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中藥

中藥

元嘉後悔讓皇帝問程崤話了, 也不知皇帝問了什麽,程崤如何回的,她也不好扯謊了, 只有故作冷臉, 她慣會做冷臉的, 還能唬住人,皇帝見狀果然慌得起了身, 元嘉也不理他,拉起程崤出去了。

皇帝懊悔自己惹了元嘉生氣, 又對太子怒目而視,将近日問題一并解決, “柳璟與齊倧的事便罷了,當務之急是立太子妃,衆卿催你成親的折子都堆起來了,你若再拖下去, 他們可就鬧了!”

太子今日格外沉默,皇帝聽不到回話,越發惱火, 再不由着他任性了,這次便是元嘉皇後來了也不好使,直接下了死命令,“倘若你自己不肯選, 朕直接賜婚。”揮袖而去。

元嘉躲在拐角處, 見皇帝疾步離去了,帶着程崤走出來, 悄悄呼了口氣,這才問程崤适才皇帝問他什麽了, 程崤道,“陛下問臣與公主如何相識的,臣回陛下說是在……西北。”

元嘉,“……”

程崤這個沒心眼的,怪不得皇帝一聽就識破了,她親口和帝後說過自己沒去過西北呢。

但也不怪程崤,兩人也沒機會商議個一致的說法,這會兒她琢磨出了個說法,與程崤道,“日後我們這樣說,你我在青州結識的,我被一家商戶收養,常去寺廟上香,你在寺廟做小和尚,碰着了我,記清了?”

程崤道,“記清了。”

元嘉滿意,程崤還和往年一樣聽她的話,多年不見,兩人奇異地沒有隔閡,她還當程崤是寺廟裏的小和尚,對着程崤笑了起來。

程崤定定地看着她笑,兩人立在一起,東宮的宮人們偷偷窺過來,心頭震驚,都當元嘉對程崤非同一般,宮人們又窺見太子朝兩人走過去了,忙匆匆散了。

元嘉見太子走過來了,與程崤道,“你若有事,先去做事,明日我們再見面,且去吧。”

程崤點頭,向太子行禮告退,太子并未看他,任由他遠去了,元嘉望着太子,眸中浮出擔憂,“皇兄與父皇到底怎麽了?”

“無礙,改日孤立了太子妃就好了。”

元嘉心中一動,聽這意思,皇兄是意動了,要立太子妃了,是好事,她也不擔心了,“那皇兄可要選個自己中意的,要過一輩子呢。”

太子垂下視線,盯着她衣袖上繁雜的花紋,含糊地嗯了一聲,忽地提起了程崤,“程崤是西北柳峻的人,明日就得回西北了,嘉嘉可要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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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吃驚,“這麽快。”

她和程崤多年未見,今日匆匆一面,明日就見不成了,她有些失望,只是若按太子說的留下程崤,到底誤了程崤的前程,她不會這麽做的。

第二日,元嘉召了程崤來東宮,詢問他離京的事宜,才問了幾句,程崤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臣懇求公主允臣做公主親衛,留在公主身邊,好報答公主當年的恩情!”

當初程崤與元嘉分別時十分不舍,後來無數個夜裏,他都想起寺廟裏的那個小姑娘,進軍營想的也是奮力做事,謀求一份好前程,指望有一日報答那個小姑娘。

不想小姑娘長大後成了高高在上的公主,哪裏還需要他的報答?程崤到底不甘心,他想着若是能留在公主身邊,必定不求一絲一毫,只求守護好公主。

程崤目帶懇求,看得元嘉心裏一軟,“程崤,西北天地闊大,任你馳騁,宮中這一方天地實在過小,你若做我的親衛……委屈你了。”

“哪裏會委屈,臣所求不過如此。”程崤膝行到元嘉腳下,仰頭笑道,“公主就應了臣吧!”

元嘉耐不住他的請求,終是點點頭,心裏思付,程崤便是做她的親衛也不是永久的事,哪日他不想做了,她放了他出宮就是了。

程崤歡喜,“臣多謝公主!”

