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生氣
生氣
翌日,元嘉起得晚了些,坤德宮的宮人已侯多時了,說皇後娘娘在等她用早膳,元嘉冷冷地揮退了那宮人,待收拾好了才去坤德宮。
皇後娘娘一片慈母之心,日日對元嘉噓寒問暖,關懷備至,不管元嘉要不要,什麽好東西都塞給元嘉,指望元嘉能高興起來,給她個笑臉。
奈何,元嘉一時适應不了她這樣濃烈的愛意,常常板着一張冷臉,皇後真是疼她到了骨子裏,面對冷臉更加愛護地哄着,用膳時想盡辦法讓元嘉多吃,“囡囡瘦了些,多吃點。”
元嘉聲音發冷,“我飽了。”
皇後便不敢勸了,下了膳桌,見元嘉要回甘泉宮,突然道,“囡囡知曉柳卿病了嗎?”
今天早朝,柳璟告假,皇帝一問才知,原來柳璟突地病重了,床頭的咳聲厲害,目前還宿在文淵閣。
皇帝知曉後十分感動,柳卿真是心系政務,當即親臨文淵閣,對柳璟一陣關懷,“柳卿勿擔憂政務,好生休息。”末了嘆口氣,“朕就說不能在湖裏泳這麽長時間。”
消息傳至坤德宮,皇後琢磨着估計是元嘉那一腳踢的,這會兒見元嘉無動于衷,不由道,“囡囡你那一腳踢重了,不若令青栀去文淵閣問問柳卿情況?”
“問什麽,受寒又死不了。”
元嘉心道,做什麽自找麻煩。
往年柳璟生起病來,就跟個姑娘似的嬌貴,要她片刻不離地照顧,一會兒渴了,一會兒餓了,整日抱着她在榻裏揉—搓,生了病也不老實,但凡她有丁點不滿,柳璟就不高興了,“蘖蘖,為夫是個病人。”結果到了夜間,又生龍活虎起來,盡折磨她了,哪有個病人的樣子?
元嘉心想,再不湊上去了,誰愛關心誰去關心!
自是高興地回了甘泉宮,命青栀等人去取用具,在禦苑捉蝴蝶玩。
禦苑蝴蝶又大又漂亮,元嘉和一衆宮女捉了許多,玩盡興了,又都放了,下午依舊練字,一整日過得也算有趣,及至入夜,很快入睡了。
文淵閣這邊,終于安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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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裏,朝中官員紛至沓來,俱是情真意切地看望柳璟,各類補品如流水般送入文淵閣,官員們出寝房門時都十分不舍,“大人定要好生休息。”
翰林院那群官員更是心疼,“恨不得替大人受苦。”
文淵閣其他輔臣聽得牙酸,但也明了,柳璟在朝中名聲極好,衆人都覺他居于高位卻并無官威,且和善可親,斯文雅致,任誰見了都不由心生好感。
此時,柳璟倚在床頭,正阖眼養神,值班的官員在門外道,“大人宮裏來人了。”
柳璟當即重重地咳了幾聲。
門外傳來一道女聲,“柳大人,娘娘聽聞您病了,特此命奴婢來瞧瞧,柳大人可好些了?”
緩了會兒,房裏傳來一道淡聲,無情無緒,“去回禀娘娘,就說我好多了,謝娘娘關心。”
“是,大人。”
宮女得了結果,當即回了坤德宮複命。
*
這一日,元嘉一夜好眠地醒來,比往日起得早了些,思付一下,喊來青栀,“今早去坤德宮見母後吧。”
她回宮也有半個月了,皇後心疼她,不許她早起去坤德宮請安,如今天氣好了,她又起得來,精神也好,不如去一趟。
青栀及其他宮女歡喜極了,她們公主可算要在宮裏露臉了,遂興奮地為她洗漱裝扮,待收拾好,元嘉一睜開,愣了一下,“……不必這般隆重吧。”
整個人都豔麗至極,光彩閃耀。
“需要!”
青栀極其肯定地回答。
元嘉面上不顯,心裏被吓了一跳,既然裝扮好,也不想再重來,她便領着宮女去了坤德宮。
及至坤德宮,她算明白青栀等人那句需要是何意思了,她站在正殿門口,殿裏花團錦簇莺莺燕燕,一個個美人向着皇後微笑。
“囡囡來了!”
