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舊事
舊事
“嘉嘉, 只這一次,唯這一次,孤不聽嘉嘉的, 嘉嘉就讓孤去吧。”太子近了兩步, 俯身下來, 撩起衣袖想替她拭掉額角的汗珠。
元嘉抿緊紅唇,拽緊太子的衣袖, 眼中淚珠倏忽落了下來,“哥哥貴為太子, 何其貴重,他日還要登基為帝, 自有許多大事等着哥哥去做,何必執意因我一再涉險?”
太子見她潸然淚下,委實傷心,又是慌張, 又是心疼,暗罵自己糊塗,豈能為了自己的私心執念惹妹妹擔憂?
他到底退了一步, 抽出衣袖拭掉元嘉臉頰淚珠,“孤不去了,嘉嘉別哭了,孤去寫信交予府衙辦。”
元嘉聽罷歡喜, 止了淚, 要太子當面寫信,太子既已答應, 自也願意,回到書桌前, 執筆寫信,寫到一半頓住了,正凝神思考,元嘉以為他反悔了,“哥哥若不想寫,我來替哥哥寫。”
太子一瞬擡眸,目光深深地望過來,“孤寫這一封,嘉嘉幫孤寫下一封。”
怎麽還有另一封?
元嘉正疑惑着,太子已飛快寫完手中一封,折好放入信封,同先前的調兵書信交予随從,令随從分別發出,又将毛筆遞予元嘉,“嘉嘉寫吧。”
元嘉不明白地接過毛筆,低頭瞧着信紙,好奇得很,“寫什麽?”
太子慢慢地吐出兩個字,“誅殺。”
元嘉聽話地寫了,擡起哭紅了的桃花眸子,見太子仍不語,眸中迷茫更甚,“誅殺誰?總要有個名字的,否則做事的人如何知曉?”
太子移開視線,再不看她,望向了窗外濃郁的翠綠,“不必指名。”
元嘉哦了一聲,放下毛筆,撚起信紙遞過去,太子接過瞧了瞧,“嘉嘉的字……有了些許變化。”
但也僅僅是些許,但凡熟悉元嘉字跡的人都會看出來,這兩個字定是出自元嘉之手。
元嘉不知其中深意,眨了眨眼,“我分明也跟着哥哥練字了,怎會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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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笑了笑,将信折好,小心地塞入袖中。
第二日,随從奉上府衙的回信,太子接過拆開,從信封裏飛出一張紙,落到元嘉的腳下,元嘉俯身撿起一瞧,見是一張醫病方子,詫異地皺眉,太子緊接着解釋,“府衙那邊送來的能治你暑熱的方子。”
元嘉心底泛起些許歡喜,又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也不知有無作用?”
太子瞥了眼手中的信,篤定道,“會有用的。”他将方子交予随身帶過來的太醫。
太醫瞧了大為驚嘆,當即按方子給元嘉熬了湯藥,元嘉現今能喝藥了,喝了幾次藥,驚奇地覺着出了作用,白日裏體內竟少了許多悶熱,夜裏也能睡得好覺了。
元嘉喜道,“我記得滁州現今的知府是趙齊明大人,是他送來的方子吧?說來我與趙大人也不陌生,當年也有過接觸,是很溫和的人。”
太子含糊地唔了一聲,沒和她提祈福那日跟蹤他們的随從就是趙齊明派來的,只吩咐太醫還按這個方子來熬藥,又與元嘉道,“嘉嘉若想嘉獎趙齊明,等回京後孤可将他調入京中,他在滁州多年,政績自也有目共睹。”
元嘉笑道,“我不懂政事,哥哥說他做得好,那他自做得好,他真能升遷入京也是他努力治理滁州所得,可不要因我這一張方子亂了朝堂制度。”
太子拿折扇點了點她的腦袋,“孤可沒說自己徇私。”
元嘉笑起來。
滁州府衙這邊,柳璟接了太子傳來的消息,将治暑熱的方子一并回了過去後又忙碌起來,過了幾日,趙知府過來道,“滁州探不到裴檠父母的消息,我已派了多人散往各地,看來得費上許多時間了。”
柳璟笑道,“無妨,裴檠去了楚州,楚州路遠,一時半會也回不來。”
趙知府知曉裴檠以前總亂跑,也沒當回事,柳璟翻出一沓老舊案卷,讓趙知府看看,年頭太久,卷宗字跡有些瞧不清了,趙知府道,“這都多少年前的卷了,看這個做甚?”
柳璟道,“大人仔細看看。”
趙知府看了一遍,驀地用手指點了點卷宗上的名字,憶起了這案子,“這案子裏的嫌疑人是董知府的女婿。”
說起董知府,兩人對視一眼,現今滁州知府是趙知府,往前推幾年是柳璟,柳璟之前便是董知府。
案子說來簡單,多年前一個外地來的夫子落戶滁州,一日與一屠戶當街争執,當日深夜屠戶慘死家中,那夫子就成了嫌疑人之一,當時董知府為推官,經他查明,那夫子是清白的,殺人兇手是屠戶肉鋪的夥計,因與屠戶夫人有染,失手殺了屠戶。
趙知府道,“那夥計入獄後畏罪自殺了,此案便了了,純然懷疑此案另有蹊跷?”
