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妥協的第一步

大概是程璧說要多發獎金，芳芳和玲玲兩個小姑娘這兩天對改造廚房間懷抱着巨大的熱情。他們雖然沒有正經開過什麽大會，但絲毫不影響他們布置會議室的熱情。這個椅子做得不舒服，那個椅子看着不牢靠，反正他們都報銷，也都是給他們準備的，就稍微買貴一點的吧？自動茶水機要不要買一個？還差點杯子。一次性紙杯是不是不夠正式，新聞裏上點檔次的會議不都是帶杯蓋的大瓷杯？

程璧看着倆姑娘湊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論要添置的東西，默默走開了。

可無論程璧心裏多不情願，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這天程璧大早上地就出門了，神神秘秘的，玲玲問他去哪兒，程璧只揮揮手，讓人等着晚上回來給她帶好吃的。

過了晌午，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出現在了隐廬的大堂。早有準備的玲玲快速地安排好了房間。提到說要不要先去看下新鮮布置好的會議室，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擺擺手，說老板還沒到，這個老板拍板決定就好。

賀停雲是到臨近傍晚才到的。他從廣州見完張總，陪着幾個老滑頭開完會這才匆匆趕來。

賀停雲一進來就問：“你們小玉哥呢？”

玲玲第一次見賀停雲，之前只聽芳芳說他們的大老板看着超帥還很年輕，沒想到啊！玲玲無形中也變成了星星眼，對于帥哥所有人的警惕心都會下降一個度。

“小玉哥出去了，還沒有回來。”

“我能先去把行李放他那邊去麽？”賀停雲半靠在櫃臺上，對着玲玲笑眯眯的，說不出來的耀眼。

“啊？”玲玲覺得這個不太好，但聽上去跟老板很熟，還一副已經說好了的樣子，這可怎麽辦？

“我跟他說過了，誰知道他這個時候竟然不在。我給他發個消息。”賀停雲說着就拿起了手機，當着玲玲的面打開了與程璧的聊天界面。

玲玲的眼光瞟到了“程小玉”的備注和那個熟悉的頭像，看到賀停雲打着字：我到了，先把東西放你那兒去了…

其他的玲玲就沒有再看了，窺探的目光從手機上收了回來，變成光明正大看這個帥氣的大老板了。

賀停雲消息發出去了，當然依然是一個大紅色的感嘆號挂着。可惜玲玲早就沒再看了。

“跟你們小玉哥說了，那我先進去了。”賀停雲的迷魂記使得非常熟練。

“啊？”玲玲還是有一點點猶豫，“那邊門關着呢。”

“我知道你們小玉哥把鑰匙放哪兒了。”賀停雲拉着行李箱往前走，走前還不忘對着玲玲一個你知我知的挑眉。

玲玲終于相信，原來這個帥氣的大老板跟我們小玉哥是朋友啊！怪不得出手那麽大方！一旦接受了這個朋友設定，人家自己聯系了，連鑰匙藏哪個花盆底下都告訴了，玲玲也就不再多此一舉去跟小玉哥彙報了。

程璧今天跑去農貿批發市場，在那裏消磨了一整天，最後看時間差不多，各色水果往車上搬了幾箱，最後還買了一捆甘蔗躺在後備箱裏，滿載而歸。

到家的時候，在大堂裏值守的已經變成了芳芳。幫着程璧前前後後搬了幾趟，各種水果分裝了幾個袋子，這是給隔壁阿婆家的，這是給胖哥家的，這個是芳芳和玲玲家的，其他的先往廚房裏塞，反正冰箱夠大。

“小玉哥，還是你細心！我們怎麽沒想到先買點水果呢，他們人那麽多，開會的時候補充點維C也是好的！”芳芳覺得自己的老板真的是太貼心了。

程璧：我就是無聊才跑了那麽遠，不買點回來也對不起我的油錢。怎麽又變成給他們準備的了呢？要吃的話村頭…什麽村頭自己買不就好了嗎？

“呵呵。”程璧幹笑。

最後剩下的小半捆甘蔗程璧就自己搬了，反正身上都髒了，也不差再沾上點泥灰了。程璧刻意回避着，完全沒有多問一句大主顧住下的第一晚，安排地怎麽樣。這大堂多待一秒，就會多一分的危險，程璧趕緊回屋縮着去了。