元嘉笑了笑,拿着先前備好的說辭與皇帝提了程崤,皇帝聽罷面色溫和,也不知信了沒,總歸應了下來。

程崤當日就換上了親衛服飾,以守護的姿态立在元嘉身邊時,他的一顆心砰砰亂跳,只覺緣分實在奇妙,多少年過去了,兜兜轉轉,他終于得償所願。

西北這邊,鎮國公世子柳峻接到了京中的書信,知曉了程崤乃元嘉公主的故人,做了元嘉公主的親衛一事,面色極為難看。

鎮國公在旁皺起眉頭,“我知道你仍對元嘉公主有心,可公主與……柳璟做過夫妻,到底算你前嫂嫂,陛下娘娘定是不會同意的。”

柳峻如何都忘不掉夏日行宮裏那張豔極的容顏,不由咬牙攥緊了手中書信,怎麽他們都與公主有緣分?他的那個兄長竟與公主做過夫妻,他的手下竟與公主是故交,偏偏到了他那裏,只能得到公主的冷淡漠視?而且,他與那個兄長也并無血緣關系,不是麽?

柳峻旋身望向鎮國公,“父親,我想進京一趟!”

鎮國公嘆了口氣,只能如他的意,往京中修書一封,只說皇後娘娘生辰在即,國公府想進京為皇後慶賀生辰,請宮中應允。

皇帝接了書信,自也同意,柳峻遂從西北出發,一路奔波不停,快馬到了京中,進宮晉見皇帝時,目光瞥到了殿中那抹纖姿,登時呼吸一輕,匆忙跪地行禮。

等皇帝讓他起了身,他往元嘉那裏瞥了一眼,見元嘉依然冷若冰霜,心中苦澀,垂下頭去。

元嘉這時才瞥來一眼,後知後覺地認出他來,原來是國公府世子柳峻,等柳峻說罷事行禮告退後,她問皇帝,“柳将軍怎麽進京了?”

皇帝道,“為你母後慶賀生辰。”

元嘉哦了一聲,也不在意了,及至皇後生辰大宴那夜,宮中極為熱鬧,大殿觥籌交錯,元嘉備了賀禮給皇後,皇後喜歡得不行,要她坐在自己和皇帝中間,下方臣子窺過來一眼,心中感嘆,一年又一年過去了,元嘉公主依舊得帝後的專愛,哪怕她冷着臉,帝後都疼她疼得不行。

一道道視線往元嘉身上探來,尤其是年輕臣子,恨不得多瞧幾眼元嘉那張冰冷玉顏,柳峻坐在下方也不例外,視線正往高座上瞥時忽地被擋住了,只見二皇子立過來,笑道,“柳将軍。”

柳峻起身行禮,“二殿下。”

“無須多禮。”

兩人立在一處,二皇子望向了高座,柳峻也就明目張膽地跟着他的視線望過去,不知何時,元嘉已離了帝後,立在太子身邊,同程崤低語幾句,又望向趙齊明,讓內侍為趙齊明斟酒,趙齊明笑着喝了。

柳峻袖中手掌已攥成拳頭,二皇子意味不明地笑道,“皇妹一貫冷漠待人,倒是極為偏心她的舊識,那個親衛程崤,還有那個打滁州來的趙齊明,她都肯溫言說幾句。”側過頭瞥了一眼柳峻,忽地壓低聲音,“柳将軍這樣的心意,皇妹怎麽看不到呢?”

柳峻霍地一驚,垂頭思慮半晌,邁步出殿去了,二皇子過了會兒也出去了,兩人在無人的偏殿裏碰面,柳峻冷聲道,“二殿下适才是何意思?”

二皇子笑道,“柳将軍莫急,我只是不忍将軍心意落空而已,如今皇妹尚未有驸馬,柳将軍未嘗沒有機會。”

二皇子先前犯了錯,被皇帝派去西北軍營磨練幾年了,鎮國公府駐守西北多年,在西北根深蒂固,他原想這是個與國公府結交的機會,奈何國公府一貫與他分得清楚,只恪守臣子本分,是以幾年下來,他都沒能将國公府這股勢力攏于手心。

