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夢境

夢境

顧颦颦回到國公府時,下人道沈老太君喚她去春柏庭一庭,她不想讓老太君等得太急,還未去屋裏更衣,就急匆匆地趕到了她的院子。

沈老太君見她完好無恙地出現在她面前,這才安心地撫了撫胸口。

“我聽說孟昙寺有歹人出現,傷了二皇子,突然想起你今天不是也去了夢昙寺嗎?便擔心你的安危?”

“二皇子受傷?”

顧颦颦想到那個躲在自己馬車裏的黑衣男子,她手臂上流了涓涓血液,心裏登時有些發毛,她今天遇上的究竟是二皇子,還是刺殺二皇子的那名刺客呢?

他走之前,還給了自己一袋銀子,就放在她的繡袋裏,顧颦颦如坐針氈,覺得這袋銀子真是燙手極了。

沈老太君道:“二皇子遇刺後,官府便派人封了夢昙寺,說要找出刺客,現在寺中的香客好多都沒出來,官府現在正一個個排查有嫌疑之人。”

顧颦颦道:“我離開的早,走前夢昙寺還沒封起來。”

沈老太君:“近來,你們這些個小姑娘還是少出去外面為好。我今日聽聞淳縣縣令借祭龍神一事 行巫蠱之術,殘害了好些個無辜女子孩童的性命,現在已經被包大人給抓了起來。你們前些日子,還往淳縣跑,現在想來可真夠讓人後怕。”

衛扶風同衛琅将此事瞞得很好,沒有将那件事告訴老太君。

同衛蘭坐在一起的姑娘們附和地點點頭,說自己近日會乖乖待在府上,不敢出遠門了。

沈老太君見顧颦颦安好,徹底安心下來。

顧颦颦陪她用了一頓晚飯後,這才回翠水軒歇息。

衛蘭的院子跟她挨得近,兩人再次一路同行。

她要跨進院裏時,衛蘭拉住她的手,将一瓶膏藥塞到她手裏。

“這是什麽?”

“六叔說你受傷了,這是他讓我給你的藥。”

顧颦颦攥着白玉瓶,低頭道謝。

衛蘭見她這柔美乖順的樣子,心裏有些不解,是不是男人們都喜歡顧颦颦這樣的美人,衛扶風借她的手,想給她送藥就罷了,就連衛琅也想讓她幫送藥。

她警告衛琅說顧颦颦是祖母看中的人,未來是六叔的女人,讓她別瞎惦記,他一臉不在意地笑着說她多慮,他不過是見顧颦颦受傷,看在她是祖母救命恩人的份上,給她一瓶膏藥。

他編的這理由也就能騙小孩,騙她一個已經及笈的姑娘,是行不通的。衛蘭不想惹麻煩,沒幫衛琅送藥膏,只幫了衛扶風。

她看着顧颦颦道,“你知道嗎?二哥也想讓我給你送藥膏,不過我沒答應。”

顧颦颦道:“我這傷口不深,有一瓶藥膏就行了,用不着那麽多。”

衛蘭輕嗯一聲,“你明白就行,有時候人得知足。”

她以為顧颦颦以藥代人,她要的是衛扶風,便不再要衛琅了,根本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顧颦颦只是就事論事,不想拿人那麽多藥。

見衛蘭同她的丫鬟都走院後,顧颦颦這才進入寝屋歇息,她将丫鬟都揮退後,将藏在袖中的錢袋取出來。

她細細觀看了一番,這錢袋做工精細,面料價值不菲,這不是一般平民百姓能用得起的,那位銀狐公子的出身必然不俗。

他會是二皇子嗎?

他将這錢袋給她,一來是謝她的幫扶,二來必然是暗示她收了錢,就收緊嘴巴,不許将她遇到他的事情告訴旁人。

顧颦颦将錢袋裏的銀子都倒出來後,将它藏去箱底裏,裝錢的袋子被她扔進爐子裏,一把燒毀了。

這些天她真的太累了,做完這些事,人一沾到床上,便很快睡了過去。

也不知是顧颦颦近日去夢昙寺為孩子求簽的緣故,還是她這些天思慮過重,她竟然夢見了孩子。

夢中,有一個小男孩哭着問她,為什麽不要他。

顧颦颦一見他哭,也跟着哭了起來,她摸着他的臉說自己沒有不要他,是他父親狠心,趁她生産完孩子昏迷之際,将他給抱走了,不許她見他一面。

她讓孩子放心,她一定會想辦法找到他。

一覺醒來,顧颦颦的枕頭上都是濕痕。

丫鬟進來收拾被褥的時候,摸到枕頭的濕意,便問:“姑娘,你昨晚哭了?”

