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病房
病房
杜陽看到了窗外的路,愈發的熟悉起來,這不是去醫院的路,而是回杜陽家的路。趙笙也意識到了,他貼在杜陽的耳邊說:“這不是回家的路?”
杜陽點點頭說:“是。”他探出腦袋,看了前面的那輛車的車牌,确定車牌沒有錯誤。
“先跟着上去再說。”
車子緩緩停在了小區的門口,不能進去。小區的警戒嚴格,沒有提前報備的車子是不能進去的,陳碣棋把箱子提下來,打開後備箱,他眼角餘光,看見了一輛藍色的出租出從身邊開過去。
杜陽對這一帶還算是比較熟悉,他讓師傅別停在這邊上,開在前面的一個拐角的地方停下了車。
陳碣棋拖着行李箱,從懷裏拿出證件,出示給保安進去。等陳碣棋進去之後,三人才晃晃悠悠地走過去。
保安大哥和杜陽似乎是老相識,他看見杜陽,就立刻将門打開了。
杜陽朝着保安微微一笑,問道:“剛才進去的那誰啊?我怎麽好像沒有見過?”
保安經他一說,立刻回答杜陽,他對陳碣棋的印象很深刻:“哦,那是8區戶主的朋友,這段時間才過來的。”
杜陽腦海迅速地檢索了一遍8區,8區一共5棟房子,杜陽印象比較深刻的三位都是某公司的高層,還有一位是國際藥物的供應商,還有一位是房地産的家屬來着。
腦海劃過多種可能,最後都被杜陽否決了,他笑了笑點頭,拉着趙笙和梁怡進去了。
這片小區的環境做的很好,高大的樹木将最外層的車水馬龍全部遮擋住,靠近市中心,卻在一進小區的瞬間感覺到安靜。
梁怡還提着她的果籃,看着這邊天價的房子,疑惑道:“陳珲難不成會在這裏?”正當梁怡還打算說些什麽的時候,下一秒中被面前出現的人吓了一跳。
陳碣棋一只手搭在行李箱的扶手上,靠在路邊的一棵樹後,冷冷地說:“要跟我到什麽時候?”
原是剛才陳碣棋身子藏在了樹的後方,幾個人都沒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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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笙被他身上那股阿爾法不善的氣味吓住了,往後退了一小步,猛地靠在了身後杜陽的胸膛上,杜陽擡起手放在他的肩膀,對陳碣棋說:“陳珲呢?”
陳碣棋:“醫院。”
“哪個醫院,在哪?幾號病房?”杜陽面對陳碣棋的不善還能帶着一絲微笑質問。
陳碣棋幽幽地朝着他看了過去,眼中冷漠,面無表情地說:“他是我哥。”
言下之意是我會照顧好他的。輪不到你們關心,另外一層含義是,他是我哥,我怎麽會對他做出不利的事情。
饒是梁怡這個貝塔也能感覺到空氣中隐約緊張的氣氛,她強忍着不舒服,站出來說:“我們也沒有惡意,就是陳珲很久沒有露臉了,我們是他的朋友,有點擔心。”
陳碣棋停頓了片刻,最後說:“他只是有點不舒服,過段時間就好了,到時候我會讓他給你們通電話的。”說罷,他微微仰着一點腦袋,樹下的碎光零零落落地灑在他的臉上,看不清他的表情,陳碣棋目光透過趙笙定在杜陽身上:“你住C區,別跟過來。”