直到今年被皇帝召回京,國公府對他還是不遠不近,他暗自咬牙,只能等機會,眼下他猜透柳峻心意,只能拿元嘉當誘餌,好讓柳峻為他效力,他也能争一争太子那個位子。

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全然不知柳峻與元嘉還有層叔嫂關系。說來柳璟與元嘉的關系,朝中唯劉尚書趙齊明幾人知曉,這幾人原在柳璟手下做事,十分堅定地支持太子,自然嚴守此消息,不曾叫其他皇子知曉。

這倒給柳峻提供了便利,柳峻深知他便是靠上太子,太子也不容他多瞧元嘉,更不會為他謀劃,倒是眼前這個不知詳情的二皇子可以幫他,柳峻苦惱道,“二殿下有心幫臣,臣十分感激,只是公主性子冷,從不親近臣子,臣連與公主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二皇子聽明白了,笑道,“将軍莫要傷神,盡管回府等機會即可。”言罷他先出了殿,柳峻等了會兒,也出了殿,漫步在走廊下,及至快到殿前時,瞧見元嘉與程崤緩步遠去了,眸中盛滿了不甘心。

元嘉在宴上有些乏了,皇後便命程崤護送元嘉回甘泉宮歇着了,兩人走在宮道上,慢慢說着話,元嘉忽地瞥見前方似是立着太子,一副等候的姿态,但形單影只的,也不知何時來的,更不知因何一人立在那裏。

元嘉疾步過去,果見是太子,疑惑地喊了一聲。

太子望過來的目光暗得如這夜色,見是她過來,眼裏一瞬亮了許多,緩步靠近,元嘉覺着奇怪,“皇兄不在殿中,怎一人在此?”

“殿裏悶,孤出來走走,嘉嘉回甘泉宮的話,孤正好送送嘉嘉。”

元嘉應了,及至甘泉宮,太子便離去了,元嘉乏極了,這一夜睡得極好,第二日見春色好,看着程崤突地道,“程崤,我們回青州看看吧!”

程崤自然願意,元嘉思付着太子近日太忙,無有時間帶她出京,她若說和程崤出去,帝後太子勢必不同意,便同皇後說她要去城外的寺廟上香,皇後并未多想,随她去了,哪裏料到,她與程崤到了郊外,便讓馬車拐了個彎,直奔青州去了。

及至天快黑了,皇後去甘泉宮,見元嘉還未回來,心裏一跳,青栀在寝殿發現元嘉留下的書信,面色慘白地奉給皇後看,皇後這才知曉元嘉瞞着她去了青州,又氣又急,命人告知皇帝與太子。

太子沉下面色,這陣子他太忙了,朝務便罷了,朝臣催他成親的折子快把他埋了,他本松口了,奈何朝臣恨不得他立馬有個太子妃,再冒出個子嗣來,他煩不勝煩,又知這也是其他皇子摻和的緣故,若是這個節骨眼上,他再出京,朝臣可真就鬧了,且他們鬧來鬧去,無非是因其他皇子要争他這個位子罷了。

“父皇,嘉嘉一人出京,兒臣實在不放心,父皇還是讓兒臣去把嘉嘉追回來吧。”

太子仍然選擇出京,皇帝一言不發,太子笑了笑,“嘉嘉遠比太子之位重要,父皇若不滿兒臣,便廢了兒臣。”旋身出殿去了。

再說元嘉這邊,一路上與程崤賞着春景往青州去,若想到青州,要途徑明州、滁州,到了明州時,兩人住客棧,元嘉目光瞥到了一個青年,那青年也看到了他,大步朝她邁過來,“姑娘,是我。”

卻是柳峻,元嘉以為這是巧遇,冷淡地點點頭,越過柳峻進了客棧,身側的程崤極為驚訝,不知柳将軍怎到了這裏,他倉促地和柳峻打了招呼,跟着元嘉進去了。

柳峻眯起雙眼,回味着元嘉适才那冷淡的眼神,眸中渴望再也藏不住了,他能見到元嘉根本不是巧遇,是二皇子告知了他元嘉的行蹤,他原本只想跟着元嘉去上香,不想元嘉要瞞着宮中去青州,正中他的下懷,他便一路偷偷跟着元嘉到了這裏,可惜元嘉不容他靠近,他只能另想辦法了。

晚間休息時,元嘉聽得敲門聲,以為是程崤,打開門一瞧,竟是柳峻,眉眼一冷,柳峻一腔熱情也冷了下來,望着近在眼前的夢中人,癡念纏滿心間,索性狠下心來。

元嘉見他立着不動,也不出聲,不由道,“柳……”

還未多說,忽地眼前一花,口鼻被一方帕子捂住了,她奮力掙紮了一會兒,便暈了過去。

等元嘉再醒來,入眼便是陌生的房間,她氣極地擰起眉尖,冷聲喊,“柳峻!”

