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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裴言川走到公共休息區域時停下。

這兒雖然是開放性的，但現在一個人都沒有，落地窗澄明，灑進來的陽光顯得很幹淨，裴言川面朝窗站着，身後是清淨的走廊。

感覺心裏很不甘，可不甘到頭來，又生出一股拼搏之氣。

他有時候确實會失落，但失落的時間很短暫，沒多久就又恢複了。

一回頭，看見陸軒走進來。

“我說怎麽沒看見你的人。”陸軒一手摸褲兜，好像煙瘾又犯了。

裴言川淡淡然，沒說什麽。

陸軒瞅着他的臉色，決定不抽煙了，就靠在桌邊，手搭在桌面上，說：“原來你一個人擱這兒傷心難過呢。”

“還好吧。”裴言川說。

“還好？”陸軒用開玩笑的語氣笑着跟他說：“還好的話，那為什麽不恭喜我？”

裴言川很簡潔笑了聲，“暫時還說不出口，我不說，你會怪我嗎？”

陸軒起身，過來要攬他的肩，“我怪你幹什麽？你可是我最喜歡的弟弟，話說你快開學了吧？”

裴言川站在原地沒動，任由陸軒在他肩頭捏了把。

“好好讀書，快快畢業，多談幾場戀愛。”陸軒說。

裴言川瞥他一眼，“你還是別說了，說實話，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你的成功讓我不舒服了。”

陸軒沒忍住露齒笑，“好好好，我走。”

走出去前，陸軒回眸，“有什麽事你微信可以找我。”

裴言川沒表态。

這兒又徹底安靜之後，裴言川走去靠在桌邊，側頭看向窗外景致，藍天白雲，此時看起來很清爽，但是外面一定超級熱。

手機在褲袋裏震動不停，發呆的裴言川過會兒才拿出來接聽。

“你找沈經理說明沒有？陸軒也不見了，你不會跟陸軒在一起吧？”張故在那邊連連問：“你問陸軒沒有？那黑粉的事是不是他幹的？”

“沒問，但可能是他幹的吧。”裴言川說完又說：“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張故愣了愣，“可能是他幹的？那你就不計較了？”

“事後想到是他幹的也晚了，現在也無法挽回。”

“啧。”張故語氣悠揚，“這麽些個黑粉，我看他也是花了不少錢吧，這都什麽事啊，把我一個本來清心寡欲的人都逼成這樣了。”

說完張故很幹脆的，“我先挂了。”

“好，謝謝你。”

挂了電話後，裴言川依舊望着窗外，其實說到底，他還是很喜歡夏天的，看了會兒，他走到窗邊，望向樓下的十字路口，好多人頂着烈陽在等。

“裴言川！”沈知南小跑幾步走進來，手揚起，似乎是要隔空去抓裴言川的背影。

裴言川心裏莫名一緊，脖子挺得很直，先回頭，後轉身，唇動了一下，“沈經理。”

“你靠窗那麽近幹嘛？”沈知南快步走來，到他面前，單刀直入，“因為落選，不開心嗎？”

裴言川點頭。

沈知南遲疑着問：“你，剛才是不是有來找過我？”

裴言川淺笑，“剛才我看沈經理辦公室裏有人，所以就沒去打擾。”

“怪不得你一個人出現在這兒。”沈知南低語了句。

裴言川後退半步，靠着窗，俯下眼光看沈知南。

沈知南倚靠在桌邊，這段時間裏，他是第三個靠上這張桌子的人。

裴言川目光再輕輕一垂，看着沈知南搭在桌上的手，手背弓起來的，指節也繃了起來。

“你找我是要跟我說什麽吧。”沈知南瞥向他，“你現在可以說了。”

“沒什麽了。”裴言川淡淡一笑。

沈知南以為他在鬧脾氣，直了身子盯着他說：“你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啊，我給你這個權利好吧，不就是我們沒給你A+你覺得心裏不舒服？”

“嗯。”裴言川誠懇地，“不過現在沒有不舒服了。”

沈知南眨眼問出聲，“誰安慰過你了？”

“怎麽這樣問？”裴言川尾音挑起來。

沈知南沉默了，臉色像發白的陰天。

裴言川略垂頭，對他說話的姿勢顯得很慎重，“我剛才在想，人生這麽長，沒有挫折，沒有失敗，光是一帆風順的話，也沒什麽意思，有挑戰的話，就有激情，有激情的話，就能翻越個個挫折，這樣也更有勇氣，并且，事已至此，我不想沉溺情緒，想複盤完了之後，再次出發。”

他的話完全就是順着心意随口說出來的，但又說得利落流暢，一句句一字字，叫沈知南的臉色也變得晴朗了些。

“你好像文科生。”沈知南說。

裴言川失笑，“我記得我初中的時候，老喜歡找些詩集看。”

沈知南感到意外，“但其實你跟文藝挂不搭邊的，你看起來很活力陽光。”

裴言川止不住笑，“這樣。”

“所以我還以為你會很激進。”沈知南擱在桌面的手指放松了，輕飄飄的視線落在窗外。

“也是看情況吧，沈經理不是說過，人都是有很多面的。”

沈知南轉而看向他，“我什麽時候跟你說過了。”

裴言川垂眸和他對視時，笑了一下，“那我現在激進一點。”