他從花盆底下掏出鑰匙，開門的一瞬間覺得有點不對勁：我今天出門是沒鎖門麽？還是芳芳媽打掃了忘記上鎖了？

随手把外套拖了扔到沙發上，程璧繞到樓梯間換鞋，手上還抓着一只啃了一半的大蘋果。

還是家裏暖和啊。程璧舒服地發出一聲感嘆。随即又意識到不對勁。沒人在家，怎麽開的暖氣？程璧上樓的腳步變得猶疑，右手無意識地用力抓着半個蘋果。

我了個大艹！

程璧簡直驚呆了，誰能告訴他，賀停雲為什麽會出現他的客廳裏？

賀停雲早就聽到了樓下的動靜，他聽着程璧關門換鞋的聲音，慵懶的坐在客廳的大沙發上等着人上來。

“小玉哥，我們又見面了。”賀停雲保持着舒适的坐姿，手上拿着一疊厚厚的文件，與程璧打着招呼，淡定地仿佛不請自來闖入別人家的是程璧。

“你怎麽在這裏？”程璧都忘記了自己要上樓的動作，左手扶在扶手上，不再多往前一步。

“這裏住不下了啊，我只能又來找小玉哥你了，”賀停雲看程璧始終沒有要走上最後幾級臺階的意思，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和筆，站了起來走到樓梯口，“小玉哥你不上來麽？”

程璧看着賀停雲走上前，莫名其妙地就想捂裆。但那個動作實在是，真的太沒有氣勢了！程璧克制住了那個沖動，攥着蘋果，咬咬牙：“這是我家。”

“對啊，謝謝小玉哥又收留了我。”賀停雲自覺往旁邊讓了讓，坐在了沙發扶手上。

程璧在腦子裏飛速地閃過了兩個選項，不管不顧讓人提着行李滾蛋？我出去住？程璧站定在賀停雲面前，眼光打量着，啃蘋果的動作也謹慎了很多。賀停雲大長腿支撐着，雙手環抱在胸前，歪着頭看着啃蘋果的程璧。

“在想怎麽辦麽？”賀停雲非常貼心地主動問起了程璧。

程璧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賀停雲一個起身，吓了程璧一跳。剛想往後退，賀停雲卻只圈着程璧的右手手腕，使着勁兒送到自己嘴邊，就着程璧捏蘋果的手，嘎嘣脆地咬了一大口。

“真甜。”賀停雲又坐回了沙發扶手，眼睛卻牢牢地盯着程璧。

程璧不知道這個“甜”是不是還有第二層意思，但手上的這個蘋果他是吃不下去了。

“真住不下？你們這麽多人？”程璧問。

“不算多，但男女有別，不方便啊。”賀停雲的說辭早就想好了。

程璧又問：“在這兒要多久？”

“最起碼10天吧。”賀停雲保守估計，但立馬又反問程璧：“哥，你之前不還說謝謝我麽？怎麽這麽快就翻臉不認人呢？”

程璧看着賀停雲這一臉無辜，還特真誠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被剃得幹幹淨淨的那處，毛茬真的開始長了，那處的嫩肉是有多受折磨？程璧每每洗澡，都在為索性繼續剃光一了百了還是受幾天苦為了以後着想而天人交戰，這個罪魁禍首現在竟然還有臉來說我翻臉不認人？

可之前斬釘截鐵說要把這事兒給忘了的也是自己，在賀停雲面前提自己現在的尴尬，不是給人笑柄麽？程璧覺得賀停雲真的是奸詐，看着好好的一個小夥子，怎麽就這麽一肚子壞水？

“10天。”程璧說，“10天之後你就搬下去，不許再上來了。”

“謝謝小玉哥！”賀停雲完全不意外程璧的松口，反而趁着這機會得寸進尺：“小玉哥能把我從黑名單裏放出來麽？”

程璧現在覺得賀停雲何止奸詐，簡直無恥了。

“你不要叫我哥！”這樣的弟弟，程璧要不起。

“小玉？”賀停雲從善如流，立馬改口。

程璧聽慣了來來往往各種叫“小玉”的口音，卻第一次覺得聽人叫自己的名字，會有一種渾身起雞皮疙瘩的肉麻感。賀停雲這人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叫個名字也會讓人這麽別扭？程璧有種搬了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唯一的還活躍的想法就是，為什麽賀停雲甩都甩不掉？

“那你就在這裏住着吧，”程璧往自己房間走去，大方地把客廳這個大空間留給了賀停雲。

“你還沒答應把我從黑名單裏拉出來呢！”賀停雲沒那麽好打發，他跟上了程璧轉身的步伐，大大咧咧地手臂又搭上了程璧的肩膀。

賀停雲仗着身高優勢，動不動地就把手臂挂上來。187的身高重量不是開玩笑的，賀停雲稍微使點勁兒往下壓，程璧就能感覺到不小的壓力。

“你快撒手，重死了！”程璧一手拿着蘋果不方便，一急之下把蘋果咬在了嘴裏，兩只手擡着賀停雲似有千斤重的胳膊。兩人不好好走路，在廊道的牆壁上撞來撞去。

賀停雲空着的左手還不安分地在程璧穿着的衛衣口袋裏掏來掏去。其實賀停雲的本意只是想把手機給找出來，可誰知道，程璧的反應這麽大呢？

腰間敏感一圈癢癢肉的程璧當下就卸了全身的力氣，軟着腿往地上倒了。

如果不是賀停雲右手圈着程璧的肩膀，這猛地一摔可不會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