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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Ryan，你是不是精神太緊繃了？怎麽會看見裴——”

沈知南愣住了。

Ryan身後，不遠處，裴言川站在那兒，沖沈知南揚起一邊的唇角笑了。

沈知南板正了面孔。

Ryan是個十分靈醒的人，他一回頭就笑着沖裴言川打招呼，“裴言川，剛才我就看見你了，這麽巧啊，你不會也是夏涵邀請來唱歌的吧？”

裴言川點頭。

與沈知南跟Ryan的距離有些遠，裴言川也沒走動，而是站在原地，靜靜注視着沈知南。

在沈知南眼中，他這算得上明快的笑容裏，加了絲溫和的暴戾。

“一起走吧。”裴言川說。

Ryan看向沈知南，沈知南收回目光，往天地彙走，腦海裏存着裴言川站在五光十色招牌中的身影。

“今天很帥哈。”Ryan跟裴言川一碰頭就說。

顯然是沒話找話，沈知南瞥了Ryan一眼。

“你們也很帥。”因為Ryan走在中間，裴言川越去眼光，着重看了眼沈知南。

Ryan在安慰裴言川今天落選的事。

裴言川卻在回想沈知南的樣子，這就是他私底下最真實的樣子嗎？有一種十分新鮮的感覺，裴言川心口就像源源不斷會冒出水來的噴泉。

不穿西裝襯衫跟西褲，而是換上白色的，有小小字母點綴的寬松短袖，柔軟的灰色直筒休閑褲，閑适又慵懶，腳上是名牌帆布鞋，簡單的穿搭襯得他整個人很亮眼。

沈知南忽而擡眼，去看裴言川帶笑的側臉，張口就把心裏想的話說了出來：“裴言川，我還以為你生氣了。”

Ryan一怔，後道：“其實裴言川，主要是我想來，跟沈經理沒什麽關系的，沈經理一開完會就被我拉來了，主要是沈經理不來的話，我也不好意思啊。”

裴言川看向沈知南，眼眸中的流光随着燈光而滑動，嘴裏對Ryan說：“沈經理一直是個跟員工打成一片的好經理。”

“你們先聊，我去洗手間。”Ryan先走了。

沈知南看着Ryan的背影，心裏有些躁，所以說出來的話也有些尖銳，“他就是這點不好，明明不需要跟你解釋的東西。”

“怎麽。”裴言川睨着他，“我都落選了，沈經理還用身份來壓我啊。”

“總之我不是故意不回你信息。”沈知南眼神有些閃躲。

裴言川揚眉笑，“但是夏涵打去的電話很快就接了，并且還來到了這兒。”

“你剛才對Ryan說的那句話，不會是在陰陽怪氣我吧？”沈知南面露微笑跟他對視。

裴言川搖頭，“沒有。”

沈知南還想說點什麽，前方有個包間的門被夏涵推開。

笑得爽朗的夏涵沖他們揮手，“快來快來，Ryan呢？”

“他去衛生間了。”沈知南笑得很溫和，“一會兒就來。”

因為夏涵，其他的女生都出來迎接沈知南，裴言川自然被冷落了。

裴言川跟在她們一堆人身後走進包廂，沈知南忽然回頭來看他的表情，他臉上帶笑，好像并沒覺得有什麽。

“都是張梓霞，剛才我選了大冒險，她就讓我給沈經理你打電話邀請你。”或許是忽然有了兩個男的加入，夏涵端坐着，有些腼腆，“不過也是沒想到沈經理會來。”

“別拘謹，今天是你們的場子，快玩起來吧。”沈知南端了杯沒人喝的果酒。

張梓霞去點歌前，回頭沖沈知南還有裴言川說：“這就是剛才給你們三個倒的。”

裴言川點頭，也端了一杯。

場子真正熱起來，是在Ryan進來後。

他一推開門，就喊，“姐妹們，都給我躁起來！”

這反差驚得沈知南咳嗽出聲，坐在他身邊的裴言川默默順了順沈知南的背。

沈知南放下酒杯，重音道：“我沒事。”

“你會唱歌嗎？”裴言川忽然問。

幽暗的氛圍裏，他望着沈知南的那雙眼睛閃亮亮。

沈知南反問：“你呢？”

“我。”仿佛有些不好意思，裴言川抿唇一笑，亮亮的眼神還勾在沈知南臉上，“五音不全。”

沈知南笑，“哦。”

她們幾個女生在Ryan的帶領下，太熱鬧了，完全沒有裴言川跟沈知南能插進去的空餘。

“就讓她們嗨吧。”在裴言川又提議之後，沈知南拒絕說：“我不太想唱歌。”

裴言川點頭。

“你是不是想聽我唱歌？”沈知南手肘撐在膝上，另一手去拿酒瓶。

裴言川再次點頭，“嗯。”

“我不唱。”沈知南看着他。

“好。”裴言川靠着沙發，模樣很悠閑，“那你再喝點果酒，挺好喝的。”

沈知南嗤笑了聲，湊上前，看裴言川隐沒在暗中的臉，也看他的表情。

他眼神迷人的搖曳，像夏夜裏，兀自發光的湖泊，他說：“沈知南，看什麽？”

“我看你說那話，就像是瘋了。”沈知南低聲，“裴言川，你想灌醉我啊？”

裴言川被戳穿，低頭笑，“就當我開玩笑嘛。”

“我就當你醉了。”沈知南掏出手機來看了眼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十一點多了。

“真的好像有點醉了。”裴言川忽然嚴肅，“我去洗手間洗把臉。”