元嘉還沒來得及跑,已被皇後發現了,她這是頭次來問安,皇後喜極,下了首座迎上來,這下元嘉無處可逃,只得任由皇後牽着她的手坐在了首座上。
甫一坐定,下座射來各種目光,皇後挨個兒指給元嘉認認,元嘉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一個又一個的美人,什麽賢貴妃,靜妃,慧妃等,她一個都沒記住。
倒是有兩個年輕公主,她有些認清了。
據皇後所說,穿嫩綠宮裝的是四公主元柔,比她小幾個月,是賢貴妃生的。還有個穿緋色宮裝的是五公主元婕,比她小一歲。
殿裏,賢貴妃開口了,“公主被皇後娘娘福澤保佑,竟出落得這般美了。”
其他妃子緊跟其上,将元嘉從頭誇到尾,皇後滿面春光,可元嘉并不适應這等氣氛,将冷臉堅持到底,奈何五官絕色,冷臉只會讓她顯得越發豔麗,還襯出一身高高在上的風度來。
“三皇姐,母後的生辰快到了,我們一起準備獻給母後的生辰禮物,好不好?”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
是五公主元婕,脆生生的話語,顯得活潑可愛。
一旁的元柔驚訝了,“五妹妹,你還沒備好禮物?早知道,我備時便喊你一起了。”
一連串信息砸來,元嘉心中一動,她雖不知皇後的生辰是何日,但國母生辰,必定是大事,準備晚了,未免心中不敬,何況皇後對她掏心掏肺,前朝後宮皆知,她若沒有行動,便顯得她孝心不足了。
實則,剛回來半個月,元嘉對皇帝皇後還沒生出什麽感情來,何談什麽孝心不孝心,偏偏衆人都在等着她的反應。
皇後的神色在一瞬間淡了下來,她本不想給元嘉壓力,所以也沒特意和元嘉提此事,沒料到有人存心生事。
元嘉自也明白其中道道,冷冷地哦了一聲,“我已備好了。”
正要替她擋掉話語的皇後瞬間驚喜,衆妃紛紛開始誇贊她孝心重,皇後有福氣,元婕早已沒了消息,倒是元柔輕輕地問,“不知皇姐準備的是何禮物?”
和她的溫柔比起來,元嘉冷得像一棵冰雪玉霜堆積的花樹,“秘密,誰都不能說。”
皇後又喜得無以言表,座下元柔還是溫柔地笑,“皇姐巧思。”
元嘉有些厭煩了。
皇後察覺了,收起笑意,衆人還要再坐一會兒,別耽誤了她的囡囡吃飯,于是輕輕拍拍元嘉的手,“對了,陛下昨晚忘了樣東西在母後這裏,你去送到勤政殿。”
勤政殿這會兒應該備上早膳了。
元嘉了悟,再不多待,方一出坤德宮,身後的青栀撲通一聲跪了,“奴婢有罪,奴婢未能及時告知公主皇後生辰一事。”
元嘉連頭都未回,“起來,母後若問起,你就說是你告訴我的,我也确實偷偷備了禮物。”
此事,皇後也未給她提,怪不到青栀頭上。
兩人到了勤政殿,還未進禦書房,便聽到皇帝道,“柳卿,你病雖好得快,還是要注意身體,這會兒同朕一起用飯吧。”
元嘉駐足,果見兩人從禦書房出來,望見她時都是一愣。
皇帝踏步過來,左看右顧,“元嘉女兒怎麽了,穿得這般華美,哎,元嘉女兒即便穿成癞蛤蟆,你也是朕最疼的女兒!”
元嘉:我謝謝您了!
柳璟轉頭奉承上了,“陛下這話瑕不掩瑜,今日元嘉公主光彩非凡,烨然神人,實屬世間難得。”
元嘉聽出了柳璟的諷刺。
大清早的,他生什麽氣,莫名其妙。
瞥了一眼柳璟,見他唇色淡淡,面容似乎清減幾分,許是病的,又不是什麽大事,于是繼續冷臉看着眼前兩個男人,心道,有飯沒飯?沒飯我走了。
轉身正走,聽得皇帝留人,“既然來了,一同用膳吧。”
元嘉留步,三人一同用了膳,皇帝關心道,“元嘉女兒這幾日都做了什麽?”
元嘉就是來吃飯的,并不想閑聊,勉強将捕蝴蝶這些玩樂事一提,還将皇後生辰的事情提了提。
皇帝好奇道,“元嘉女兒到底備了什麽禮物?能否提前告知父皇?”
