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9、遲遲

第9章 9、遲遲

晚上回家後,明杳把五四晚會要上臺表演的事告訴明修遠,明修遠面露驚訝,然後欣慰地摸了摸明杳發頂:“要加油,別害怕。”

“嗯。”明杳輕輕點頭,內心怯意在父親鼓勵下又消散幾分。

次日早晨,明杳拜托明修遠把自己的古筝送去樂器店保養,中午放學後,明杳和鹿玫一起去樂器店拿維修好的古筝,兩人順便在附近小吃街解決了午飯。

明杳古筝是檀木的,長有一米六幾,重達六十多斤,鹿玫和她艱難把古筝擡上出租車。

上車後,鹿玫甩了甩酸疼的胳膊,在兄妹三人小群問:【你倆誰活着?來學校門口幫個忙。】

陳肆沒回消息,估計是又泡在機房和代碼相親相愛。

陳放在兩分鐘後回:【到了給我打電話。】

鹿玫歡快回了個好,摁熄手機屏幕,扭頭和明杳說:“我大哥說待會幫你搬古筝,待會下車,你就把它放在車上。”

明杳心跳了一下,按下內心翻湧的欣喜,面色鎮定地開口:“不…不會,太麻煩,他吧?”

“不麻煩,”鹿玫揉着酸脹的手腕說,語氣倨傲:“我媽說了,她給我生兩個哥,就是供我奴役的。”

明杳:“……”

出租車距離德禮正大門還有十幾米,明杳遠遠看見了站在校門口梧桐樹下的陳放。

陳放背對她而站,背影輪廓颀長,單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兩盒菊樂酸奶,他似乎在和面前的尤文成說話,站姿随性又漫不經心。

随着出租車開近停下,明杳隔着一扇車窗看清陳放此刻神态,他懶散垂着眼尾,神情松散,唇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滿身都是懶洋洋的痞意。

尤文成不知道和陳放說了什麽,陳放低笑出聲,聲線很沉,帶着微啞的磁性,落在明杳耳裏,撩得她整顆心砰砰亂跳。

鹿玫先從車上下來,站在車前,沖陳放揮手喊道:“大哥,快來。”

陳放扭頭看過來,明杳廢力地抱着那架比她人還高的古筝走下車,小姑娘一張臉都藏在筝身後,只露出一截毛茸茸的馬尾辮,一晃一晃的。

陳放挑眉,還挺可愛。

陳放把手裏拎着的兩盒菊樂酸奶扔給鹿玫,走到明杳面前,單手接過小姑娘手裏的古筝,明杳那雙清透明亮的杏眼怔然和他對上。

彼此距離太近,明杳能聞見陳放身上冷冽氣息,他似乎才剛抽過煙,手臂擡起時,帶起的風,有淡淡煙草味飄來。

不嗆人,還挺好聞。

明杳避開和陳放對視的眼,努力維持鎮定和他道謝:“謝,謝。”

陳放毫不費力把重達六十斤的古筝單手舉起扛在肩上,肩胛骨肌肉繃緊,撐起了薄軟的夏季校服。他低頭睨着面前的小姑娘,輕擡眉骨,吊兒郎當地笑:“謝誰呢?”

明杳臉頰通紅,一緊張,聲音也變得結結巴巴:“謝…謝,謝學長。”

尤文成湊過來,對明杳笑嘻嘻地說:“明學妹,還有我呢?”

鹿玫付了車錢,白尤文成一眼:“你幫忙搬了嗎?臉皮厚得能貼城牆。”

尤文成委屈,沖陳放訴苦:“放哥,你看鹿大小姐,一點兒面子都不給我。”

“她有說錯嗎?”陳放眼鋒掃過尤文成,語氣帶着促狹的輕嘲。

尤文成舉手投降,他本來就說不過陳放,再加上一個鹿玫,這對兄妹,他更不敢招惹了。

明杳安靜站在一旁,看着被陳放怼得說不出來話的尤文成,唇角微微上揚,臉頰兩個酒窩淺淺,乖軟又安靜。

走了一段路,明杳忍不住出聲和鹿玫說:“杪杪,要不…我們搬,搬一段路吧?”

她怕太麻煩陳放了。

“你太小瞧我大哥了,”鹿玫把手上的菊樂酸奶分給明杳一盒,插上吸管喝了一口,看着前面健步如飛的陳放說,“他從小就接受軍事化訓練,上高中後,一放寒暑假就被我家老爺子丢去部隊,就這點兒重量,還沒他每天清晨負重長跑重呢。”

明杳握緊手裏的酸奶,看向陳放,金色陽光下,男生肩背寬闊,脖頸筆直,汗水滾落而下,後頸一排棘突明顯,懶散又勾人。

陳放幫明杳把古筝送到綜合大樓的三樓音樂教室,還未走近,虛掩教室門後傳來一陣悠揚的鋼琴聲,是貝多芬經典曲目之一《英雄》。

琴聲随着他們推門而進戛然而止,明杳看過去,趙嘉懿坐在黑色三角鋼琴前,她今天沒穿校服,穿了條白色長袖荷葉邊連衣裙,方領口設計,脖頸弧線修長,一對鎖骨彎如月牙。

趙嘉懿笑着和明杳一行人打了招呼,走到陳放身邊問:“你幫誰搬古筝?”

“明杳。”陳放把古筝放在課桌上,晃了晃酸疼的手臂。

明杳看見晶瑩的汗珠順着陳放利落下颚錢落下,消失在校服領口,她指尖放進兜裏,想要拿出紙巾遞給陳放擦汗。

“來擦擦,你看你熱得滿頭大汗的。”趙嘉懿抽出一張紙巾遞給陳放。

陳放看也沒看就接過,擡手擦汗。

明杳看着陳放和趙嘉懿默契互動,心髒像是被一條線纏住,密密麻麻的疼意蔓延開來,壓得她喘不過氣。

明杳低頭不想再看他們,可同處一室,趙嘉懿和陳放對話聲清晰的傳進她耳裏。

她聽見趙嘉懿笑着問陳放:“你考慮好了嗎?要不要和我同臺合奏?”

