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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伊被楊隐舟吓了一跳, 遠遠瞧見他在暗處以為是鬼,讓膽子小的她險些叫了出來。
楊亦森見初伊磨磨蹭蹭地,一點動靜沒有, 不耐煩地轉頭瞟一眼過去,看到在他背後正隔空對望的他哥他嫂兩人。
空氣凝固了半分鐘。
他意想不到地說:“哥,你什麽時候上來的?”
楊亦森開了口,楊隐舟這才從暗處走來,語調淡淡地道:“剛來沒多久。”
楊亦森聽見這話松了口氣。
很快, 他又補充一句, “也就在你說情史豐富的時候。”
楊亦森一口氣上不來差點憋死自己, 尴尬地哈哈笑兩聲,剛還神氣得不行立馬焉得跟顆放了幾天的白菜似的, 面對絕對的血脈壓制絲毫不敢造次:“你全聽到了, 不是…我開玩笑的。”
“開玩笑?”楊隐舟幫初伊把打火機拿過去抛到他手上, 扯了張椅子坐下,不鹹不淡地問, “真開玩笑,還是假開玩笑?”
“當然是真的啊。”楊亦森說“我逗一一呢, 我跟一一開的玩笑還少嗎?”
“我怎麽覺得不像?來,說來我聽聽,我有什麽情史?”
“不是,哥,你幹嘛?你偷聽我沒跟你計較, 你還說我!”
初伊站他們中間聽他們兩兄弟一來一回對話,有些哭笑不得。
這樣的場景數不清已經多少年沒見過了, 小時候她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楊隐舟和楊亦森吵架是因為楊亦森放學把她帶去了網吧, 還讓她陪着跟班上的同學一起打游戲,被找來的楊隐舟臭罵了一頓。
當時楊隐舟對楊亦森說:“你去搶劫,去偷,無論做什麽我都不會管你,大不了報警把你抓了進去蹲監/獄,但你別拉上初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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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楊隐舟真的很生氣,帶着初伊回家時甚至沒捎上楊亦森,還跟他說:“再有下次被我發現,小心我打你。”
年紀還小的初伊因為沒父母管,什麽都不懂,但因為楊隐舟她知道了網吧不是一個好地方,從此再沒進去過。
如今回想起來,初伊挺感謝他的。是他在她迷茫分不清方向時給她指了一條正确的路,才讓她沒長歪一分一毫。
走神了半分鐘回過神來,發現他們還在圍繞着情史在吵,誰也不讓誰,楊隐舟莫名變得特別幼稚。
初伊私心挺想在楊亦森嘴中撬出一點有用的料,因為她真的很好奇關于楊隐舟的一切。
在他們之間,她盡量降低存在感,又忍不住豎起耳朵偷聽,适時還火上澆油一把,明晃晃地站在楊隐舟這邊,沖楊亦森說:“對啊,我沒覺得你開玩笑啊!你剛不還說得很像真的嗎?還說把打火機拿過來就告訴我。現在打火機在你手上了,你可以說了,別想耍賴!”
楊亦森指着烘火的初伊啧了聲,看白眼狼的眼神去看她,氣得撒潑耍賴:“你們…你們夫妻倆專門來耍我的是吧?一一,你早就看見我哥上來了是不是?還刻意引導我說話是不是?小時候我就覺得你向着我哥,現在長大了連正當理由都有了,果然同一張床睡不出兩種人。”
“我哪有?”初伊無辜地反駁,“你少血口噴人,我剛明明是跟你一起背對門口蹲着的,我後背又沒長眼我怎麽會看見他上來呢!”
“我才不信!”楊亦森逮着初伊欺負,邊說往門口移動,“你後背是沒長眼,但你有耳朵啊,肯定是聽到我哥上來的聲音了。知道我哥上來也不告訴我,學壞了呀,你這家夥,還專門挖坑給我跳。”
初伊面對他的厚臉皮,無言以對,“少來,要不是你讓我去拿打火機,我還不知道他上來了,別在這誣陷我!是你自己說的他情史豐富,還知道他所有情史的,現在怎麽說不出口了?”
“真想知道?不會以為我真什麽都不知道吧,你們別逼我說出來!狗急了還會跳牆,何況是人……”
反正已經讓他哥聽見了,楊亦森已然無所畏懼,他現在都二十幾歲了,難不成楊隐舟生起氣來還能像以前那樣給他踹一腳。
初伊的确很想知道,但楊隐舟在看着,她不好意思表現得太過明顯,偷偷瞥他一眼,看他沒啥反應,便裝作不冷不淡的模樣去看楊亦森。
未等她說什麽,楊亦森突然跟個猴子似的大爆料說“一一,你不知道吧?我哥高中的時候因為早戀被請過家長。”說完生怕晚一秒被罵咻一下跑出天臺,竄進樓梯間裏逃了。
樓梯間裏的燈打不開,他跑時來不及拿手機,走太快還摔了一跤。
一聲“我操”傳來,初伊聽見沒忍住笑。
楊隐舟坐一旁看着她笑,有種開始跟她算賬的意思,低聲道:“上來怎麽不說一聲?”
