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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第二天一早。
睡了個好覺的沈迦和尤霏馨一起來到劇組。
總導演和李寄眠以及一大堆老戲骨坐在一起,似乎在商讨劇本。
沈迦走過去打招呼:“前輩們早上好!”
總導演對他點了點頭。
老戲骨們看了他一眼:“早上好!”
幾人跟他寒暄了幾句。
沈迦連忙彎腰一一回複。
餘光見李寄眠看着這邊,沒再開口提醫院的事,松了口氣。
沈迦走後,老戲骨們面面相觑,都嘆了口氣。
“這麽好的孩子,可惜了。”
“聽說眼睛不能見光,真的假的?”
“不能見光都是輕的,我聽說醫生建議保守治療,實際上看不清什麽東西。”
“怎麽我聽說是視神經被壓迫,看不見了?這才戴着墨鏡。”
李寄眠:“……”
他忍不住道:“沒那麽嚴重,只是不能受強光刺激而已。”
老戲骨們紛紛放下心來。
“我就說,看他平時演戲也沒什麽阻礙。”
“這麽有靈氣的演員,好好培養,前途不可限量!”
“看來劇組的傳言聽不得,我早上起來聽到好幾個亂說的,一點小毛病給人家傳成絕症了。”
……
不知道是不是沈迦的錯覺。
總覺得今天劇組人員似乎對他格外的關注,比如當他跨過一塊石頭時,走在旁邊的群演會下意識扶他一把,小心問他“你沒事吧?”
當他沉迷于小視頻伸手去拿水杯正巧錯過時,路過的場務會順手幫他遞進手心裏,加上一句“小心燙”
當他到處找不到亂丢的唇膏而原地轉圈火冒三丈時,化妝師會從他眼皮子底下扒拉出來,并附贈給他一個憐惜的眼神。
當他……
一上午過去,沈迦陷入了沉思。
難不成劇組又開始了另一種形式的卷?
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設置了尊老愛幼、樂于助人KPI?
他迅速轉身看向高銘的位置,人沒在,老總都沒到場,指标誰定的?
有點詭異,劇組一定發生了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直到中午,昨晚睡遲了高銘才姍姍來遲。
他今天很是容光煥發,一身應景的白襯衫黑長褲,眼窩帶着異域血脈中特有的深邃多情,來到片場第一時間找到沈迦的位置,在對方感應到看過來時發送一個愛的wink,渾身冒光,看起來就像大學校園裏那種日天日地的風雲人物,帥得掉渣。
激起劇組一小片紅臉和小聲尖叫。
沈迦腳下移動,默默遠離他的帥氣輻射範圍,擡起劇本繼續看。
近七天的時間,安欽的MV他拍得差不多了,以後專心對付《疾風勁草》這邊就行。
接下裏幾天要拍的是易唯命身份暴露,與南宮晝決裂,回去複命後,又在魔君圍攻主角團們的打鬥中出力,本以為要大獲全勝,沒想到氣運加身的南宮晝竟然現場強行突破,跟魔君打了個平手,幸好他師傅及時趕到,魔君不敵,下令撤退。
南宮晝在最後一刻,趁人不備拿下易唯命,将人帶回自己的竹屋,一句話沒說便陷入了昏迷。
主角團對易唯命恨之入骨,将他投入水牢受盡折磨。
還是那片熟悉的山林,易唯命白衣勝雪,俊秀的面龐上帶着抹令人心折的溫和笑容,折扇輕搖:“你把我叫來這兒,是有什麽事嗎?”
南宮晝面容有些憔悴,目光遠眺,沒有看他:“阿唯,我記得你上山之時随身攜帶了一枚蒼玉,說是家中長輩贈與的生辰禮物,從不離身,怎麽近日不見你佩戴?”
易唯命手下意識摸向腰間,這才想起,那枚蒼玉在他偷摸進古跡時用來應付飛來的暗器,早不知掉到哪兒去了。
此時聽到南宮晝提起,他表情微變,故作心疼:“不知道什麽時候丢的,辜負了長輩一番心意,那枚玉我戴了許多年,上面還刻了我的名字,天上地下唯此一枚。”
“天上地下唯此一枚,”南宮晝喃喃,喉結滾了滾,輕輕撩開袖袍,露出夾在指間的小巧物件:“你看,可是這枚?”
易唯命猛地一驚,對着陽光下的那枚蒼玉眯了眯眼,心裏百轉千回,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一收折扇,融融的笑意漸消:“那枚暗器是你丢的?”
南宮晝目睹了他變臉的全過程,那雙眼睛,上一刻還溫潤含笑,滿目柔情,下一瞬便像一柄出鞘的利刃,露出旁人不敢撄其鋒芒的冷郁。
要不是親眼所見,他絕不敢相信有人能變臉變得如此之快,這個往日光風霁月的好友,陌生得好像變了個人。
又或許,這才是他的真面目,自己看到的,就是一張面具。
“好!”