元嘉:“不能。”
皇帝嘿嘿一笑,也不執着這個,轉頭對柳璟道,“元嘉女兒回宮後還未在皇城走動過,柳卿在房中養病幾日,想必也需散散心,便護着元嘉女兒轉一轉吧。”
“臣領命。”
話是這般說,元嘉見他神色淡淡,薄唇緊抿着,昔年那股憋着氣的神态又來了,不免覺着掃興,冷冷地跟着他穿過中庭,走了一段宮道,就停下了步子。
前面的柳璟似乎毫無感覺,步步往前,走出好長一截了,才回過身來,“公主還是跟上的好。”
“本公主為什麽要跟上?”
元嘉冷笑,心說,又是從哪裏來的氣給她受?
現在又不是從前,他讓跟上就跟上,她偏不。
元嘉回身招青栀領步辇過來。
“公主這是走不動了?臣一個剛好的病人尚且還能走,公主好好的,還能捕蝴蝶玩,怎麽就走不動了?”
元嘉一聽,神色古怪起來,她還是頭一次聽柳璟用這個語氣說這麽長的話,他什麽意思?
算了,管他什麽意思!
她再也不要費心琢磨柳璟的心思了!
元嘉坐着步辇越過柳璟時,餘光暼了一眼,男人孤身站着,望過來的雙眼似笑非笑。
元嘉很是淡定,很快将柳璟抛之腦後,同青栀在皇城溜達了一圈,有時候下來走走,賞一賞春景,及至回到甘泉宮,已是午膳時間。
用了午膳,青栀在元嘉準備釣魚時,小心地提了一聲,“公主,宮裏都傳開了,說公主您為皇後娘娘備了神秘的生辰禮物。”
話未說完,元嘉已明了,這是有人要看她笑話,她在坤德宮賺夠了噱頭,又在皇帝面前提了,倘若到時拿不出一份應景的禮物,她丢了面子不打緊,皇後娘娘的臉面可就難看了。
“青栀,明天我們出宮。”
翌日,得了皇後娘娘的首肯,元嘉換了一身綠衣常服,領着青栀出了宮門。
重新回到熱鬧的大街,元嘉如魚入水,過了長街,在一家毫不起眼的書坊面前停下了腳步,命青栀在書房門口等着,青栀不肯,她出宮必須緊跟公主。
元嘉道,“你放心,父皇派的有暗衛。”
她騙人的,但青栀信了,低頭送她進入鋪子。
打着哈欠的書坊掌櫃見了她,先是一怔,而後激動地跳了起來,“夫……”
“噓—”
元嘉一指虛按在紅唇上。
那掌櫃的立時閉嘴,急忙請她入了裏面的院落,過了幾道拱門,直到院子深處,進了房間,才激動道,“夫人,這兩年,你都去哪兒了?”
他哪裏曉得元嘉已成了公主,信息還停留在兩年前,他們家夫人突地杳無蹤跡。
掌櫃的又是擦椅子,又是奉茶水,請元嘉入座喝茶,元嘉淺嘗一口,道,“胡掌櫃,其實我與你們家主人已和離了,日後別喊我夫人,喊我小蘖吧。”
“夫人莫開玩笑……”胡掌櫃面色都白了,拿眼小心地觑了觑裏間,“您和家主一直以來伉俪情深……”
元嘉警覺,當即起身就走,可還是晚了一步。
“蘖蘖。”
柳璟緩緩從裏間裏踱步出來,負在身後的雙手捏着扇柄,和在宮道上一樣,雙目似笑非笑。
元嘉一瞬冷臉,“大膽柳璟!竟敢直呼本公主名字!”
胡掌櫃膝蓋一軟,什麽和離,什麽公主,你們夫妻吵架,先讓我走成不!
“出去!”柳璟似乎聽出了他的心聲,轉頭斥了一聲,胡掌櫃立馬感恩戴德地滾了出去,順帶貼心地關上了房門。
元嘉恨恨地望了一眼那門,旋即邁步,重新入座,端起茶水,氣定神閑地喝了起來,“柳卿,注意你的身份,你需喊我公主。”
柳璟就那麽定定地看着她,什麽也不做,就只看着,看了許久,元嘉撐起來的氣度快被盯沒了,他才嗤地一聲,“怎麽,我在宮裏看不得,宮外也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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