初伊覺得他問這個問題時的語氣有點怪,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有點像在怪她,卻并沒有過多苛責,只是淺淺地埋怨一聲。
她無辜地眨了眨眼:“我看你在客廳跟人聊天沒看我,就沒去打擾你。”
再說了,都是在家裏,她又沒有跑出去,說不說其實問題也不大吧。
楊隐舟頓了下說:“下次可以來打擾一下,尤其是這段時間。”
他說什麽?
猝不及防的,初伊以為幻聽了,“嗯?”一聲問:“為什麽啊?”
楊隐舟似乎覺得她很蠢,這都沒聽明白他的意思,扶了扶額,低聲解釋:“給我個理由離開,懂嗎?”
“哦。”初伊點頭,表示懂了。
她還期待着點什麽,結果他只是不想跟那些親戚聊天,所以需要她過去把他拉走,僅此而已。
初伊稍許失落道:“不行的,一兩次還好,多了會讓人懷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樓上蚊蟲多,看見她手背已經被咬出一個包了。楊隐舟起身把手機燈光打開,先一步走出天臺,側目看了她眼說:“也沒讓你每次都來。”
“行吧。”
初伊“嗯”了聲,挺能理解他的苦處。上班跟人應酬聊工作就算了,過年難得放假還得跟親戚聊大道理,換成她也煩。
“但是吧。”雖然很殘忍,初伊還是忍不住說,“我覺得這是你逃不掉的,隐舟哥。”
“你這是在幸災樂禍?”楊隐舟輕聲威脅道,“不怕我把你逮過來坐我身邊陪我?”
初伊害怕極了,連忙擺手說:“我哪有,我只是替你感嘆一下。絕對沒有那個意思!”
兩人一起下了樓,沒去一樓客廳,直接回了卧室。
初伊自從嫁給了楊隐舟,楊隐舟這間從小到大都在用的卧室,她就一直在睡了。
這畢竟是他的房間,初伊覺得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會有點念舊的。因此,三年來她很好地替他保留着原有的裝潢和布置,自己的東西很少往裏搬。一般只會把平時換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放在這,其他東西都在市區的房子裏。
如今哪怕過去了三年,到了現在,外人走進這房間看一眼,可能都不會相信初伊在這睡了三年,只要回到大院回到楊家,她睡的都是他的房間。
楊隐舟不說,其實也看出來了。
初伊先洗完澡,等楊隐舟進浴室後,她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了今晚楊亦森在天臺說出的那一句話。
她有點半信半疑,早戀這個詞跟楊隐舟太不搭邊了。
初伊設想過他在國外讀書的時候遇見喜歡的人談過一段短暫的戀愛,也設想過他剛參加工作那會兒可能談過,怎麽也沒想到在高中還未成年的時候竟然會早戀。
如果這是真的,那她對他的了解真是太少了。
睡前初伊憋得實在難受,不問清楚根本睡不着,于是問了他一句:“隐舟哥。”
楊隐舟:“嗯?”
“楊亦森說你早戀請家長的事情,是真的還是假的?”
楊隐舟站在浴室門口,剛吹完頭發走出來,沉吟一瞬道:“真的。”
聽到此消息,初伊說不難過是假,心裏多少有點不好受。
她竭力克制情緒,多嘴再問一個問題:“什麽時候?我們還沒認識的時候嗎?”
楊隐舟讀高中的時候,初伊剛好來到大院跟他認識。她粗略地回憶了一下,根據他們當時相處的蜘絲馬跡來看,她并不能發覺他有談戀愛的跡象。
然而,他卻說:“高三。”
竟然是高三!
他這麽認真學習,自我要求極高的一個人,高三竟然會早戀!?
初伊難以置信,更多的是無法理解:“你高三…早戀?”
甚至在心裏默默地想,他到底是有多喜歡這個女生,才會在他人生轉折的最重要關頭跟她談戀愛啊。
初伊咬緊下唇,內心早已被嫉妒填滿,嘴角也有些難以自控地垮了下來。
“你怎麽跟我媽一樣。”楊隐舟看她忍不住笑,并不把這當一回事兒,“跟她當時說我的語氣簡直一模一樣。”
初伊解釋說:“我只是很不可思議。”
楊隐舟問:“不可思議什麽?認為我是一個不會早戀的人?還是又覺得我人設崩了?”
