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服侍

服侍

身影消失在門口。

元嘉收回視線,回身端起藥碗一飲而盡,忍着作嘔的沖動,硬是咽了下去,晚間用膳便多吃了一些,她很滿意,只覺這個夏天,應該能舒服很多。

第二日,太子命人送了許多東西來,除卻一些解悶的玩意,還有十幾副太子的字,字形簡易,易于上手,元嘉這才憶起,她曾提起,要随太子練字。

元嘉命青栀等人把太子的字挂在了書房的牆上,細細瞧了瞧,太子的字和柳璟的大為不同,她恐怕得抹掉之前所有的寫字習慣,從頭開始。

“公主,今日的藥到了。”

青栀将蔣太醫送來的藥放置在書桌上,悄悄退了出去,元嘉無暇理會,坐于桌前,掌心托腮,觀摩起太子的字來。

整個人都沉浸其中,她如今也是極能靜心之人了。

當初,柳璟教她識字,她完全靜不下心來,她自幼颠沛流離,像野草一樣生長,風吹雨打不能磨滅她求生的意志,但時時使她心驚肉跳,故而她很難靜下來享受片刻的安逸。

柳璟一開始斥責她,“裴蘖,有一點風吹草動,你的眼就要瞪起來了,是要把字吃了嗎?”

她一點都不惱,她喜歡柳璟為她起的名字,裴蘖,就和裴璟一樣,叫起來真好聽。

那時候,她有一雙帶着野性,蓬勃自由的眸子,敢直愣愣地盯着柳璟,唇角抿出雀躍的笑,也不會擔心他生氣否,極其坦然地反駁。

“裴璟,你好兇。”

“裴璟,我沒記住,你再教幾遍吧。”

“裴璟,你看,我還是聰明的吧,你才教了十遍,我就會了。”

每每這個時候,柳璟都沉着臉,但還是願意教的,雖說嘴上嫌棄她,還是教了她如何才能靜心,并且耐心地教她認一個又一個字。

Advertisement

後來,她的心越來越靜,膽子卻越來越小了,她越來越在意柳璟的情緒,越來越怕柳璟不高興,越來越怕柳璟盯着她不悅的模樣。

當她與柳璟成了親,她這種害怕達到了極致,也極能靜心了,可柳璟要握着她的手教她練字時,她的心又亂了。

柳璟握着筆從背後掌控她時,她覺着自己的心跳都快沒了,連帶着整個人都要沒了。

柳璟喉嚨裏溢出笑聲,“蘖蘖……”

元嘉那時覺着,她要死在柳璟懷裏了。

她從這個男人身上學會了靜心的本事,又在面對男人時一點一點潰敗,一顆心終于搖搖曳曳,惶惶恐恐,失去了最初的蓬勃自由。

這男人給了她第二次生命,也使她失去自我。

*

徐徐而來的腳步聲,未能驚擾元嘉的專注眼神,直到一抹涼意敷在額頭上,她豁然一驚,柳璟竟肯來第二次了。

她還記得昨日柳璟離去的背影,分明是不悅了,也是,昨天他面對自己再不能高高在上,不高興也輸正常。

涼意敷上雙眸,遮住了太子的字,元嘉舒服地揚起細頸,既然如此,送上門的取涼工具,不用白不用。

大掌順勢一滑,幾乎遮住了整張臉,濃密的睫毛顫了顫,輕輕刷過掌心,兩人的呼吸緩緩交錯。

“可以了,柳大人。”

待到涼意蔓延到體內,元嘉像只在水中暢游的魚兒,有種想撲棱幾下的雀躍,實則她也真的勾了勾唇。

身後男人看不到,收了大掌,元嘉複去看太子的字,随手捏了一只毛筆,本想臨空對着太子的字描了幾下,不想一出手,就是柳璟的筆勢。

手中的筆一頓,元嘉蹙眉。

引來身後沉沉笑聲。

“公主以為,臣教你幾年,比不上你看這一刻?”

