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章

第 37 章

2023年10月15號, 天氣陰。

如果可以,我希望罪惡消逝。

如果可以,我希望正義降臨。

我希望邪惡終有一天會被曙光撕碎, 希望絢爛的煙花鋪開重生光明的路, 歡快活潑的星火點亮黑夜,希望白鴿嘩啦啦飛向天際, 希望這世界一如既往的平庸美好。

我希望,盡我所能拯救我, 拯救你,拯救他。

我希望,黎明破曉之前,苦厄馬上終結。

——來自零點膠囊用戶撲火蛾

切斷聯系後第一時間, 懷玥彎身躲去置放冷盤的臺子後面, 并摘了胸扣攝像頭。

“誰關的燈?”

“不管了!盲射!!”

驚乍聲響徹伸手不見五指的後廚, 随即槍聲四起,計劃被打亂的廚師們不得不慌忙扣動扳機,嘴裏還不停爆出粗口。

高速運行的子彈撞擊在金屬臺上,飛濺出火星。

一時間後廚亂成一團, 噼裏啪啦的聲音接踵而至。

怕被流彈擊中, 懷玥整個人幾乎是坐趟在地,緩緩心神, 她迅速抽出另一把藏在靴子裏的槍,并啓動夜視鏡。

不知是誰關的燈,反正正合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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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子彈射空,重新上彈最快需要三秒, 她立即像一根彈簧拔地而起,夜視鏡望出去, 所有跻身黑暗的人或物被綠光包裹,一舉一動無所遁形。

懷玥極其冷靜,抄起一個盤子甩出去吸引火力,随即向前飛奔連射,盡管精準命中目标也動作不停。

悶哼聲此起彼伏,根本無法視物的廚師們精神緊繃到極限,隐約察覺到有人迅捷奔跑的烈風,身邊同伴似乎一個個在倒下,可完全沒辦法看到人影,三秒一到,他們繼續扣動扳機盲射。

槍聲再起,擊打在鍋碗瓢盆上的聲音響徹屋子,烈風卻停了。

為首的廚師大喝一聲喊停,緊張地在黑暗中摸索逡巡:“有沒有看到人?就沒人知道拿手機照嗎?”

正催促人找個電筒,誰知下一秒,他面前沖過來一道勁風,只聽到噗嗤一聲,他溫熱的舌尖舔到了冰冷的、充滿血腥味的寒刃。他的下颌居然被捅穿了!

懷玥一言不發猛地抽回刀,确認對方失去行動力後一腳踹開他身體,馬上揮刀砍飛旁邊另一個人的手。

暗色中哀嚎一聲接一聲響起,等燈再亮起時,早已滿地血色,屍體橫陳。

大腿上傳來刺痛,懷玥喘着粗氣低頭,上面赫然有個血口。

定定看了兩秒,她的怒火徹底被點燃。

不出意外肯定有人很确定她會來,知道計劃的人也就專案組,但她絕對完全信任鄭娥的團隊,掃黑專案組是阻擋被腐蝕的權利者的最後防線,假如這一環也出現問題,那不如大家幹脆一起洗洗幹淨脖子去地獄等死算了。

防線就是防線,堅不可摧,絕不會破!

所以,是哪個王八犢子在搞事?

迅速思考一下,她想起今天出現在會所的官員都是些小喽啰,與上回見到的檔次完全不一樣,所以是顧家。

顧山河能坐上威爾市市長的位置,不說手眼通天,老謀深算是絕對的。

連番搞事,故意派人撞壞附近網絡,老家夥絕對早已洞察出不對勁!

這家會所承載并用來維護他們的關系鏈,從國外簽人進來、利用慈善機構剝削孤兒、槍支與毒品通貨渠道……每一環都需要人脈資源,他們不缺錢,缺的是打開至高無上權利這扇大門的守門者,誰能接觸最多官員?只有顧山河一人。

懷玥明白了。

會所出事,盡管還未明顯體現出針對五家,可最謹慎小心的顧山河對格局改變非常敏銳,也許早就明白陳家必會倒臺,生怕牽連到自己,不如在這裏設局。

她來,一起幹了,順便放棄會所。

她不來,這老王八犢子估計也會一聲不吭逐漸撤出會所獨善其身。

想明白這一點,懷玥漠然拉緊用來放匕首的綁帶,找了一把還有子彈的槍,從包裏掏出一個金屬裝置摁在牆壁上,然後殺氣騰騰走進電梯。

負二層負三層除了幾個休息的服務員并沒有其他人,空蕩蕩的拍賣場還是上回模樣,九格電視左下角一部玻璃盡碎,觀場沙發血跡斑斑,仍仰天翻着。

四處找了找,懷玥在舞臺邊側發現一道暗門。

趴在門上聽了會确認無危險後拉開,門很重,一拉開,結果一個滿身髒污的小蘿蔔頭直接蒙頭沖了出來。

“……”懷玥垂眼,揪住小女孩的衣領,“你誰?”