房門咯吱一聲開了,柳峻邁步進來,伏地跪在床邊,“公主恕臣粗魯,臣只是……想與公主多說說話,多看看公主。”

元嘉震驚地坐起身子,先前她是知柳峻對她的心思,但她對柳峻無意,故而從不親近柳峻,見了柳峻便冷漠待他,以為這樣就能打消柳峻的心思,結果适得其反,竟讓柳峻做出綁架她的事來。

“柳峻,擡頭!”

元嘉冰冷無情地對上柳峻渴慕的眼神,“我對你并無他意,你早該死了這條心!”

“是因兄長麽?”

柳峻哪裏會死心,“前兩年,大殿裏陛下責問兄長,公主也應知了,臣與兄長并無血緣關系,兄長即便與公主做過夫妻也無關系的,臣……傾慕公主……”

柳峻想起他初見元嘉,元嘉像團豔光,冷冷得晃了他的眼,後來公主不喝他奉的酒,只喝兄長的,叫他傷心了許久,尤其是得知他與公主不可能時,他實在是傷懷,他不想承受公主看他時那種冰冷漠然的眼神了。

柳峻伸手捉住了元嘉的裙角,“公主待程崤那樣溫和,與程崤說許多話,能不能也和臣說說話?”

元嘉一腳踢開他,“滾!”

柳峻失望地垂下頭,半晌走出去,扣上了房門,元嘉下了床,見窗戶封閉,房門也打不開,深知自己出不去了,煩躁地在房間裏踱步,心裏索性罵起柳璟來,若這事是柳璟做出來的,她倒不奇怪了,竟是柳峻綁了她,難不成沒有血緣關系,兄弟兩個骨子裏也都一樣?!

沒過多久,房門開了,進來一個姑娘,說要服侍元嘉洗漱,元嘉應了,又在房間用了早飯,柳峻才出現,元嘉冷冷道,“柳峻,本公主就當你在鬧着玩,讓本公主出去,本公主就不不追究此事了。”

柳峻的目光纏着她,輕輕搖搖頭,“公主若無聊,臣陪公主在院子裏走走。”

元嘉去院子裏走了走,往後兩天也是如此,無論柳峻說什麽,做什麽,她對柳峻冷臉以對,眼看柳峻越來越急躁,她冷笑道,“本公主對你無意,你關本公主一輩子都無用。”

柳峻死死地盯着她,半晌阖眼道,“臣此次進京,便是為公主,既已冒犯公主,臣只能一錯再錯。”旋身離開。

元嘉聽得驚惑不已,入夜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得入眠,體內慢慢升起一股熱意,燥得她眼角濡出濕意,額角濕淋淋的。

柳峻進來時便見她斜倚在床頭,擡起汗濕濕的一張面容,雙眸水光潋滟,想瞪他一眼也沒力氣,軟綿綿的身子柔弱無骨,柳峻眸色一沉,俯身靠過來,“求公主成全了臣。”

元嘉抿緊了唇,渾身燒得難受,黑發散落在頸旁,遮住了白膩肌膚,她已經沒辦法保持腦袋清明了,只覺一股灼熱的呼吸打下來,下巴被手指死死地鉗制住了,疼得她呢喃一聲,“柳……”

“公主,過了今夜,臣死也願意了。”

聲音傳入元嘉耳中,元嘉張了張口,只發出綿軟的嘤咛聲,一具高大的軀體壓了下來,她不舒服地掙紮着,心底泛起害怕恐慌,身子輕輕地顫動,眼角忍不住落下淚來,偏偏柳峻動作不停,她越發害怕了,心裏止不住委屈地呢喃,父皇,母後,哥哥……