柳璟搖頭,此案并無疑點,殺人兇手确然是那夥計,後來那夫子娶了董知府的女兒,成了董知府的女婿。
柳璟與趙知府都曾在他手下做事,見過他女婿的模樣,趙知府并不覺着有什麽,只有柳璟知曉,當年他進京,面見皇帝太子時,腦中閃出了那女婿的模樣,那女婿分明與皇帝太子有幾分相似。
如今,他将真相說與趙知府聽,趙知府震驚無比,呆坐在椅子上,“所以……”
柳璟屈指敲了敲卷宗上的那名字道,“董知府那女婿便是當年被先帝貶為庶人的瑞王。”
趙知府緊張地咽了口唾沫,“純然,即便他是瑞王,現今也不在滁州了,與我們也毫無幹系了吧?”
自柳璟接任滁州知府,董知府便辭官歸家,帶着一家人及瑞王離開了滁州,時至今日已不知去向。
柳璟道,“想必大人也知了,我不是裴家父母所生,我的親生父母是國公夫婦,大人應也知,當今陛下尋回了流落民間的元嘉公主,公主與我于京中丢失之時,正值瑞王逼宮叛亂。”
多年前,瑞王為謀皇位,逼宮先帝,那時先帝纏綿病榻,并無反擊之力,當時皇後娘娘還為皇子妃,剛剛産下元嘉,帶着剛出生的元嘉與太子,被護衛保護着逃出皇宮,奈何城中大亂,叛軍肆虐,流寇作亂,護衛力有不逮,皇後身體孱弱,太子年幼,弄丢了元嘉。
及至陛下帶兵回來,平定叛軍,穩定宮中,秦王才束手就擒,先帝憤怒至極,但還是留了秦王一條命,将秦王貶為庶民,逐出京中,當夜先帝駕崩,陛下倉促即位,将皇後太子尋了回來,唯獨少了元嘉,多次派人去尋,竟都無果,後來得了元嘉已死的消息,宮中哀痛。
柳璟對上趙知府怔怔的神色,“便是如今元嘉公主已回宮,宮中仍覺虧欠公主太多,太子殿下多年來親自出京,只為掃清當時作亂的叛軍流寇餘孽,事到如今,唯有一人未除。”
趙知府喃喃道,“瑞王?”
“瑞王?”柳璟冷笑一聲,“非也,是瑞王的兒子。”
至于瑞王,成了庶人依舊死心不改,之前柳璟在京中所受的暗殺便是瑞王所為,以及太子帶元嘉回宮那次,亦是遭了瑞王的埋伏,柳璟正是趁那次埋伏劫走了裴檠,好在瑞王已死了,死在柳璟與元嘉的交易裏。
那次在明州,太子去滁州久久不回,柳璟趁機與元嘉約定,若他前去滁州助太子,太子能帶他回來,元嘉便許他再入科場,重登朝堂,他奔去滁州,與太子一起除掉的便是瑞王。
趙知府聽得悚然一驚,“瑞王死了!”
“可是,純然,當年你我都不曾聽說董知府有外孫啊,而且,據說……董知府的女兒患有疾病,無有生育能力。”
柳璟颔首,“你我是不曾聽說過,便是殿下,在瑞王死後,也以為此事已了了。”
昔年,他因公務進了董知府的府邸,過拐角時,一個男孩撞了上來,撲通一聲摔地上了,他忙将男孩扶起,瞧見男孩面容,只覺男孩面容與董知府女婿有幾分相似,可是很快,後面追上來一個陌生的女人,柳璟只瞥了一眼,她就抱起男孩倉促離去了。
柳璟并未多想,出了董府,便把這段插曲忘了,直到除掉瑞王那日,他受了重傷,意識昏沉之際,腦中忽地又閃出了這一幕,為了尋得入朝機會,他一瞬抓住了這個念頭,昏迷之前與太子道,“尚有漏網之魚。”
這也是太子願意帶他回廖府,命太醫在廖府救他性命的緣由,等他成功再入朝後,一回滁州就翻起了陳年卷宗,翻出了屠戶被殺一案,案中那夥計有說他與屠戶夫人有染,屠戶夫人業已懷了他的孩子,他這才對屠戶起了殺心。
柳璟對着卷宗思來想去,翌日命随從打探屠戶夫人的消息,随從回來禀報說,當年屠戶與夥計已死,屠戶夫人便離開滁州了,又将屠戶夫人的畫卷的呈上來,柳璟打開一看,登時醍醐灌頂,屠戶夫人分明是當年董府的陌生女人,又思及那男孩與瑞王面容相似,幾乎可以斷定一個事實。
趙知府驚呆了,“當年瑞王也與屠戶夫人有染,且屠戶夫人懷的是他的孩子?!”
柳璟颔首,趙知府一下從椅子上撅了起來,大叫,“董知府還願意給瑞王養兒子!我可真看不出來董知府脾氣這麽好!”忽地又道,“不過,董知府女兒不能生,指不定董家覺着虧欠瑞王,捏着鼻子認了呢!”
他像被這陳年舊事激得興奮了,來回踱步,柳璟平靜得很,攏好卷宗放入書架中,回身坐于桌前,等着他反應過來,過了會兒,他終于面色一變,撲到柳璟面前,“純然與我說這個,意欲何為!”
柳璟微微一笑,“大人,我得了殿下消息,明日需帶些府兵進山,大人一人知曉便好,不要聲張。”
趙知府不安道,“既已要帶兵了,豈不是會很危險?”
“若不危險,殿下也不會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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