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混亂
混亂
家裏的電視機很陳舊了,還是剛搬進來的時候買的。畫面偶爾會出現雪花點,陳珲覺得無傷大雅,過去敲一敲電視,屏幕上的雪花又會消失。
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陳珲半坐起身,眼前模模糊糊的,腦袋疼的發脹,陳珲皺眉低頭錘了捶腦袋,耳邊還零零碎碎地聽見了家裏的電視機的聲音。
毫無感情的女士播音腔正在朗讀最新一則新聞:“X實驗室的成功将會成為人類基因史濃墨重彩的一筆,現在我們将連線實驗室的負責人之一林教授。”
陳珲渾身酸疼地從沙發上起身,看見陳碣棋坐在背對着他坐在客廳。陳碣棋脫去了外套,裏面就穿着一件白色長袖襯衫,半截襯衫松松散散地塞在黑色的褲腰中,整個人看上去淩厲又自然,他一只手撐在桌上,背對着陳珲,正在認真地看着電視。
陳珲此刻還沒有反應出來自己身體的異常,只覺得自己雙腿隐隐地發軟,好像是麻了。可能睡在沙發上不太舒服。
陳珲咳嗽了一聲,陳碣棋半側着身子回頭看他。
陳珲注意到他臉上的止咬器沒了。
黑色的止咬器放在了桌子上。完整的臉露的出來,陳珲才意識到陳碣棋似乎變了些許,變得更加的淩厲,臉上的線條清晰明顯,不說話沒表情的時候周遭的氣氛能被他壓得很低。
“哥,你醒了?”
陳珲難受地說:“我怎麽睡着了?”
陳珲上一秒的印象還停留在房間裏,正在和陳碣棋聊天,下一秒,自己就從沙發上醒了過來。
“我說困了,你就出去了,等我醒過來出來的時候,你就躺在這沙發上。”陳碣棋站起身,走過來,給陳珲端了一杯水。
“渴不渴,喝點水。”
陳珲還真覺得自己口渴,接過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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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碣棋又問:“要吃點東西嘛?家裏的食材都不新鮮,我去外面買回來的。”
陳珲扶着沙發緩緩站起身,看到桌面上的确有一桌子的菜。他環顧四周,發現家裏被打掃的幹幹淨淨的了。
“你打掃了衛生?”陳珲坐下問他。
陳碣棋把桌面上的止咬器收起來,一邊說:“嗯,家裏有些亂,打掃幹淨了。”
陳珲看見廚房的燈都是亮着的,起身走過去,發現廚房也被他打掃幹淨了,打開冰箱,裏面滿滿當當地被事物填滿。
冰箱邊上還有好幾箱蘇打水。
陳珲把燈關上,說:“買這麽多水做什麽?”
陳碣棋看了他一眼,說:“買水當然是喝啊。”
他的房間關上了門,陳碣棋的房間沒有關門,但是也沒有開燈,坐在客廳正好能夠看到客廳的一點光落在房門口附近,陳珲眼神一撇,注意到他房間裏也有好幾箱蘇打水。
“飲料要少喝些,涼白開最好了。”陳珲勸誡他。
陳碣棋給陳珲盛飯,點頭附和說:“我也不怎麽喝。”
那還買這麽多...
陳珲只是在心裏腹诽兩句,看着一桌子菜,竟然全都是非常清淡的菜。陳珲的口味偏重,菜鹹一點還能多扒拉兩口飯。
陳珲随便夾了一筷子,嘗了嘗,果然味道很淡。
“味道怎麽樣?”
“有點淡了。”
陳碣棋自己也夾了一筷子,說:“哦,可能這家菜館就是偏清淡口的。”
陳珲吃了兩口,沒什麽胃口,屋子裏的空調溫度低,他有些冷,站起來,打算找件外套穿,陳碣棋卻似乎看穿了他想法,把自己的外套給他,說:“哥是不是冷了,套上這件。”
“不用,我自己有衣服。”
他的衣服不多,就那麽幾件。梁怡搬進來之後,衣服都塞不下,陳珲就把自己的衣櫃給她用,找了一個大的箱子放自己的衣服。客廳裏被打掃的幹幹淨淨,陳珲猜測陳碣棋把箱子搬進房間裏了。
“哥,穿這個吧,我這也是幹淨的。”陳碣棋執着地看着他,手裏提溜着外套。
兩人也是才見面沒多久,空氣中怎麽都存着一點尴尬,況且想在推脫似乎有些嫌棄陳碣棋的意思。陳珲只好停住要去房間找東西的動作,走回來,把陳碣棋略大的西裝外套披在身上。
“哥,吃不下嗎?”陳碣棋看陳珲停下了筷子,他也停下了,看着陳珲,從那神情那語氣來說,似乎對陳珲有些殷勤過頭了些許。
陳珲不知道為什麽,完全吃不下,胃裏似乎有點泛酸,沒有胃口。他猜測今天可能有些中暑,回來又吹了冷氣,所以沒有胃口的。
“不了,你吃吧。”
陳碣棋又給陳珲舀了一勺湯,端給他,說:“怎麽也要喝點湯,補充一下體力。”
陳珲看着湯,停頓了兩秒,端起來喝了。
陳碣棋看到他吃了東西,滿意地點頭。
電視裏林教授的聲音很緩慢,陳珲歪着一點腦袋看電視,問:“林北溪的實驗——成功了?”
陳碣棋低着頭,背對着電視機,模糊地說:“應該是差不多了吧。”
陳珲把碗放下來,忽然間伸手,摸了摸陳碣棋臉上的印痕。陳碣棋被他冷不丁地觸碰猛地擡頭,看着他哥。
陳珲問他:“你...實驗,是不是很辛苦?”
