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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斐亦?你——”許柏夏驚訝于聞斐亦的出現, 想問得話還未出口,回過味來。他姓聞,還出現在這裏, 只能是她同母異父的弟弟。

她之前看得聞斐亦的資料, 新加坡人,今年十八歲, 完全對上了。

“難怪。”

許柏夏最後只低喃了聲。

賀随看到聞斐亦的第一眼,淺皺眉,不悅的神色未展露,猜出了他和許柏夏之間的關系。能在今晚,在這裏吃飯的只能是家裏人了。

“進來吧, 姐姐。”聞斐亦對着她向來嘴甜, 掃了眼賀随, 挑了挑眉。

周海藍和聞仲都站起來迎接他們,許柏夏牽着賀随進去,聞斐亦盯着兩人到交握的手看了看, 扯了扯唇。許柏夏見到周海藍時, 眼睛驀然澀住,幾年沒見了, 三年、五年還是十年,或許更久。

“夏夏。”周海藍掩了掩唇。

聞仲之前在照片上見過許柏夏,真人是第一次見, 小姑娘長得漂亮, 和周海藍年輕時極像,巴掌大的俏臉, 明亮清潤的星眸,氣質溫和恬靜。

“夏夏, 你好。”

聞仲自我介紹,音色溫和,“我是你媽媽的丈夫,你喊我聞叔叔就好。”

許柏夏握緊了賀随的手。

她張了張唇,喊了聲聞叔叔,到了周海藍這裏,那聲媽就是喊不出口。

周海藍失落有,但想到自己對她的照顧,壓下心思,“別站着了,坐。”

許柏夏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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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坐周海藍身邊,而是靠近門的方向,和對面的一家三口面對面坐着。直到落座,許柏夏才晃了晃賀随的手,後者松開,相貼的掌心裏起了薄汗,她指腹蹭過掌心,有點燙,身體不由自主傾向賀随。

“夏夏,斐亦你應該見過了。”周海藍介紹聞斐亦,“她是媽媽和聞叔叔的兒子。”

許柏夏看向對面的聞斐亦。

聞斐亦支着下巴笑盈盈看着她,虎牙露出,很帥很有親和力的一張臉。

“喝點溫水。”

賀随放置玻璃杯時,很輕的一聲。

許柏夏低頭看,她桌前倒好了一杯溫水,賀随慢條斯理地幫她燙碗筷。

“謝謝。”她小聲說。

“我見到姐姐第一面就知道是姐姐了,很好認。”聞斐亦這時開口,還有點小委屈,“不過,你總說姐姐不認識我,不要貿然和姐姐說這事。”

所以他才見面就喊姐姐。

許柏夏有些詫異地看周海藍,她跟新家人提起過自己嗎?

賀随撩起眼皮,淡淡的睨向聞斐亦,他一直在看許柏夏,察覺到賀随的目光時,視線偏了偏。兩人隔空的眼神似是對峙,賀随冷嗤了聲。

許柏夏聽到了,“怎麽了?”

賀随杯子裏的不是溫水,沉澱下去的是清脆的綠色,他說,“這茶不錯。”

聞斐亦笑容頓了頓。

“你媽媽擔心你喝不慣這邊的茶,特意從南城空運過來的陽羨雪芽。”聞仲說。許柏夏平時喝慣了紅茶,她記得舅舅說周海藍愛喝雪芽。

她看着自己杯子裏的水。

好奇為什麽賀随沒給她倒茶,似是看出她的疑惑,賀随道,“太晚了。”

“茶喝多了容易失眠。”

許柏夏心裏的那只蝴蝶又震了翅膀,她悄然擡眼,映入眼底的是他精致的側臉。為了這次見面,賀随的衣服不像平日的随意,襯衫扣系在頂端,壓着微滾的喉結,觸碰玻璃杯的那只手,冷白修長,經脈分明。

這時,服務生開始上菜。

先上涼菜後上熱菜,許柏夏注意到菜色幾乎是她喜歡的,她沒說什麽。

聞仲和賀随談起項目。

許柏夏開始是有些餓得,只顧着吃,幾口後,開始對他們談得項目來了興趣,周海藍間或插/入一句,聞斐亦吃了幾口開始擺弄手機。服務生上了今晚的湯,離許柏夏很近,他看賀随沒怎麽吃,喝得茶也少。

她拿過賀随的湯碗舀了半碗。

賀随接過時,指腹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眸底竟有些不可置信。

許柏夏給自己舀了半碗。

湯是海鮮湯,很鮮美,能嘗到一點辣味,但不刺激,反而是味道正佳。

湯轉到對面,聞仲給周海藍舀,她則望着對面,還想着剛才的畫面。

很自然的一對夫妻。

聞斐亦平時在劇組挺能說,這會沉默是金,聞仲給他舀了半碗湯,他也沒喝。

“當個明星一天到晚就是保持身材,你看你瘦的,吃得跟貓似的。”聞仲不滿意他的态度。

聞斐亦聳了聳肩,靠着椅背往後倒,目光越過聞仲看向周海藍,“媽,你看老聞。”

“你爸是關心你。”

“你忘了上次為了拍戲幾天沒吃主食,還高強度運動,直接進了醫院。”

“還有去年過年,你拍戲時低血糖。”

“前幾天張業凡還說你又去醫院拿了胃藥,好好吃飯,別消耗身體。”

