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得意

得意

有些人的恨由來已久, 刻骨銘心,恨不得将對方磋磨成灰。鐘蘇晚和花卿月對花朝的恨,大抵就是如此, 但又有些不同。

鐘蘇晚從小充滿了優越感和驕傲,看不上花朝玩鬧活潑的性子, 後來漸漸大了, 懂得地位尊卑和容貌帶來的區別時, 她便開始厭惡花朝, 直到這種厭惡成了一種不能罷休的恨意。

而卿月不同,她出生高貴, 從小衆星捧月, 心中是充滿了愛意和寬容的, 因為她和任何人都沒有沖突,她可以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态對每個仰視她的人施舍善意。

即便她的父親戰死沙場, 母親改嫁花家, 她就決定要将花朝當做親妹妹一樣來疼愛,事實是, 她的确是那麽做的,在花朝十歲以前。那是一次偶然而無心的事件, 讓卿月第一次産生了對花朝的厭惡。

花朝十歲那年, 卿月十二歲,兩人已經出落的十分貌美, 尤其是卿月,才德兼備,可當她發現中書令家的小公子見了花朝後執意要和原來的未婚妻退婚, 和花朝訂婚時,她一瞬間厭惡起了花朝, 第一次對花朝橫眉冷對,但是她給了自己一個理所當然的原因,因為花朝行為不檢。雖然花朝根本就不知道中書令家的小公子是誰,因為王氏從不讓她接觸那些高門子弟。

卿月恨花朝,無法對她施展善意,因為花朝觸及了她的利益,就如褚小姐一般,所以她把槿柔當成親妹妹一樣疼愛。

這種恨意,有時候會很極端,比如,卿月有時候會想,若是花朝毀容了,她會很心疼她的,會把花朝當成親妹妹一樣維護的。

所以,當鐘蘇晚當着所有貴女的面,揭穿花朝的醜事,那一種細密的快感,就如同她在幻想花朝毀容時的快感,是異曲同工的。

她看着所有貴女對花朝的嗤之以鼻,厭惡,輕蔑,她紅着眼睛攥緊了絹帕,聽着身邊人對她的安慰,心裏暢快極了。

花朝,如此一來,太後還會喜歡你嗎?太子還會對你另眼相看嗎?從此以後,你就是個不檢點,見不得人的卑賤之人的,即便大曌再民風開放,高門貴族又豈會容忍一個這樣的主母,更遑論皇室。

太子殿下清冷孤傲,又如何再能看得上你,你又如何還有臉面再肖想太子妃之位?不過你放心,你到底是我的妹妹,等将來我做了太子妃,總還是為你選一門好的親事的。

卿月攥着絹帕,胸腔劇烈地跳動着,這是一種無可比拟的興奮。

尤其在看到花朝此時還故作鎮定要吓唬鐘蘇晚,她更覺得花朝猶如跳梁小醜,她該提醒花朝一句,讓她照照鏡子,免得丢更大的人。

“朝朝。”

一道清冽沉靜的聲音打斷了花朝捶死掙紮的話,打斷了所有貴女審視和鄙夷的目光,打斷了她的興奮,仿佛一場鼓樂到了最激情澎拜之處,倏然停頓,周遭寂靜一片。

Advertisement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聲音的方向,赫然是風姿隽爽,氣勢凜冽的太子殿下,驚怔一瞬之下惶恐行下跪行禮。

“參見太子殿下。”

剛剛還趾高氣昂,就要單方面宣布花朝“死刑”的鐘蘇晚面色煞白,僵直在原地,在李恃緩緩走來時,雙腿一軟,“噗通”一聲磕在地上,雙肩止不住地顫抖。

姜黎初火光四射地睇了花朝一眼,悠悠然跪下。

花朝堵着一口氣,亭亭玉立。

李恃無視了所有人走到了花朝跟前,取下搭在手臂上的披風,親自給花朝系上,語聲溫柔:“小心着涼。”

溫柔的四個字,像是尖銳的四把冰刀,直挺挺插進那些貴女的心裏。

卿月赫然擡頭,入目是李恃專注着望着花朝的眼神,花朝還一臉不高興。

李恃淡然道:“都起來吧。”

這四個字和剛剛那四個字,簡直是天壤之別,一個如沐春風,一個如墜冰窖。

槿柔看着明明做錯事,還站在太子殿下身邊做出楚楚可憐模樣的花朝,再看看身邊的卿月臉色蒼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絕不能讓太子殿下受花朝的蒙騙,太子殿下該喜歡的是她高貴典雅清麗脫俗的大姐姐。

思及此,槿柔壯着膽子走到了花朝身邊,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小聲說道:“二姐姐,趁太子殿下在這,你趕緊将你做的事跟殿下坦白,承認錯誤吧。”

花朝暼向她,她滿眼真誠,卻是在提醒李恃,只怕李恃剛來,不知道剛剛鐘蘇晚已經揭穿了花朝的真面目。

李恃挑眉:“哦,你犯了什麽錯?”

花朝撇過臉:“我不想說。”

底下頓時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心道這花朝憑何在太子殿下跟前如此嚣張,真不怕太子殿下得知她的過往,一怒之下怪罪于她?

這時候,已經有人開始期盼着李恃動怒降罪花朝了。

誰料,李恃輕嘆一聲,語聲裏略含無奈:“這麽久了,還在生孤的氣?當初在杭州,孤不過對你說話大聲了些,孤也知道錯了,才求了皇祖母召你進宮,你不喜歡孤選太子妃,孤也取消了這個儀式,只等你點頭了,如何你才能消氣?”