小女孩看起來才七八歲,哭得稀裏嘩啦,上氣不接下氣,小短腿還在胡亂撲騰:“放開我!壞蛋你放開我!”

懷玥沉默,好吧她現在這樣看起來的确挺像個壞蛋。

往門後暗沉沉的甬道看了眼,随後蹲下去摁住小女孩肩膀。

“裏面有很多小孩嗎?有沒有見到一個很漂亮的姐姐,姓孟,她在不在?”

“孟?”小女孩停了下來,小心翼翼擡眼看向蹲在自己身前的人,“你也是警察姐姐嗎?”

懷玥點頭:“算。”

小女孩眼睛亮了一瞬,但很快黯了下去,顯然是覺得懷玥這身打扮比壞胚還要可怕。

懷玥有些頭疼,她不太會和小孩相處,瞧小女孩眼角珍珠豆子又要滾下來,她幹脆把她抱起來,邊往甬道深處走,邊說:“我們進去看看。你叫什麽名字?”

也許是久違的擁抱讓小女孩感覺到了溫暖,她不自覺摟住懷玥脖子,超級小聲地說:“我叫路易。孟姐姐在和壞人打架,她讓我出來報警,可我推不開門。”

“嗯?”懷玥一怔,原來她就是路易。

甬道很長,為了讓她放松,她淡淡道:“給姐姐講講你的故事。”

路易遲疑:“我記不太清了。”

路易五歲那年被爸爸抛棄在海邊,後來被人送往福利院。她對父母的記憶已經忘得差不多,只是經常會在噩夢驚醒後回憶起,她爸爸總說媽媽生她的時候才十八歲,她媽媽是被人騙到他家的,她不愛他也不愛她,所以在有一天逃跑了,後來爸爸要去大城市掙錢,爺爺嫌棄她是個女孩又麻煩,于是也把她抛棄了。

路易很想媽媽,她能記得的是她其實叫王路易,路易這個名媽媽經常挂在嘴邊,她偶爾會記起來一些片段,媽媽提起路易時總會流露出向往的神情,她總說給她取這個名是為了提醒自己,總有有一天她要離開這個家,回到自己家去追尋夢想,去跟随偶像路易的腳步。

“姐姐,偶像是什麽?”路易小聲詢問。

懷玥沉默不語,她該怎麽和這個小女孩解釋?

她的出生不被母親祝福,連名字也是寄托承載了另一個人的夢想。

她已經夠悲哀,卻仍然要被毫無同情心的權貴剝削。

但王路易的母親不悲哀嗎?花季少女被诓騙入窮苦人家,無非是為了傳宗接代的封建思想。

懷玥覺得她們一樣可憐,沒有誰對誰錯,錯的是姓王的崽種,錯的是利用孩童牟取利益的剝削者。

頓了頓,她抹掉路易臉上的淚水,認真地回複:“偶像就是很厲害的人,你喜歡的人,全心全意希望對方好的人。”

路易已經安心下來,她點着頭,語氣驚喜:“那我的偶像就是史姐姐,孟姐姐!”

但很快,她垂下頭,聲音又帶了點哭腔:“但他們告訴我,史姐姐已經死了。”

懷玥徹底停下腳步,靜靜看着她,“史雁柔嗎?你和她認識很久了嗎?”

路易用力點頭:“嗯嗯!我經常不聽話,就會被關到小屋子去。史姐姐也是,每次我進去她都在,她會哄我睡覺,給我講故事,她講的故事比老師講的好聽!”