陳碣棋的語氣很輕,眼神卻是帶了一點偏執瘋狂。
杜陽一行人走了,梁怡被邀請去他家做客,果籃還是沒有送到陳珲的手中。
陳碣棋回到房間,是林北溪給他的房間。
陳珲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醫護人員每天早晚忙碌,進進出出房間,一管又一管的血液從陳珲的手臂抽取,皮下的青筋可見,整個人陷入了蒼白之中。
過年,偌大的房子安靜地可怕。所有的醫護人員在早上全部離開,管家也要離開兩天,臨走前只是交代了兩句無關痛癢的話。
陳碣棋照例在研究基因,他利用杜陽的權限,查閱了各種機密文獻,也在不經意之間似乎找到了和自己那本記錄本有關的實驗。
暖氣風在呼呼地轉動,陳碣棋捧着電腦,坐在陳珲房間的外面,能夠透過玻璃看清楚裏面的人。電腦頁面是一張俊俏的臉龐。一位男性阿爾法,笑看着鏡頭,有些暗黃的照片也擋不住他那強盛的生命力。
陳碣棋往下滑動,沒有看到姓名,資料中似乎有意地避開了這人的名字,只是用代名詞。
這人的确就是第一代實驗的實驗者,也就是林北溪口中死于易感期的阿爾法。
在全國的實驗對象中,阿爾法是最稀缺的資源,作為社會的1%的頂端存在者,他們一般有着高強度的自尊心,成為實驗對象這種事情不會在他們的人生規劃中,因此大多數的阿爾法研究對象和陳碣棋一樣,屬于自願的。
資料中記載的很是模糊,只是籠統地提到對方在參與實驗的過程中的痛苦煎熬,實驗停滞在什麽階段,死亡的時間等等。
陳碣棋擡了擡酸痛的脖子,長時間地低頭讓他不太适應,他似乎還是沒有找到陳珲昏睡的原因。
砰!
黑夜中,屬于新春的煙火黑夜中綻放。
陳碣棋放下電腦,站在窗前看着絢麗的煙花在夜空中轉瞬即逝地燃燒生命。阿爾法和這絢爛地煙火很相似,驚豔到所有人都感嘆的生命力卻無法長壽。
陳碣棋眼眸中倒映出一朵朵煙花,他若有似無地深吸一口氣,想着:“若是陳珲醒不過來,早點結束生命也許是件好事。”
他向來極端,彼時年少,沒了陳珲他自覺難以在這無聊的世界堅持下去。
一場煙火結束,陳碣棋轉身,往陳珲的方向望了過去,也就是這一眼,他看見陳珲眉頭似乎皺了一下。
陳碣棋以為自己盯着黑夜太久,疲勞地出現了幻覺,可當那床上的身影的确地輕微顫動一下時,陳碣棋先是猛然地定在原地片刻,心跳如鼓,随後再是猛地湊近玻璃,看清楚裏面的人的确有了輕微的意識。
陳碣棋推開門,腳步輕地像一只貓,戶外的另一場煙火在繼續,吵鬧的聲音如同潮水一般湧入房間。這房間做了極好的隔音措施,待在這裏面常常是安靜地只有機器聲音,此刻由于陳碣棋忘記關門,門外的聲音如同氣息一般闖進了房間。
陳碣棋瞳仁放大,雙腿竟然發軟,呼吸悄然變得輕微,他走到陳珲的身邊,湊近了才看清,陳珲微微撐開着眼皮,露出一點漆黑的眼眸。
陳碣棋剛剛還窒息住的胸膛總算得到了證實,他擡手覆在陳珲的臉頰上,微微彎着身子,嘴唇貼着陳珲的耳邊,輕輕地喊他:“哥?”