午間的暑氣在房裏氤氲,元嘉不耐煩地撩了撩眼皮,手中毛筆猛地摔向了身後,本來要打到柳璟衣服上了,被柳璟一把抓住。

柳璟緩緩地收了笑。

元嘉再次捏起一支毛筆,起了身,慢慢地,笨拙地,将第一筆改了過來,接着是第二筆,第三筆……

啪得一聲。

筆杆斷在柳璟兩指之間,被丢棄于地,兩指來至衣領處,用力地一扯,扯出脖頸猶自不止,手指一路向下而去……

稍後,把元嘉整個人都貼上來,毛筆遂停在半空不動,雙眼依然盯着太子的字,脖頸處傳來輕微的癢意。

是發絲輕輕拂過的感覺。

柳璟今日并未束冠,黑發用束帶攏起,散落出來的長發搭上了元嘉的頸。

但這一切都影響不了柳璟帶來的好處,元嘉任由手中的毛筆落地,動了動腦袋,紅唇一啓。

“柳大人盡心了。”

“看來,臣這個取涼工具,公主用得極其順手。”

元嘉嗤地一聲,“柳大人來了,我才能用。”

“臣自然要來,為公主解暑,臣義不容辭。”

元嘉自是心如止水,柳璟的手卻擡到一半,又落下,只能垂目,用視線摩挲懷中的腦袋。

手臂伸向桌上的藥碗,端起,遞至元嘉嘴邊,語氣軟了下來,“喝……”

元嘉擡袖,自己接過,一飲而盡。

柳璟眸光一閃。

“不作嘔了?”

“改掉了,這世上,沒什麽習慣是改不掉的,對吧,柳大人?”

元嘉愉悅地觀摩太子的字,再不言語,悄悄消化口中傳來的苦澀,過了許久,她往前走了兩步,“柳大人回吧。”

當真是揮之即去。

身後傳來男人整理衣衫的聲音,過了會兒,也未傳來離去的腳步聲,元嘉不由皺眉,“還有事?”

“臣在等公主答案。”

元嘉終于回了頭看了一眼,也許沒有這句話,男人直到離去,都未必得到這一眼。

一抹春色闖入眼中,柳璟眼皮跳了跳,眼前姿态抗拒的女子再不會像在裴府時那樣柔軟地撲向他了。

柳璟的容色一點一點冷下來,聲音無情無緒。

“公主不說,你我就永遠都是夫妻,生死不改。”

“好一個生死不改!”

元嘉氣得笑出了聲。

這一刻,往昔面對柳璟的謹小慎微,惶恐讨好,統統都淹死在了熱氣裏,她的眸子裏迸出來流離失所那些年時才有的朝氣。

她一步一步逼近柳璟,直至腦袋挨到柳璟的衣領,步子才停,擡起一雙清淩淩的眸子,迎上垂下來的炙熱視線,容色冷若冰霜。

“裴璟,你既問了我,那我也問一下,你見過哪對生死不改的夫妻連婚書都燒了?”

柳璟眉頭一皺,似是未料到般,“你在意這個?”

元嘉學起了他的語氣,“你在意誰從裴府帶走了我?”

“公主,這并不好笑。”

極淡的聲音敘述着連綿的恨意,“他帶走了我的妻子,使我兩年不得相見。”

兩年來,每每午夜醒來,身側都空落落的,如同心頭被剜了一塊,極疼,極恨。

再與妻子相見,妻子像變了個人,對他厭棄無比。

此賬不算,此恨難平。

不怒不惱的柳璟發作起來的樣子,元嘉并不想見識,她連退幾步,悚然地意識到,柳璟也許已經知曉了那個人,只是尋個由頭而已。

元嘉冷靜道,“與他無關,是我自己要走,這筆賬你何不算到我的頭上?”

“我自然知道是你要走。”

柳璟沒什麽情緒的眸子瞥過來,見元嘉額角汗珠又出來了,兩指又解開了系好的衣領,走向元嘉,将元嘉的腦袋貼過來。

“但你是我的妻子,我總不能剜了你的雙眼,斷了你的雙腿,讓你活不活,死不死的?”

元嘉如墜冰窖。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