其實路易也知道自己處于什麽環境,滿心期待認為自己可以被領養那天,她和很多小孩一起走入這棟富麗堂皇的樓,繞過彎彎繞繞的廊道,去往一棟和福利院毫無差別的屋子,兇巴巴的黑衣服高個叔叔盯着他們,許許多多漂亮姐姐拿着潔白的衣裙和美食等着他們,他們說歡迎來到天上人間。

後來,她才知道這裏根本不是天堂,而是地獄。

他們被賦予S的稱號,在小房間裏學習很多奇怪的知識,觀看不穿衣服的男女視頻,每當姓秦的叔叔下來,他們就會穿上各式各樣的美麗衣服,被帶到好看華麗的房間,乖乖坐在床上等叔叔陪他們一起睡覺,和老師教的一樣,每當他們撫摸叔叔們,他們會開心地吻上來。

“老師說,那是父母一樣的愛。”路易癟着嘴,“但我不喜歡這樣,我覺得他們好臭。史姐姐也說他們都是壞蛋,只要我們逃出去,就能自由自在去游樂園玩,健全快樂的長大,不用再取悅別人。”

聽完,懷玥胃裏一陣翻騰,越天真的話越殘忍,她并不想故意去幻想,偏偏腦子自主描述出了那副畫面。

片刻,她緊緊攬住路易,鄭重地說:“你會的,一定會健全快樂的長大。”

王八蛋們死不足惜,這裏每一個員工都是助長氣焰的共犯,每一個人都該死。

自私自利固然是人之本性,然而他們卻為了利益完全失去道德底線,不配稱為人,家破人亡是他們應有的結局。

面對這種貨色,懷玥不愛講道理,更不愛講仁義道德。

幹就完了!

腳步加快,兩人來到一扇門前。

甬道很長,在半路她看到了電閘,電閘似乎經過重力撞擊,邊緣已受損。

懷玥随意看了眼,便繼續往前。根據經驗模拟,這應該是通向會所隔壁某家店的路。

由于涉嫌販賣人口,這罪觸犯多條法律以及人道主義,他們很清楚一旦被發現會有什麽樣的結果,毒品、淫趴都可以甩鍋,一群無比招眼的孩子們就不行了,所以都安置在另一個地方。

那麽新保镖們應該也是分批從甬道進來的。

懷玥放下路易,将她拉到身後,半側着身舉槍,傾聽門後。

門後動靜極大,不斷有辱罵聲和桌椅板凳被砸碎的聲音。

“狗崽種你來啊!老娘今天不把你子孫根咬斷我就不姓孟!”

“……”

聽起來像是被抓住了?

“你在這等着。”懷玥叮囑路易一句,上膛踹門一氣呵成。

“嘭!”伴随着一聲巨響,木門竟然像塊爛布一樣斜挂在門檻上。

剛剛抓到孟清香的幾個保镖神色大駭轉過身,只見身形肅殺的黑衣女人站在甬道口,地上滴滴答答滴着幾滴血,縱然受傷,渾身上下殺氣也毫不遮掩。

雙手被綁、被迫跪在地上的孟清香倒是一喜,突然起身撞開面前發愣的保镖,随即自己翻滾到柱子後才大喊:“就這幾個了,其他的我都幹掉了!”

話落,本身就憤怒難忍的懷玥毫不猶豫丢槍,如同一頭盛怒之中的野獸,橫沖直撞沖上去。

率先揪住一人衣領,她緊緊握着拳,一下又一下猛而重的砸在他鼻梁骨上。

“想這麽打你們很久了!”

她兇得比地獄裏爬上來的惡鬼還可怕,才三拳下去,那人鼻梁骨已經凹陷進去,完全沒有反擊之力,軟成了一灘爛泥。

血色橫飛間,被這股氣勢怵得不敢上前的幾個保镖呆滞的站在原地。

“噗——”

又是一口血噴出。

有個保镖迷茫地伸手摸向自己臉頰,反手一看,竟然是塊碎肉!他驚得連連後退,卻聽一聲悶響響起,随即他下腹部重重挨了一腳。

直到揍完所有人,懷玥皮套下的指骨火辣辣疼,估計已破了皮。大腿上的槍傷也在隐隐作痛,但她舒服了。

原地放松甩甩肩膀,她終于有空去看孟清香,“你沒問題吧?”

原本打算用摩擦方式解開約束帶去幫忙的孟清香:“……”好吧她根本是多餘的。

孟清香被抓進來後經過了兩輪毆打和審問,後來人都走了留下她和保镖,幸好她有随身攜帶刀片的習慣才得以逃脫。

不過到底雙拳難敵四手,打了一會,又要顧着小孩,還是被抓了起來。

“幸好你來了,”孟清香很納悶也很意外,“不過你怎麽會在這?”