過去這麽多年,看他這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還不知羞恥的。
初伊氣不打一處來,膽子大起來,幹脆對他實話實說:“是啊,難道我還覺得這很正常嗎?我記得我高中的時候,有人可是連我進一次網吧都要發火的,還告訴我要好好學習,不要跟班上那些半吊子不愛學習的男生玩在一起。怎麽說……”
一口氣說了大段話,她停頓歇了半秒。
二樓卧室門緊閉,房間裏僅有他們兩個,楊隐舟站在床邊,她穿着睡衣抱着枕頭盤腿坐在床上,擡眼去看他。
楊隐舟:“繼續說。”
初伊一點兒沒慫,梗着脖子繼續道:“怎麽說你高三早戀這件事跟我進網吧嚴重性都是差不多的,分不出高低來!怎麽這些大道理,你只口頭上跟我說,卻不約束自己?”
“所以,你現在在生氣?是因為什麽生氣,因為我早戀,還是因為我虛僞?”
楊隐舟聽完突然彎下腰來,目光灼灼地看她。
初伊被戳中心坎,臉不知是被氣紅的還是害羞紅的,被他這麽看着,越說越沒底氣:“我…有嗎?你說有就有吧,我只是恨鐵不成鋼。”
他因她這一說法,彎唇笑道:“現在不是沒耽誤事嗎?哪來的恨鐵不成鋼?”
初伊說不過他,因為他說的的确是實話,可她不願承認,也不想在此刻低頭,于是說,“少自戀了,如果你再努力點,說不定比現在更好呢?你也沒法證明現在是你以最大努力所能達到的高度啊,是不是?”
對此,楊隐舟贊同,“你說的也是,的确沒法證明。”
扳回了一城,初伊還說:“還有我覺得你這個人心口不一,說的跟做的不一樣。上次人設不算崩,但這次已經讓我對你産生懷疑了,已經崩了,徹徹底底崩了。”
楊隐舟在聽見她說崩了的時候,繃不住笑了。
認識十多年,這是初伊第一次一口氣跟他說這麽大段話,也是初伊第一次與他生氣。以前對他縱使有不滿也是畏畏縮縮的,現在完全不怕他似的。
也好,楊隐舟在心裏感嘆道。
他沒解釋她所說的那些行為,只是說了聲抱歉。
接下來直到睡前,初伊都沒跟他說一句話,單方面開啓冷戰模式,他在床上翻書還沒睡,她躺在一旁敷面膜玩手機。
敷到将近二十分鐘時,楊隐舟出聲提醒一句:“冬天別敷太久。”
初伊瞅他一眼,沒搭理。到了時間,起身去把面膜撕掉,然後喝了杯水,上床睡覺。
她躺下大概十分鐘,楊隐舟去把燈熄了,也跟着躺下來。
這是楊隐舟以前一個人單獨的房間,床自然也是個稍微大點的單人床,跟市區裏那張床的大小是沒法相比的。
平時只是一個人睡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今晚兩個人睡在一起,初伊哪哪都覺得不舒服不對勁兒,真的太小,靠得太近了!
她随便動動就能碰到他,很容易産生一些過于親密的肢體接觸。
屆于方才的争吵,初伊暫時不想跟他有過于親密的行為,即便她不排斥,但也不是現在。
于是,她盡可能地躲。
躲到她翻個身差點掉下去,楊隐舟眼疾手快把她撈了上來,右手穩穩地勾着她的腰,又因為撈得太過用力,兩人幾乎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
初伊晚上睡覺是不穿內衣的。
楊隐舟剛回國那會兒,她還有點害羞,不敢不穿。到了睡覺,也只是把扣子松開,不會把它完全脫掉,後來經歷了那場發燒以後,她索性就開始不穿了。
這會兒,兩人貼在一起,已經明顯感覺到他産生了反應。
初伊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快速與他分開,尴尬地張了張嘴,想說些安慰的話又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難道要問他:你還好嗎?你沒事吧?
她聽許吱說男人起了反應不解決是很難受的,那裏會漲得有點痛,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陰雲蔽月的夜晚,初伊借助窗外照進來微光看他一眼,正好與他對視上。
他無奈地苦笑。
突然跌進他漆黑如墨的深眸,初伊感覺臉頰在隐隐發燙,像被煮熟的蝦。出于好心,她不忍地問:“沒…沒事吧?”
楊隐舟反問:“你覺得呢?”
嗯……
看着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根據許吱以前給她的描述想象了下,估計還挺難受的。
可…那又怎樣呢?這又不是她故意的,總不能拉着她給他解決吧,雖然她确實可以給他解決一下,但是……
初伊沒法想象下去了,越想越羞恥,越想臉越紅。她咬了咬牙,決定做個壞人,捏着被子一副有事也不管他不給他解決反正不能拿她怎麽辦的表情,特別無情地在被子裏說,“那你…自己解決一下,我不看你。”
說完,蒙着被子轉過身,繼續睡覺去了。
不到半小時,房間裏傳來了她均勻的呼吸聲。
楊隐舟頭疼地捏了捏眉骨,被她這行為笑到。對她,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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