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怕嗎

阿阮被魏憫擋在櫃子的最裏面, 看不到外面的任何東西, 卻能聽到些許動靜, 吓得幾乎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魏憫親眼瞧着一道黑影從窗前一晃而過,随後堂屋被撬開了門栓, 緊接着, 有極輕的腳步聲朝裏屋靠近。

“吱呀”一聲輕響, 裏屋的門被推開了。

魏憫從櫃子的那條縫裏,借着窗外月光, 看到一個黑衣女人手裏舉着刀,蹑手蹑腳的進來,目标直奔床上。

夜色中, 鋒利的刀刃在月光下閃着冰冷的光澤, 晃眼的冷光,令人光看着, 心中就生出刺骨的寒意。

魏憫一只手把阿阮護在身後,一只手提着事先拿起的矮凳,屏住呼吸, 等着女人發現被子裏躺着的不是他們之後的搜查。

來者連帳子都未掀開, 對準床上躺着的兩個模糊的“人”影, 手握刀柄高高舉起,随後猛的插向最外面的那個。

意料之中的血濺床帳的場景并沒有發生,來者用力之大,竟是将刀刃穿透被子插進了床上的木板裏。

女人用力把刀□□, 一把扯開帳子,這才發現自己被人耍了。

她緊接着退後一步,警惕的半跪在地上,手持刀柄就往床底刺戳。

守門的人明明就沒見有人出來,這對妻夫一定就在屋內的某個地方藏着。

她冷笑,“死之前還跟我玩捉迷藏的游戲?是覺得奶奶我耐性好嗎?”

女人的眼睛像鷹似得,銳利的掃過屋內所有能藏人的地方,最後停在床側最顯眼的櫃子上,直勾勾的看着那對櫃門,慢慢舉起手中的刀,放緩聲音說道:“若是被奶奶找到,那可就別指望全屍了!”

魏憫雖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但到底不是這種一看就是練家子的對手。

她本來只是想拖時間,等蔣梧闕派的暗衛過來,但以現如今的場景,等人來救還不如靠她自救。

櫃子外面是想殺她的人,櫃子裏面她的身後,是以她為天靠她保護的阿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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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憫在女人朝櫃子舉刀劈下來之前,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一把推開櫃子的門,從裏面出來,擡手将一直提在手中的凳子朝女人的頭部猛的砸去,順帶随手關了半扇櫃門,遮住還躲在裏面的阿阮。

魏憫從推開櫃門,到舉板凳砸人,再到關上半個櫃子門,所有動作一氣呵成自然流暢,讓人根本注意不到她最後關門的小動作,也一時忘記櫃子裏可能還有一個人。

魏憫現在心裏有些慶幸,還好阿阮不能說話,否則碰到這種場景,定然會被吓的尖叫出聲。

女人沒料想到魏憫會主動攻擊,看見凳子劈頭蓋臉砸來的時候,下意識的揮刀擋開。

魏憫趁着這個空擋,一把朝起櫃子旁擺放的花瓶,朝女人摔去。

屋裏能用的桌椅板凳花瓶茶盞,幾乎都被魏憫用來阻擋女人跟她近身肉搏了。

等最後一個椅子扔完之後,女人十根手指慢慢握緊刀柄,轉動了兩下脖子,發出骨頭的“咔嚓”清脆聲,朝魏憫冷笑,“接着砸呀。”

魏憫盡量往門的方向站,做出企圖要跑的姿勢,想引她到堂屋去。

女人看見了也不攔她,餘光若有若無的朝櫃子處瞥了一眼,說道:“差點就上了你的當,屋裏不可能就你一個人吧?我都進來這麽久了,怎麽沒見着你夫郎呢?”

女人腳步挪動,卻不是朝魏憫,而是往衣櫃的方向走去,無視魏憫突然大變的臉色,頗有興趣的說道:“讓我猜猜,他是不是躲在這裏面呢?”

說着,手一擡,那把泛着寒光的刀,刀尖正指着半開半關的櫃子。

阿阮躲在櫃子角落裏,從嘴唇到小腿都在發抖,聽到外面噼裏啪啦的聲音,吓的緊緊閉上眼睛,下意識的用手捂住了嘴,生怕自己發出任何聲音,浪費了妻主的一片苦心。

慢慢的,聲音停止之後,阿阮就聽到女人似乎發現了自己的位置,正一步一步朝櫃子走來。

阿阮胸口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連呼吸都屏住了。

在他抱着頭蹲下,以為自己躲不過的時候,就聽見一門之隔的屋裏,有什麽東西摔在地上,随後就是魏憫發出微不可查的一聲悶哼。

阿阮臉色瞬間刷白,只覺得全身流動的血液都在這一聲悶哼中冰凍住了,渾身發冷,喘不出氣。

——妻、妻主!