陳碣棋愣愣地點頭,希望他哥的手永遠不要收回去。
臉上的印痕是止咬器壓出來的,陳珲的手指從鼻梁的一側摸到另一側,皮膚被那黑色的止咬器壓得失去彈性,就算卸下來了,那個地方還是會有一道淡淡地紅色印記。
“那個東西不可以不帶嗎?”陳珲問他。
陳碣棋看這他哥擔心的樣子,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沒有解釋過,說:“哦,那是在實驗室保證安全用的,我回家就不帶了。”
“出門呢?”
“在實驗室的園區裏帶着,回來了,我就不打算帶了。”陳碣棋耐心地解釋。
陳珲收回手,他有好多好多的問題想要問他,但是也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開始問。
實驗室在哪?你在外面這幾年過得怎麽樣?怎麽這麽狠心一個電話都不給家裏回?回來又為什麽一聲不響的?易感期還會不會很痛苦?
客廳中作為背景聲音的新聞似乎結束了,林北溪和記者的談話陳珲是一點沒有聽到,他注意力全在陳碣棋身上了。
新聞結束,接下來進入了一段很長時間的廣告時間。
“哥,我房間裏的那個冷藏箱,你,沒有打開看過?”陳碣棋問他。
陳珲側過臉,看着陳碣棋黑漆漆地房間,想了想說:“哦,沒有呢,我想你應該是在裏面放了東西,就沒有打開看過,電源我都沒有拔,供着電呢。”
陳碣棋很輕地嘆了一口氣,随後說:“嗯,要不要再吃點東西。”
陳珲搖搖腦袋,他這會又困了,站起身,說:“我回房間睡了,桌子明天收拾吧。”
“哥明天上班嘛?”
“嗯。”陳珲伸手去推自己房間的門,發現門絲毫不動,他轉了轉門把手,意識到應該是被鎖了。陳珲疑惑地回頭看着陳碣棋。
陳碣棋正好吃完,他抽了張紙擦嘴,看了一眼陳珲,從容淡定地帶着一點笑意,從口袋裏面掏出一串鑰匙放在桌面上。
“你鎖着做什麽?”陳珲此刻還沒有意識到他的聲音正在微微地顫抖。
陳珲走過來,朝着那串鑰匙。
他真的是困得不行了。
太累了嗎?
得好好睡一覺,明天還要上班。
明明就幾步路,怎麽感覺這麽遠。
陳珲走得很慢,眼裏就只有那串銀色鑰匙,他伸手,指尖還沒有碰到那鑰匙,腿腳一軟,整個人就直愣愣地朝着陳碣棋栽了下去。
陳碣棋似乎早有預料,他一把撈住陳珲,陳珲擡起朦朦胧胧地眼眸,對上了那雙嗜血般的雙眼。
新聞裏的記者再次和林北溪對話,林北溪沉沉的聲音從揚聲器傳出:“是的,我們已經推出了實驗性的基因試劑,我們把他稱作B-2號,這個試劑能夠有效的緩解阿爾法的易感期,同時在某方面能夠給貝塔帶來不一樣的感受,當然目前來看,這個試劑對于貝塔的作用很小,主要在增強免疫力,提高體力等等——”
“所以說從前那些說X實驗室會損害貝塔身體的都是謠言是嗎——”
“對于貝塔是否會受到信息素的幹擾,針對現在的試驗來說,是沒有的——”
陳珲撐着眼皮盯着電視。
陳碣棋把他整個人環抱着,陳珲被迫張着腿垂在凳子兩側,腦袋趴在他的肩膀上,微微喘氣。
“哥,別看了,你的這支試劑,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和他們研究的都不一樣。”陳碣棋的聲音緩緩地在陳珲耳邊響起。
貼的如此近,溫熱的氣息就在身旁,陳珲辯駁的力氣都沒有,他手推着陳碣棋的肩膀,試圖讓自己離陳碣棋遠一些,陳碣棋很是不爽他有這樣的想法,抓住他的兩只手,反剪在他的身後,一只手伸進陳珲的衣服裏,從腰側開始輕柔地往上撫摸。
“哥,你答應我的事情沒有做到。”陳碣棋咬着他的脖子,看着曾經本來微微鼓脹的後頸此刻光滑一片,他又有些後悔,說:“那個時候,步驟是正确的,不過,是朝着改造你的方向發展了。”
陳碣棋伸出舌頭舔了舔,說:“沒有用藥,現在又癟了下去。”
“沒關系,我回來了,什麽都會朝着好的方向發展了。”陳碣棋伸手往自己的腺體摸了摸,把上面薄薄一層幾乎透明材質的阻隔貼撕了丢在地上,接着又從口袋裏摸出了一顆白色的藥丸放進嘴裏,端起水順了順。
“哥,那些電解質水不是給我喝的,是給你。”
陳碣棋把他抱起起來,颠了颠,側着臉在陳珲的臉頰上啄了一口,說:“怎麽一點都不見胖啊。”
陳珲意識并沒有消散,他是困得,但是清醒着。他沒有力氣說話,更沒有辦法狠狠地揍上一頓陳碣棋。陳碣棋一個人自言自語,樂在其中,他邊說着話,一只手托舉着陳珲,走到電視邊上,關掉電視。
咔地一下,房間安靜了。
作為背景的新聞音消失了。
陳碣棋撈着人,走進房間,擡腿往後一撐,門被重重地關上。
“哥,你知不知道我要被你逼瘋了。”
“不是答應我說不帶任何人回家的嗎?”
“你怎麽敢結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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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