不用看臉,她都能認得出與上回如出一轍的殺氣狠勁。再說被抓起來前,她可是看到了熱搜的。

“熱心姐?我以為你只是在查史雁柔,沒想到能在這裏碰到你,你到底是誰?究竟在做什麽?”孟清香想笑,無意扯到唇角烏青,頓時抽了口冷氣。

“你問我,我就一個答案,我是熱心市民。”

懷玥笑意一收,言簡意赅:“史雁柔案我要查,崽種我也要幹。”

說完,她看向角落裏擠在一起大約有十來個的小蘿蔔頭們,打開通訊後說道:“讓人把車開到大概距離會所兩家店外的街道,我現在把小孩們帶出來。”

通訊那頭等得焦急萬分的鄭娥連忙說好,又緊接詢問:“一言不合就關通訊,你給我等着!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有沒有受傷?”

好家夥,和蔡思娟一樣一樣的,懷玥摸摸鼻子,無所謂道:“中了一槍,小問題。”

鄭娥不可置信:“這還是小問題?”

懷玥聽得煩,幹脆不應。

幫孟清香解開約束帶後,看眼亂糟糟的周圍,忍不住調侃道:“孟小姐還挺厲害,電閘你弄壞的?”

孟清香渾身都是汗和血痕,明顯遭遇了一場惡戰,一對多逃脫出來身上挂了不少傷,看起來有些慘。

她抹了抹額頭血跡,說:“對,原本我想送路易出去報警,結果被他們追上來。但電閘是被不小心撞上的,怎麽了?”

真是無巧不成書,懷玥很慶幸,如果不是這個巧合,她說不定還得中兩槍。

她拍拍她肩膀,感慨:“沒事,你做得很好。”

孟清香很厲害,她們都很厲害。

不需要別人像救世主一樣賜下福音,她們是自己的神。

兩人簡單交換了下信息,懷玥這才得知是陳欣把她抓回來的,總之一口篤定她忽然不離婚有問題,是還想查案。

孟清香緊緊攥着路易的手,她氣笑了:“也是怪我,你明明已經警告我,我還是太着急,應該先假裝繼續鬧下離婚再反悔。沒想到騙過了顧霆,卻沒騙過顧骁。他讓陳欣把我抓起來,問不出什麽就要把我幹掉。”

另外,她最近還查到,這裏保镖全是江宏海一家保安公司的人,都是群小混混。

“顧骁?”懷玥眯眼。看吧,果然沒猜錯,顧山河一家子沒一個簡單貨色。

“但你為什麽不往上面走,還要折回去?”

說這個就來氣,孟清香招呼路易等小孩們跟好自己,然後說:“他們把門焊死了。”

“……果然是局。”懷玥冷聲。

顧山河還是聰明果斷,該放手就放手,主要人物該走的應該都走光了,留下來的都是随意可抛棄的小喽啰罷了。

不愧是能當市長的人!

這心眼子佩服!

來不及再寒暄,懷玥拿出裝置貼上牆壁,催促大家一起往上走。

孟清香不解:“不是和你說焊死了嗎?”

懷玥拍拍挎包:“我有小型切割器。”

她拉開包,看到還有很多金屬裝置的孟清香好奇,“這是什麽。”

“炸彈。”懷玥咧開嘴,笑容陰森。

孟清香:??

……

懷玥帶着人出去的時候,外頭已經有專案組的人在等着,由于不确定能不能找到小孩和人數,所以幹脆拉了輛面包車。

陸續把人送上車,她還看到了路易緊貼着的一個小姑娘小柔,至于朱珠她們說已經失蹤很久了。

懷玥沒再問,心情沉重地關上車門,并囑咐:“等一等。”

專案組成員小陳:“您還要做什麽?”