陳珲就像是做了一個無比漫長的夢一樣,夢裏面安靜地什麽都沒有,此刻聽見了陳碣棋的聲音,心裏安穩了兩分,身後那吵鬧的煙火聲帶來一點生機,他輕輕地點了點頭,擡起手,想要摘下氧氣面罩。
陳碣棋聽從林北溪的話,一直讓陳珲帶着身上的儀器,并且不随意觸碰,此刻自然而然地想要将陳珲掙紮的手安撫下去,豈料到陳珲帶着面罩臉色一寸一寸地發白,陳碣棋見他極想開口,忍不住地将面罩往下拽了拽,露出一個小口,陳珲如同臨竭的魚一般,腦袋側着嘴唇貼近這個面罩露出的小口,對陳碣棋說:“摘...摘下...來。”
陳碣棋久違地聽見陳珲的聲音,控制不住地手抖,他拉住面罩,小聲說:“不能摘下來。”
陳珲似乎還要開口說些什麽,但是怎麽也說不動話了,只是搖頭。
陳碣棋見他難受的樣子,想着陳珲醒過來了,也用不到這氧氣面罩,待會再帶上也行,于是伸手輕輕地關掉面罩連接的機器,滋滋地電流聲悄然安靜,陳碣棋小心翼翼地摘下面罩,陳珲大口大口地呼吸,嘴唇幹地發裂。
“渴。”陳珲說話的聲音很小,陳碣棋貼着他很近才能聽清楚,聽到陳珲說渴了,立刻起身拿水過來。
陳碣棋先用棉簽沾濕他唇角,然後取了一根極其細的吸管,讓陳珲咬着吸管喝水。陳珲喝下去一點,便吐了,水珠打濕了他的領口。
陳碣棋心疼地沒法說,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哥。陳珲搖搖頭,似乎是不想喝水了。
陳碣棋剛把杯子拿開,陳珲又說:“渴。”
陳碣棋把水杯拿過來,陳珲看着那透明杯子裏的液體,毫無欲望,他雖然此刻沒什麽力氣,可意識逐漸恢複了七八成,陳珲意識到,他不想喝水,他也不渴,他想要其他的東西。
陳碣棋見他搖頭,偏要喊渴了,不明白陳珲什麽意思。陳珲沒力氣說話,只能靠他猜,陳碣棋把臉貼過去,湊在陳珲地唇邊,讓陳珲和他說話,陳珲卻在此刻鬼迷心竅地舔了舔陳碣棋的臉。
陳碣棋驟然起身,看着陳珲,僅僅過了幾秒鐘,他忽然明白了什麽。陳碣棋取來一把小刀,撩開袖子,手臂內側密密麻麻地傷口,他輕輕挑破皮膚,鮮紅的血液順着肌膚的紋理緩緩流下。
陳碣棋把手放在陳珲的嘴邊,陳珲咬住那一小塊皮膚,小口的嘬了幾口,又停了。
陳珲搖搖頭。
陳碣棋站在一邊,看着陳珲的眼睛,對視了片刻,他忽然之間明白了陳珲的意思,于是走到床尾,搖動床上的杠杆,使床的上半身逐漸升起。
陳珲半坐半靠在床頭,陳碣棋坐在陳珲身邊,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後頸腺體,一只手拿着挑片将腺體周圍的一小快皮膚刺破,濃郁的血液夾雜紅酒信息素的味道在房間迅速蔓延,陳珲眼中泛起一絲波瀾,他想咬,想喝,可毫無力氣。好在陳碣棋靠過來了,陳碣棋側着身子虛空地摟住陳珲,陳珲正好對着他的腺體,此刻他只要往前湊一點,就能咬住了。
陳珲停了兩秒,在陳碣棋的耳邊說:“謝謝。”
陳碣棋本來虛空不敢緊抱的手驀然加大了一點力氣,抱住了陳珲。
陳珲從那塊靠近腺體的肌膚下喝足了血液,信息素順着食道進入陳珲的身體,溫熱的血似乎将陳珲整個身子都點燃,陳碣棋能夠明顯感覺到陳珲的體溫正在逐漸上升,他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連忙扯開身子。
陳珲滿足中帶着一絲不舍,微仰着腦袋,嘴角還是殷紅的看着陳碣棋,那雙因為滿足而略帶失神的目光有些渙散,片刻之後,窗外的煙火進入休場時間,兩人的目光在彌漫紅酒味的空氣中接觸,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陳碣棋此刻的确是想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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