沈知南漫無目的滑着手機屏，餘光看見裴言川起了身。

餘光又看見裴言川好像要從自己前邊經過，沈知南感覺熱熱的，可能是因為酒喝多了，也可能是因為餘光中全是裴言川。

“沈知南。”裴言川用有些怒意的聲音。

沈知南擡頭，挪腿，卻撞上俯身而下的裴言川，他的雙眼，很直觀的照射到沈知南心底。

四目相對的時候，沈知南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你為什麽不回我消息？”裴言川問。

“因為我在吊着你。”沈知南沒思索。

裴言川好像對這個回複很滿意，眼睛彎起來笑了，很純情的感覺，嘴上卻是不饒人，“再有下次你就是小豬。”

“快去洗臉吧，你真的醉了，并且。”

聽到沈知南話裏的轉折，裴言川再次看向他。

“我還得繼續吊着你。”

裴言川挑眉，有些跋扈也有些不羁，在這一刻，他好像酒醒了，盯着沈知南看了幾秒，然後點頭，柔順光滑的發絲蓬動，他身後屏幕的光亮，照得他很英俊。

“好，那我繼續被你吊着。”裴言川說完，好心情地走了。

沈知南窩到沙發裏，輕飄飄的食指有些戰栗的往太陽穴那兒點了兩下。

裴言川從洗手間出來時，撞上她們散場，Ryan好像喝得很醉了，攤在沈知南身上。

“我來吧沈經理。”裴言川上前，把Ryan撈了過來。

沈知南看他一眼，頗感意外似的。

等女孩子們都陸續走了，撈着Ryan的裴言川跟沈知南才走到路邊來。

“你不是開車來的麽？”裴言川望向旁邊的沈知南。

沈知南與他們站得不太近，好像很嫌棄酒醉不醒的Ryan，一邊皺眉去看Ryan一邊對裴言川說：“嗯，但喝酒了。”

“所以一開始是沒打算喝酒麽？”裴言川問。

“嗯。”沈知南彎腰出手，把Ryan的下巴合一合，以防他嘴裏的口水流出來。

“那怎麽一進包廂就喝酒了。”裴言川說。

沈知南擡眼，“你好奇的事情還真多啊。”

“沈知南。”裴言川看着他。

“又怎麽了？”

裴言川得逞般那樣一笑，“只是想告訴你，出租車到了。”

沈知南回頭看去，發被晚風掀起來。

裴言川眼睛一眯，好像看見沈知南頸後，被狼尾發遮住的，有一個黑色紋身。

所以蓄着狼尾，是為了遮住這個紋身麽。

“上車吧。”沈知南已幫他拉開車門。

裴言川逮着Ryan像逮一只大袋鼠，經過沈知南面前，沈知南推了把Ryan的背。

将Ryan送進去之後，裴言川有些遲疑地回頭。

“你不上車？”

沈知南拉開了副駕駛的門，“你坐前邊還是後邊？”

“我。”裴言川猶豫一下，“坐後面吧。”

沈知南上了車，上車前又用有些意外的眼神把裴言川看了一下。

裴言川思索起沈知南眼神的含義。

一邊看着沈知南後腦的狼尾，一邊思索，直到出租車快到Ryan住的小區時，他才恍然大悟，扳過沈知南的椅背。

沖着沈知南的側臉說：“你別誤會，我對Ryan沒意思。”

“我懂。”沈知南笑。

“你懂什麽了？”

裴言川坐後座完全是因為，想看有沒有機會确認沈知南頸後，被狼尾遮住的紋身。

“我懂的。”沈知南又說。

“我喜歡的是你，沈知南。”裴言川直接說。

沈知南目視前方的雙眼震了一震，交握腿上的雙手絞在一起。

出租車司機忽然來了句，“年輕真好。”

沈知南喉頭一哽，沒由來說了句，“我大他三歲。”

“大三歲抱金磚啊。”司機說。

裴言川默默聽着，想插嘴時，司機沖沈知南說：“你這位喝醉的小兄弟，是在哪兒下來着？”

沈知南說：“開到地下停車場去吧。”

Ryan不是獨居，裴言川扛着他，沈知南負責帶路跟敲門。

Ryan父母十分熱情，邀請他們坐坐，吃了宵夜再走，被沈知南微笑着婉拒了。

兩人走進電梯裏，裴言川跟沈知南幾乎是并肩站在一起。

沈知南挪步，裴言川側目過來，看着他的唇角，手指點上去，“沈知南，你的笑有時候像是真的，有時候又像是故意擠出來的。”

感覺裴言川現在跟醉了沒什麽兩樣，沈知南沒有再躲，裴言川的指尖依舊按在他的唇角上，他淡淡“嗯”了聲。

裴言川收回手指，“沈知南，你覺得年齡是很大的問題嗎？可是其實你看起來像個比我小很多的高中生。”

“等過了那麽些年之後，你就知道年齡的可怕了。”沈知南随意說着，“不過我算有錢，到時候應該也會保養得不錯。”

裴言川驀地笑了，“說不清你這是擔憂還是不擔憂，不過你在我眼裏，像永恒的夏天。”

“你好像很喜歡夏天？”

“嗯，我很喜歡夏天。”

沈知南扭頭，順利跟他對視。

一如既往的，他的眼神在沈知南看過去之前，就已停留了。

裴言川的T恤領口忽然被沈知南大力揪住。

“沈——”

沈知南吻住他的唇，他的眼皮像軟掉的雲朵一樣，慢慢洩了下來。

吻過他之後，沈知南抵着他的鼻尖，“我又對你耍流氓了，你介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