倏忽間壓在身上的身體消失了,随後她被輕輕地摟入了一個似曾相識的懷抱,淚水被微涼的指腹抹去了,耳邊聽到一聲低低的安撫,“公主不怕,沒事了。”

是往年熟悉的聲音,勾得元嘉往那懷裏貼了貼,滾燙的身體抵在冰冷的懷裏,舒服得她呢喃一聲,薄唇在那脖頸間亂動,聞得耳邊呼吸粗重起來,她頓了一下,繼續吮吸着那涼意,卻登時被推開了,那道聲音壓抑得很,“公主忍着些,過會兒便好了。”

元嘉不滿,下巴忽地被鉗住,紅唇張口,被灌了一碗湯藥,她難受得要吐,卻被覆過來的薄唇堵住了,她不得已咽了,舌尖舒服地舔了舔那薄唇,薄唇猛地情動,要吃了她似的,許久才依依不舍地離去,她也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日,元嘉醒來,腦袋還昏沉着,她閉着眸子緩了會兒才憶起昨夜情景,柳峻給她下了藥,她意識模糊,不知柳峻怎麽了,最後那個懷抱那麽熟悉,是……柳璟?

元嘉登時睜開眸子,入眼果見立在床邊的柳璟垂下視線,四目相對,一時誰也沒有出聲,元嘉又閉上了眸子,耳邊聽柳璟道,“公主,是臣冒犯了,望公主恕罪。”

元嘉只道,“程崤呢?”

“在門外候着。”

“柳峻呢?”

柳璟不語了,元嘉緩緩睜開眸子,想從床上起了身,只覺渾身無力,柳璟俯身扶了她一把,低低言語,“公主恐要休息幾天。”

元嘉靠在床頭,思及昨夜,想來是柳璟并未動自己,只給自己喂了解藥,倒也沒那麽排斥柳璟了,吩咐柳璟,“你不要動柳峻,本公主會把他交給宮中處理。”

柳璟垂眸,依然不語,元嘉盯着他,心裏突突地跳,“他是國公府世子,是西北軍營的柳将軍,與你還有一層兄弟關系,宮中如何處理他都不打緊,你不能動他。”

柳璟怔然一瞬,一雙春眸忽地泛出熠熠生輝,唇角也在倏忽間勾出一個笑來,那笑真如四月的春,叫人驚豔得移不開眼。

“臣知道了。”

元嘉忽地不自然地轉過頭去,“柳大人可別多想,本公主只是不想多事,說來,柳大人在滁州任職,怎麽到了明州來?”

“臣之前眼睛出了點問題,廖府的大夫,公主應還記得,為臣制了方子,說是能叫臣的眼睛看得清些,正碰上明滁兩州要商議海防問題,臣便到明州一趟。”

柳璟伏在地上,上身挨着床邊,含笑的聲音驀地一頓,手指捉住元嘉的衣袖攥在手心,擡高的視線望着元嘉略微泛白的面色,“碰上公主受了委屈,都怪臣來晚了。”

元嘉猛地與他錯開視線,無情地從他手心裏抽出了衣袖,“少說些有的沒的,說正事!”

柳璟只得繼續講明,他到了明州處理了海防事務,去了廖府一趟,與廖公子閑來無事,去茶樓坐一坐,往樓下瞥時瞧見柳峻形色匆匆,心裏奇怪,柳峻本不該在此的,便派随從跟上柳峻打探消息,随從回來禀報,他才知曉柳峻竟敢如此,當即帶人過來,正碰上柳峻發瘋,一腳踢暈了柳峻,救下了元嘉,叫廖府那大夫抓緊時間配解藥。

柳璟憶起昨夜,當真是備受折磨的一夜,元嘉失了清醒,迷糊地鑽進他的懷裏,他千忍萬忍才克制住渴望,他深知若沖動之下動了元嘉,元嘉再也不理他了,他咬着牙推開元嘉,喂了她解藥,才得以有機會吻了元嘉一會兒,更得以有機會守了元嘉一夜。

元嘉知了來龍去脈,抿了抿唇,柳璟已起身,斟了杯過來,遞到她的唇下,她啓唇飲了幾口,不願飲了,柳璟離她極近,輕輕哄着,“公主再喝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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