……

許柏夏喝湯的動作頓住。

她一個字不落的聽着周海藍對聞斐亦,看似數落實則關心的話,唇瓣抿了抿,鮮味的湯進了嘴只剩下那延續的辛辣。賀随側眸,眼含關切。

這餐飯下來,他們沒說多少話。

飯菜撤下之後,周海藍坐不住了,找許柏夏私聊,聞仲則去找賀随。

雅竹間裏還有小隔間。

許柏夏進來時,感覺到了暖風,裏面的雕花镂空窗戶半開,小隔間裏的茶水是溫的。她們從隔着大圓桌變成了四方小桌,面對面,沒說話。

“你對媽媽生疏了。”周海藍打破沉靜。

周海藍近距離看着許久未見的女兒,心酸有,但她從未後悔當初的選擇。

“我們本來就很久沒見,生疏很正常。”許柏夏語調平靜,甚至還露出了微笑。

她奢求的。

聞斐亦輕松得到。

“你在怪我沒回去看你,還是當初選擇和你爸離婚?”周海藍第一次和許柏夏讨論這件事。父母離婚受傷的永遠是孩子,好在許柏夏的物質基礎牢固,她理解周海藍,畢竟許成軍出軌在先,她是理想主義者。

“以前怪過。”

許柏夏清潤的雙眸落在窗處,“現在長大了,看淡了,沒什麽怪不怪的。”

都是自己的選擇。

窗戶上的雕花處還有栩栩如生的動物,許柏夏湊近看了看,周海藍也看過去。

“現在你有你的生活,我的我的生活,沒必要的話就不要聯系了。”許柏夏身體歸位,話落,看到周海藍的姿勢,想起小時候,她看到什麽有趣的東西,周海藍也是這樣跟她一起靠近,一起看,還會給她科普。

“賀随我觀察過了,相貌家世無可挑剔,人品方面,媽媽相信你的眼光。”周海藍給予賀随肯定,又道,“斐亦很喜歡你,你別對他抵觸。”

“他?”

許柏夏正奇怪,小隔間的門被敲響。

聞斐亦得到了周海藍的首肯,推門進來,歪頭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路上小心。”周海藍說。

聞斐亦點了點頭,望向許柏夏,标志性的小虎牙露出,“明天見,姐姐。”

許柏夏随意招了招手。

話題中斷。

許柏夏和周海藍無話可說,借口出來,賀随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指尖上夾着根未點燃的煙。聞仲對賀随越聊越滿意,甚至相見恨晚。

-

從酒樓出來,繁星密集。

許柏夏并未得到多少的釋然,她望着星空出神,賀随揉了下她的後腦勺。

“着急回嗎?”

“……”許柏夏綢緞般的烏發被揉亂了些,她不明所以,“不急啊。”

“那,走走。”

許柏夏欣然接受了這個提議。

她想去開導航的心,在看到賀随微彎的薄唇時,決定漫無目的的走。

處于密閉空間多時的身體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氣,許柏夏心裏的郁結之氣慢慢消散。漫無目的的行走,想到什麽才說話,這種體驗挺新奇。

許柏夏沒有特意去看時間。

她耳邊是賀随低沉悅耳的聲音,他在說自己美國留學時的一些事,包括那只叫小蟬的鹦鹉。許柏夏歪頭看他,“小蟬的語言系統怎麽樣?”

“會說簡單的話。”

許柏夏的眼底墜了星星,被晚風吹起的發似都沁入了濃郁的溫柔氣息。

賀随輕咳了聲,“比如——”

“賀随,餓了。”

“賀随,渴了。”

“賀随,拉了。”

聽他一本正經地複述鹦鹉會說得話,許柏夏忍不住笑,眼角彎起弧度。

“就差睡了。”許柏夏笑着說。

散步聊天是個治愈人心的過程,許柏夏走着走着,速度慢了下來,賀随喊了車。回去路上,許柏夏看着窗外的視線落在玻璃窗上,上面倒映着賀随的側臉,高挺的鼻梁,利落分明的下颚線,都一一映襯着。

她曾經隔着很遠的距離在窗戶上描繪他的臉,最怕他視線突然轉過來。

而此時,這麽近。

她卻少了年少時的勇氣,雖然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可他們的婚姻是假的。

許柏夏在心裏嘆息。

她盯着玻璃窗時,冷不丁地對上一雙眼,她一怔,沒有及時将頭轉回。

隔着玻璃對視,似隔了層紗。

許柏夏心慌過後,假裝無意地偏離視線,目光轉回落向前方,餘光裏,賀随還是朝着她的方向,她能感覺到那股忽視不了的探尋的眼神。

“今晚的星星很亮。”許柏夏尴尬地笑了聲,忍受不了那股強烈的視線,鼓足勇氣側向賀随,主動挑起話題,“你怎麽打消我媽的懷疑的?”

賀随原本是靠着椅背。

聞言,他放下交疊的雙腿,緩緩傾身靠近了她,許柏夏慣性的向後退。

“我聽得見!”

許柏夏急急說,擡手抵住他。

賀随微涼的指腹剎時扣上她的手腕,繞過凝白,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車裏沒有開燈,只有路燈閃進的光。他的眉眼忽明忽暗,強烈的男性氣息充斥着狹窄的空間,許柏夏進退無路,心裏湧起幾分緊張。

“我說。”賀随揚唇,凝着她白淨的俏臉,從眉到眼,到唇,目光逐漸幽深。

許柏夏咽了咽嗓。

聽到他說,“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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