顧颦颦坐在妝鏡前,手裏握着一把玉梳,慢慢梳理着她的烏發,輕輕點頭,道:“嗯,昨晚做了一場另我傷心的夢,便在夢中大哭了一場。”

丫鬟有些不明白,顧颦颦原本一個小小孤女能從貧苦縣城被接到京城國公府居住,已經是許多人求之不得的好命了,她還能有什麽傷心事,值得她哭成這樣?

她和顧颦颦不是從小一起長大,并沒有深厚的主仆情誼,有些問題不能過多問,問多了就是過界了。

丫鬟安撫顧颦颦那不過是一場夢而已,讓她不要太在意,醒來忘記便好。

可顧颦颦如何能忘,她只要一瞧見旁人家的孩子,都會想到自己有一個親生孩子未尋到。

“姑娘,後日便是衛琅公子的冠禮了,您打算讓奴婢們給他準備什麽賀禮?”

顧颦颦庫房裏的寶物,不是老太君送的,就是各個院裏的夫人小姐送的,她不便将旁人送給自己的禮物轉送給衛琅。

老太君今日才與她們叮囑,道讓她們少出門,顧颦颦只得讓丫鬟替她出去,給衛琅備禮。

“你從我的庫房裏取一些銀子,去替我去郜玉器鋪買一把上好的弓箭送給衛二公子。”

“是。”

衛琅出身尊貴,到他冠禮這一日,幾乎全京城的高門顯貴都彙聚到寧國公府,慶賀他成人。

那些賀禮單子長到奴仆念得都累了,都還念不完。

顧颦颦送給他的弓箭雖然也不便宜,價值三百兩銀子,但在其他人送的禮面前,那就有些不夠看了。

偏偏衛琅愛得很,白天的冠禮結束後,到了晚上他就講顧颦颦送的賀禮翻出來,愛不釋手地把玩在手心裏。

成夫人才進到屋裏,見到他手裏拿着一把弓箭,似乎很是喜愛,便笑着問:“誰送的?你看着它一直笑,早知你如此喜歡,母親也送你一把弓箭了?”

衛琅道:“顧姑娘送的。”

成夫人一聽到顧颦颦的名字,臉上的笑容就收了回去,“我今日來這裏,是同你說,你父親來信,讓你冠禮結束後,後日便啓程回去荊州就去,必須在三月二十至荊州。他說這事沒得商量,如果你晚到一日,他就拿鞭子抽你一鞭。”

衛琅蹙眉:“怎麽這麽急?”

“我不知道,等你回去荊州,去問問你父親,便知曉了。”

成夫人說完話,便帶着仆婢走了,沒有與他要深夜長談的意思。

翌日,成夫人一早就到老太君院裏請辭,道威遠侯催促他們回荊州,她和衛琅明日便得離開了。

老太君覺得他們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她都還沒和孫兒好好聚聚,衛琅就得走了。

她知曉威遠侯的脾氣,如果衛琅晚到幾天,他真的是會訓斥他。

沈老太君輕嘆一聲,“我還想着給琅兒挑一個媳婦,沒想到他爹這麽快就催他回去。”

成夫人附和,“我也是這般想,但夫君催得急,我們只得先回荊州,等改天不忙的時候,我又帶着琅兒回京。”

“嗯,好。”

衛蘭對衛琅何時走,倒是不在意,倒是韓夫人才準備給他們備下請帖,今日正準備送出去呢,沒想到成夫人就要走了。

成夫人笑着收下請帖,說她人雖到不了,但禮一定到。

韓夫人這邊給各院都發了喬遷之喜的請貼,唯獨顧颦颦沒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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