

“我現在好嗑他們啊，經歷那麽多終于在一起了，唯一的遺憾就是昨天的婚禮兩位新人都沒能出席，皇室規矩多也不能補辦，啊啊啊好遺憾啊。”

“婚禮就是儀式，只要他們幸福快樂就好。”

“啊對，這就是王子和公主幸福在一起的美滿結局。”

随着歐陽玫斬殺灰鷹星盜團的視頻在星網瘋狂傳播刷屏後，歐陽玫曾因為立過軍工被封為少校的事也被人挖了出來，現在星網上都喊歐陽玫為少校大人。

皇室宗親的聚會在皇宮的東北角的宗人府，屬于皇宮一部分但又獨立在皇宮之外，是皇室衆人平時聚會或是開會的地方。

宗主爺爺是個滿頭白發但精神矍铄的老者，臉上雖然有老年斑，但皺紋不多，一雙眼睛精光閃閃的，瞧着再活個三五十年沒什麽大問題，但宗主的精神力也只有A而已，能活到這把子歲數大概是因為姬家人特殊的血脈。

他慈祥地接過歐陽玫捧來的茶，“好孩子，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敬茶儀式過後，花廳有設宴席，林夫人本來是想要領着歐陽玫認識宗室的女眷們，歐陽玫借口自己要去一趟洗手間，在林夫人隐忍的不悅目光中，她扭頭由侍人帶着離席。

去完洗手間，歐陽玫并沒有回席上，她對跟随在一側的侍人道，“我想四處走走透氣，宗主爺爺在哪裏休憩，可別沖撞了宗主爺爺。”

侍人臉上是得體的微笑，“不會的夫人，右手邊有一處花院，我帶您去那裏轉轉？”

歐陽玫點頭，她又問：“宗主爺爺有什麽忌諱的東西嗎，我爸給我留下一塊平安玉，說是能延年益壽，我想送給宗主爺爺，又怕他心頭不得勁。”

“這我也不太清楚。”侍人笑道，“不過夫人您是一片心意，想來宗主大人只會開心。”

花園不大，畢竟皇宮這種地方寸土寸金，而且如今的人皇陛下對皇室并不熱絡，宗室想擴大地盤不是那麽容易，能守住這點地盤就不錯了。

歐陽玫慢悠悠地在花園裏轉了一圈後看到了從走廊慢騰騰踱步過來的宗主。

“小景媳婦兒。”宗主慈祥地和她打招呼，“宴會很無聊是吧。”

“也還好，是我還不太适應。”歐陽玫像個被老師抓包逃課的孩子，拘謹站在一旁。

“沒事，我也覺着無聊。”宗主大人揮了揮手，四周的侍人全都悄聲退下。

他和歐陽玫慢騰騰走在花園裏的小路上。

“你父親的事情我有聽過，你也是将門之後，和我們小景很相配。”

“謝宗主爺爺誇贊。”

宗主幾次提起話頭，都不見歐陽玫将那什麽玉佩的事說出來，他漸漸不耐煩，幹脆直入主題，“聽梅香說你這孩子想送我一塊屬于你父親的玉佩？”

歐陽玫目露驚訝，好似在無聲問：你怎麽知道的。

宗主繼續道，“你這孩子，想送就送，我欽佩你父親，怎麽會不悅。”

歐陽玫緩緩笑了起來。

她剛剛拘謹又怯怯，真真實實像個小輩，但現在這麽一笑，明媚而又絢爛，不再膽怯柔弱，像熱烈綻放的玫瑰。

“這塊玉佩有點來歷，是有人贈與我父親，我父親垂死之際又轉交給我，讓我交給最有威望的人。我想，您應該就是如今最有威望的人，可是我又覺着比起您，人皇陛下更有威望才對，所以猶豫着沒把玉佩拿出來，希望您諒解。”

宗長收斂自己的慈祥微笑，他終于察覺到歐陽玫是在耍他玩。活到他這個年齡這個位置，人人見他都是戰戰兢兢，送他禮物那也是腆着臉求他收，誰敢像歐陽玫這樣戲耍他。

他冷着臉面無表情盯着歐陽玫。

歐陽玫卻不被他的怒意吓到，她也學他面無表情，冷冷道：“環魚星上的實驗室的是你的産業，你為了長生不老，在那裏展開人體實驗室，販賣人口讓他們去輻射礦區挖玉材，導致無數人得了輻射病。”

“你怕我父親揭發，讓人在我們的艦船上動手腳……”

“傻丫頭，你魔怔了，在胡說什麽話。我從不離開首都星，皇室權利有限，你說的這些我做不到。”宗長輕蔑地望着歐陽玫，話雖然慈祥，可那神情分明在說：就算你知道一切，沒有證據又能把我怎麽辦。

“你大概不清楚我為什麽要嫁給你侄兒。”歐陽玫微微垂下頭，湊近他，她的手心裏的針劑快速紮在宗長的後脖頸，她望着他不可置信的神情，一字字緩緩道，“我是為了你啊。”

宗長是個非常謹慎的老頭子，他集資着人販賣人口開辦各種人體實驗室。但他這些年從不離開首都星，輕易也不離開自己的居所。他是個超級惜命的人，一直在幕後坐享其成，這些年他做事愈發收斂，大約是想給自己一個完美的晚年，佐萊上将只是查到一點他的影子，就被他立即下令滅口。

他或許覺着這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可歐陽玫參與了父親下發的許多任務，不是只懂花草廚藝的單純貴女。

“你，你逃不出去！”宗長萬萬沒想到歐陽玫如此膽大，不僅和他撕破臉，還在皇室地盤對他下毒手，雙目圓睜瞪着歐陽玫，口齒不清道，“你死……”