懷玥沒說話,靠在車上看向不遠處人聲嘈雜的會所。

賓客們都出來了,宋芝山等人早走了,其餘很多看了直播的人不遠千裏趕到這裏,圍成了一個圈,警察和救護車也剛剛才到。

受傷的保镖們陸續被擡出來,小姐鴨子們驚恐地尖叫着跑出來,朱迪和薇薇安衣衫破爛,表情慌亂,正和警察訴說會所發生的事。

最後一個是秦朗,他躺在擔架上氣若游絲的哀嚎,肩膀上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多得好像能聚成一汪肮髒的泉。

“哔哔哔——”警察吹響哨子讓群衆遠離。

懷玥視力極好,清楚看到神色嚴肅的警察驅散完群衆後,唇瓣上下開合,正和人說:“人都出來了,現在要進去取證。”

就在第一個警察要進去的時候,懷玥忽然勾唇:“我說過我要炸了這裏,我說到做到。”

得虧印鈔機給的錢多,這種小型卻威力極大的炸彈一股腦兒買了很多個。

小陳震驚:“!!”

邊上的孟清香也愣住了:“你瘋了!”

“我沒瘋。”懷玥淡笑,“我是罪犯,不是嗎?”

話畢,她狠狠按下主控制器。

砰——

從頂樓開始,一聲巨響在夜空中炸開,無數玻璃碎石飛濺,火光沖天。

像打響戰争的第一聲鳴笛,在無數人目光中,象征着上流社會的天上人間開始分崩離析。

一塊多米諾骨牌倒下,掀起一陣連鎖反應,驚天動地的砰砰砰聲響徹雲霄。

尖叫聲四起,準備進去看情況的警察們倉皇逃出,目瞪口呆仰望着如蛇的熊熊烈火,迅速吞噬着這所黑暗的會所。

“煙花……”孟清香詫異發現,頂端還有煙花在熱烈迸放,她驚訝地看向懷玥。

懷玥只是摸着從車裏探出頭來的路易的柔軟頭發,平靜地問:“喜歡這道煙花嗎?史姐姐曾經希望絢爛煙花能點亮黑夜,她看不到了,可你們能。”

“這是史雁柔應得的榮耀,很遲,但還是要有。”

路易一怔,孟清香也忽然閉上了嘴,沉默無言凝視着車前光身形都凜栗得令人心驚的懷玥。

不知為何,路易似乎想起曾經難以度過的夜晚裏,有個人溫柔撫摸着自己頭,哄自己入睡,在每個神奇故事的結尾,都會向自己保證黎明終将會到來。

她眼眶紅紅,濕潤一片,很用力的點頭:“喜歡!很喜歡!”

懷玥笑起來:“喜歡就好。”

她相信周若海和祝睿也會看到,囚困他們破碎人生的會所終于碎了。

無論他們曾經用什麽鐵血手段将他們控制起來,如今火光滔天裏,不過也是黑灰一抔,燒掉的不僅僅是金碧輝煌,有他們難以啓齒的傷痛過往,還有高高在上執掌風雲的權貴者臉面。

從此,這些令人痛快的碎片就會成為他們重新開始的動力。

當時間老去,這些碎片在回憶中重新完整貼合,他們早已脫胎換骨,在人類群星中熠熠閃耀着平庸而美好的光芒。

懷玥想起出來前,特地去關押不聽話人的屋子裏看了一眼。那應該是留下史雁柔最多痕跡的地方。

屋子很黑,像極部隊裏常用的禁閉室。

她看見了牆壁上很多用石頭刻畫下來的太陽,大小不一,每一顆卻都象征史雁柔心中的堅定渴望。

幾乎是下意識去模拟,懷玥仿佛能看到自己都自身難保的傻姑娘沉默坐在角落,門拉開,青澀懵懂的小孩被推進來,她伸出手将她抱在懷裏,用她所學的知識裏的故事安撫着害怕的小孩,而後帶着他們在牆壁上畫下一顆顆飽含期望的太陽,輕聲訴說美好的願望。

其實懷玥覺得史雁柔應該也能看到這場特別為她綻放的煙花。

深邃曼妙的宇宙星空,是一顆顆閃爍着微末光芒的星子組成,它們平凡而偉大,沉默散發光芒,點亮黑夜。

譬如史雁柔,既然都有穿越這種事,懷玥相信她的靈魂肯定正在星空中憐憫地俯視着大地,欣慰落淚。

……

靜靜觀賞會,懷玥囑咐小陳可以把人帶走了,想了想幹脆上孟清香一起上去。

她已經被懷疑,暫時消失會比較好。

孟清香早已察覺到她身份不一般,看了眼開車的鴨舌帽男子,臨上車前她還探出頭來:“那你呢?”

懷玥:“我單獨走。”

沉默良久,孟清香猶豫着開口:“你叫什麽名字?”