阿阮從櫃子裏爬出來,也顧不上自己性命,目光急忙在黑夜中尋找魏憫的身影,他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拼命睜大眼睛撐着。

魏憫其實不在旁處,就在櫃子一旁沒被月光照到的陰影裏。

她瞧見女人朝櫃子舉刀的時候,立馬縱身撲了過去。

女人似乎就等她過來,在魏憫抱住自己往地上倒的時候,反客為主的把她作為肉墊壓在下面,同時從短靴裏摸出匕首,擡手朝她抱着自己的胳膊上就是一刺。

魏憫後腦勺磕在地上,再加上手臂突如其來的一刀,疼的一聲悶哼。

女人趁機掙脫魏憫的束縛,半跪在地上,擡手朝她胸口就是狠狠一刺。

然而比她更快的是,魏憫紮在她胸口上的花瓶碎片。

魏憫倒在地上的時候,手掌按到一個鋒利的東西,瞬間被劃出血。

她頓時猜到可能是什麽東西的碎片,當下也顧不得手疼,而是攥緊碎片,在女人面朝着她,準備痛下殺手的時候,先一步将碎片穩準狠的插在她的胸口處。

女人手中的匕首當即“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睜大眼睛難以置信的低頭看着胸口,随後身體軟綿綿的朝一旁倒去。

魏憫為了以防萬一,伸手摸到女人掉在地上的匕首,又往她胸口上狠狠紮了一刀,确定她的确沒了呼吸之後,才微微松了一口氣,小聲喚道:“阿阮?”

阿阮從櫃子裏爬出來,剛站起來,就聽到魏憫的聲音,頓時轉身往櫃子一旁去找。

屋裏到處都是花瓶茶盞碎片,魏憫怕阿阮不小心碰到踩到或者摸到,提醒道:“慢慢過來,別摔倒了。”

那裏沒有光,阿阮看不清腳下,只能聽見魏憫的聲音就在離他沒幾步遠的前面,他小心翼翼的擡腳走過去,生怕踢到魏憫。

哪怕是這樣,他還是一腳踩在了一條胳膊上,頓時吓得差點彈起來。

魏憫已經看見了他,趕緊用沒受傷的手拉住阿阮的手腕,低聲安撫,“別怕阿阮,那不是我,你沒踩到我。”

阿阮順着魏憫的力道跪坐在她面前,伸手往她身上摸,想檢查她是不是傷到了哪裏。

魏憫感覺到阿阮十指冰涼,整個人都在哆嗦發抖,便将他一把摟在懷裏,攬着他的肩膀,低頭安撫性的親了親他的額頭,柔聲道:“不怕,已經沒事兒。”

魏憫覺得手臂處似乎失血過多,已經有些麻木,感覺不到疼痛了,她擡手拍了拍阿阮的背,說道:“阿阮,你去把油燈點亮吧。”

既然剛才屋裏那麽大的動靜都沒引來別的人,可見驿丞她們,應該是蔣梧闕派來的人攔在了外面。

阿阮點點頭,摸黑找到燭臺,哆嗦着手把油燈點亮。

微弱的燈火搖曳片刻,終于旺了起來,将屋裏照的通透。

阿阮這才看到自己身上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都沾了血跡。

他心裏猛的一涼,忙去看魏憫。

魏憫已經扶着櫃子站了起來,擡頭看到燈光下阿阮那張毫無血色的臉,頓時出聲安撫,“我沒傷着要害,就胳膊和手被劃破了。”

也許是今天晚上受到的驚吓太多了,阿阮在聽到魏憫沒傷着要害時,心裏竟莫名感覺到一絲的安慰。

他把魏憫扶着坐在床頭,趕緊轉身去翻自己行李中的藥箱。

魏憫胳膊上的傷不算很重,就血流的多,但右手手掌上有多道傷口,其中兩道傷口被碎片利的很深。

見阿阮盯着自己的手,魏憫語氣平靜的解釋道:“我若是不用力,可能殺不死她。”

魏憫之前從未殺過人,今天是第一次手沾鮮血,卻顧不得害怕多想。因為她要是不死,死的就是自己和阿阮了!

魏憫低頭,垂眸看着單膝跪蹲在自己腿邊給她包紮的阿阮,用幹淨的那只手摸了摸他的臉,輕聲問他,“阿阮,害怕嗎?”

——怕、怕的要死。

阿阮一直強忍着的眼淚,在此刻終于流了出來,他仰頭看着魏憫,淚眼婆娑,擡手“道”:

——我在櫃子裏面好怕你出事,你要是有個好歹,我該怎麽辦?

阿阮比劃完之後,擡手摟住魏憫的腰,身子擠進她雙腿之間,害怕的哭了起來。

魏憫直到現在才徹底松了一口氣,擡手撫着阿阮的腦袋,垂眸說道:“我是你的天,是擋在你前面的盾,我怎麽可能有事?不怕了,都過去了。”

就在阿阮止住眼淚,準備和魏憫一起出去看看現如今外面的情況時,就見有人再次踏進了裏屋的門。

來者也是一身黑衣,卻先一步扯下臉上的黑巾,笑着露出酒窩虎牙,看向魏憫,問道:“我們又見面了。我給你挑的糕點,你夫郎可還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救兵:我來啦我來啦,殺手呢?(四處尋找)

魏憫:→_→你來晚了(指屍體)

阿阮:出走左轉不送

救兵:說好的受歡迎呢QAQ

提醒一下,老八派來的這個,之前出現過兩次,一次是在第二十四章,就出場一句話,還有最明顯的一次是第三十幾章裏,魏憫買糕點時碰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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