歐陽玫拔出針管，看着他緩緩倒下，“這是環魚星的地下研究室裏找出的X型號原液，據說注入一滴能讓人永葆青春，但注入多了會引起畸變。你猜，你會不會畸變。皇室人人尊敬崇拜的宗長大人為了永葆青春注入引發畸變的液體，最終成為一只不得不被秘密處死的畸變物。以後，誰敢提起你。親愛的宗長爺爺，你的晚節要不保了。”

宗長一臉不甘心地大口喘氣，但他已然說不出話了，他是真沒想到有人敢如此直白地對他出手，可現在，什麽也晚了。

她話落後退一步，快速朝花園的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剛拐過一條小路，聽到之前的侍女在喊，“宗主大人，您怎麽了，來人，快來人！”

歐陽玫翻過幾處高牆，裙子太緊了，翻第二堵牆時，她聽到“嗤啦”一聲。離開了宗室地盤，到達皇宮中最偏僻的一處角落後，她伸手一摸，才發現腰後面臀中線位置裙線崩開了。

崩開的地方有些尴尬，好在四周沒人。

人皇陛下沒有皇後，也沒有莺莺燕燕入住後宮，他的宮殿除了辦公區域人來人往，後宮幾乎是空的。

宗室這邊的區域恰好離皇宮的後宮最近。

歐陽玫已經看過地圖，她沿着牆邊快速朝前繞去，只要再繞兩座小宮殿，翻過牆，又能回到宗人府……

她的腳步在下一刻停頓。

視線所及，是一雙黑色靴子。

雖然沒有擡頭，但這雙靴子上的龍紋刺繡也只有一個人能穿。

歐陽玫定了定神，擡頭朝對方行禮，“陛下，能在這裏見到您真是太好了，我繞了很久也沒找到路。”

人皇陛下眸光幽沉地望着她，“哦？”

他尾音微挑，似乎對她為什麽出現在這裏很感興趣，又像是窺見了她所做一切，只靜靜看着她表演。

歐陽玫當然不覺着人皇陛下能窺見她剛剛做的那些事。在這裏遇到對方實屬運氣不好，萬幸的是四周似乎只有人皇陛下一人。

歐陽玫她無助地地揉了揉自己沾了泥土的裙角，弱弱懇求，“陛下，您能領我離開這裏嗎，我迷路了。”

皇室的女性禮服對身材要求非常苛刻，雖然歐陽玫很瘦，但這條裙子依舊把她的腰束得極緊，胸口因為太緊縛像随時能崩開。

人皇陛下的目光并未在她這身衣服上停留，這令歐陽玫心頭松了口氣，人皇陛下還挺正人君子的。

他突然伸手，像是要摸歐陽玫的頭頂。

歐陽玫頓了頓，随後乖巧垂頭，她和姬旸景結婚後，人皇陛下就是她的叔叔，是長輩，摸一下腦袋沒什麽大不了。

但對方的手指從她發絲間劃過，一片鳳凰花的花瓣被他撚于指尖。

歐陽玫想起，宗室府的花園裏有一棵鳳凰木，這後宮中并未見到鳳凰木。

好在人皇陛下沒有出聲詢問，他轉過身朝前走去，察覺到歐陽玫沒有追上，扭頭望向她。

歐陽玫只得硬着頭皮跟上，小聲解釋，“今天宗室有宴會，太無聊，我就跑出來了，但走着走着迷路了，希望沒有驚擾到陛下。”

人皇陛下腳步穩穩地在前面領路，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帶她離開。

雖然人皇陛下一直冷着臉，也不回應，但莫名地，歐陽玫覺着他今天心情不錯。

她偷偷窺了幾眼人皇陛下，壯了壯膽子，跟在對方身後，小聲問，“陛下，您能派車送我回家嗎？我沒車。”

“好。”

答應的很利索，看來陛下今天心情是真的好。

機不可失，歐陽玫繼續問，“陛下，您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路過。”

“路過”這兩個詞莫名有些熟悉，但歐陽玫沒想太多，有人皇陛下這個過路人幫她作證，順帶送她回家，宗長的事情想必也不會有人懷疑到她身上。

她雖然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但能不暴露自己當然是最好。

人皇陛下對這裏想必很熟悉，帶着她左繞右繞，拐過一處假山林時，歐陽玫突然聽到了奇奇怪怪的聲音。

初初她以為這是錯覺，但聲音越來越高。

怎麽回事？皇宮這種地方，光天化日的竟然有人偷情？

這種聲音太過放肆了，歐陽玫不由得擡眼去瞧前面的人皇陛下。

人皇陛下的腳步很穩，像什麽也沒聽到。

但也不一定，說不準人皇陛下這個點來這種偏僻地方散步就是為了“抓奸”。

外面傳言人皇陛下在後宮養了很多嬌俏柔弱的小郎君，或許是哪個小郎君不甘寂寞……

她此刻跟在人皇陛下實在不明智，這屬于對方的私事了，而且還是見不得人私事。

歐陽玫正要找機會落後幾步。

前方的人皇陛下停住了腳步。

歐陽玫忙忙也剎住腳步，她站的位置有些特殊，剛好能看到前方假山林洞中的兩個糾纏在一起的人影子。

她瞟了一眼立刻垂下頭大氣也不敢出。

希望人皇陛下的好心情不要因為這種事情被破壞，她還想好好回家。

“景哥哥，你好厲害，這還是我第一次來皇宮。”

“哼。”

“景哥哥，我們這樣萬一被小玫知道怎麽辦，那邊在舉辦宴會，她就在宴會上，萬一她過來，萬一她過來看到。”

“看到就看到，我喜歡的是你，和她只是婚姻捆綁，她看到了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