“嗯？”沈知南輕輕擡眉。

裴言川收斂笑容，正經的說：“沈經理，為什麽不喜歡吃我做的菜？這讓我很受不了，我決定正式黑化了，打算報複沈經理了。”

沈知南笑而不語。

這時，這安靜輕柔的氛圍裏，闖進急促的手機震動聲。

裴言川掏出手機來接聽，一時沒捕捉到沈知南臉上閃過的被打擾的不開心。

“就在上回那個餐廳怎麽樣？”手機裏，張故的話傳過來，“晚些時候我有點事要辦，現在一塊吃晚飯你覺得行嗎？不行的話，下次再約，我請客。”

裴言川聽張故說話的時候，一直看着沈知南的臉。

沈知南聽見他還有約，就直接說：“我先走了，我晚上還有個會要開。”

裴言川笑着沖他點頭。

沈知南心裏有點不開心，走了幾步，感覺裴言川挂了電話，他回過頭，悶悶不樂道：“剛才你還說你要黑化了。”

并且，之前裴言川還說過，要每天跟他一塊吃飯呢。

裴言川望向他：“嗯？怎麽了？”

“沒什麽。”沈知南将頭回正，往走廊裏去。

“你晚上什麽時候開完會？我帶飯過來給你吃？”裴言川快步到他背後，想拽住他的衣擺，但還是打住了，只低聲詢問：“可以嗎？”

沈知南唇一提，回眸時卻很冷靜，“我考慮考慮吧。”

“好，那我等你消息？”

“等着吧。”

這消息等到晚上八點半，還沒等來，不過沈知南沒回複他的這段時間裏，他得以充分做了很多事情。

先是跟張故在餐廳吃完飯，然後去商超挑了合适的飯盒，最後回到家裏，給沈知南做三菜一湯。

裴言川立在餐桌邊看手機，一邊看一邊等沈知南的回複。

桌上放着幾個飯盒跟圓形湯碗，都被好好蓋上蓋子。

突然，裴言川擡眼。

覺得客廳裏的燈是不是有點太亮了？所以上回沈知南坐在這兒吃飯的時候，是不是會覺得不舒服？

可能是裴言川想得多了吧，他又記起小時候的暑假，電視裏總是播放都市情感劇。

到了現在，他才有所共鳴，原來喜歡的人一直不回複消息，是真的會心裏抓撓得慌。

但是沈知南說的是，晚上有會要開，所以不算是故意不回。

裴言川拖開椅子坐下，陸軒的語音電話打了過來。

“小言川！”陸軒像是喝多了。

裴言川把手機從耳邊移走，順便開了免提。

“我剛才給你發了個地址，快來吃飯喝酒！”陸軒催道，“快快快！”

“你們吃好喝好，我還有事就不去了。”裴言川說。

“怎麽不來？我等你們啊！你把張故也喊來，我沒他聯系方式。”

裴言川聲音大了些，“他晚上也有事。”

陸軒那邊吵得很，他估計是沒聽見裴言川的話，自己嘟囔了幾句後把電話挂了。

裴言川點點屏幕，點到跟沈知南的對話框。

忽然，又一個人給他打來語音電話，是夏涵。

接通後，夏涵直接邀請，“裴言川，我們幾個在天地彙KTV，你來嗎？”

“你們好好玩，我就不去了。”裴言川說。

夏涵那邊很安靜，應該是專門擇了個地方講電話，“她們今晚跟我慶祝，但又都說沒男生沒意思，但是陸軒又把那些男學員聚集過去了，我就只好跟你還有沈經理打電話。”

裴言川背一直，“沈經理的電話，你打通了嗎？”

“通了呀，沈經理說都快到了呢。”夏涵又勸，“裴言川你也來呗？”

裴言川“嘶”了聲，手指在桌面扣兩下，他起身，聲音低了幾個度：“我馬上到。”

坐上出租車的那刻，思緒有了落腳點。

裴言川心裏在想，沈知南是什麽意思？

這個時間點原本不太堵車，不過繁華街道還是車流很多。

車停了，裴言川跟司機一塊望向窗外。

“好像是發生剮蹭了。”司機臉上憂愁，“估計要堵會兒。”

裴言川說：“好像是。”

“看見那個天地彙沒？就在那邊的路邊。”司機沖着後視鏡裏的他抿唇微笑。

“看見了。”裴言川松了安全帶。

下車後，邊走邊在打車軟件上付款，偶然聽見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在說話。

被蹭到保險杠的車邊，站了好幾個人，其中一個是Ryan。

“我剛才就在路邊走着呢，剛好看見你一下就沖上來，撞了前邊這輛車了，你還好意思說是人家忽然停了？”Ryan一手叉腰，說得義憤填膺。

既然Ryan在這兒，那麽沈知南是不是也會在這兒？裴言川環顧一圈，沒發現沈知南的身影，打算走過去問Ryan。

沒想到Ryan扭頭時看見了他，先是沖他打了招呼，然後匆匆走開了。

裴言川短暫偏頭，“？”

他緩緩跟上Ryan，本來他也要往天地彙那邊走的。

只見穿得休閑舒适的沈知南從車後走出來，跟Ryan打了照面。

只聽Ryan對沈知南說：“我剛才看見裴言川了，你不是故意沒回他信息麽？要是等下碰上了可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