陳放聲音很沉,帶着運動過後的沙啞,從喉嚨裏滾出一個字:“行。”

階梯教室窗戶基本沒有關上,最近又是臺風天,一陣猛烈的午風吹來,卷起細小灰塵,一同無情地灌進明杳喉嚨、眼睛,嗆得她一邊咳嗽,一邊揉酸疼的眼睛。

手裏酸奶也掉在地上,塑料盒摔得炸開,白色水漬四處迸濺,弄髒了明杳衣服。

“杳杳,你怎麽了?”鹿玫發現明杳一邊咳嗽,一邊揉眼睛,一張臉漲得通紅。

明杳虛眯起眼睛,透過朦胧的視線去看陳放,他也看了過來,男生目光坦蕩,似乎看穿她心底最隐晦的秘密。

“沒…沒事,嗆,嗆到了。”明杳迫切想要離開這個令她難受的地方,捂着嘴,像只兔子,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趙嘉懿盯着明杳遠去背影,表情若有所思。

明杳跑進就近的洗手間,擰開水龍頭,雙手掬起一捧水,一遍又一遍對着臉澆,直到徹底冷靜下來,她才擡頭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頭頂懸着的燈泡很亮,沾滿水珠的鏡子裏映出一張慘白又胖的臉,明杳擡手捏了下臉頰軟肉,沖鏡子裏的自己露出一個蒼白的笑。

這張臉和明媚動人的趙嘉懿相比,就是地下塵泥和天上明月,一個低入塵埃,無人在意,另一個高高在上,衆星捧月。

明杳從洗手間回到音樂教室,只有坐在凳子上用弦軸蠟調試大提琴的鹿玫,鹿玫看見明杳回來,放下手中工具,拉過明杳胳膊,擔憂地問:“你剛怎麽突然一下就跑走了?”

“被…被風沙,嗆到了。”明杳失落眼神掠過被打掃幹淨的地面。

鹿玫哦了一聲,又笑着和明杳說:“我大哥和嘉懿姐約好了每天晚上來這練習,我們中午過來,晚自習去隔壁教室。”

明杳垂睫輕嗯一聲,心不在焉應着鹿玫的話。

鹿玫忽然從兜裏掏出一顆話梅糖遞給明杳:“我大哥讓我給你的,說是看你咳得難受,吃糖潤潤肺。”

明杳看着鹿玫掌心靜靜躺着的那顆熟悉包裝紙的話梅糖,原本跌入谷底的心,瞬間被喜悅充斥。

她輕聲道謝,拿過話梅糖,撕開包裝紙丢進嘴裏,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間彌漫唇齒。

許多年後,明杳已經記不起這個夏日午後發生了什麽事,但她記得很清楚,那是她第一次嘗到為一個人,天堂地獄來回折返的酸澀。

-

晚上放學回家,明杳打開電腦,在搜索框輸入:【怎麽快速在短時間內瘦下來?】

網頁彈出一堆減肥方法,明杳點開其中一條名叫“3377”減肥法的食譜,食譜上寫前三天只喝水,中間三天吃蘋果喝水,後三天重複前三天食譜,最後七天複食吃雞蛋和黃瓜。

明杳把這份食譜抄錄下來,在第二天去上學時,背着明修遠把早餐倒進垃圾桶,謊稱自己吃飽了,到學校後泡了一杯黑咖啡,強忍苦意喝完。

因為早上沒吃飯,明杳一上午學習都不在狀态,老師講了什麽,她都沒聽進去。

等到中午放學,鹿玫叫她:“杳杳,一起去小吃街吃串串香嗎?”

明杳借口要複習數學,拒絕了鹿玫。

“行吧,看來我只有去找某個人了。”鹿玫叮囑明杳記得吃午飯,打了一通電話,歡快地從教室離開。

等到教室所有人都走完了,明杳拿起保溫杯走向開水房,開水房裏有兩個泡泡面當午飯吃的女生。

明杳走到飲水機前接水泡咖啡,旁邊兩個女生正在讨論陳放和趙嘉懿五四晚會要一起登臺合奏一事,她忍不住分散注意力去聽。

短發女生先開口:“我和他們初中同校,陳放和趙嘉懿在初中時就是學校公認的金童玉女,據說陳放想要考軍校,還是因為趙嘉懿呢。”

“真的嗎?”旁邊那一個長發女生驚得瞪大了眼睛。

短發女煞有其事地說:“當然是真的,這事兒在我們初中都傳遍了。”

“那他和高一三班那個明杳……”長發女注意到一旁的明杳,聲音戛然而止,給朋友使眼色,哪想短發女根本不當回事。

“明杳?就她?”短發女譏笑出聲,“就算她瘦下來,陳放也不一定看得上她。”

明杳聽得心神恍惚,沒注意到杯口偏離出水口,滾燙開水滴在明杳手背,瞬間起了一片紅意,痛得她瞬間回神。

明杳關掉開關,跑到一旁冷水池,擰開水龍頭,用冷水沖刷被燙紅的手背,疼意蔓延開,明杳眨了眨眼,一滴晶瑩的淚掉在手臂上。

兩個女生端着泡面遠去,說話聲被嘩啦啦的水流淹沒。

明杳從開水房出來,正午的太陽從對面致遠樓照過來,陽光有些刺眼,曬得她眼睛發酸睜不開。

暗戀是一場獨角戲,臺下無觀衆,臺上只有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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