懷玥面無表情看着她好奇的眸光,毫不留情合上車門。

孟清香:“……”

下令開車後,倒是路易再次費力鑽出來,小姑娘傻兮兮笑着:“姐姐,我以後又多一個偶像啦!”

懷玥又想摸她頭,可不知為什麽,背上汗毛頓時豎起,危險直覺狂飙,她果斷拍車:“開車!快走!”

下一秒,子彈擊中車身的聲音清脆。

狙擊手!

小陳不再停留,一腳踩下油門,車便向離弦之箭轟地蹿出去。

身為一個資深狙擊手,懷玥已察覺到對方位置,正要躲,破空聲再度拂過臉頰,面罩劃開一道口子,血瞬間飙出。

但不止!她聽到了兩聲。

居然瞬發兩槍?什麽來頭這麽牛?

腰腹處傳來尖銳的痛楚,懷玥意識到自己中槍,來不及通知鄭娥,忙不疊往街道樹叢裏一鑽。

她氣喘籲籲坐在地上,用樹擋住對方視線,摸了摸腰間的血,臉色頓時煞白起來。

對方調整位置需要時間,大概十秒左右。

但不确定是否只有一人。

咬了咬牙,她忍着疼痛起身,一瘸一拐沖入車流。

……

威爾市中心醫院,vip套房。

夜已深,護工早已離去。

又大發了一場脾氣的陳停雲才沉浸夢鄉。

他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夢裏父親锒铛入獄,趙荷瘋瘋癫癫,一向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他被神秘女人踹入深淵。

他一直在下墜。

深不見底的地獄深淵裏,無數鬼手掙紮着想要把他吞噬,驚恐之餘,餘光掃見頂端女人漠然無情的眼。

不知為何,面罩褪去,竟然緩緩幻化成史雁柔的面孔,她漂亮潔淨的臉慘白慘白,滿是青紫,沒穿衣服的身體也布滿痕跡,她就這樣沉默無言直視着他。

和郵輪那夜一模一樣,迷幻的迪斯科球燈打在她臉上,光影斑駁,海面搖搖晃晃,風聲呼嘯。

她平靜地躺着,沒有歇斯底裏,沒有痛哭流涕,似乎完全不像剛剛被毆打過的樣子,她唇瓣一開一合,他聽見她說:“你們一定會下地獄。”

夢鏡像一塊碎裂的鏡子,轟然破碎。

不斷往下墜的陳停雲看着碎片飛舞在空中,映出他沖入房間時邪惡陰森的笑,映出眼神迷亂的他被觸怒威嚴,毫不留情下死手扇着她耳光,也映出自己看着祁天陽把毒品注入她手臂的冷漠面孔……

那足以将他未來人生毀滅的一天,他記起來了,他很快跌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被人帶走時,他已經睡着了,随後進入房間的,是封淮。而第二天,她就死了。

“糊塗!你們玩什麽不好玩成這樣!”

“你要是坐牢了怎麽辦啊!”

“把她處理掉。”

“對對對,處理幹淨就沒事了!”

父母紛亂複雜的争吵聲裹挾着他一塊下墜,忽然一道冰冷的女聲橫插進來,充滿譏諷。

“你倒是睡得香。”

誰?!陳停雲猛地驚醒,渾身冷汗涔涔黏濕了床單。

一睜眼,便看見讓他成為永遠廢物的女人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如同暗夜修羅,不知何時無聲無息侵入固若金湯的病房,盡管臉上面罩裂了道縫隙,渾身氣勢仍然壓迫感極重。

她整個人埋入黑暗,窗外月光探進來,映亮嚣張跋扈的坐姿。

陳停雲失态的想要坐起,卻發現自己早就失去了正常人的行動能力,連嘴巴也被膠帶封了起來。

好在狙擊手只有一人,成功逃脫的懷玥連傷都顧不上,直接來到這裏完成最後一環計劃。

她現在沒什麽耐心。

況且疼痛讓她非常清醒,小幅度抽口氣後,随即直接抽出槍往桌上一放,心平氣和地出聲。

“我有辦法讓你上半身也不能動,終其一生再無恢複可能。”

“如果不想,我勸你坦白10月31號你對史雁柔做了什麽。視情況而定,我再考慮讓不讓你死。”

說着懷玥起身走到病床前,輕蔑俯視着這不知死到臨頭的家夥,語氣肅殺。

“現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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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