導演拿起喇叭:“沈迦情緒轉換得很棒,準備下一幕。”
一群人圍上去準備待會兒要用的道具。
沈迦連忙戴上墨鏡。
高銘坐在導演位,低頭搜索“戴墨鏡的危害”,準備以理服人。
安欽忙着跟工作室溝通MV的事,沒過來。
少了這一個人,總導演覺得今天耳根子都清靜了許多。
主要是沒人再厚顏無恥地就“夫家人”、“娘家人”的名頭來劇組拉仇恨,讓他少了許多負擔。
尤霏馨在篩選公司發來的簡歷,準備從中給沈迦挑個助理。
這件事堆在手頭夠久,該解決了。
正專注着,耳邊傳來工作人員路過交談的聲音。
“那就是你們劇組的沈迦?我都聽說了,年紀輕輕就要瞎了,怪可憐的。”
“可不是,今早我看到他走路時都看不到腳下的石頭,差點摔倒,幸虧有人路過扶了一把。”
“哎,天妒英才啊!”
尤霏馨:“???”
誰,誰要瞎了?
被天妒的沈迦正在看劇本。
一縷長發從背後飛卷起來,搭在了發簪上。
工作人員想幫他拿下來,一只手在他之前捉住那縷調皮的頭發,理順了放到腦後。
沈迦察覺到,仰頭:“謝謝!”
李寄眠眼神軟化,撣開他肩膀上的一片竹葉:“剛才導演誇你了。”
沈迦心裏高興,嘴上卻謙虛:“我是新人嘛,跟您搭戲心裏緊張,導演是想多給我點信心。”
李寄眠嘴角揚起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我看不出你哪裏緊張。”
沈迦趁機拍馬屁:“是您演技太好了,一下子把我帶到戲裏,我就忘了緊張。”
李寄眠抿了抿唇:“我也覺得你剛才情緒轉換處理得很好。”
他沒說的是,沉浸在演戲的沈迦,整個人好像在發光,讓人完全無法挪開視線,滿心滿眼都是他。
助理在旁邊聽得啧啧稱奇,誇獎的話他聽別人說了無數次,李寄眠從來只是淡淡的回應,表情都不帶變一下。到了沈迦這裏,開口必有回響,一句簡單的奉承,那張冷臉都快生生給烤化了。
工作人員愣愣地收回手,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去,只見李寄眠微微低頭,雙眼全神貫注地注視着對面的人,看似閑聊,實則将沈迦圈在自己的臂展範圍之內,無論是動作還是眼神。
都在向所有人宣告——這是我的人!
那股濃烈的占有欲,着實令人心驚。
……
沈迦下戲後回到遮陽棚喝了口水。
放下水杯,發現尤霏馨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許怪異。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尤霏馨看了看眼角餘光都在往這邊偷瞄的劇組人員:“你今天到劇組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
沈迦回想了下:“大家都很友善,拍戲進展也順利,導演還誇我了……沒什麽不對。”
看來這個神經大條的人并沒有聽到那些傳言,尤霏馨擺擺手:“行了,我就問問你,怕你被人欺負,既然沒事就算了。”
沈迦雲裏霧裏地戴上墨鏡,端上接滿的水杯,回去繼續拍戲。
地上有幾個小馬紮,是幾個閑聊的群演留下的,他正準備繞開,就聽一個群演大喊了聲:“等等!!”
沈迦吓得一哆嗦,杯子差點掉地上。
叫住他的群演以百米沖刺的速度飛快跑過來,撿走那幾個小馬紮,滿臉歉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才放這兒的,忘收了。”
沈迦:“……”
目睹這一切的尤霏馨:“……”
看來還是得找個時間澄清一下,不能任由大家亂傳下去,不然下次沈迦出行會有人自動給他遞上盲杖。
李寄眠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聯想到早上聽到的那些話,吩咐助理:“別讓他們繼續亂說,找人辟謠。”
助理連忙回應:“好的。”
李寄眠對沈迦的呵護他早已經從開始的驚訝、後來的錯亂,到現在完全習以為常,而且照這趨勢下去,還有越演越烈的勢頭。
高銘沒注意到劇組內的暗流湧動,他混在導演堆裏,有流言也不敢傳到他耳朵裏,是以他一整天的行程就是看看手機,欣賞欣賞沈迦的演技,跟總導演一起誇誇誇……偶爾處理處理王助理發過來的郵件。
王助理苦不堪言,冒死上谏:“七天了,高總,您突然休假這麽久,辦公室待簽署的文件已經傫到山那麽高,再不處理各部門的主管和秘書們就要撞死在您門口了。”
高銘:“……”
他簡單安撫住心腹,像個被美色迷昏頭的昏君,轉過臉問總導演:“沈迦在這裏的戲還要幾天拍完?”
總導演問過制片人和編劇,再結合沈迦入戲的速度,沉吟了會兒,得出一個較為明确的答案:“最多兩天。”
高銘點點頭,對電話那頭道:“聽到了?給我訂兩天後的飛機,兩張。”
王助理:“……”
原本就不把工作當回事,現在還多了個分心的理由。
大風傳媒,危矣!
……
回去的日期推進,看醫生的事也要加快腳步。
晚上,高銘找到躲在雨棚裏啃牛□□的沈迦,不請自來地拉開椅子,擺開了促膝長談的架勢。
沈迦:“……”
他怎麽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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