有些個小心髒不好的貴女,聽着太子殿下的溫聲軟玉,一瞬間大口喘着氣,只覺得快要窒息了。

姜黎初沒想到李恃這般,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花朝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着李恃,小手揪住他的袖口,軟軟糯糯道:“鐘蘇晚說你是不入流的窮書生,她總是說你是窮書生......”

尾音還未落下,鐘蘇晚又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連連說着:“太子殿下恕罪!”

李恃連看都沒有看鐘蘇晚一眼,問花朝:“你想怎麽處置?”

花朝眼波一轉,脆生生道:“那就讓她寫上一萬字的認錯書,開頭要寫上花朝大小姐我錯了,落款要寫花朝大小姐求您原諒,然後張貼在杭州城裏的大街小巷,嗯......三日吧。”

李恃看向立在一旁待命的楊樹道:“就按花朝大小姐的意思辦。”

花朝喜滋滋地挑了鐘蘇晚一眼,她以為她十足地打擊了鐘蘇晚的自尊心,其實這種懲罰,在“忤逆犯上”“對太子殿下出言不遜大不敬”這樣的罪名之下,已經是格外開恩了,至少保住了鐘蘇晚父親的官職。

一些面子的事而已,鐘蘇晚根本不在意,她拼命地說服自己。

楊樹揚聲道:“鐘蘇晚,還不向花朝大小姐謝恩。”

鐘蘇晚咬碎了壓根,才從齒縫間擠出幾個字:“謝花朝大小姐。”

花朝兩眼彎彎,笑成了月牙俏生生道:“不客氣。”

卿月站在人群的後面,看着志得意滿的花朝,這一刻心底的酸痛膨脹着讓她顧不得儀态,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嘗到一絲血腥味。

李恃就這樣在大庭廣衆之下,牽着花朝的手離開了,好一會,留下的貴女們都沒有緩過神來,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才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所以,那個窮書生就是太子殿下?”

“看來是了。”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在園子的假山旁,站着一位清俊的公子,面色沉郁,曹晏州看着李恃和花朝的方向,沉了目光。

**

走出一段距離後,花朝甩開了李恃的手,行禮嬌聲道:“多謝太子殿下替臣女解圍。”

李恃看了看空了的手掌,擡眼不緊不慢道:“還真是過河拆橋啊。”

花朝眨巴着天真的眼睛:“我方才不是才謝過了?”

李恃朝她走近一步,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只是如此?”

花朝的心漏跳了一拍,後退了半步,仰着下巴道:“其實太子殿下不出現,我也會說出那個窮書生就是你的!”

李恃撇過眼:“沒良心。”

花朝佯怒:“說什麽?”

**

今日一事很快就傳遍了朝廷上下,聖上即刻宣召了李恃進宮。

甫一踏入禦書房的宮殿,聖上的震怒就劈頭蓋臉下來:“你到底在幹什麽!”

面對着盛怒,李恃面不改色:“父皇,兒臣要娶花朝為太子妃。”

“你想都不要想!”聖上瞪着眼睛,臉色鐵青,還是走了下來,苦口婆心道:“長離,你是我最器重欣賞的兒子,這個太子之位,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給別人,我對你是那麽觊觎厚望,要将整個江山都交到你的手上,自然,你的太子妃也該有是與你匹敵的。”

“而花朝,無論才情還是容德,與她的姐姐卿月都尚且差了一段距離,卿月背後還有茂國公整個家族,對你來說是如虎添翼,也足以掣肘孫氏和宋氏一門。”

聖上的确寵愛孫貴妃,但在政局一事上,還是分的很清楚的。

李恃冷冽道:“若是兒臣要坐穩這個江山,還需依靠一個女人的家族,那兒臣便是有負父皇重托。”

聖上震撼一瞬,觸及他眼底的不為所動,知道他的性子,疑惑道:“我一直以為你是不近女色的。”

李恃道:“的确是,花朝例外。”

聖上又是一陣震動,看了他良久,沉思良久,似有妥協:“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你,你可以娶了花朝,但是,太子妃之位必須是花卿月!”

“你是太子,将來的一國之君,太子妃将來是要母儀天下的,只有花卿月才适合,至于花朝,你可以立她為良娣。”

“父皇,若是我只娶花朝一人呢?”

“你說什麽!你頭腦發昏不清醒了是不是!”

聖上龍顏大怒,吓得殿外的那些內侍都瑟瑟發抖,尤其聽到什麽東西打碎的聲音,他們更是背脊一僵,就見書房的門打開了。

李恃臉色凝重卻毅然決然地走了出來,碰上了前來請安的李熙夫婦,李熙幸災樂禍地瞧着他,而宋知蘊面色蒼白,眼中似有濕潤。

李恃無視了他們離開,李熙也顧不得請安了,追了出去。

“太子哥,我很好奇啊,花朝那丫頭到底哪裏讓你着迷?這麽多年了,你身邊那麽多絕色美人,你一個看不上,怎麽偏巧就看上她了?”

李恃掃了他一眼,凜冽的氣場頓時壓了下來,李熙驀地一怔,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才回過神來,一股怒氣上揚,轉頭看到宋知蘊看着李恃離開的方向失了心魂,頓時怒不可遏。

可他這次竟是沒有發貨,冷笑一聲:“你此時心裏是不是恨極了?恨極了花朝,不,你應該更恨的是自己,因為嫁給了我,你連恨花朝的立場都沒有。”

宋知蘊猛地轉過目光去看着他,李熙了然地扯了一抹笑意,他知道他猜對了。

宋知蘊是沒有立場去恨花朝,但是不代表,她不恨。

**

“你立刻去跟太子說,你絕不會嫁給他!讓你的姐姐卿月去做太子妃,聽到了沒有!”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